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城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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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青城山腳下,風無常緩緩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山腳下立得一塊石碑。隻見這孤零零聳立在青山前的一人多高的石碑當中一個紅紅的‘劍’字刻寫在其上麵。而石碑一旁的光滑石塊上,竟被插有三柄利劍。隻見這三柄長劍的劍刃都深深沒入石塊當中,僅僅留有三隻劍柄依稀能辨認出。
相傳當年青城派創派祖師劍技超群,江湖之中的劍客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贏過一招半式從而揚名立萬。當日祖師爺接到戰帖被人上山挑戰,對方乃是江湖中小有名氣的三位年輕劍客。在青城山山腳之下,他一人以一敵三,不過百招便贏下了三人。心高氣傲的三人敗北後棄劍於此,並留下‘劍’字石碑,後來此處便成為江湖中傳聞的‘葬劍石’。自從之後青城劍派的名望在江湖上一日比一日高漲。
走過石碑,順著上山的路徑直向上清宮走去,隻見正有兩位小道士在路旁清掃著石階。見風無常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在手中正向山上進發,其中一個較胖的道士先是愣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前問道,“不知這位先生上山所謂何事。”
風無常望了望麵前的這位少年,見這道士不過十幾歲,想到自己離開青城山已經有五年之久,這山上的人恐怕都不認識自己了。一想到這裏,心裏一陣唏噓,風無常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能夠快一些見到師父和曾經的師兄弟們,“在下風無常,是獨孤前輩的弟子,希望這位小兄弟可以上山通報一聲。”
兩個小道聽聞此人乃是掌教的弟子,也就是自己的師兄,便放下手中的活兒帶著風無常上山去了。
眾人沿著崎嶇的山路直徑來到山上,風無常仰頭一看,望見眼前那熟悉的五個大字‘青城天下幽’。這五個字筆鋒蒼勁有力,在這綠林之中格外耀眼。風無常依舊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上山之時的情景,年幼的他伸著腦袋問身旁高他半個頭的師兄這牌匾上的字的意思,如今滄海桑田,這一晃十多年過去了,當年帶自己上山的師兄都已經不在青城山了。往事回首,不經讓風無常感觸頗深。
此時在殿外,一個中年道士正在領著眾人認真練劍。站在遠處的風無常一眼就認出,那人就是自己的大師兄朱正。“大師兄——”風無常聲音略帶顫抖的喊道,心裏激動萬分,想到自己這一別就是五年,自己的師兄如今雙鬢都已經微微發白。
正在一心指導弟子的朱正忽然聽見遠處好似是有人叫自己,循聲望去,隻見遠處有一個青年男子正懷抱著一個嬰孩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麵貌輪廓著實眼熟,但這麽遠自己又不敢確定。於是乎朱正一步步走向那男子,越走越近,腳步也越來越急,他越發覺得此人長得像自己多年不見的師弟,隻是臉上續起的胡子增添了幾許滄桑,於是他一臉疑惑的小聲問道,“你是,你是風師弟?”
“師兄——”風無常激動的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師兄的手。
聽聞此話,朱正自己也是喜極而泣,快四十的男人竟然流出了熱淚,“無常,太好了,真的是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師弟,回來就好啊。”朱正望著風無常飽經風寒的麵孔,嘴裏反複重複著,一邊不住用衣袖擦著眼淚一邊不禁感慨道,“五年了,五年了啊,師弟,你這一走就是五年了,我和你二師兄,師父都很想你啊。尤其是師父他老人家,每次有師兄弟下山,他都叮囑要打探你的消息,問你在山下好不好,太好了,終於,無常啊,你回來就好了。”
風無常望著自己師兄紅通通的眼睛,又聽到師兄說道師父的事情,心裏不是滋味,低下頭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方才低聲顫顫巍巍的問道,“師父,師父他老人家怎麽樣了。”
就在風無常剛剛問完,隻見一白衣老者從殿內緩步走了出來,“是不是無常回來了。”麵前的老人雖然雙鬢都已經是花白,體形消瘦,微微還有一些駝背,但這洪亮的嗓音和紅潤的氣色看上去依舊矯健。一襲白衣,一撮花白長須垂在胸前,老者一邊捋著長須一邊慢悠悠的從石階上緩步下來。
此人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獨孤劍宗獨孤朔。
見掌教從殿內走出來,眾弟子立即下跪拜見掌教。大殿之外,隻有風無常一人傻傻的站在那裏,懷中抱著嬰孩,整個人一動不動。
“師父——”風無常眼中噙著淚水顫抖的說道,“師父,徒兒風無常給師父叩頭了”說罷風無常抱著孩子伏地給師父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
獨孤朔上前彎腰扶起地上的風無常,細條慢理的說道,“無常啊,你這一走一晃就是五年。你離開了青城山獨自闖蕩江湖五年,經曆了人世間的溫情冷暖,不知如今的你回望過去五年發生的種種,內心是否有新的感悟。”
風無常望著師父略帶蒼老的麵容,心裏一陣酸楚。當年自己年少無知,過不得這清幽的生活,告別師父師兄,自己一人在江湖中是自由自在,害得旁人在青城山中為自己擔心,自覺羞愧,“師父,徒兒這次回來,還有一件事希望懇求師父。徒兒懷中的這個嬰孩是徒兒義兄的孩子,隻可惜大哥大嫂不幸去世,留下這可憐的孩子,希望師父可以允許徒兒將這個孩子在青城山撫養長大,以報答義兄救命之恩。”
獨孤朔上前緩緩接過嬰孩。低頭看去,隻見這孩子眉清目秀,樣貌甚是討人喜歡,見到掌教非但沒有哭反而笑了起來,甚是稀奇,“好,無常啊,不枉你對你義兄的一番情誼,那無常你就好好帶著這個孩子,讓他好好在青城山上長大吧。”
晚飯之時,風無常見到了下山買藥的二師兄趙博雅。話說這二師兄趙博雅雖然武功資質不高,但是卻是一心研究道家經典,不僅如此,二師兄還畫的一幅好畫。飯後,風無常抱著孩子來到了師父的屋內,向師父說明了這個孩子的身世。
“早就知道朝廷腐敗無能,但是沒有想到當今的皇帝竟是如此昏庸無能。”獨孤朔聽後也為王恒的死大為惱怒“哎——”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無常,既然如此,你便按著孩子母親的請求好好教導這個孩子,將他撫養成人。”
風無常想了想,說道,“他的母親臨終前特意囑咐,不希望孩子將來為父報仇,畢竟逼死義兄的人乃是當今聖上,這讓孩子怎麽接受呢。嫂子隻是希望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好好長大成人,不希望他再次卷入這亂世之中了。可是師父,義兄他,徒兒我。”說到這裏,風無常有些說不下去了。
“無常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這是孩子母親臨終前的請求,你既然已經答應,我們就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讓這孩子留在青城山上也是一件好事,這裏遠離這塵世的喧囂,可以讓他無憂無擾的長大。孩子的母親這麽信任你,你定要好好教導這孩子,教他做人的道義。”獨孤朔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無常,為師相信你,以你的品性,定是能教育好他的。”
風無常聽後自己師父的話,依舊有些擔憂的低頭看向懷中已經熟睡的孩子。
至此之後,王恒的孩子天佑就在這幽靜的青城山上長大。由於青城山上幾乎就沒有什麽同齡歲的孩子,所以山上的每個人都對這個孩子是疼愛有加。這個孩子也是異常的聰明伶俐,三歲便可以吟詩作畫,四歲便跟著各位師兄學習劍術。無論多麽繁雜的劍法,這孩子基本上看一遍就可以掌握其中訣竅,舞起劍來有模有樣。
話說這青城派內功入門容易,但是三層之後愈發困難,常人便止步於此,無法再進一步。當年風無常就是數年武功不見長進,加上外事紛擾,不能沉心修煉,才提出下山修行。但這次回去之後,五年的曆練讓自己又有了新的領悟,如今幾年過去了,風無常的武功早已是突飛猛進。
一日,風天佑正在和太師傅獨孤朔練劍,突然間小孩子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口問道獨孤朔,“太師傅,您說您為什麽每次和師父他比武之時,都不拿您的劍呢。您這赤手空拳的,師父都是手持利劍,這樣您也太吃虧了。”
獨孤朔笑了笑,捋了捋胡子,摸著天佑的小腦袋說道,“天佑啊,太師父早已棄劍於劍塚多年。你要知道,一個人的劍術高低,不在於他手裏的武器,即使是一草一木,也可以擊敗手持利刃的對手。”
“那我呢,我以後是不是也會像太師父一樣呢。”風天佑睜著大眼睛望向獨孤朔。
獨孤朔發出爽朗的笑聲,“會的,天佑,太師父相信你終有一日武功會超越我的。到時候啊,我們的小天佑啊就不會拘泥於一兵一器了。”
風天佑聽後還是似懂非懂,但是太師父的這番話它是牢牢地記在了心中,“那太師父,他們都說您武功天下第一,就是說這等到不拘泥於一兵一器之時,功夫就是天下第一了。”
獨孤朔聽後搖了搖頭,“哪有什麽天下第一,不過是世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可是,可是師兄們都是這麽說的,說太師父您是‘一劍平天下’。”天佑有些疑惑的看向麵前這位花甲老人。
獨孤朔拿起風天佑手中的木劍,雙目看了看眼前這位孩童,“你太師父一輩子,確實未嚐一敗,但是在我的心中,這天下第一的名號,應該是屬於那個永居地宮之中的人吧。”說完,獨孤朔將手中的木劍重新遞給了風天佑。
天佑接過太師父遞過來的木劍,可是剛剛的一番話卻讓他摸不著頭腦。年幼的他想了想,右手舉起木劍,使出一套青城劍法中的‘青山孤鬆’。這一招因為風天佑年紀太小而沒有任何人教過他,誰曾想到這孩子僅僅隻是平日裏見師父和太師父兩人比武的過程,便自己領域到了其中的精髓。
一旁的獨孤朔見狀大為吃驚,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一臉稚氣的孩童剛剛練習一年就能有如此的領悟能力,遂彎下腰來說道,“天佑啊,你看這樣好不好,從今天起,你太師父就把全套的青城劍法交給你。但是這學劍的過程很辛苦,你能堅持下來嗎。”
看著小家夥聽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跑到獨孤朔麵前,激動的拚命點著頭。見此情景,獨孤朔也欣慰的笑了。
隻是好景不長,三年之後,獨孤朔因為身染肺疾,一下臥床不起,即便是請來了各地的名醫問診,但是依舊回天無力,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
臨終之前,病榻上的獨孤朔叫來了青城山的眾弟子,在眾人之麵將掌教之位傳給了風無常,自此之後,武林之中再無‘劍宗’之名,青城派迎來了新一任掌教。
一轉眼的功夫,風天佑已經有十五歲了,武功早已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但是說也奇怪,怕是天佑這孩子自小成熟穩重,這十五年來,天佑也沒有問過任何人關於自己的身世。如今的風天佑,早已不是那個風無常手中的繈褓嬰孩,身材漸高,聲音較粗,麵貌清秀,雙目靈動有神。每每和自己年長幾歲的師兄們比試,不出十招便已決出勝負。
就在重陽佳節之日,青城山上突然跑來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毛孩。這孩子衣服破爛不堪,早已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全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補丁,臉上滿是泥土。這剛跑上山來,孩童就吵著說是要上青城山拜師學藝。眾人一問這才得知,原來這個孩子叫葉龍雲,來自利州。家中父母死得早,自小跟著自己的舅舅長大。沒想到因為饑荒和瘟疫,舅舅一家因病走了,隻留下自己跟著舅舅兩個人撿回一條命,逃到蜀地。可惜沒多久舅舅也病重去世了。處理完舅舅的後事,這孩子在山下聽聞青城派武功玄門正宗,一心想要習武的他便一路徒步趕上山來。
待師兄將這個孩子帶到房內清洗整理了一番,仔細一看這個少年長相。那也是相貌堂堂,尤其是那白芷的皮膚配著雙大眼。這孩子來到青城派之後,因為身子不錯,是個練武的材料,不久便拜入了朱正的門下,隨著眾弟子一起練武。話說這孩子雖然生性聰慧,體格強壯,但是練武之時全無章法,喜歡隨性而練,並不願意像眾人那樣跟著師兄一板一眼的學著,沒學一會兒就沒了性子,覺得好生無趣,自己一旁摸索著舞起劍來。
隻是令人沒想到的是,不到三個月,這孩子的武功反而大進。隻是這朱正為人循規蹈矩,向來講究的是一步一步按著規矩來,尤其是在練武這件事情上。也正是因為如此,孩子的事他也沒少操心。
一日,正當眾人練劍之時,風天佑正和師父風無常在一旁比武,葉龍雲見這個少年也沒有長自己幾歲,怎麽可以不用一起練劍,便向一旁的師兄問道此事。師兄向他解釋道,“這個是風天佑風師弟,你應該叫他師兄。風師弟可是掌門的唯一弟子,武功可高了,十歲便習會這全套的青城劍法。”
葉龍雲看著師兄一臉羨慕的表情,他聽聞之後一臉不屑,心想看這個少年舞劍的樣子也沒有比自己強到哪裏。於是乎,就在眾人練劍之時,葉龍雲從人群之中走出,突然向那兩人大聲喊道,“喂,那邊那位,叫什麽的,對了,風師兄,我想和你切磋切磋。”少年昂著頭,抬手用劍指著風天佑,一臉挑釁的模樣。
見此情形,四下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大家對此議論紛紛,有人覺得這剛來不久的毛頭小子真是不自量力,竟然敢去挑戰風天佑。
站在最前麵的朱正聽到了這話,一臉惱怒的他轉過身來大聲嗬斥道,“葉龍雲,你個臭小子在幹什麽呢,你不好好練劍,在這嚷嚷什麽,還不快回去給我練劍。”說著,朱正漲紅著臉氣勢洶洶的走向葉龍雲的方向。
風無常聽到動靜停了下來,見這個小孩甚是有趣,便轉頭看了眼身旁的風天佑,快步上前攔住了朱正,對他說道,“師兄,既然葉龍雲他想要和天佑比試比試,那就讓他們來一場吧。”說罷,風無常對天佑使了一個眼色。
朱正自然是不能同意,他可是知道天佑的武功。這葉龍雲那不入流的功夫,哪裏是天佑的對手。但既然掌門都說話了,自己也不好說啥,他走上前去對風天佑說道,“天佑啊,這個比試你們二人點到即止,不可真動手,知道沒有。”
天佑看了看葉龍雲,對朱正點了點頭,“師叔,您放心,天佑知道分寸的。”說完轉向葉龍雲,雙手抱拳說道,“在下風天佑,那麽,請師弟賜教了。”
說罷,風天佑一把拔出寶劍,一道寒光射出。葉龍雲一看這架勢,是要先聲奪人,自己也不能給他占了上風,於是乎一招‘力劈華山’搶先大步邁向風天佑,舉劍一道劈下來。風天佑見狀是向後一躍,輕鬆躲過。葉龍雲不急不慢,又是一招‘橫掃千軍’攻其下盤。風天佑見招拆招,麵對葉龍雲的‘橫掃千軍’,他淩空躍起,使了一招‘長虹貫日’用劍向下一揮,這一劍結結實實的打在葉龍雲劍上。雖然這招看起來平凡無奇,但是葉龍雲卻發覺自己虎口一震,沒等他多想,整個人給這一劍的力道給掀翻過去,在地上打了個滾。
葉龍雲立刻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臉不屑的說道,“切,剛才是我大意了,你看好了,接下來我要動真格的了。”正說著,葉龍雲一招‘劍刺長空’呼嘯而來,隻可惜這招他還沒有熟悉掌握,發揮不出威力,風天佑看出了其中的破綻,身子一側,輕巧的躲過一劍,隨即用劍向上一挑,所有勁力打在了葉龍雲的劍柄上,利劍竟然直接從葉龍雲手上脫手而出。
可這葉龍雲不慌不忙,見招拆招,見手中的利劍飛了出去,自己是向後一個空翻,一把瀟灑的接住了脫手之劍,揮劍又來。這次葉龍雲用出了朱正正在教授他們的‘青城十三式’,但葉龍雲使出來又略有不同。不按套路的他結合其他青城劍法一起使用,雖說是胡來一通,但是竟然一時間和風天佑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一旁的眾位同門也暗自稱奇,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裏調皮搗蛋的小師弟才入門三個月,竟然可以和風天佑幾招之內旗鼓相當,不分上下。但是畢竟實力懸殊,加之全套青城劍法風天佑早已經爛熟於心,十招之後,風天佑已經看穿了葉龍雲的套路,一招‘綠水青山’一劍指向葉龍雲,“師弟,承讓了。”沒有等葉龍雲緩過神來,風天佑手中的利劍已經架在了他脖子旁。
這一招快到葉龍雲都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不可思議的楞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輸了比試的葉龍雲心情大為不悅,生氣的用力一把推開風天佑架在自己脖前的劍,大聲喊道,“這輪不算,我,我剛剛隻是,隻是大意了,我們再來。”嘴上雖有不服,但葉龍雲的語氣已經有那麽一點點的心虛。
風無常緩步走到他身邊,伸出手來按在葉龍雲伸出的胳膊上,製止住了他,不慌不忙的轉頭對一旁的朱正說,“師兄啊,這個孩子我看也是讓您費心了。我看這孩子雖然上山不久,但是頗有天賦,這能和天佑他啊有來有回,可教可教啊,既然這樣,不如就讓我來教他武功吧,不知您意下如何。”
至此之後,風天佑又多了一位師弟,葉龍雲成了風無常收的第二個徒弟,和風天佑一起跟著風無常習武。
轉眼又是三年過去,眼看著兩個孩子身形漸高,葉龍雲也不再是當初上山時的那副孩童的模樣,武功在這三年內也是大有進展。與此同時,風無常也將青城的內功秘籍‘紫金神功’傳授給了葉龍雲。這門內功,共分十層,入門簡單,常人隻需幾個月便可達到第二層,但是之後是越來越難,每一層的突破都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同時修煉者也要極高的悟性。天賦高者兩年可達到第三層,五年後可達到第四層。遙想當年就連劍宗獨孤朔也是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才突破這第十層。
青城派有門規,凡青城弟子,年滿十八之後,都要去本門‘劍塚’去找到自己的劍。這‘劍塚’本是青城派藏劍之處,離開本派的或者過世的門人將生前的佩劍放於此處。青城派祖師相信,劍有自己的魂,每柄劍都有自己的主人。所以每個青城弟子應該使用什麽樣的劍便是一出生就命中注定的事情。話說這風天佑也年滿十八了,當日清早,風無常便親自帶著天佑來到位於後山的‘劍塚’之處。
穿過崎嶇的山路,放眼望去,眼前荒草叢生,全然一副人跡罕至的模樣。由於這裏平日是青城禁地,隻有得到掌門的同意才可以進去。故而長久以來,青城山上的弟子沒人會過來打掃這裏。
二人又順著狹長的山路繼續向上走著,未曾想到這山路的盡頭竟然出現了一扇對開的石門,足足九尺多高,這石門之上刻寫著‘劍塚’兩個紅色大字,左右一扇各一個。暗紅色的大字配上四周幽暗的氣氛,不禁讓初來此處的風天佑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風無常領著天佑來到石門麵口,隻見他伸出手緩緩的放在有些斑駁的石門之上,腦海中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整個人站在門口矗立了許久,方才雙手將門向內緩緩推開。就在石門被推開的一刹那,忽的一陣陰風從門內吹過,吹得風天佑一下睜不開眼,耳邊伴隨著門內發出的令人恐懼的聲響。
“沒事的,天佑。”風無常用他那慈愛的聲音安慰道一旁有些害怕的風天佑,“慢慢走進去吧,為師在門口等著你,去找到屬於自己的劍。”
風天佑看了看自己的師父,又伸頭向門內看了看,隻見裏麵一片漆黑,借著入口的光,才勉強可以大概看清。原來這石門內是一個大山洞,隱約看的見插在地上的寶劍的身影,黑壓壓一片,即便是努力睜大雙眼,也根本分不清是什麽劍。
風天佑小心翼翼的向前邁了一步,走進了山洞,才發現這石洞裏麵遠不止門口看的那麽小,整個山洞感覺沒有盡頭。風天佑側著身子一步一步向前摸索著,耳邊不時傳來風的聲音。惶恐的他左顧右盼著,這麽多劍,哪一柄是屬於自己的呢,毫無頭緒的他不時地回頭望向站在門口的師父。
就在這時,風天佑突然覺得自己右方有一道亮光閃過。見此光芒,風天佑快步向前,一躍而去,伸手一把握住一柄劍。隻聽‘唰——’的一聲,風天佑使出全身力氣將利劍從地上拔了出來。
風無常在門口聽到利劍出鞘的聲音,又見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心裏大為一驚,心想莫非是那柄,便在門口喊道,“天佑,既已找到利劍,那就快快出來吧。”
風天佑聽到師父在呼喚自己,隨即收起寶劍,循著門口的亮光便快步走了出去。剛來到門口,這刺眼的陽光照得天佑睜不開眼,他連忙用手上前擋住了眼睛,倒是那柄劍在陽光上閃閃發光,奪目耀眼,好似是用那珍珠寶石製成一般,風天佑驚奇地發現,這劍柄之上還鑲有一顆閃耀的紅寶石。
風無常定睛一看風天佑手中握著的這柄劍,先是一驚,隨即歎了一口氣,搖著頭有些無奈的感慨道,“這都是天意啊,天意啊。”
“天意,徒兒不懂?”聽到自己師父這麽說,風天佑疑惑地反問道。
“天佑,你手中的這柄劍就是你太師父老人家當年的佩劍,‘無塵劍’。當年你太師父四十歲棄劍於‘劍塚’,隻是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之後,這劍又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風無常望著握在自己徒弟手中的利劍,不經想起了當年自己師父的種種。
“這是太師父的劍?”聽到師父的講述,風天佑不禁低頭凝視著手中的利劍,鋒利的劍刃在陽光之下發出耀眼的白光。風天佑腦海中一下想起了已經過世多年的太師父,心裏不免有一陣憂傷,“太師父,的佩劍嗎?”
“這柄劍叫‘無塵劍’,當年在武林之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你太師父他老人家當年就是憑著這柄利劍在這高手如雲的江湖之中力壓群雄,被武林中人尊稱做‘劍宗’。但是就在他四十之時,你太師父領悟了世間萬物,看破了俗世的一切,自此決心此生不再下青城山,棄劍於‘劍塚’,江湖從此隻留孤獨劍宗之名,不見其人。”說罷,風無常緩緩拉上了石門,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天佑,既然你尋得這柄劍,看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定是你太師父希望你能夠繼承他老人家的意誌。你太師父曾對我說過,他日若有人尋得中這柄‘無塵劍’,希望此人可以去‘靜心居’修煉三年,方才能駕馭此劍。”
“靜心居?是後山的那裏嗎。”風天佑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這‘靜心居’正是當年你太師父返回青城山後修煉的地方,我想既然你太師父有此囑咐定是有他的用意。天佑啊,我看時候也不早了,你這就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明日一早便去‘靜心居’修煉吧。”風無常低頭望著‘無塵劍’對風天佑說道。
自打風天佑拿回‘無塵劍’的消息傳回山上,青城弟子第一時間內引起了一陣騷動。很多年輕的弟子都隻是聽聞這柄天下第一的寶劍之名卻從未有幸目睹過此劍,幾個師兄弟更是把天佑圍的水泄不通,都想見一見名劍風采。
“天佑啊,我聽說你明天就要去閉門修煉了,你朱師兄今天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雞腿還有豆腐湯,這後山修行的日子我想可能也吃不好,你今天就多吃一點。”這說話的是風天佑的二師兄,名叫朱壯仁,身寬體胖,一張圓臉上有著一對小眼睛,為人熱心樂於助人,平日裏很是照顧風天佑和葉龍雲兩位小師弟。
“謝謝朱師兄,看你說的,這修煉又不是做和尚,隻是去後山,又不是離開青城山了。我隻是覺得要很久看不到各位師兄了,怪想念你們的。對了,怎麽不見葉師弟啊。”風天佑在人群之中左顧右盼,卻唯獨不見自己師弟的身影。
正說著,葉龍雲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喘著氣說道,“師兄,我在這裏呢,這個筆墨是我特意為你下山買的,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後山修煉的時候會無聊,你無聊的時候就用這個來畫畫打發一下時間吧。”接過葉龍雲給買的筆墨,風天佑甚是感動,“看你說的,像是生離死別似得,又不是不回來了,三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但是既然是太師父的意思,必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大殿之外是一片熱熱鬧鬧。大殿之內,朱正走到風無常身旁,小聲問道,“聽說天佑拿到無塵劍了?”
風無常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想這一切都是天意吧,我想這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在青城上上度完一生,隻怕是以後,”說到這裏,風無常扭頭望向朱正,“這江湖之事恐怕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朱正回道,“人在江湖生不由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之後,無塵劍又要重出江湖了,隻怕是當年的情形,哎,算了,你我也都是聽說的,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更何況就像是你說的,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哦,對了,師弟,你還記得師父當年拿劍的樣子嗎,不知多少次,每當我看到天佑舞劍的樣子,都會讓我回想起師父他老人家。”
“是嗎?”聽到朱正的話,風無常向殿門口走了幾步,望著被眾人包圍著的風天佑,他意味深長的回答道,“或許是吧,師兄。”
次日,眾人將天佑送到去後山的路口。這‘靜心居’建於後山深林之中,山路崎嶇,平日夥食都是由他人放在籃子當中借用繩索傳遞。和青城其他的禁地一樣,沒有掌門的同意,旁人也是不可以隨便進去的。眾人將天佑送至後山石階處,在此處道別。反倒是風無常沒有隨著眾人前來送別。
穿過林間小道,順著石階一級一級向上走著,大約步行了百步,沒有很遠,隻見不遠處山中建有一個二層的竹屋。風天佑料想這一定就是那‘靜心居’了,不由加快了腳步。來到屋前,這屋子雖然是多年沒有人住了,但是畢竟每半年都有人去修繕,所以看起來依舊還是很新。
推開竹門來到屋內,隻見竹屋一樓正中放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角落放在幾個櫃子。風天佑連忙放下手中的行李,難掩自己的好奇心,順著樓梯跑上了二樓。這二樓除了一張床之外,便是放慢了各種道家經典和一些獨孤朔對於武學的研究和心得。風天佑心想,定是太師父怕後人拿了這柄劍一心沉迷於武學,而至走火入魔,希望可以在這裏靜心讀閱道家經典,所以才取名‘靜心’。
走著走著,風天佑突然看到一層空的書架之上隻放有一封書信,封麵寫到‘來此屋者,需讀此信’。
風天佑取出信函,原來是自己太師父寫給後人的信。信中交代了這柄‘無塵劍’的前世今生,特別寫道這柄‘無塵劍’鋒利無比,當年他使用這劍年方三十便武林之中無一敵手。但事有正反,剛愎自用的獨孤朔開始變得驕傲自滿,用劍之人反被劍所左右,後又因此利劍連累他人,大徹大悟之後棄劍於‘劍塚’,建此竹屋,取名‘靜心’。閉關於此處三年,不聞天下事,終日博覽道家經典,方才對青城的武學有了新的認識,記錄於竹樓的書中,希望後人不要重返覆轍。故定下此約,凡得無塵者,需在此修行三年。
就在風天佑去‘靜心居’的那一天,風無常將自己一人關在屋內整整一日。他靜坐於桌前,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自己師父臨終前最後一次叮囑自己的話:
“天佑他悟性極高,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但他品性太過善良,無常啊,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不可以讓當年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靜坐在桌前的風無常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放在桌上的右手緊緊的攥成了拳。
這三年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風天佑每日除了研究太師父留下的道家經典就是練習自己的武功。話說這風天佑天性聰穎而且為人心善,當年獨孤朔正是看中他心中的那份善才決定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並臨終囑咐風無常細心照看好風天佑。
後山的生活,風天佑的內功也是突飛猛進,比起自己師父當年是不可同日而語。風無常雖然沒有親自去送風天佑去後山,但是內心裏依舊十分關心自己的弟子,每隔幾天便會向送飯菜的弟子打聽天佑的消息。弟子傳報說每次送飯,都會聽見林間傳來陣陣聲響,好似什麽野獸的嘶叫,時而快如疾風,時而婉轉悠長。聽聞此話,風無常便知道這孩子的劍法如今是早已超過當年的自己,這林中聽到的聲響便是風天佑每次練劍劍刃滑過空中而發出的聲音。
轉眼間這三年之期已到,卻不見這風天佑回來,青城山上的眾位弟子仍在三年前約定的上清宮大殿門前等候。就在這時,不遠處眾人突然聽見有利劍相擊的聲響,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大殿屋頂上風天佑和師父風無常正在切磋武藝。三年不見,風天佑的武藝又是進步不少,竟然可以和掌門的劍法不相上下,看得眾人的驚歎不已。眼看這已經二十幾招過去,兩人依舊是不分高低。三十招之後,兩人一同一躍跳下屋簷,站在眾弟子麵前。這眾師兄見到天佑平安無事回來,一擁而上,問長問短。
風無常將劍收在身後,左手縷著身前的胡子,麵帶笑容的欣慰說道,“天佑啊,三年不見,和為師料想的一樣,你是大有長進啊。看來你是領悟了紫金神功的要訣了,如今你的武功可比當年的師父更上一層樓,看來三年的修煉對你的幫助很大啊。”
風天佑聽後甚是不好意思,低頭抱拳說道,“師父您是過獎了,幸得太師父留在‘靜心居’內的手稿,徒兒這才能領悟這紫金神功和這青城劍法之中的奧妙。對了師父,這麽多人,怎麽唯獨不見葉師弟,話說這葉師弟應該也去‘劍塚’找到了自己的劍了吧。”
聽到這一句,幾個師兄弟在底下議論紛紛。有人說這葉師弟不知怎麽回事,這劍塚之中好劍不計其數,偏偏他選中了一柄大鐵劍。那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這劍的笨重。
風天佑心想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劍者當然是希望自己的劍越是輕盈越好。他自己曾聽師父說過,這昆侖派以快劍聞名江湖,為了追求劍法上的極致,昆侖之人手中的寶劍都要輕於尋常利劍些許。這在這時,葉龍雲很蹩腳的從山下跑了上來,這身後正如別人所說的那樣,確實背著一柄巨大的鐵劍。這劍足有六尺多長,是尋常寶劍的三四倍寬度,看著這重量,肯定是不下六十斤,難怪這葉龍雲背著這劍是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師弟,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得如此狼狽。”風天佑見葉龍雲說話都喘不上氣,腦袋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流。
葉龍雲深吸了幾口氣,見自己師兄已經回來了,自己晚來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師兄你是不知道,這大鐵劍是有多沉,當日我在‘劍塚’之中,眼前全是黑的,我就一直向裏麵走著。走著走著,我就那麽隨手一伸,摸著一個劍柄,就用力一拔,剛開始我都拔不上來,我是用了吃奶的力氣雙手才將這東西拔出,隻是沒有想到竟是這柄大鐵劍。師父說這是什麽玄鐵重劍,乃是稀世珍寶,我也沒看出是個什麽寶貝。但是自從有了這劍,別說是練劍了,就是背著跑起來都困難。”葉龍雲說著將身後的重劍費力的取下。
眾人聽著葉龍雲這麽說,不住發出了笑聲。風天佑上前仔細打探了一番這劍,這劍上麵是通體烏黑,坑坑窪窪,有的地方還有鏽跡。風天佑隨即抽出自己的無塵劍揮向重劍。隻是沒想到就在劍刃觸碰到鐵劍的一瞬間,突然自己感覺虎口一震,整個劍給這大鐵劍給彈了回來。再仔細一看,那重劍是絲毫沒有移動半分,風天佑不覺稱奇,望向一旁的風無常。
風無常走過來,對葉龍雲說道,“龍雲啊,為師不是和你說了,此劍乃是玄鐵所鑄,天下任何兵器都傷不了分毫,是百年之前的一位名匠贈予我們祖師爺的,一直放於‘劍塚’之中。這劍若是常人使用,必定不及尋常寶劍,但要是高手得到,便是如虎添翼,哎,話說上次有人用這劍,那還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若是他還在這山上。”說道這裏,風無常不免有一點憂傷,整理情緒之後,他接著又說道,“龍雲啊,為師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這劍啊。”
葉龍雲聽了師父的話,看著師父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重劍,想到剛剛師兄的利劍被彈回去的畫麵,心中一下情緒激昂,一把掄起地上重劍。這一下可是非同小可,這劍體型巨大,帶起一陣巨風,嚇得幾位師兄是連連後退。
就連一旁的風天佑也著實給這重劍威力所震撼,心想若是真如師父所說,有人能駕馭的了這柄重劍,那威力一定是超乎想象。
這風天佑回來沒有多久,一日,風無常突然叫來風天佑,原來是風無常希望天佑可以自己去江湖闖蕩一下。在見風天佑之前,風無常特地約見了自己的師兄朱正,把讓天佑下山的想法和朱正說了一番。朱正聽後是連聲否定,他認為風天佑手持‘無塵劍’一人行走江湖太危險了。這江湖凶險,遠沒有這青城山上來的安全。就算是要磨煉一下天佑,也可以幾年之後再說。但風無常也有自己的考慮,看著天佑一身的技藝,他不忍隻將天佑囚禁在這小小的青城山上。若是將他一直留在山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風無常同時也擔心自己百年之後照顧不到風天佑,倒不如趁現在身體尚可磨煉一下他的心智。
“你確定要這麽做了嗎。”朱正最後又問了一遍風無常。
風無常堅定的點了點頭,“你知道天佑的才華,你知道他的能力。天佑他有機會在武林之上大展拳腳,將來他更是有可能去改變整個中原武林。作為他的師父,我實在是不忍將他留在身邊,你明白我的心意嗎,師兄,難道你希望天佑就這樣一輩子留在青城山上嗎。”
被風無常這麽一說,朱正無言反駁,“也罷,畢竟你是他的師父,這件事你說了算。但是無常啊,天佑對於你來說,是你的義子,對我們來說又何嚐不是呢。青城山上的眾人都是看著他從你懷中的那個嬰孩慢慢長大的啊,我們,我們隻是,哎。”朱正說著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吧。”
“我明白,師兄。”風無常上前按住朱正的手,“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應該相信天佑,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一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