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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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夕陽下沙漠壯麗的悲情
暗色的圓木桌上,散亂而擁擠的攤著兩天以來的所有報刊,摞得比海色盟兩天沒處理的文件還高。全球日報、時報、政治界的,財經界的各大報紙與雜誌,均在最惹眼的地方被鳳城遙兮與鳳幸晴訂婚的消息占去大半版麵。即使是在印刷效果模糊的報紙上,也能看出鳳城遙兮對懷中女子深沉的寵溺與憐惜。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蚩驚蟄的聲音傳過來,“老大,全球nbq電視台開始對鳳城遙兮與鳳幸晴的訂婚采訪,現場直播。”
宛鬱成容按上手中的遙控,麵前牆壁寬的液晶屏幕瞬間亮起。
和所有的欄目采訪一樣,主持人很八卦。鳳城遙兮摟著鳳幸晴坐在沙發上,笑得溫潤清雅,完全不像商界傳言裏那個麵笑心冷隻手間控製全球經濟命脈的人。麵對鳳城遙兮意外的配合,讓主持人張姐受寵若驚,更加興致勃勃的追問。畢竟一向從來不接受任何媒體報導的鳳城家族,以低調嚴謹著稱。世人想窺視,卻不知從何入手。這回首次高調出場,早已讓全球各方勢力矚目。
“遙少爺,世人都知道鳳城有三位公子,老大鳳城禦,老二鳳城還來,為什麽鳳城當年會選最小的十八歲稚齡的您在作為鳳城財團的第一繼承人?”張姐發問,其實這個問題是某個黑道組織頭目想知道的答案。她在采訪時若問不出答案,此生的她就與主持人生涯徹底絕緣。
遙兮輕笑,“大哥性子耿直喜歡鑽研武術,二哥不耐煩這些瑣事。我隻是比較命苦,才被推出來處理這些雜事而已。”
張姐噎著,繼續迎難而上,“世人都以為您會在全球世家當中挑選一個與您匹配的世家女子,雖然世家上配得上鳳城家族的幾乎沒有。”張姐尷尬的笑笑,“您作為鳳城財團唯一的總裁,您的家族會允許您娶一個家世如此平凡的女子嗎?”
遙兮依舊微笑,“早在多年前,鳳城家族旗下的產業就有一半掛在她的名下。世人不知道,但這是我當年接手鳳城時,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遙兮說的平淡,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這句話險些磕著自己的下巴。張姐手一抖,話筒差點落在地上。目光無比羨慕的投向一直趴在鳳城遙兮懷裏隻露出側臉和墨藍色秀發的女子,她也想有這樣多金溫柔長情的男子喜歡她啊。
“既然您將風小姐的行蹤和存在在世人麵前隱瞞得如此徹底,為什麽這一次又將推到眾人的視線裏?”
顯然這個話題取悅了鳳城遙兮。遙兮一直微笑完美得不近人情的臉,像是突然加入情感柔化優美冷漠的側顏,在低頭看懷中的女子時目光瑩潤動人,整張臉閃著眷戀溫潤的光澤,竟是……極雅致清麗,風華乍現。張姐心髒猛然一跳,被鳳城遙兮突如其來的溫柔煞到。遙兮的聲音清潤低迷,“她有了孩子,我才想辦法讓她盡快答應我的求婚。不然以她懶散的性子,不知道我們會拖到什麽時候才能結婚。所以說這個孩子,來的正是時候。”遙兮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直視鏡頭,顯露突然的銳意。
鳳幸晴朦朧的察覺到,從他懷裏抬起頭茫然的看他,墨藍色的發絲在空中劃出一道旖旎的風致。聲音尚帶睡意初消的迷糊沙啞,“遙兮,怎麽了。”
遙兮將她攬回懷裏安撫她,“沒什麽,隻是采訪錄完,我們可以離開了。”
張姐一愣,她的欄目不是這樣安排的呀。說的是半小時,現在才錄了十來分鍾。
鳳幸晴臉上微赫,“啊抱歉,我剛剛竟然睡過去了。”
遙兮扯扯自己的純白絲質襯衫,指著胸膛上微濕的那一塊說,“我當然知道,你的口水都在上麵呢。”
屏幕一轉電視台已經換上別的節目。宛鬱成容仍然呆坐在靠椅上。隻有腦子瘋狂的在運轉,在叫囂,孩子、孩子、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鳳幸晴懷著他的孩子依偎在別的男子身邊。那幅畫麵像張厲網一樣緊緊將他的心髒捆住,沒有氧氣,不能掙脫。原來,這就是當初鳳幸晴看著他與沫蘇爾傳出婚期時的感覺。不能原諒,不想追問原因。鳳幸晴誤會他四年,再見他時,客氣而疏離。宛鬱成容自認,他無法做到對自己的心那麽狠,就此不聞不問。她與別人並肩而立的畫麵,像烙印一樣打在眼睛上。噬骨的疼痛。
蓮二、蚩驚蟄、陵襄三人陸續走進,自動在他前方的沙發坐下。
宛鬱成容單手支顎,如貓睛石一樣美麗的眼睛綠色深沉,嗓音低不可聞,“我怕的從來不是死。令我畏懼的從來都是她不再愛我。”她不再愛我。這個事實,比死亡更難讓他接受。當他頂著尚帶稚氣的臉龐在極道中拚搏,一身血腥站在極道的最高處,他就知道,有一天他終會同極道所有人的宿命一般死去。他甚至幻想過他懷著那種複雜或者解脫的心情感慨,啊,我就這樣死去。他會為自己的死亡感到遺憾,卻不會覺得悲傷。鳳幸晴不愛他,卻會讓他悲傷的無所適從。
“我們早就為這一天做好準備。”三人沉默的說,作為宛鬱成容的心腹和手下,他們對宛鬱成容不顧一切的感情了如指掌。宛鬱成容是強者,他整個人與心都是冷到極致冰到極致,在他身上卻矛盾的有種極純粹的力量如細小的火焰一般在燃燒,那是冰雪之中提煉出最純粹的熱情。他們不羨慕,卻渴望的情感。宛鬱成容還能全然的去愛一個人,他們三人的心早在極道的廝殺與死亡中煉鑄得麻木不堪。他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去愛一個人,費盡心思的討好她,笨拙的學會像個普通人一樣在她身邊生活。他們心中不無微笑,也許真的會有人擺脫極道永恒的宿命。在脫離極道之子的身份後,從極道的廝殺轉變到現在與商界各色人等周旋微笑,他們一直跟在宛鬱成容身邊,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是他們的人生也沒有什麽非做不可的事。也許潛意識裏,真的想看看,在通過他們共同的努力之後,脫離極道宿命的宛鬱成容最終會不會幸福?
“給我說說伊斯萊那邊的狀況?”宛鬱成容吩咐。
蚩驚蟄沉穩的聲音千年不變,“伊斯萊是一個位置偏僻的沙漠帝製國家,是亞洲唐門門主唐淮的出生之地,我們不好過多冒犯,所以在往日勢力崛起時沒有在伊斯萊花很多心思。現在那邊勢力以唐淮為最,但唐淮的異性兄長百裏姬多年不滿他的父親將門主之位傳給唐淮,兩人勢如水火。現已經領著他的勢力傾巢而出去尋唐淮的麻煩。我們在旁邊看戲就好。而鳳城,多年來在金融和軍火上的經營能與我們一較上下,但是他們有個致命的缺陷……”
蓮二疊腿慢悠悠的接上話,“不像我們是黑道出身,曾經在非生即死的極道中浴血廝殺。論身手與心狠,有誰會及得上我們?”
會議室的大門被關上,像是為一切拉開截然不同的序幕。
伊雷作為伊斯萊最具實力的親王,主要負責伊斯萊的安防和外交。這幾日,卻將他的眉毛都愁得發苦。就是從他在街道上發現那個有墨藍色發絲的女孩之後,事情的發展就完全失控。世界上各路掌權者,手中有點資本的人都眼瞅著來了伊斯萊。原本在伊斯萊埋藏的各路勢力,也紛紛冒出。伊雷很是挫敗,他伊斯萊的安防,做得真有那麽糟糕嗎?在這場浩劫之後,伊斯萊還能安然無恙的留在地球表層嗎?
伊雷以他高大的身軀不相符的龜速慢慢晃到烏城一座頗具名氣的貴族府邸。瞧瞧,這就是伊雷的憂心之處,多麽悠久尊貴的家族,竟然毫無聲息間就被鳳城收購。本來以為他的神經已經被打擊的夠強悍,卻在看到屋裏悠閑的兩人後,伊雷依舊氣得吐血。“你們這幾天在家就研究這個東西?”
餐桌上的幾道菜很是清爽鮮嫩,雪白中綴著鵝黃的桂花山藥,碧如翡翠的涼拌黃瓜,土豆泥……鳳城遙兮正將一大碗紅棗雞湯端上桌。
鳳幸晴絲毫不以為意的說,“伊雷,你來啦,順便嚐嚐這些菜,遙兮的廚藝很好的。”
伊雷癟癟嘴擺手,他可沒那麽好的運氣,能吃到傳說中溫吞寡情的遙少爺親手下的廚。他更怕吃了沒福氣消化。
空氣中有一股極淡的藥味。鳳幸晴故作不滿的輕喊,“遙兮,你使詐,竟然又把湯做成藥膳。”
“還不是你太挑,誰讓你都不肯吃藥。”遙兮假裝輕快的抱怨,眼中深沉難辨。看到伊雷時,遙兮的臉色明顯冷下,“你來做什麽?”
伊雷在遙兮黑不見底的目光下總覺得發寒,“我想知道遙少爺想怎麽做,並帶了一位朋友來,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
鳳幸晴有些好奇,“朋友,是誰?”
遙兮看到鳳幸晴感興趣的表情,可有可無的對守在外麵的守衛點下頭。不一會,廊外響起沉穩的腳步聲,鳳幸晴臉一黑,竟然是百裏姬。唐淮的異性兄長,那次害她被宛鬱成容擄去事件的主要因素。
遙兮的臉頓時寒氣森涼,“我這裏也不是什麽隨便阿貓阿狗就能進來。不過既然進來了,就別想著出去。”
百裏姬大刺刺的微笑,宛若渾不在意的自行在沙發上坐下,“遙少爺不會以為獨自娶得美人歸,還能獨善其身吧?”
鳳城遙兮反而輕笑,“隻要百裏會長不參合進來,我自然有辦法全身而退。”
百裏姬一愣,繼續說,“遙少爺難道不怕海色盟與亞洲唐門聯手對付鳳城?”
遙兮繼續微笑,“隻要百裏會長不參合進來,我自然能全身而退。”
百裏姬噎住,麵色難看的說,“我今天來是誠心要與鳳城合作,還請遙少爺深思熟慮。”
“隻要百裏會長不參合進來,鳳城自然安然無恙。”
百裏姬猛然站起來,滿臉怒色的瞪著鳳城遙兮,被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氣得差點暴走,“鳳城遙兮,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百裏姬,你有什麽值得我跟你合作,就你那個破殺手組織?”鳳城遙兮手中的高腳杯趴的一聲碎裂,笑容滿是譏嘲,“允和,吩咐人來,把百裏姬給我請出去,我看著礙眼。”
兩個守衛迅速上前,把即將捉狂的百裏姬很文明的拖出去。百裏姬在外麵大聲罵起來,馬上被掩去聲音,隻傳來一陣悶悶的拳頭聲。
伊雷看到笑容依舊清淺的鳳城遙兮和若無其事吃飯的鳳幸晴,心中不禁哇涼哇涼。遙兮冷冷的盯著他,“若不是看在前些日子你在大街上將阿幸搶回去什麽也沒做,你以為你還有命坐在這裏?”
伊雷腳下一軟,他真的被鳳城遙兮在鳳幸晴麵前無害的表象給迷惑,以為有些事情可以和平解決。
遙兮語言簡潔的說,“滾。”
鳳幸晴沉默的看著伊雷離開,拿起桌上的絲絹擦擦嘴才說,“遙兮,你這兩天的脾氣很不好。顯得很焦躁。”
他如何不焦躁。從懷孕以來,阿姐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沉睡仿佛在無形間消耗她的生命,阿姐清豔的容顏現在蒼白黯淡,清瘦得像抹影子,隨時會消逝一般。他如何不焦急不揪心。看到鳳幸晴投過來沉靜如水的的眼神,遙兮心中的焦躁瞬間消逝於無形,真的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嗎?
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遙兮眼巴巴的看著鳳幸晴,“阿姐,我們出去逛街好不好?”
逛街?鳳幸晴不解的看他。
遙兮的聲音摻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阿姐,我們從來沒有光明正大像普通人那樣逛過街。”
鳳幸晴好笑的爬到遙兮身邊,輕輕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遙兮,你知道的,隻要是你的要求,我永遠不會拒絕。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
越野車遠離市區,顛簸不平的在沙漠裏行駛了接近兩個小時。鳳幸晴打開車門跳下時疑惑的問,“遙兮,不是說逛街,怎麽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方。”
遙兮有得逞似的揚眉,“我改變主意,我想帶阿姐到隻有我們兩人的世界。”
沙漠城市的黃昏風景,有種震撼人心的美。金色的餘暉給綿延起伏的沙丘鍍上一層壯麗的霞色,風從遠方吹來,卷起漫天的煙靄。不知何處傳來的駝鈴聲,叮叮當當的飄蕩在黃沙上,宛如永不褪色的記憶。時光輕逝如水,多年後鳳幸晴想起這一片大漠風情,總覺得有種壯麗的悲情。
坐在車頂上,兩人相擁的身影漸漸被遠行的夕陽拉得老長,夜幕緩慢的籠罩這片沙漠。橘色的晚霞照在鳳城遙兮白皙雋秀的臉龐,他的臉有驚心動魄沉靜的美麗。目光像是綿延的黑色沙漠。望著遙遠宛如沒有盡頭起伏的沙漠,遙兮輕輕喚了幾聲,“阿姐,阿姐……”
“遙兮。”鳳幸晴咕噥著回應,在遙兮胸口蹭了幾下,自動尋個最舒服的位置睡下。
她的臉上因為睡眠有極淡的紅暈。遙兮的目光在鳳幸晴看不見的時候突然變得悲涼,連沙漠輝煌旖旎的金色都沒能融去半分。要是能與阿姐一直這樣走到人生的盡頭,即使死亡之後是永恒的虛無,沒有下輩子,那麽他也會感激上蒼。阿姐又睡著了,他真的怕阿姐就在某一次睡眠中永遠不醒來。那麽這空蕩的世界於他而言,還有何眷戀可言。遙兮的手指極慢的在鳳幸晴臉上滑過,閉上眼也能描繪得出的容顏。手指停在溫軟香馥的櫻唇上,遙兮的目光暗了暗,極慢的低下頭,一次就好,讓他肆無忌憚的去親吻她。畢竟,再也不會有下一次。遙兮眼中酸澀,險些落下淚來。他的阿姐,他永遠隻會為她而存在。
空氣中突然有微妙的波動。一片奇異的沙丘起伏著向這邊湧近。像是洶湧的波浪。鳳幸晴已經睜開眼,悄聲問怎麽回事。遙兮輕微的懊惱,他還沒有吻到阿姐。這些人來的真不是時候。隨即這懊惱與遺憾化作怒火,遙兮冷著臉說,“阿姐,你在這兒等我一會。”說完跳下車頂身姿迅猛如鷹向前方奔去,又極快的折回跳上車頂,手上倒拎著一個身穿金色衣服滿臉狼狽的中年男人。
“誰派你們來的?”見男人不說話,遙兮暴怒的一腳踹上去,欺身上前握住男人的手腕。一聲粗噶淒厲的慘叫,遙兮全沒往日閑適懶散的風度,厲聲問,“誰讓你們來的?”
男人麵色慘白的說,“是,是百裏姬。”
遙兮抬腳將男人踢下車頂,連聲說,“好,好,百裏姬,咱們這回梁子大了。”之前若不是他的截殺,鳳幸晴不會落到宛鬱成容手中。這回又是他派來的人,害他沒有……還沒有吻到阿姐。鳳城遙兮委屈的想。
鳳幸晴盯著遙兮半響才說,“你很不喜歡百裏姬?”
“我為什麽要喜歡他?”
聽見遙兮任性的回答,鳳幸晴笑彎眉眼,“好,不喜歡他。我喜歡你總成吧。”
“阿姐,借顆珠子用用。”遙兮冷眼睨視四周逼近的殺手,笑容冷若浮冰碎雪,眸光像黑色的沙漠瞬間吞噬一切。腦中計劃極快的形成。百裏姬,要怪就怪自己的運氣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堵殺他。
在炸藥轟隆硝煙彌漫的時候,越野車消失在沙漠的地平線上。掩去鳳城遙兮心中哀涼的思緒,有多麽慶幸,世上有一個阿姐,讓我在你麵前從來不用偽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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