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藥王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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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從唐家死裏逃生出來之後,便馬不停蹄的連夜向南趕路。
    一路上,風天佑在車廂內照顧著蕭淑媛,這二人坐在車廂裏,唐豔在前麵控製著前進的方向。聽著前方急促的馬蹄聲,風天佑拉開廂門,探出腦袋問道唐豔,“唐姑娘,我們這是要去那位前輩提到的藥王穀嗎?”
    唐豔一邊駕著馬一邊說道,“是啊,風大哥,也隻有南邊藥王穀的陳正可以救治蕭姑娘了。這車裏有地圖,我想是那黑衣人留下的,替我們表明了路線,正是去那藥王穀的,但是從這裏去藥王穀最快也要兩日,我剛剛給你的藥中有一瓶是安眠用的,你先給蕭姑娘服下去,不然一會兒毒性發作,我怕她會忍受不了痛楚。”
    聽完唐豔的話,風天佑立即將那瓶安神的藥喂給了蕭淑媛,好在此時毒性還沒有怎麽發作,半昏半醒之間,蕭淑媛隻是一直喊著自己渾身發冷,風天佑也就這樣一路上緊緊抱著她。
    唐豔給的安神藥果然管用,沒有多久,蕭淑媛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唐豔回頭看了看,對風天佑特意囑咐道,“風大哥,要是蕭姑娘一會兒疼醒了,你可一定要看著她,這毒發起來是每根骨頭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啄食,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你一定要看緊蕭姑娘了,我怕她身子會受不住。”
    風天佑聽後,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望著蕭淑媛略顯憔悴的麵容,想到她如今所受這般痛苦,自己卻又不能做什麽,急的他是用力的拍了一下身下的座椅。
    看出風天佑有些難過,唐豔連忙轉移話題問道,“對了風大哥,那個黑衣人是誰,武功好生了得,竟然用劍那麽輕易的就劈開了牢房的鐵門。你知道嗎,風大哥,唐家的牢房鐵門可都是特製的,尋常鐵器傷不到半分。當時我整個人都嚇壞了,以為是奶奶派來下毒手取你們性命的,不過要不是多虧了他,我們怕是沒有機會可以逃出來。”說道這裏,唐豔還在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心有餘悸。
    風天佑聽後沒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會兒含糊的說道,“這,我也不確定,但是真是要感謝那位前輩。”
    一路上蕭淑媛就是這麽昏昏迷迷的過去,好在在中毒的時候,風天佑立即上去封住了她全身的幾處大穴,這毒藥在體內擴散的速度變慢,後來又服用了一些解毒療傷的藥物,這頭一日總算是平平安安的熬過去了。
    可是到了第二日就沒有那麽幸運了,隨著毒性的蔓延,蕭淑媛身體的反應明顯比前兩日要大多了。雖然蕭淑媛嘴上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哭鬧,但是風天佑看得出,她整個人一直都是全身發抖,強忍著身上的劇痛。
    到了第二日下午,蕭淑媛明顯是有一點忍不住了,身體的劇痛導致她渾身抽搐,臉色慘白,額頭上全都是冷汗,衣裳也被身上的汗水浸濕。風天佑緊緊抱住蕭淑媛,安慰道,“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可是蕭淑媛這時哪能聽進去什麽話,全身顫抖的是越來越厲害,嘴中迷迷糊糊的喊著痛。
    見此情形,風天佑焦急的問向前麵的唐豔,“唐姑娘,我們還有多久,能不能再快一點,淑媛她,我怕淑媛她要撐不住了。”
    此時他們二人都已經是一宿沒有休息了,身心疲憊,唐豔看了看路,說道,“應該快了,沒有多久了,風大哥,你一定要看緊她。”
    風天佑看著蕭淑媛萬分痛苦的表情,一下撩起袖子,伸出自己的手臂,對她說道,“蕭姑娘,你要是難受,你就咬我吧。”蕭淑媛此時已經是神誌不清了,想都沒想就一口就咬了上去,這一口一下就把風天佑的手臂咬破了,鮮血順著小臂流了下來,留下長長的一道血跡。風天佑隻是咬了咬牙,沒有啃聲,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讓蕭淑媛咬著。
    又過了近半個時辰,馬車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唐豔拉開後麵的門,對他們說道,“風大哥,你們快下來吧,到藥王穀了。”話剛說完,隻見風天佑連忙抱著虛弱的蕭淑媛從後麵下來,唐豔一看風天佑的左手小臂上是一道道深深的牙咬的傷口,不斷有血流出,車廂的地上也有幾道血跡,立馬有些驚恐的問道,“風大哥,你的手。”
    風天佑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臂,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沒事,我們快點去找陳前輩吧。”
    風天佑抬頭望去,隻見麵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透過林間的空隙,隱約可以看見竹林深處有一排房子,但又不是那麽清晰。林子的入口處立有一塊木牌,上麵用小楷工工整整的寫著“來訪者請在此下馬,須在此處通報”。
    唐豔看到這個木牌說道,“我聽家裏人說過,相傳藥王穀的這個竹林是陳正前輩設下的機關,裏麵危險重重,風大哥,我們就按著這個木牌上說的,在此通報陳前輩吧。”
    風天佑點了點頭,讓唐豔先幫忙扶著蕭淑媛,自己一運氣,對著林間大聲喊道,“陳前輩,晚輩青城派風天佑,因朋友身中劇毒,特來拜訪前輩,希望前輩可以開恩救我朋友一命,晚輩必當以死相報。”
    沒想到這竹林真是深不可測,風天佑剛剛的聲音在林間不停回蕩著。突然,一陣雄厚的聲音傳來,“原來是青城派的弟子啊,你們順著這出來的石路進來便是。”話音剛落,這林間的竹子竟然自己移動起來,原本黑黝黝的林子間突然多出了一條石路。
    站在入口的二人驚訝的對視了一眼,時間不等人,風天佑連忙一把抱起蕭淑媛,順著石路一路小跑衝了進去。
    走到石路盡頭,裏麵果然是別有洞天。風天佑抬頭看去,麵前首先是一座竹子做成的拱門,四周都被竹子圍欄給攔住,院內有幾座竹子建成的竹屋。隻見在門口,一位中年人正坐在竹桌旁,悠閑的飲著茶,風天佑見狀,立即跑過去,“晚輩風天佑拜見陳前輩。”
    這坐著的自然就是陳正了,麵前之人長相儒雅,舉止間流露出一種書生的儒雅之氣,頭發眉毛胡須都修的整齊異常,見到風天佑手裏抱著的昏迷的姑娘,立即起身讓他把蕭淑媛抱進裏屋內,方便他會診。
    了解到中的毒藥是唐門的‘三日痛’之後,陳正眉頭緊鎖的握著蕭淑媛的脈搏,一言不發。一旁的風天佑和唐豔看陳正半天不說話,心裏也都是焦急的很。
    半晌,陳正緩緩放下蕭淑媛的手,轉過頭對著風天佑說道,“這毒雖然是十分厲害,好在並不是無藥可醫,我準備給她先服一顆‘還魂丹’,控製住體內的毒性,再配一副湯藥給這位姑娘服下,這藥可以緩解她現在的疼痛之苦,待這之後,再一步步解毒。我看這毒要完全去除,至少也要半個月。”
    風天佑一聽要半個月立馬著急了,“可是陳前輩,這,這毒三日就發作了啊,半個月可怎麽得了。”
    陳坦之聽後笑了笑,“小兄弟,你放心,在我藥王穀,這毒是發作不了的。”說罷,便向屋外喊了一身,“坦之,你進來一下。”陳正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走了進來,那人便是陳正的獨子陳坦之。“坦之啊,你照著這個方子去配一副藥來,記得要用冷卻的沸水煎藥。”說著,把剛剛寫好的藥單遞給了自己的兒子,陳坦之接過後便立即去了一旁的藥房。
    陳正慢慢站起身來,向一旁的櫃子走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不一會兒,他遞給風天佑一個小藥瓶,對他說道,“小兄弟,你把這個藥膏敷在你的左手的傷口上,裹上紗布,傷口兩日便會結痂愈合了。記得,敷完藥後的頭三天不要讓傷口碰到水或者再次開裂了。”陳正特意囑咐道風天佑。
    風天佑雙手接過藥膏,連忙彎腰拜謝道,“謝前輩,晚輩不知什麽回報前輩大恩。”
    陳正轉過身去,笑著搖了搖手,“好了好了,什麽大恩不大恩的,救人是我藥王穀應該做的,我剛剛替姑娘把脈的時候,覺得這姑娘體內有一股很強的真氣,是不是你給她輸了內力。”見風天佑點了點頭,陳正接著說道,“幸好有這股氣,這毒性發作起來沒有那麽厲害了。想不到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內力啊,風無常看來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徒弟啊,我看他日真是不可限量啊,對了小兄弟,這姑娘是怎麽中毒的,這‘三日痛’可是唐門的毒藥,你們怎麽會惹上他們的,青城向來和唐門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陳正這麽一問,風天佑也隻好把事情的經過都說給陳正聽了。陳正聽完是放聲大笑,指著還昏迷不醒的蕭淑媛哭笑不得的說道,“沒有想到這個蕭博生了一位這麽頑皮的女兒,竟然想起來女扮男裝去比武招親,實在是胡鬧,胡鬧啊,哈哈,還拖著身為青城弟子的你一起去。天佑啊,你要知道,若是你太師父還活著,以他的脾氣,要是知道你陪著她去胡鬧,你這回去至少禁閉一個月。”蕭博說完搖著頭連連歎氣,“對了,唐豔姑娘這次一起跟來,也是怕回去免不了責罰吧,我想你們唐家的人不久也會追到這裏的,也不知道這唐門和蕭家有什麽恩怨,也是為難你們了。”
    唐豔聽後回答道,“陳前輩,您放心,我不會讓我家人在您這裏亂來的。”
    陳正揮了揮手,“這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蕭博和唐家的恩怨,不知兩家是有什麽深仇,要連累到下一代。唐姑娘啊,畢竟你是唐家人,有些事情你說起來或許比我們外人有用。”
    唐豔有些失落的看了看風天佑,可是現在就連她自己也不知唐家和蕭家之間有什麽恩怨。
    風天佑走過去安慰道,“唐姑娘,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這兩家人坐在一起把話說明了,我想唐家人也是明事理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就一目了然了。”
    “風大哥,你不知道,以奶奶的脾氣。”還沒有等唐豔說完,這時,陳坦之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風天佑連忙上前雙手接過藥碗,來到蕭淑媛身旁,輕輕扶起半昏不醒的蕭淑媛,用小勺一勺一勺的喂下去。陳正站在一旁,輕聲歎道,“隻是希望這蕭姑娘以後不要再這樣胡鬧了,這次多虧了你們二人,不然這可是要送了命。”說罷,陳正走過去接下風天佑手中的空碗,順便解了風天佑先前替蕭淑媛點的穴位,“讓她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應該就會好一點了。”說完便和自己的兒子離開了屋子。
    唐豔走過來,對風天佑說道,“風大哥,陳前輩也說了,蕭姑娘那邊好一點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你都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了,讓我來照顧蕭姑娘吧。”
    風天佑輕輕的搖了搖頭,仔細的替蕭淑媛蓋好被子,生怕她著涼。看著眼前依舊昏迷不醒的蕭淑媛,他有些難過的對唐豔說道,“唐姑娘,我還不累,沒事的,唐姑娘還是你先休息吧,我怕她萬一有什麽不適,好第一時間通知陳前輩。”說完,風天佑拿起一旁的手帕,輕輕的幫蕭淑媛擦去額頭上冒出的汗珠。
    唐豔聽了風天佑的話,心裏是五味雜陳。不知是失落還是如何,自己雖然是赫赫有名的唐家的三小姐,家裏的幾個哥哥都是寵著自己長大的,但是長這麽大,她從沒有遇見到一個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犧牲這麽多,這麽不辭辛苦的去照顧她。此時的唐豔心裏竟對素不相識的蕭淑媛有了一絲嫉妒。她有些難過的板起臉來,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圓桌的椅子上,就這樣直直的盯著風天佑的背影。但是也許是因為趕路的緣由,她都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休息了,這剛坐下還沒有多久,眼皮就好似灌了鉛一般不住的往下,最後實在是撐不住了,沒一會兒就趴在那裏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屋外似乎有什麽動靜,唐豔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隻見外麵已經是大早上了。她猛地發現自己身上還蓋著被子,握著披在身上的被子,唐豔心裏是一陣暖意,臉上泛起紅暈,心想定是風大哥晚上怕自己著涼給蓋上的。正想到這裏,隻見風天佑似乎又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蕭淑媛吃完藥後有一點發熱,他就不斷的用冷毛巾敷在她的額頭幫她降溫,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
    唐豔小心翼翼的收起身上的被褥,起身慢慢走過去,俯下身輕聲問道,“風大哥,你一晚都沒有休息嗎。”
    聽見有人說話,風天佑猛然回過神來,見原來是唐豔醒了,他搖了搖頭,用手揉了一下通紅的雙眼,很是疲憊的回答道,“唐姑娘你醒來了,她昨晚發熱了,陳前輩說要用冷毛巾散熱,我就照顧了她一晚上,現在總算是正常了一點。對了,唐姑娘,你休息好了嗎,我看你趴在桌上睡了一晚,定是休息不好,要不要去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見到風天佑布滿血絲的眼睛,唐豔心裏著實心疼。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原來是陳正父子倆來查看一下蕭淑媛怎麽樣了。風天佑簡單的把情況和陳正說了一下,陳正走過去把了把蕭淑媛的脈,“恩,恢複的還不錯,總算是穩定下來了,放心吧,人不會有事情啦,今日這服藥下去之後再換一副,好在小丫頭身子還算是不錯,我看啊,五服藥下去,體內的毒能除幹淨九成。”陳正說著發現風天佑滿是疲憊的麵色,關切的問道,“天佑啊,看你的樣子,這是幾宿都沒有休息,這身子現在看起來很差啊,不要怪我囉嗦,你現在最好趕緊的去休息,這裏有我和坦之照顧著,不要這蕭姑娘病好了你自己又倒了。”
    唐豔見陳前輩都在勸風天佑了,連忙附和著說道,“是啊,風大哥,你也不想蕭姑娘醒來看到你病倒了是不是,你就聽陳前輩的話趕緊去休息。”
    風天佑看向二人想了想,又轉過頭望向一旁還昏迷不醒的蕭淑媛,隻好勉強點頭答應,在陳坦之的帶領下去了另外一間客房休息了。
    來到屋裏,風天佑是連鞋都沒力氣去脫,剛沾上床板就睡著了,看來這幾日真是累的夠嗆。
    坐在床邊的唐豔看到風天佑累成這樣,連忙上前一邊替他脫去靴子,幫他蓋好被子,一邊望著他的背影輕聲自言道,“你真傻,把自己累成這樣。”
    一旁的陳坦之似乎是聽到了唐豔剛剛說的話,不禁站在身後一人低聲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唐豔一聽,便知道這位陳公子是在說自己,覺得實在是不好意思,連忙站起身來想去上前解釋,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一個人傻站在那裏是急的是雙頰發紅。
    陳坦之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番話讓姑娘家尷尬了,連忙小聲道歉,“唐姑娘,剛剛隻是在下胡言亂語,若有冒犯,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聽到陳坦之這麽一說,唐豔還是羞愧的不敢抬頭看他。
    “對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讓風兄弟在這裏好好休息,不要打擾他。”陳坦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腦勺。
    輕輕帶上房門,唐豔仔細看了看周圍,景色果然是不一般。整個建築四周被各色花草所環繞,正所謂‘景中有屋,屋中有景’。雖然在藥王穀呆了快兩日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好好走一走。唐豔望著四周的美景,心情也舒暢了許多,開口對陳坦之說到,“這藥王穀果然是風景宜人,別有一番景象。”
    陳坦之俯身摘下一朵黃色的小花,送到唐豔手中。唐豔低頭一看,這小花自己從未見過,生的如此不一般,花瓣是黑黃相間的,中間是黑的,每片花瓣就好似一張笑臉,便抬起頭看向陳坦之,好奇地問道,“陳大哥,這花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它叫什麽名字啊。”
    陳坦之聽後露出幾粒雪白的牙齒衝她笑了笑,“這叫‘笑臉花’,是我爺爺當年在這裏種下來的。當年我爺爺也是無意間發現了它,覺得這花的樣子十分奇特,就將他們種在這藥王穀裏,唐姑娘,你看這花長的像一張張笑臉,看見的人都會會心一笑,忘記煩惱,不是嗎。”
    唐豔聽了之後,盯著手中的花,可是自己的心裏還在擔心不知道自己家人什麽時候會追來,想到這裏,她不禁歎了一口氣,臉色又沉了下去。
    陳坦之見她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以為唐豔是在擔心風天佑的身體,便對她說,“放心吧,會沒事的,要不這樣,我帶你在這穀中轉一轉吧,不要愁眉苦臉的了。”
    唐豔聽後,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陳坦之,隻見麵前的少年衝唐豔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燦爛陽光,好似可以抹去唐豔心裏的一切煩惱苦悶一般,便點了點頭一口答應了。
    轉眼就是大半天過去了,風天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早已經是傍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睡了多久,坐了起來。這陳正的藥果然是好用,他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沒有什麽痛感了。恢複精力的他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風天佑推開了房門。抬頭望去,這天色已經是傍晚餘霞,可他現在心裏嘴擔心的依舊是蕭淑媛的傷勢,想到這裏,他連忙快步趕去了蕭淑媛的房間。
    來到屋子的門口,發現陳正正坐在那裏寫字,見風天佑來了,對他說道,“天佑啊,你這休息了大半天了,怎麽樣了,看上去臉色好多了,手上的傷有沒有好一點。”
    風天佑走過去,感謝的說道,“多謝前輩關心,這手上的傷沒有什麽感覺了,隻是,隻是不知道蕭姑娘她怎麽樣了。”風天佑說著,還不時的望向眼前蕭淑媛的屋子。
    看到風天佑那焦急的神情,陳正放下手中的筆,“你放心,小姑娘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中午迷迷糊糊醒來,喝了一點藥,這一會兒又躺下休息了,我們暫時就不要打擾她了。”
    風天佑聽後又望了望屋子,雖然他現在很擔心蕭淑媛的安危,但是既然陳前輩說沒事那就不要打擾了便是。
    他早在青城山上就有所耳聞陳正的書法不一般,風天佑低頭看了看陳正寫的東西,原來是嶽飛嶽將軍當年的‘滿江紅’。陳正正寫到‘靖康恥,猶未雪’,風天佑不禁聯想起自己的身世,師父說自己是生在靖康年間,但是自幼父母因病雙亡,想到這裏,他抬起頭望了望青城山的方向,這麽多年,多虧是師父把我撫養長大,不然也不知道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命運。
    陳正活動活動手臂,又提起筆來,“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幾十個字,洋洋灑灑,一氣嗬成。
    風天佑自幼便喜歡書畫,這陳正的書法在他看來絕不輸給大家王羲之。這筆法精妙,行筆瀟灑飄逸,筆勢委婉含蓄,有如行雲流水,筆下的字結體遒美,骨格清秀,點畫疏密相間,不禁稱讚道,“陳前輩這書法‘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果真是當代一大家。”
    陳正聽後摸著自己的胡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筆,“不敢當啊,這可是當年唐太宗稱讚王羲之的話,比起他來我的字算得上什麽,我怎麽敢當呢。”說道這裏,陳正不禁歎了一口氣,“遙想嶽將軍驍勇善戰,若是如今尚在人世,隻怕是,哎,可惜了,可惜了。”
    風天佑一聽,便知道前輩是在說嶽飛給奸人害死,氣不打一處來,年輕氣盛的他激動的說道,“當朝百官奸佞當道,秦檜害死嶽大將軍,枉我追隨師父習武多年,真是想替百姓除害,殺了這群奸佞,還我大宋死去的忠義一個公道。陳前輩,遙想當年太祖皇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那語句是何等的霸氣。如今再看那高宗皇帝,膽小懦弱,不願北上救回二帝,簡直是昏庸無能。”
    陳正轉過頭看了看風天佑,放下了手中的筆,緩緩道來,“小兄弟啊,你年紀輕輕有這樣的熱血是好的,但是你可知道,當年徽高宗帝雖然是一路南逃,沒有北上殺敵,但要要是沒有高宗帝這南逃,天佑,你可曾想過,或許這大宋皇室早就沒有了,還談什麽迎取二帝呢。當時的情況,宋金之間差距巨大,即便是高宗皇帝親自帶兵,也隻怕是最後也得落得個國破家亡。雖說集結了百萬大軍,但是當時的大宋朝廷哪有那麽多的軍餉給士兵,要是連飯都吃不飽,士兵怎麽戰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以來,哪一個平民老百姓不想活在一個大平盛世,上陣殺敵,那都是九死一生啊,誰家的孩子又不是爹娘的心頭肉呢。”
    聽完陳正這麽一說,風天佑自覺自己空有一腔熱血,險些當了一屆莽夫,“陳前輩能替天下百姓著想,晚輩實在是佩服,隻是如今這金賊未滅,難報我大宋之恥啊。”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傳出一陣咳嗽的聲音,風天佑一聽,緊張的看了陳正一眼便連忙衝進了屋內。推開屋門,隻見蕭淑媛這才剛剛醒來,好像是喉嚨有些不適,咳了幾聲。蕭淑媛一見是風天佑推門進來,一個人傻站在門口,焦急的看著自己,一下難掩心中的激動,眼淚就落了下來,泣聲喊道,“傻蛋——”
    風天佑想都沒想就快跑過去一把抱住坐起身的蕭淑媛,連忙安慰道她說,“沒事了,淑媛,一切都沒事了。”
    蕭淑媛是緊緊抱著麵前的風天佑,哭的是稀裏嘩啦,“傻蛋,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怕再也見不到爹爹他們了,夢裏恍惚間我就感覺你們離我越跑越遠,我怎麽也追不上,我喊破了嗓子喊你們也沒有用,你們都不管我了,就留我一個人在那裏一個勁的哭,就連你也不管我,你不是答應我不丟下我的嗎,你們怎麽都說話不算話。”
    風天佑聽後,鼻子一陣酸楚,連忙說道,“放心,淑媛,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答應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男人的話都是騙人的,我分明見你離我越來越遠,頭也不回,什麽君子一言,都是騙小孩的。”蕭淑媛嘟著嘴巴氣呼呼的說道,任由風天佑怎麽解釋,蕭淑媛都還在生著氣。
    “淑媛,我沒有騙你,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風天佑皺著眉,望著蕭淑媛的雙眼,表情嚴肅的回答道。
    見風天佑這副模樣,蕭淑媛立馬變了神情,燦爛的笑容好似花兒一般,嗲嗲地喊道,“風哥哥,我就隻知道你最好了,你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不然的話,本小姐可是饒不了你的。”
    一旁的陳正見了這兩年輕人的樣子,腦海間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嘴角笑了起來。
    “咳——咳——”陳正故作低頭咳了兩聲,提醒了一下屋內的二人。那二人發現自己好像失了態,臉刷一下就紅了,好似碰著釘子一般迅速的分開了。
    “陳前輩,您說您一把年紀了怎麽還偷看呢。”蕭淑媛紅著臉低聲埋怨道。
    陳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緩緩走過去,拉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哪有什麽偷看,我可什麽都沒看到。小姑娘,手伸過來,我來看看你的脈象。”說著替蕭淑媛把起脈來。
    就在這時,陳坦之和唐豔正好也剛剛回來。
    唐豔進門看到蕭淑媛醒了,麵露喜色的她剛要開口,就給陳坦之止住了,示意父親正在替她把脈,不要打擾到他。
    風天佑和蕭淑媛也看到了門口的兩人,禮貌性的相互點了點頭。
    兩人輕輕的走進屋內站在一旁,唐豔這剛想俯下身子去問風天佑手恢複的怎麽樣了,隻見此刻風天佑正一隻手緊緊攥著蕭淑媛的手,兩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一旁的唐豔看著心裏有股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剛想說的話一下給堵住了。
    陳正慢慢放下蕭淑媛的手,對她說道,“小姑娘你啊,好在你福大命大,看來這命是保住了,體內還有一些沒有除幹淨的毒,再用一周的藥也就差不多了。多虧天佑在中毒的時候封了你幾個大穴,用自己的內力保護住你,不然這毒氣攻心,隻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聽到這個結果,風天佑連忙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彎腰拜謝過陳正。
    臉色依舊慘白的蕭淑媛用她那微弱的聲音說道,“晚輩蕭淑媛謝謝陳前輩的救命之恩。”
    見二人如此拜謝,陳正聽了後是連忙搖頭道,“好啦好啦,談不上什麽謝不謝的,救人之事就是我們醫者應該做的。不過啊,丫頭你也要長個心眼了,小姑娘在外不要再貪玩了,這次多虧有天佑和這唐姑娘,要是再晚一日,真是回天乏術了啊。淑媛啊,話說你父親蕭博蕭神醫也是一方武林豪傑,無論是當年北上伐金還是如今守護著襄陽,都是個冷靜穩重的大俠,沒想到生出了你這麽個貪玩的女兒。”
    蕭淑媛自知犯了過錯,低下頭羞愧的說道,“陳前輩您教訓的是,淑媛這次知錯了,晚輩下次再也不敢了,這次淑媛真的是害怕極了,就怕。”說著說著,蕭淑媛抬起頭望向風天佑,雙眼似乎還噙著淚珠。
    陳正見她這副委屈的樣子,實在是不忍責備,笑著安慰道,“淑媛啊,你也不要難過了,我這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看怎麽還哭起來了。好啦好啦,坦之啊,你和我去藥房吧,準備藥給蕭姑娘吧,我們還是讓他們幾個年輕人多聊一會兒吧。”說罷,陳正站起身來,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這屋裏此時就留下唐豔,風天佑和蕭淑媛三人。
    三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還是蕭淑媛眨著眼睛望著唐豔,心裏過意不去,小聲的試探性喊了一句,“唐姐姐。”
    唐豔聽後愣了一下,轉過頭雙眼看向蕭淑媛那對通圓的眸子。
    見唐豔望向自己,蕭淑媛接著說道,“唐姐姐,淑媛給你認錯了,謝謝你不計前嫌,還送我來藥王穀,我這就起來給你認錯了。”說著她就要站起身來。
    唐豔這一看,連忙慌張的上前扶住準備起身的蕭淑媛,“蕭妹妹,你身子還沒有痊愈,不要亂動,你的心意我心領了,而且我也沒有怪你啊。”
    蕭淑媛聽了,雙眼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咧著嘴衝唐豔笑了笑。
    看著蕭淑媛這張猶如畫家筆下仙女一般精致的臉龐,唐豔心裏不禁自愧不如,這姑娘當真是生的美貌,這微微一笑,怕是天底下沒有男人能抵擋的了吧,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錯也會原諒她吧,難怪風大哥會對她這麽上心。
    突然,蕭淑媛發現了風天佑手上纏著的繃帶,立馬瞪大了雙眼緊張的問道,“傻蛋你手怎麽了,怎麽受傷了。”
    風天佑自然是不肯說,連忙慌慌張張的背回自己的手。
    見風天佑不肯說,蕭淑媛轉而問道唐豔,“姐姐,他手是怎麽了,你快告訴我,傷的重不重啊。”
    唐豔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不能實話實說告訴她說給她咬的吧,支支吾吾半天。這時蕭淑媛想起來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有人把手伸過來給自己咬住,緩解自己的痛苦,想到這裏,蕭淑媛又落下了淚,“傻蛋,對不起,把你給弄傷了,你現在還疼嗎。”
    風天佑見蕭淑媛落淚了,連忙伸出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細聲細語的安慰道,“你不要難過了,陳前輩早就給我上藥了,現在都差不多好了,淑媛,你看你怎麽又哭了,沒事的,真的,現在都已經好了。”
    見到麵前二人的這般甜蜜,一旁的唐豔心裏有一點不是滋味,匆匆道別之後離開關上了屋門。轉過身的瞬間,不知不覺竟然有淚水在她的眼睛中打轉。一想到武林其他幫派對自己家族的看法,自己從小到大接觸的男孩子也就是家裏的幾個,其他男子恐於唐家的名聲也都是對身為唐家的自己敬而遠之,不敢接近。當她看到蕭淑媛有風天佑這麽關心,疼愛,此時她的心中多麽希望能有一個人可以像風大哥一樣關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