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生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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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州的客棧內,李賢仕在王阿四的陪伴下拄著拐特意過來看望風天佑。經過陳正的治療,李賢仕如今已經可以正常走路了,但是保險起見,陳正還是讓李賢仕坐輪椅或者拄著拐。見到李賢仕過來,風天佑是連忙坐起身來。
    “天佑啊,你不要亂動,躺著就好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阿四和我說你傷的很重,我是不放心啊。”李賢仕說著找了一張椅子,在王阿四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李伯伯,您還是不要亂跑了,我們還說再過一陣子去看您呢。”見到李賢仕特意過來,蕭淑媛一邊說道,一邊連忙上去扶住李賢仕。
    “李前輩,我沒事,還勞煩您特意過來一趟,天佑心裏過意不去。”風天佑說道,“李前輩,您的腿。”望著李賢仕依舊有些跛腳的腿,風天佑心裏一時不是滋味。
    怕屋內的人擔心,李賢仕故作很輕鬆的回答道,“不礙事,你看我都可以下床走路了。”說著李賢仕摸了摸自己那受傷的腿,接著說道,“我就是心裏不放心,但是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就放心了,我這一次過來,就是要來特地感謝陳大俠父子的。”說著,在王阿四的攙扶下,李賢仕站起身來,向二人鞠了一躬,陳正是連忙扶起李賢仕讓他坐下,“李幫主,您這樣就見外了,醫者本就是應該救死扶傷的,談不上什麽感謝不感謝的。”
    蕭博跟著說道,“好了,老叫花子,隻要您沒事啊,我們大家就都安心了。當時我聽到丐幫發生了長老遇害的事情,我就感到大事不妙,沒想到你也。”說到這裏,蕭博歎了一口氣。
    “是啊,李伯伯,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陳大哥說您沒有給青城寫任何信是不是,那個劉子仲又是怎麽回事。”蕭淑媛接著父親的話問道。
    李賢仕便把當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大家,“當日的情況,雖然是子仲把我推下山崖的,但我也明白,這也是當時的下下之策,他故意避開我的要害,並非是要置我於死地,我想他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說到此處,李賢仕不禁感慨萬分,“隻怪我這個做師父的沒有早點發現他的異樣。”
    “李伯伯,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幫著您那好徒弟說話呢,殺害丐幫長老,謀殺自己的師父,他劉子仲哪一項不是大罪。”蕭淑媛看到李賢仕表情惆悵,跟著說道。
    “好了,淑媛。”見李賢仕神色憂傷,一旁的蕭博讓自己的女兒不要再多說了。
    “蕭姑娘,你可不能這麽說,當時劉公子急急忙忙的趕回來讓我派人尋找幫主,若他是真的要加害於幫主,大可過幾日再回來通報,或者一走了之,又何必用自投羅網,派這麽多人手去找呢。”王阿四也反駁道。
    “現在看來,這件事情遠遠沒有這麽簡單了。”陳正聽後說道,“那位劉公子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什麽,還有那位黑衣人,對了,還有司徒公子提到的那幾位蒙麵的黑衣人,會不會這些黑衣人是一夥兒的,那他們為什麽又要去幫著我們呢,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麽聯係。”
    “對了,李前輩,聽你所說,你也和劉子仲交過手,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比如他的內功之類的。”陳坦之問道。
    聽到陳坦之這麽一說,李賢仕想了想,隨後陳坦之又提到自己猜測劉子仲的武功和‘天罡地煞’有關。
    “‘天罡地煞’,就是那本失傳的武林秘籍。”聽到這個名字,李賢仕似乎是想起什麽,“好了,關於子仲的事情,大家就不要再討論了,剩下的就交給我這個做師父的去解決吧,等我傷好了之後,我會找到他問個清楚。”李賢仕不願眾人再提及劉子仲,搖了搖手說道,“話說當時我就已經懷疑完顏袞幕後有人指使,但是放眼整個武林,有誰可以指揮的了完顏袞的。”李賢仕說道。
    “我看幕後之人是早就知道龍雲是完顏袞的私生子,才利用這一點讓完顏袞完全聽令於他的,二人之間應該是有什麽交易,比如完顏袞幫他除掉李幫主,那人告訴完顏袞他親生兒子的下落。”莊有朋自己開始分析道,“不然也不會有那封假冒的丐幫求救信送來,顯然就是利用了龍雲對天佑的關心,知道天佑有事的話龍雲一定會去幫忙的。對了,既然信是假冒的,但字跡卻是出自李幫主之手,能做到這些的,隻有可能是丐幫中人了。”
    “那麽一看,死去的兩位長老是不是也和幕後之人有關。”聽這麽一說,王阿四不禁懷疑起來,隨即問道。
    “不無可能,丐幫的長老最有可能拿到李伯伯的親筆信,之後再找人模仿便是。萬一這李伯伯遇害,最有可能坐上幫主之位的不就是丐幫的各位長老嗎。”聽到幾位的分析,蕭淑媛答道,“你們說會不會是劉子仲和長老串通好的,然後劉子仲再殺人滅口。”
    “好了,淑媛,不要再亂猜了。”蕭博知道李賢仕不願再聽到關於他弟子的事情,讓蕭淑媛不要再繼續說了。
    見身旁的陳坦之悶不啃聲,唐豔問道,“坦之,怎麽了,你是想到了什麽了嗎。”
    陳坦之聽後搖了搖頭,“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要殺完顏袞的三位弟子,照司徒公子的話,那幾位蒙麵人身手了得,但是為什麽江湖之中從來就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他們是敵是友,殺了那三人又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又和我遇到的黑衣人是什麽關係,還有李前輩遇到的。據我所知,完顏袞他們這一次行動很隱秘,不想驚動他人,但又是怎麽讓這些黑衣人知道了完顏袞的路線的。”陳坦之現在腦子是一團亂,“我感覺我們現在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敵人在暗,我們在明,完全任人擺布。”
    “這個幕後黑手看來對每一個人的情況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就連每個人的行蹤都了如指掌,更不要說師弟是完顏袞的私生子這件事情都能查清楚,江湖之中,又有誰有這等本事。”風天佑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
    “他是誰——”望著眼前陌生的麵孔,卻帶著和自己一樣的皮質麵具,甚至連穿衣打扮,舉手投足間的動作都像是和自己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司徒複內心不禁充滿疑惑,一個匪夷所思,甚至有點恐怖的猜想在他腦中浮現出來。
    “他叫雙生,或者,你也可以叫他司徒複。”麵對吃驚的司徒複,司徒非說著轉過身來,看向目瞪口呆的司徒複,“他本該像身旁的其他人那樣,成為沒有感情,隻聽令於我的死士,但是在五年前,當我發現他和你長得有一絲相像,武功天賦也不錯的時候,他就有了另一個身份。”
    “五年前?就是,就是您讓我帶上麵具的日子嗎?”司徒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和看到的一切,腦中好似一道驚雷炸開。他站起身來,指著麵前的這個白衣男子,雙眼通紅的看向輪椅上的司徒非,聲音顫抖的質問著,“所以您便調開我,讓他暗中假冒我,是嗎,用我的身份,他,他到底背著我幹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
    “複兒,你失態了這不是一位司徒家少主改有的樣子。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這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麵對情緒失控的司徒複,司徒非用著平靜的語氣堅定的說著,隻見他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隨即又分開雙手,放在自己的雙腿之上,摸了摸自己這殘廢的雙腿,抬頭看著司徒複,“為了家族的複興,哪怕是賠上雙腿,一輩子做一個廢人,哪怕是背上罵名,被世人所唾棄,隻要能重振我司徒一族,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司徒非說道激動之處,不禁張開雙臂,舉起雙手高呼道。
    “難道我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重振家族嗎,這麽多年我的努力,難道在您眼裏就什麽都不是嗎。”聽到自己大伯的宏圖偉業,司徒複低著頭一邊落寞的說著,一邊看著自己不住發抖的雙手。
    “這麽多年在外,你難道還不了解武林各門各派對我們司徒家的偏見嗎,你這些年的努力又何曾改變過他們對司徒家的偏見。我早就和你說過,隻有在這武林之中卷起一場腥風血雨,推翻這一切,讓天下臣服在司徒家的腳下,我們司徒家才可以算是重新坐上這至尊之位,才可以讓那些曾經傷害我們的,所謂的武林名門正派對我們俯首稱臣。但是你呢,你做的一切不過是你自己幼稚的幻想罷了。”麵對站在自己麵前的侄兒,司徒非滿是不屑,他咬牙切齒的回道,“你以為他們會允許司徒家再一次屹立於這個武林嗎,你以為你可以有機會可以光複家門嗎,就憑你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對於他們來說,我們司徒家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一個四大門派的工具,武林之中,沒有人會真正在意我們的看法。”
    “所以為了這一切,我們就要去殺害‘西蜀五寨’那麽多無辜的性命嗎,就要去滅了‘鐵槍門’和‘唐門’嗎,就要去殺害丐幫的長老嗎,去殺害完顏袞的徒弟,大伯,您難道不知他們之中有人是當今大金皇子,他們的死會成為宋金兩國交戰的導火索嗎,若到時候兩國開戰,屆時金軍南下,百姓生靈塗炭,又有多少無辜的性命會因此受到牽連。為了家族的榮譽,難道就要犧牲這麽多無辜的生命嗎?”司徒複越說情緒越激動,他背過身去,極力的控製著自己,又轉過來,指著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的說道,“大伯,難道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住口,婦人之仁——”麵對司徒複的指責,司徒非重重的拍著輪椅的把手,破口罵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金軍南下,宋金大戰,武林義士揭竿而起,放眼如今武林,群龍無首,丐幫四分五裂,少林、藥王穀陳正多年不問世事,昆侖的掌門常空舊疾纏身,唯一剩下的就是青城,到時候天下武林將以司徒家馬首是瞻,我司徒家大業將至。”司徒非情緒激動的說道。
    看到自己大伯如今興奮的樣子,司徒複心裏是五味雜陳,他本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將司徒家失去的名望給帶回來,可是如今一切已經是回頭無望。他抬起頭,雙眼空洞的問道司徒非,“大伯,孩兒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大伯您可以如實回答。”
    司徒非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長舒一口氣,閉上眼睛,緩緩的說道,“你說吧。”
    “慶曆軍北山討伐金軍,卻不料中計在金國境內受到埋伏,損失慘重,這件事情和我們司徒家有沒有關係。”司徒複抬起頭鄭重的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司徒非緩緩睜開眼睛,見司徒複目光堅定的看著自己,司徒非深吸了一口氣,想了片刻,搖了搖頭,平靜的說了一句,“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既然是這樣,我想我心裏的疑惑已經解除了,若是大伯您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孩兒先行退下了。”聽到這個回答,司徒複低下頭恭敬地說道。
    見司徒複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司徒非開口叫住了他,“站住,雖然你都知道了這一切,但是,我想還有一件事情你沒有想明白,雙生。”司徒非叫到身旁的白衣男子。
    司徒複停在那裏,緩緩拔出劍來,轉過身,指著麵前那個叫雙生的人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您的意思了,今日我和他之間,隻能有一人活下來,而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今後,便是司徒複。”
    “不愧是我的孩兒,但是複兒,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雙生的功夫在我看來可是不輸你的。”司徒非自信滿滿的看著麵前落寞的司徒複說道,“你所學會的每一套劍法,每一門武功,雙生他都掌握,甚至更勝於你。”
    “若我猜的沒有錯的話,是因為‘天罡地煞’吧,您當年千方百計滅了唐門,其中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這本武功秘籍吧。”麵對司徒非的提醒,司徒複看著他說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雙生,帶少主去後花園的密室,我不想髒了家裏的大廳。對了,那裏還有你一直想找的東西,我也有一些餓了,我想大概等我吃完飯後,就會知道結果了吧。”司徒非說完推著輪椅從大廳的後門離開,大廳內的黑衣人也盡數退下,隻留下司徒複和雙生站在那裏。
    雙生聽後點了點頭,緩步走過司徒複的身邊,伸出左手放在司徒複抬起的右手上,讓他將劍放下,撇了司徒複一眼,“那麽,請少主跟著我來吧。”
    望著雙生離開大廳的背影,司徒複跟了上去。走到門前,司徒複抬頭望了一下屋外的天空。隻見此時已經是烏雲密布,黑壓壓的雲朵好似壓在他身上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穿過庭院之間的走廊,雙生帶著司徒複來到花園中央的小湖前,隻見他從袖中拿出一把鑰匙,插入湖邊右側第二個石製燈台的下方,轉動燈座,突然,湖中石台上的雕像竟然自己移動起來。雙生抬起右手,看著司徒複說道,“少主,請。”
    司徒複瞥了一眼身旁的這個人,又看了看湖中的石台,二話不說,躍上了石台的中央。他低頭看去,原來這湖中雕像之下,竟然還有一條通往湖底的樓梯。家裏竟然有這樣的密道,身為司徒家少主的自己居然這二十多年來都不知道,司徒複不禁想著大伯到底還背著自己隱藏了多少秘密。
    見司徒複正在仔細研究著這機關,雙生走到他身邊,說道,“這機關乃是前朝大家所建,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也是大為稱奇,少主,那麽還是由我來給您帶路吧。”說著,雙生一人正準備走下了樓梯,突然,他瞥見司徒複抬頭看向天空。
    “看著滿天的烏雲,怕是要來一場大雨了吧。”雙生站在密道入口說道,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雷聲,“下雨好啊,雨水能抹去一切,是吧,少主——”
    司徒複沒有理會他,隻是緊隨其後下了密道。沒想到這樓梯比想象中的還要長。正當司徒複走著的時候,突然密室內一下亮了起來,隻見密室兩側布滿了燭台,司徒複抬頭看去,這些燭台依次相連,中間灌以燈油,隻需點燃一盞,其餘的燭台就會盡數點亮。
    “這就是‘九龍戲珠’吧,我隻在書上見過,果然是設計精巧。”望著兩側的機關,司徒複問道雙生。
    “唐門的密道也用到了同樣的機關。”雙生停了下來,點了點頭,接著繼續向前走著,一邊走著一邊對著身後的司徒複說道,“少主,你要找的東西就在前麵了。”
    司徒複聽後加快了腳步向下走著,抬頭望去,隻見不遠處發著幽暗的藍光,司徒複見到之後,心裏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所找之物,不由的加快了腳步,來到亮光前,走近一看,隻見一柄寶劍正放置在這楠木雕製的劍架上,此劍精致優雅,劍刃上布滿了菱形的花紋,通體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這是‘承影劍’?”司徒複一臉驚訝的問道。
    “‘蛟分承影,雁落忘歸’,這就是當年你祖父司徒一方使用的‘承影劍’。”雙生在一旁解釋道,“這也是少主一直在找尋的寶物吧。”
    司徒複伸出手,尋著那淡淡的藍光,慢慢靠近劍刃,“沒想到這‘承影劍’一直就在司徒大宅的家中。”正說著,他忽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不停的吸引著他。他的手指輕輕在劍刃上滑過,隻覺一陣寒意從指間傳遍全身。
    司徒複剛想伸手去握住那柄劍,隻聽一聲“少主——”,身旁的雙生叫住了他,“請吧。”司徒複聞聲轉頭看去,隻見雙生此時已經手拿寶劍。
    看了看一旁的‘承影劍’,又看了看麵前的雙生,司徒複長歎了一口氣。
    正當司徒複猶豫之際,一道殺氣突然襲來,雙生已經舉劍刺來,司徒複是當即抽出利劍,抬劍抵擋,可這還沒完,麵前的雙生是揮起手中的劍如那暴雨一般,一連串的進攻讓司徒複是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眼看麵前的對手是一直不肯動手,雙生對司徒複喊道,“你若再不出手,可不要怪我刀劍無眼。”
    司徒複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無論是武功招式,衣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都像是另一個自己,這就好似對著鏡中的自己決鬥。眼看對方的劍又一次衝過來,司徒複也明白,若是自己再不出手,今日自己定是會了結在這裏了。司徒複不再猶豫,一招‘天意劍法’的‘疾風式’,這手中的利劍快如疾風,劃破地下這濕冷的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響聲。另一邊,雙生也不甘示弱,用同樣的招數給予還擊,隻見二人劍鋒相對,一時間密室內風聲伴隨著金屬撞擊的聲音響徹不覺。
    可交手數招之後司徒複發現,自己竟然落了下風,他隻覺得對麵的劍是越來越快,快到自己有一些看不清對方的招式,對方力道是越來越猛。突然,雙生一招‘劈風斬浪’,迎麵斬向司徒複。司徒複見狀是雙手持劍,未曾料到對方這招內力之強超乎自己的想象,司徒複擋在身前的劍硬生生給雙生按了下去,自己也被雙生一劍劃傷。可雙生沒有就此收手,舉劍又是一招‘風卷殘雲’,司徒複一看,用出‘驚雷式’的一招‘雷霆之怒’揮向雙生,隻聽一聲巨響,兩人各退數步。
    司徒複抬頭望著眼前的雙生,對方竟然毫發無損,他沒有想到這個‘天罡地煞’的武功那麽厲害,對方的內力竟然遠超自己。看了一眼自己被劃傷的左臂,司徒複重新舉起手中的劍,指向眼前的白衣男子。
    雙生看著司徒複的樣子,輕蔑的笑了笑,“從剛剛交手之中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你是贏不了我的。”說著,他也將劍舉起指著對手,“你的每一個招式,每一個出招的習慣,我都了如指掌,而你卻對我一無所知。從你踏入這湖底密室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你的死期,你不可能贏我的。”
    “話不要說的那麽早。”說著,司徒複舉起寶劍衝了上去。
    在常德府的一處宅院裏,司徒憐幽在屋內是坐立不安,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司徒憐幽開門一看,竟然是柳如是,身旁站在那個一直在門口看著她的無心。柳如是站在門口安慰道,“小姐,少主給我寫信了,讓我過來看看您。既然這是少主的打算,您就不必擔心了。”
    “可是柳姐姐,這一次不一樣,我反正就是感到有事情發生,不行,我還是得趕回去看看。”司徒憐幽說著就要拿起劍衝出門,可這無心就死死地盯著,伸手攔住了她,“小姐,對不住了,沒有少主的命令,誰也不可以離開這裏。”
    司徒憐幽聽後生氣的抬頭看著無心,張口教訓道,“大膽,無心,我以司徒家大小姐的名義命令你,把路讓開,聽到沒有。”說著,司徒憐幽右手就準備拔出寶劍。
    無心聽後一動不動,低頭看著司徒憐幽,麵無表情的說著,“對不起,我隻聽令於大當家和少主,恕屬下難以從命。”
    司徒憐幽知道自己不是無心的對手,這一路上幾次想逃走都給無心給抓了回來,“你——”她白了一眼無心,氣憤的將手中的劍放下。
    “好了,小姐,您不要生氣了,無心也是奉命行事,您也不要怪他了。既來之則安之,一路上舟車勞累的,您也好好休息一下。我這裏還有其他事情,沒辦法陪您,我會讓人多給您準備一些好吃的,若您想吃什麽告訴他們便是。”柳如是說完便關上門。她對著門口的無心鞠了一躬,讓他好好照看小姐,隨即就離開了。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柳如是心裏的弦一直緊繃著。這一次司徒複什麽計劃都沒有和她說,隻是讓她在常德府找一處地方給司徒憐幽住,剩下的就是等他的消息。但是這柳如是也是聰明人,僅憑著零碎的線索,她便判斷出這一次司徒複是和大當家的有什麽矛盾,結合最近發生的事情,她也懷疑這些事情和司徒家有關。
    柳如是離開院子,一人輕輕的站在門口,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希望老天爺可以保佑司徒複這一次平平安安。
    密室內,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那裏,隻見司徒複喘著租氣,身上布滿劍傷,雪白的衣服也被劃破染上了一道道的紅印。另一邊,雙生的身上也被劃傷了兩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傷口,見手指上沾上了血,一副勝券在屋的樣子說道,“少主的功夫果然是不一般,看來我是小瞧您了。”
    司徒複聽後笑了笑,“看來那個所謂的‘天罡地煞’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這就是你的實力嗎。”沒想到他剛說完,雙生一個箭步衝上前來,司徒複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拳被擊中腹部,一口鮮血直接吐在了雙生的衣服上,染紅了他的右肩。
    “剛剛我若是用劍,你已經去見你死去的爹娘了。”低頭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司徒複,雙生惡狠狠的說道,“剛剛我不過是用了五成的功力。”說完,雙生重重的一腳踢向司徒複的身子,將他踢出去數步之遠。
    司徒複用手撐著地麵,勉強的將自己身子抬起。望著眼前的雙生,這是他頭一次感到雙方的差距是如此的讓人絕望。他扶著牆壁艱難的站起身來,捂著自己的腹部,嘴角輕輕上揚,不屑的說道,“五成功力嗎?你應該後悔剛剛沒有直接殺了我,因為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了。”說完,他用那堅毅的眼神望著麵前的男人。
    麵對口出狂言的司徒複,雙生不屑地嗆道,“沒想到就連你現在也隻能耍耍嘴皮子了嗎,還是說你已經準備徹底的放棄了呢。”說著,雙生看向一旁的‘承影劍’,嘴裏不禁稱歎道,“真是一柄好劍,隻可惜如今的你根本配不上它。”
    司徒複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裏,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雙生,“你不過是我的影子而已,何來的自信。”說著三步並作兩步,以飛速的速度衝向雙生,一劍揮去,雙生見狀是向後一仰,右手剛想揮劍,沒料到這司徒複抬起左手,突然迎麵就是一掌,雙生見此情景是向後一退,可令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剛剛還在麵前的司徒複竟然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就在雙生心裏還在納悶他怎麽會有這麽快的步伐之時,隻見一道銀光從眼前閃過,一道鮮血濺出,雙生捂著自己的左臂退到一旁。
    “怎麽會,剛剛那是什麽功夫,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雙生捂著自己受傷的左臂,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是什麽步法,司徒家從未有過如此的步法,你是從哪裏習得的,我為什麽,為什麽未曾見過。”
    司徒複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著對麵瞪大了雙眼的雙生,他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屑地說道,“你當然沒有見過,我說了,你隻不過是我的影子罷了,不過是學了我所學的武功而已。剛剛那一招,是我根據藥王穀‘雲遊九霄步’自創的步法,叫‘臨風破塵’,而你——”說著,司徒複抬起右手,用劍指著雙生,“隻能一輩子活在我的影子裏。”
    “我看你能得意多久——”見到司徒複如此看著自己,雙生是氣急敗壞,拿起劍就衝了過去,“不過僥幸讓你偷襲成功了而已,就讓你認為你可以贏我了嗎。今日你隻要死在這裏,我就是司徒家的少主,而你就安靜的躺在這地下吧。”他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劍。
    司徒複是一邊躲閃著對手的進攻,一邊嘴中繼續說道,“小小的麻雀,就算是怎樣效仿空中的雄鷹,也不過是一隻麻雀,就算是有機會讓他飛翔在這萬尺高空,也終會因為受不了這風雨的洗禮而落下,麻雀就是麻雀,怎麽樣也成不了雄鷹。”
    聽到這番話,雙生是惱羞成怒,雙眼氣得通紅,發了瘋似得揮舞著手中的劍,“難道剛剛的一劍讓你以為你就可以贏我嗎,你難道不知道修煉了‘天罡地煞’的我早已經不是你們這麽凡人所能匹敵的嗎,我會讓你見識什麽叫真正的絕望。”說罷,雙生攔腰一劍橫著砍過去,這一劍威力可不容小覷,司徒複見狀當即站穩了雙腳,鉚足了全身的力氣,雙手持劍抵擋,但就在劍刃相碰的那一刹那,整個人依舊是給這劍巨大的力道所擊飛,連站都站不穩,搖搖晃晃的連退了七八步。
    司徒複右腳一發力,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可就在這時,突然身旁一道人影閃過,司徒複心裏大叫不妙,隻見雙生早已舉起利劍,正準備一劍貫穿司徒複的胸膛。
    就在這萬般危難之時,司徒複身子向後一仰,左手一撐地,身子一側,半空之中平行於地麵,隻見那雙生手中的利劍貼著司徒複的後背劃過。眼見司徒複躲過這一劍,雙生正欲再次舉劍,司徒複右手持劍輕點地麵,空中再一次轉身,一招‘斷雨殘雲’揮向雙生的雙手,雙生見狀隻得放開手中的寶劍。司徒複乘勝追擊,左腳一點地,一招‘平地起雷’,劍光直衝雙生的胸口,雙生是不急不慢,一掌擊向司徒複。眼看這雙手的右掌就要擊中他的麵門,雙手發現麵前的家夥竟然不躲不閃,正當他驚訝之際,司徒複又是一招‘撥雲見日’,利劍直衝雙生的胸口。
    眼看對方以命相搏,竟然將自己的麵門完全暴露出來也要置對方於死地,雙生不由心生膽怯,這伸出的右掌竟停了下來,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司徒複的利劍已經衝了過來,雙生是連退數步,突然覺得一陣劇痛,可還是被司徒複手中的利劍劃傷了自己的右肩。
    如今二人都是遍體鱗傷,雙生手中已經沒有兵器。“真是個不要命的家夥,若是我剛剛那一掌拍在你的麵門,恐怕此刻你早已氣絕而亡了。”雙生捂著自己的右肩說道。
    司徒複自己也是鬼門關上走了一趟,他喘著租氣,笑著看著麵前的雙生說道,“若你真的打出了那一掌,隻怕此刻倒在地上的不僅僅是我吧。”
    “真是個瘋子——”麵對全然不顧生死也要置對方於死地的對手,雙生罵道,說著,他抬起雙手,擺出一套‘二十四破手’的起手式。
    望著對麵的雙生,司徒複走到他掉落的劍旁,一劍挑起地上插著的寶劍,丟給了雙生,說道,“拿著你的劍,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雙生一把接過寶劍,似笑非笑的嘲諷道,“司徒複,看來我是要將剛剛那句話原原本本的還給你了,這可能就是你殺我的唯一的一次機會了,但是你放棄了。”說著,他用劍指著眼前的司徒複,“我猜你的內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吧,勝負已分,若你現在認輸,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些,不會有什麽痛苦。”
    正如雙生所言,此時的司徒複已經是強弩之末,繼續下去,自己毫無勝算。但是聽完雙生的話,司徒複依舊是不屑的笑了一聲,說道,“沒想到你就這麽著急的想取代我,冒用我的名號,招搖撞騙,卻隻是為了能終日帶著那醜陋的麵具,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成為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你住口——”聽完司徒複的話,雙生衝他吼道。隻見他麵部猙獰,惡狠狠的看著司徒複,“我不是什麽傀儡,我也有我的名字,我從來不是你們司徒家的傀儡。”說著雙生舉起劍衝了過來,三招下來,司徒複是用盡最後一絲功力抵擋,整個人被雙生的勁力所擊倒,癱軟的倒在地上。但就在這時,雙生突然止住了,他站在那裏,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司徒複喘著粗氣,勉強的扶著牆壁站起身來,一個勁的咳嗽不止,嘴中一股血腥之味。他站在那裏也不敢輕舉妄動,遠遠在一旁看著對麵的雙生。突然,他好似聽到了哭泣的聲音,這聲音竟然是從雙生的方向發出的。司徒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舉起劍,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雙生。
    隻見雙生一動不動站在那裏,一滴一滴的淚水落在身前的地上,他突然開口狂吼道,“我不是傀儡,不是司徒複,我就是我,我也有名字,我叫楊炎,我是白雲山莊莊主楊炎。”說著他猛然抬起頭,舉劍衝向司徒複,使出一套司徒複也沒有見過的劍法。
    司徒複給他這一舉動著實嚇了一跳,他咬緊牙關,憑著那最後一口氣硬撐著。
    “這是我們白雲山莊的‘白雲劍法’,我要證明給你看,我的‘白雲劍法’勝的了你們司徒家的‘天意劍法’。”一邊說著,雙生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劍刺向司徒複。此時的司徒複依然沒有反擊的力氣,任由雙手手中的利劍一下又一下的劃傷自己的身體。十招過後,司徒複已經全然敗下陣來,身後便是死路,他依靠著身後的牆壁,右手顫抖著舉起手中的寶劍。
    雙手望著眼前已經落敗的司徒複依舊不肯停手,他右手一揮,一劍擊打在司徒複的劍上,就在這時,司徒複突然感到脖子一陣冰冷,原來是雙生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你輸了,司徒複。”雙生看著司徒複一字一句的說道。
    司徒複瞪大了眼睛望著麵前的雙生,隻見他手握著寶劍,頭低在那裏顯得異常的陰森恐怖。此時的司徒複是頭一次感到死亡離自己的距離是那麽的近,四周好似靜止了一般,一片寂靜,亦或者說,此時他的耳中,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永別了——”說著雙生揮起利劍,猛然抬起頭,雙目直視著麵露怯色的司徒複,一劍刺向了他的喉嚨。
    司徒家的大廳內,司徒非坐在中央,手中依舊把玩著兩顆玉石球,廳外正下著瓢潑的大雨,伴隨著喧鬧的雨水聲,隻聽廳外傳來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司徒非抬起頭,伸長了脖子瞧去,隻見一位滿身血痕,身著白衣,頭戴麵具的男子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大廳,他停在了正中間。司徒非愣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著,那白衣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正對著司徒非。司徒非定睛一瞧,麵前的白衣男子右手正拿著司徒家的‘承影劍’。
    男子沒有說話,向前走了幾步,彎腰向司徒非一拜。
    司徒非見到之後開口說道,“拿下麵具吧,複兒。”
    司徒非說完,麵前的男子伸手緩緩的摘下了自己的麵具,果不其然,站在他麵前的就是司徒複。
    “很好,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複兒。如今你得此神兵,他日你便可以號令群雄。”司徒非停下了手中轉動的玉石球,伸出左手食指,指著司徒複說道。
    司徒複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司徒非揮了揮左手,身後的一名黑衣人從身上取出一本書,走上前來,雙手遞給司徒複。司徒複接過書,望著泛黃的空白書麵,他麵無表情的問道,“這就是那本‘天罡地煞’嗎。”
    “沒錯。”司徒非轉過輪椅走到司徒複麵前,“這本‘天罡地煞’就是你祖父一輩子都在尋找的東西。雖然雙生已經練到第三層,但是他畢竟資曆有限,即便是花費了數月,也隻能止步第三層而已,這‘天罡地煞’的內功心法,在我看來,也隻有你有這個天賦,可以突破這第七層,到時候你將天下無雙,司徒家又會重新鼎力於武林之巔。”
    “天下無雙——”望著手中的秘籍,司徒複死死地握住秘籍,手竟然輕微的顫抖起來。
    回到自己的屋內,司徒複將‘天罡地煞’放在桌上,手中的‘承影劍’放在書旁。他一人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的自語道,“這些又何足掛齒。”,他慢慢閉上自己的眼睛,回想起剛剛比試的情景。
    隻見雙生一劍刺來,司徒複默默閉上眼睛,‘當——’的一聲,劍刃不偏不離的插在司徒複的脖子旁。司徒複慢慢張開眼睛,發現麵前的這個男人竟然又哭了出來,兩道淚痕順著臉頰滑下。雙生抽出劍來,搖搖晃晃的退後了幾步,張開雙手說道,“是我輸了,我從一開始就輸了,當我被司徒非訓練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輸了。”雙生說著,丟下了自己手中的劍,突然仰天大笑起來,指著司徒複傷心的說道,“你說得對,我隻是一個傀儡,一個任人擺布的殺人工具,可我不想這樣,我可是白雲山莊的莊主啊,我是楊炎,我不是什麽雙生。”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手不停地指著自己的胸口。
    司徒複看著神誌失常的雙生,默默地對他說道,“白雲山莊,早就不在了,江湖之中誰還會記得鄱陽湖畔的白雲山莊呢。”
    “你胡說,我原本有機會重振白雲山莊的。”雙生猛然一下回過頭,用手指著司徒複,“我在碑前發過誓,定會重振白雲山莊。”
    聽到這話,司徒複不免感到有一些覺得有些可笑,“你放棄了自己的姓名,放棄了自己的身份,還談什麽重振山莊的話。”司徒複重新拿起寶劍,一步一步走近雙生,“當你帶上麵具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放棄了這一切了。”
    話剛說完,雙生突然撲向司徒複,沒有等司徒複反應過來,手中的劍刃已經刺穿雙生的身體。司徒複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隻見雙生抬起頭來,麵露微笑的望著司徒複,嘴角慢慢開始有血水流出,他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你也一樣,從這一刻起,你也和我一樣,我們都早已放棄了自己。”說完他身子向後一退,任由利劍從身體抽出,一道鮮血當即灑在司徒複的臉上,他看著眼前的雙生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笑著靠在牆邊,慢慢靠著牆癱坐了下去。
    “你恐怕什麽都不知道吧,司徒複,關於家裏的一切。”癱倒在地上的雙生麵露微笑的對司徒複說著。
    司徒複扔掉手中的寶劍,搖晃著身子快步走上去,衝到他麵前,雙手拎住他的衣領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雙生見司徒複這般吃驚的模樣笑了笑,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隻見司徒複聽後臉色大變,剛想接著問下去的時候,可是雙生已經閉上了雙眼。
    司徒複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似乎感覺到眼角有東西滑過,他分不清那是汗還是淚。他緩緩站起身來,望著地上已經斷氣的雙生,說了一句,“你錯了,你我不一樣,我的命。我自己掌控,楊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