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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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外,隻見一位衣裳打著大小不一的補丁,渾身上下穿的破破爛爛的男子正靠坐在樹幹旁,一手拿著酒壺,一邊翹著腿看似悠閑的坐在那裏。突然,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機警的將手中的酒壺迅速放了下來,仰起頭半睜開眼,身子依靠在樹上,語氣懶散的說道,“你每年還是這個時候來啊,真的是準時啊,真的準時啊,你看,我師兄他們前腳剛走,你這後腳就來了。”說完,男子皺了一下他那濃密的眉頭,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原來說話之人正是當年莊有朋的徒弟葉龍雲。十幾年不見,葉龍雲的身子相比原來胖上了不少,高聳的肚腩配上那早已分不清的脖子,加上那一身破爛的衣服,整個人顯得沒有什麽精氣神,就好似一個乞丐那般。常年的酗酒導致他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紅腫的鼻子,布滿紅色的血絲雙眼,永遠是一副睡不醒的醉醺醺樣子,全然想不到麵前之人就是當年朝氣勃勃的青城少年,不禁令人惋惜怎麽會如今會變成這副模樣。
“葉大俠,您不也是一樣準時嗎。”不多時,男子耳邊傳來女子的聲音,沒想到這林間走過來的人竟是那雲良閣的柳如是。當年的絕色美人如今依舊,十幾載的歲月反倒是為她的美豔又增添了幾分韻味。“你知道的,葉大俠,我是不願再次見到他的,畢竟不管怎麽說,你師兄,如今的青城派掌門,就是當年殺害少主的凶手。”柳如是雙目望著眼前莊有朋的墓碑,一字一句的說道。
“哼,嗬嗬——”聽到柳如是的這個回答,葉龍雲搖著頭,不屑的冷笑了一句,單手舉起酒壺將其放在了嘴邊,“是啊,柳姑娘,你說的對,我師兄他是殺了你們少主,不過呢,你們家的少主啊,他殺了我的父親,嗬嗬,你說巧不巧,師兄也算是為我報了這殺父之仇了,是吧,天下之大,真是巧啊,真是巧啊。”說著,葉龍雲扭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如是,隨即又轉回來再一次舉起酒壺喝了起來。
“葉大俠,今日我來這裏並不是想和葉大俠您鬥嘴的。”見葉龍雲言語之中滿是敵意,柳如是走過葉龍雲的身旁,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抬頭望向不遠處的兩塊墓碑,一個人徑直走了過去。看到墓碑前放著的一些祭品和香爐,柳如是緩緩地蹲下身來,從身上拿出一塊手帕,開始仔細的擦拭墓碑上的灰塵。
“娘,也不知道您在下麵過得可好。如今莊大俠葬在您身旁,也算是終於可以陪一陪您了。女兒知道你們二老生前命苦不能在一起,希望死後你們在那裏可以做個伴,做女兒的隻希望你們來生能有緣能再見。”望著自己母親的墓碑,柳如是一邊說著,眼眶漸漸有一些濕潤,她看了看右手邊莊有朋的墓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接著開口說道,“莊大俠,當年的恩情,無論是對我娘的,還是對少主的,如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如是在這裏給您二老額頭了。”說完,柳如是站起身來退了一步,雙膝跪倒在地,衝著二人的墓前連磕三個響頭。
“師父他老人家當年苦苦找尋了你一輩子,萬念俱灰的他最後選擇留在江州,隻是令他沒有想到,你就在他監視了半輩子的司徒府中,可他老人家卻一直都沒有察覺,依舊不畏辛苦的四處打探著你的消息,哎,真是造化弄人啊。”葉龍雲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對著柳如是有些諷刺意味的說道,“哎,造化弄人啊。”
麵對葉龍雲的一番感慨,柳如是緩緩站起身來,飽含淚水的雙眼望著眼前的墓碑沒有說話。
“但是師父,您老人家還是疏忽了啊,您花了大半輩子來監視司徒家,為了青城,為了武林,可是臨到最後,還是差一點就讓司徒複的陰謀詭計得逞。”葉龍雲望著柳如是的背影惡狠狠的說道。
柳如是聽到之後轉過身看了一眼葉龍雲,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壓低了聲音說道,“故人已逝,多說無益。”說著,衝葉龍雲低頭拜了一下,緩緩從他身邊走過。
“還有一件事情。”就在柳如是走出去幾步之後,她突然停了下來,開口說道,“其實很早我就注意到了莊大俠在找尋我,同時也注意到了他在暗中監視司徒家。未能與他相認,我隻是想保護好莊大俠的安危,不讓他牽扯進來。”
“嗬,笑話。”聽完柳如是的解釋,葉龍雲冷笑一聲,“以師父的武功,你覺得你們司徒家有那本事嗎?”
“你太小瞧司徒家了。”事到如此,柳如是也不願再與葉龍雲多費口舌,“葉大俠,還是希望你可以照顧好自己,莊大俠臨終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留下一句叮囑,柳如是頭也沒回的騎上馬便離開了。
見柳如是走遠,葉龍雲也沒再多說什麽,他拖著醉醺醺的身體一搖一擺的走到墓碑前,拿起手中的酒壺將壺中的酒水灑在墓碑前的地上,對著莊有朋的墓碑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喝吧,師父,喝吧,都是徒兒給您帶來的好酒,您老生前最愛喝的,如今也沒人管你喝酒了,您就多喝一點。”說著說著,淚水緩緩從堂堂男子漢的眼中滑落。
傍晚,夕陽的餘暉將整個江州城映的通紅。一條破敗的街道上,葉龍雲一隻手拿著酒壺,搖搖晃晃的從遠處走來。就在一處府門前,葉龍雲突然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麵對那破敗的大門,他抬頭望去,隻見一旁落魄的宅邸大門上寫著‘司徒府’三個大字。
由於年久失修,原本金光閃閃的幾個大字如今已然是黯淡無光,牆壁上盤滿了黃綠色的藤條,大門前的石階上也滿是雜草。
看著當年的司徒府變成如今這一副破敗的模樣,葉龍雲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前腳剛準備走,又想了想,突然轉過身舉起手中的酒壺奮力的砸向那斑駁的大門,酒壺在碰到大門的一瞬間炸的粉碎,門前的石階上落滿了一地的碎片。
此時的葉龍雲眼中噙著淚水,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最終,伴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嘶吼,葉龍雲拖著他那沉重的身子緩緩消失在夕陽裏。
濟世堂內,陳華英今日一大早就在廚房裏忙活著,替大家夥兒熬製綠豆蓮子湯,隻見她圍著一條藏青色的圍裙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從後廚吃力的端著綠豆湯走出。
“師姐,你說這個大熱天的,你怎麽還親自下廚給我們做綠豆湯啊。”陳笑笑見陳華英滿頭大汗的從後麵走過來,連忙上前關心的問道,“師姐你身子弱,來,都交給我來拿吧,你快休息休息。”
“沒事的,平日裏我整日就知道忙著醫館的事情,覺得很對不住大家,希望我做得這個綠豆湯不會很難喝。”麵對陳笑笑的關心,陳華英說著盛出一碗遞給胡青蓮和陳笑笑,“胡師父,笑笑,你們先嚐嚐看怎麽樣。”
“恩,不錯,沒想到華英這做湯的水平也不錯啊,真好喝。”胡青蓮端起瓷碗一飲而盡,“來,大夥兒也先休息休息,過來嚐一嚐你們師姐的手藝。”
“真的很好喝,師姐,再給我來一碗。”一碗下肚的陳笑笑說著將手中的空碗遞了過去,“對了,段姐姐,你也快過來嚐一嚐師姐做的綠豆湯,可好喝了。”
“來了,笑笑。”聽到陳笑笑的招呼,段籽顏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走了過來。
眼看段籽顏慢悠悠的走過來,陳笑笑連忙拿起一碗綠豆湯放在她手上,開心的說道,“段姐姐,天這麽熱,你快喝一碗消消暑。”
接過陳笑笑遞過來的湯,段籽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綠豆湯,又望了望麵前的陳華英。麵對段籽顏的目光,隻見陳華英麵無表情的撇了段籽顏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幫著其他人盛著湯。
“恩,還不錯,挺好喝的。”段籽顏捧起瓷碗抿了一小口,點著頭說道,“我去清點藥材去了,你們先慢慢喝。”說著,段籽顏看上去似乎沒什麽胃口,放下那剩下的大半碗綠豆湯轉身就走了。
陳華英見了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的端起段籽顏留下的瓷碗收拾起來。
見段籽顏看上去有些不對勁,陳笑笑是連忙跟了過去,她拉起段籽顏的胳膊,拉著她走到角落裏,低聲問道,“段姐姐,你這是什麽了,還和師姐鬧不愉快呢。”
“沒事,笑笑,沒什麽的,你不要擔心,我就是不喜歡她整日那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好似人人都欠著她什麽似得。”麵對陳笑笑的關心,段籽顏雙手交叉在身前,搖著腦袋一臉嫌棄地抱怨著。
“好啦段姐姐,你就不要氣了。”見段籽顏這副鬧脾氣的可愛樣子,陳笑笑捏著段籽顏的肩膀安撫道,“你也是知道師姐就是那樣的啊,見誰都是麵無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她也不是隻對你這樣,更何況師姐她隻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罷了,你看她今日還特地為我們準備了綠豆湯,她其實也在改的啊。”
“我可不這麽覺得。”見陳笑笑還在向著陳華英,段籽顏皺著眉頭斜眼看了一眼遠處的陳華英,嘟著嘴說著,“我看她就是有意防著我,覺得我會對‘濟世堂’不懷好意。”
“怎麽會呢,段姐姐,你想多了。”聽到段籽顏這麽說,陳笑笑咧著嘴笑著說道,“師姐上一次還和我說段姐姐您學東西學的的特別快呢,還說想要多教一點東西給你呢。”說著,陳笑笑眨著大眼睛看著段籽顏。
“當真?”聽到這個回答,段籽顏有些吃驚,半信半疑的問道。
“那是當然了。”陳笑笑拍著胸脯說道,“你說我騙你幹什麽呢。”
見陳笑笑這麽篤定的樣子,段籽顏無奈的搖著頭歎了一口氣,“好吧,就信你這麽一回。”
“好啦,段姐姐,我們去喝湯吧,今日的綠豆湯我覺得可好喝了,你不多喝一點可就可惜了。”見段籽顏態度緩和了,陳笑笑連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拉著她回去繼續喝湯。
二樓,陳坦之正在屋內看著書,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師父,您在忙嗎。”
陳坦之一聽,這是自己徒弟陳華英的聲音,於是乎他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雙手打開了屋門,“華英,不是說做好之後喊我一聲一起下去吃嗎,怎麽還麻煩你專門送上樓來呢,來來來,快讓我來拿著吧。”原來是陳華英端著一碗綠豆湯專程給陳坦之送了上來。
“徒兒知道師父最近比較忙,不想麻煩您再下樓了。”見到自己師父為自己打開門,陳華英說著將綠豆湯放在了桌上。
“這沒事的,下一趟樓能有多麻煩呢。”見陳華英專程送綠豆湯上樓,陳坦之感到意思不好意思,一邊說著一邊連忙坐了回去,拿起碗中的勺子低頭喝了一小口,衝著一旁站著的陳華英直點頭,不住的誇讚道,“恩,真是好喝呢,真的不錯,華英啊,沒想到你手藝這麽好,不行,我得多喝幾碗,這個綠豆湯是真的好喝,正適合這個天氣。”
“師父,火上還有一鍋,徒兒可以一會兒幫您拿上來。”見師父不住的誇著自己,陳華英說道。
“沒事,沒事。”陳坦之聽後直接雙手捧起碗來喝了下去,“我一會兒下去喝就好了,華英,這大熱天的,你是不知道這一碗湯下肚是多麽舒服。”
陳華英見自己師父喝完了連忙收拾起桌子,見陳華英剛要出門,陳坦之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開口問道,“對了,華英,今晚你有沒有空,你帶我去看看你的傘做的怎麽樣了唄。這自從上一次你給我看了這個草圖之後啊,我這心裏老是念著這個事情。”陳坦之說著歎了一口氣,“這也是我的一個念想吧,當年我就想著要是能完成這個‘飛天傘’帶著你師母和笑笑一起飛上天看一看,可惜了。”
“恩。”陳華英聽後輕輕點了點頭,“那師父您晚上就直接過去吧,我下午正好去那裏收拾東西。”說完,陳華英捧著空碗離開了屋子,不忘將屋門輕輕的關上。
天色漸暗,陳坦之讓大夥兒先吃飯,說自己有事情要出去忙一會兒,急急忙忙的趕往了原先濟世堂的地址。陳華英早早的就來到了店內,見自己師父來了,她是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活兒。
“沒事,華英,你要是忙的話你先忙,我就是看看這個傘弄的怎麽樣了。”見陳華英見到自己來了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陳坦之伸手示意讓陳華英先忙自己手上的工作。
“沒事的,師父,我手上的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陳華英走過來說道。
故地重遊,陳坦之望著這不大的院子四周看了看,“話說我也是好久都沒來這邊看看了,都是讓你平日裏收拾打掃這裏的,也是辛苦你了,華英。”想到原先的舊址自己已經數年沒過來了,這些年都是陳華英在幫著自己收拾整理,陳坦之心裏不禁有些慚愧。
“應該的,師父。”麵對陳坦之的話語,陳華英依舊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畢竟這裏是‘濟世堂’開始的地方啊,當時這裏的每一張桌椅,每一個櫃子,每個屋子的布局,都是我和你師娘一起完成的,雖然如今有了新的地址,早就用不上這裏了,但是你要說賣了吧,心裏還是有一點舍不得的啊。”陳坦之說著走到一旁的木椅前,伸手撫摸著略顯陳舊的椅背,“我還記得這把椅子是我們當時最後做完的一把,結果廳裏放不下,隻好放在這院子裏了。”說道此處,陳坦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場景。
“師父是念舊之人,師娘能跟著您真是幸福。”見陳坦之睹物思人,一旁站著的陳華英感慨道。
“哎,不說這些煽情的了。華英啊,你快帶我去看看你的傘做的怎麽樣了,我看這個院子裏的竹籃是不是也是要給這傘用的啊。”陳坦之指著一角的籃子問道。
“是的,師父,我先帶您進屋裏看看傘吧。”說著,陳華英領著陳坦之來到屋內。進屋門一看,沒想到荒置了幾年的屋子依舊是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的樣子,就連屋內的布置都如同當年那樣。
“華英,你把這個屋子打掃的真好,一點灰都沒有,和你師娘一樣,把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陳坦之一進門,環視了屋內便開口稱讚道。
陳華英聽後沒有說話,走到一旁從一個巨大的樟木箱子中抱出一大團的傘布。這些布料看上去有十幾公斤重,略顯瘦弱的陳華英一人抱起來似乎有一些費力。陳坦之見了連忙跑過去幫忙,二人合力將傘布抬出屋子攤在院子裏。
傘布鋪開之後,陳坦之是蹲下身來仔細看著麵前整個傘的每一個細節,一會兒用手搓一搓傘布,一會兒有拿起布料來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我說華英啊,這個傘布的縫製都是你一個人完成的嗎?”
陳華英聽後點了點頭,“還沒有縫製完,而且我也不知道縫製的怎麽樣,還有這個布料是不是可以。”
陳坦之拿起傘布的縫合處雙手拉了拉,“華英啊,手藝不錯,縫合的很密,也很結實。”一邊說著,陳坦之一邊回頭看了陳華英一眼,“這個布料可以會有一些重,但是更加牢固,一會兒讓我再想一想,怎麽平衡這個傘的重量,畢竟還有一個火爐在上麵呢。”
“師父,您看一看這個,這是我自己畫的一個火爐的設計,根據上一次在您家裏看到的圖紙修改的。”聽到師父提起了火爐,陳華英說著遞過去一張圖紙。
陳坦之聽後大驚,連忙接過圖紙將圖紙直接鋪在地上,整個人趴在地上仔細研究起來,“恩,這樣一弄確實既可以放更多的炭火進去,又將爐子本事的重量減小到最低了,華英,沒想到你這麽厲害,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見陳坦之看圖紙看入了迷,陳華英開口提醒道,“師父,如今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繩子的選擇,我走遍了這附近的全部商鋪都找不到合適的繩子,要不太重了,要不就是強度不夠。”
“這你放心。”陳坦之聽後抬起頭,自信的說道,“這些東西你師父我研究了那麽多年,我那裏有足夠好的繩子,當時我特意去挑選了一款稀有的蠶種,叫銀絲蠶,養起來可金貴了,每年就產那麽一點的蠶絲量,但是吐出來的絲是怎麽扯都扯不斷。我將這十幾股的蠶絲弄成繩,當時就是為了用在這‘飛天傘’上的。”陳坦之一邊說著,一邊依舊在仔細的看著傘布的每一處細節,“華英啊,你這裏的針線呢,我幫你先將傘布縫製好吧,我看也沒有剩下多少了,我們一鼓作氣。”
“師父,我想自己親手能完成這個傘,能不能請您在一幫指導著我。”陳華英站在一旁看著蹲在地上的陳坦之問道。
“當然了,我最近正在研究這女紅的針法呢,就是尋思著能不能用在傘布的縫製上,來,華英,這外麵不方便弄,我們把傘抬進屋裏縫製。”陳坦之說著站起身來彎腰一把抱起這碩大的傘布,迫不及待的想要早日完成飛天傘。
屋內,借著燭火,陳華英一針一線的縫製著未完成的傘布。陳坦之坐在對麵仔細檢查著陳華英完成的部分。一陣微風吹過,他猛然抬起頭,望著對麵埋著頭的陳華英,燭火伴隨著晚風搖曳,陳坦之的眼中的景象竟然有一些恍惚,坐在他麵前的好似不是陳華英而是自己的妻子唐豔。
見此情形,陳坦之猛的搖了搖頭。
“怎麽了,師父。”陳華英聽到了對麵的動靜連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問道。
“沒,沒事。”回過神的陳坦之慌張的搖著手說道。望著麵前又低頭認真縫製的陳華英,陳坦之的腦海中一下浮現起十幾年前唐豔陪著自己一同做傘的場景。當時的場景像極了今日,二人麵對麵坐著,唐豔一針一線的縫著傘布,陳坦之坐在對麵檢查著。當時唐豔雖然不放心陳坦之冒險做這些實驗,但是依舊默默支持著,直到有一次試飛一具小型的‘飛天傘’的時候,由於傘底的火爐設計不當,導致上天之後因為風力的原因使火爐左右擺動,最後點燃了整個傘布,整個傘直接從空中砸了下來。見到如此驚心動魄場景的唐豔自然是不願自己的夫君再去研究這些危險的東西,此後隨著笑笑的長大和醫館的開張,陳坦之也再沒有時間花費在這些外人看來異想天開的事物上了。
臨安府中,張泰然已經被關在自己的屋內待了足足有三日了。這期間,無論是自己的舅舅還是外公,這三日以來都沒有找過自己。
“小少爺,您要不要去給老爺道個歉啊,您說都三日了,也沒有見老爺派人過來。”一想到這次事態的嚴重性,晴雯就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著張泰然。
張泰然麵無表情的躺在床上沒有說話,看上去好似不想理會所有事情,實則心裏依舊為著這件事情生氣。
“您別生氣了小少爺,您氣壞了身子可怎麽辦啊。”見張泰然躺在那裏半天也沒有個回應,晴雯說著坐到床邊,輕輕替他揉捏著胳膊,“老爺的脾氣,小少爺您難道不知道嗎,他是最疼你的了,您能向老爺服個軟就是了。至於那之後的事情,等老爺消了氣,小少爺您再和老爺他好好說,您說這樣好嗎?”
可張泰然似乎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晴雯的話上,隻見他突然坐起身來跳下床,站在屋中自顧自的說道,“不行,老呆在這裏我會瘋掉的,就算是要相親,至少我也要知道這姑娘長個什麽樣子,哪有麵都沒有見過就成親的道理。”一邊說著,張泰然拿起一旁的外套開始穿起來。
晴雯見了連忙跟著上去幫著伺候張泰然更衣,“少爺,這大半夜的,您難道是要出門嗎,可是門口還有無心師父呢。”
“沒事,交給我好了。”聽聞晴雯的擔憂,張泰然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直接邁著他那標誌的玩世不恭的步子,推開了屋門走了出去。
屋門外,無心見張泰然的屋門被打開,他從裏麵大搖大擺的走出來,連忙拜見道,“小少爺,這麽晚了,還請您早一點回去休息,不要讓老爺他們擔心。”
見這大半夜的,自己屋外依舊是守衛森嚴,這壓根就是把自己軟禁起來了。想到這裏,張泰然看了看四周的守衛,又望了一眼麵前的無心,開口說道,“無心師父,您放心,我這不是要逃出去,我隻是希望您可以跟著我去一個地方。”
“小少爺,沒有老爺的命令,無心不能離開您屋前半步。”麵對張泰然的要求,無心想到沒想就回道。
張泰然聽後搖了搖頭,這時他聽後身後有動靜,原來是晴雯不放心透過門縫看著外麵發生的事情。張泰然揮了揮手讓晴雯快回去休息,又轉過頭對無心說道,“師父,您隨我去一趟嚴府,外公讓我娶那嚴家的姑娘,可是我連人家姑娘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哪有這種道理,師父您也別擔心,徒兒我啊就過去看過一眼就回來。”
“少爺。”見張泰然又上前走了一步,無心立馬抬起手攔在他麵前。
“師父,您也是關心徒兒,您難道就希望徒兒找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人嗎。”見依舊沒有說動無心,張泰然打起了感情牌,將手放在無心抬起的胳膊上,主動服軟道,“更何況以師父您的功夫,我怎麽又能跑的了呢。”說完,張泰然轉過頭看向無心。
無心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看了看張泰然,最後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說罷,轉過身去走到一旁帶隊的守衛那裏低語了幾句,又走了回來,“少爺,我們最多隻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
“夠了。”張泰然聽後露出了久別的笑容,開心的說道,“徒兒就知道師父最疼我。”說著,張泰然騰空一躍跳上了院牆,向著南麵跑去。無心見狀跟著緊隨其後。
二人來到嚴府之時天色已然全黑,府內戒備森嚴,不停地有著守衛四處巡邏。張泰然和無心二人貓著身子躲在屋頂上觀察著院內的一舉一動。
“師父,您知道這嚴家的小姐在哪裏屋子嗎?”屋頂之上,張泰然看著院內來來往往的人,壓低著嗓子問道一旁的無心。
無心聽後指了指西南角的那間屋子說道,“那間屋子便是嚴家小姐的了。”
聽到這個回答,張泰然瞪大了眼睛望向無心,“真的假的,師父,莫非您也替徒兒事先踩過點。您早說啊師父,這個嚴家的小姐到底好不好看,要是不好看的話我現在就回去了,免得一會兒還要想著怎麽脫身。”
“誰幫你踩過點。”被這麽一問,無心那黝黑的臉上居然泛出了紅暈,可依舊板著臉沒好脾氣的說著,“不過是知道你和嚴家小姐的親事之後無意間知道的,我可不像你這般無聊。”
“這有什麽的。”張泰然聽後不以為然的說道,“對他們而言,這婚姻大事乃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但是對我而言,我要娶誰要我自己喜歡才行,不然就是當今的公主來了,我張泰然也不要,我可不會學著舅舅那般。”
“少胡說,這些話要是給老爺聽到了又要關你禁閉了。”見少爺又信口開河,無心在一旁提醒到張泰然。
“這不是有師父您嘛。”張泰然笑眯眯的說著,“好了,那師父我先去探一探,您放心,我是不會跑走的。”說著,張泰然弓著身子準備潛入嚴家小姐的屋子。
“少爺,您小心點。”見張泰然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無心不放心的在身後低聲提醒道。
就在無心正準備起身跟上來的時候,張泰然回頭衝無心揮了揮手讓他放心,自己借著這‘雲遊九霄步’是輕輕鬆鬆的混入嚴府的西南角,已然來到嚴家小姐屋子的頂上。
青色的瓦片之上,隻見一黑衣少年匍匐之上。“先讓我看看這是不是嚴家小姐的屋子。”張泰然趴在屋頂上自語道,小心翼翼的移開一塊瓦片。透過瓦片的縫隙可以看見屋內確實有一位身著青衣女子坐在桌前,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書。
“這也看不清長什麽樣子啊。”為了一睹芳容,張泰然是幾乎將臉貼在瓦片上,卻也望不見屋內女子的正臉。實在是沒轍,張泰然決定冒險試一試,直接進屋見一見這嚴家小姐的真容。
隻見他趴在屋簷旁觀察著院內守衛的巡邏路線,抓住時機一個翻身輕巧的落入屋子的西側。躲在牆後的張泰然是機警的東張西望,確認四下無人之後,躡手躡腳的躲到西側的窗戶旁。隻見他是輕輕的將窗戶抬起一條小縫,可惜此刻屋內的女子正好背對著窗戶,從這個角度他是什麽也看不到。
就在這時,屋內的姑娘似乎察覺了什麽,她猛然回過頭,張泰然一見嚇得是連忙關上窗戶。這一下可是壞了事,關窗的動靜驚到了屋內的姑娘,透過窗戶隻見屋內女子正緩緩向這裏走來,眼看就要被發現,張泰然直接一把拉開窗戶,縱身一躍衝進屋內,趁著屋內姑娘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直接一手捂住她的嘴。
“這位姑娘,你聽我解釋,我不是壞人,我叫張泰然,張伯彥是我外公,我就是想過來看一看這和我相親的嚴家小姐究竟什麽模樣。”見麵前的姑娘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望著自己,張泰然立馬解釋道,“我鬆開手可以,那你要答應我你不要發出聲音好不好。”
此情此景,姑娘嚇得早已是無知所措,雙手背在身後似乎是藏著什麽東西,聽了這話也隻好一個勁的點著頭。
見姑娘一直點頭,張泰然不放心的慢慢移開自己的手,發現麵前的這個姑娘長得著實有些好看,相貌清麗,溫潤如玉,身子纖細。剛剛怕是受到了驚嚇有些驚慌失色,臉色有些慘白,正目光怯怯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少年。
“你,你,你真的是張家的小少爺嗎。”望著眼前的少年,嚴家的小姐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恩,是啊,這個還能騙你不成,不然你說我怎麽會知道相親的事情呢。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叫張泰然。”見姑娘半信半疑,張泰然笑著說道,“姑娘您叫什麽啊。”
聽了這話,姑娘臉一下就紅了,泛起一陣紅暈,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低身說道,“哪有人上來直接問姑娘家姓名的。”
張泰然聽後也覺得剛剛問的不妥,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啊,嚴小姐,是我冒犯了,這些年在涪州待貫了,尋常百姓家也不大注意這些,都忘了這事情了,實在是對不起啊,我自己剛剛也沒有去注意那些。”說著,張泰然見姑娘家雙手背在身後拿著一本書,便開口好奇的問道,“嚴小姐,我是打擾到您看書了嗎。”
一聽這話,嚴家小姐裏麵緊張的轉過身來,將手中的書死死的藏著身前,“沒,沒什麽。”說完紅著臉又再一次背過身去。
見麵前姑娘如此反常的樣子,張泰然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怎麽了,環顧四周,他倒是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嚴小姐,這天幹物燥的,借您的茶水一喝。”沒等人家小姐回話,張泰然已經一杯下肚準備倒第二杯了。
嚴家小姐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書藏在自己的閨床旁,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遠遠的坐下來看著張泰然。
“嚴小姐,您幹嘛離我這麽遠啊,我又不是壞人。”張泰然見她坐得離自己遠遠地,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那你究竟過來是什麽目的,你說要看我一眼,看也看了,你還隨意拿我的東西,你不知道姑娘家的閨房是不可以亂闖的嗎。”麵對張泰然的疑惑,嚴家小姐看似很生氣的站起身來,衝著張泰然發火說道。
張泰然一聽剛要站起身,誰知那嚴小姐一下就沒了剛才那股氣焰,嚇得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縮著身子低著頭不敢直視麵前的張泰然。張泰然見了也覺得好笑,故意一步一步靠近她。來到她麵前突然一下雙手重重的拍在她坐得椅子的把手上,嚇得嚴家小姐是渾身一哆嗦,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嚴小姐啊,我求求您啊,您可別嚇我,我就是逗你玩,我不是要嚇得你,求求你啊,你不要哭啊。”眼看嚴家小姐眼中的淚水在打轉,張泰然這下可是傻了眼,連忙蹲下身去安慰著她,“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不要哭啊,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了。”
此刻嚴家小姐是越想越委屈,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無論張泰然在一旁怎麽勸都沒用,這眼淚就似決堤一般,止也止不住。
這可急壞了張泰然,他哪裏遇上過這場景,急的他是原地打轉。張泰然是生怕這三更半夜的驚動了府上的守衛,隻好是伸手捂住了嚴家小姐的嘴。“姑奶奶,我就算是求求您不要再哭了,這要是把守衛驚動了就麻煩了,我就闖大禍了。”一邊說著,張泰然一邊緊張的張望著屋外的情況。
誰知這嚴家小姐趁其不備一口狠狠地咬在張泰然的手上,痛的張泰然一下將手抽了回去,不停地揉著,“我說姑奶奶,你咬我是什麽意思。”
“是你說可以打你罵你的。”望著一臉疑惑的張泰然,嚴家小姐一邊抽泣著一邊委屈的說著。
“哎——”張泰然聽後甩了甩自己的右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算我倒黴,我就應該聽師父的不該來的,好了,人我也看過了,我這就走還不成嗎。”說著,張泰然這就準備翻窗出去。
“張泰然,你以為嚴府是你隨便進出的地方嗎?”見麵前的小子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嚴家小姐站起身來強硬的說道。
張泰然聽後回頭一看,這嚴家小姐剛剛的硬氣一下全無,站在那裏怯怯的望著張泰然。“你,你,你要幹嘛。”
“本少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怕是整個臨安城沒有一處能攔得住我。”眼看嚴家小姐是要威脅自己,反觀張泰然卻一臉自信的說道,一邊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放入嘴中,“恩,味道不錯,你們家請的哪裏的廚子,哪天告訴我一聲唄。”
見張泰然這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嚴家小姐是滿肚子的氣憋著。見他準備要走了,嚴家小姐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那,那我問你。”小姐不好意思的看著張泰然的眼睛繼續說道,“你對我滿意嗎?”小姐說完是連忙低下頭去,全身不自在的站在那裏。
“滿意啊,當然滿意了,要是能娶到您這般模樣的妻子我怕是做夢都會笑吧。”聽到這個問題,張泰然想都沒想的就回答道,說著又折返了回來,“看來那個媒婆確實沒有騙我。”
聽張泰然這麽一說嚴家小姐是更加不好意思,羞得她連忙找了一個凳子背對著張泰然坐下去。張泰然見狀是剛想開口說話,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姐,您睡了嗎,我聽到了什麽動靜,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此刻門外傳來一位年紀頗大的老太太的聲音。
“是王媽,你快躲起來。”見有人來了,嚴家小姐緊張的對著張泰然說著。
張泰然還沒有搞清楚什麽狀況,就被嚴家小姐推著向窗戶那邊走去。可是好巧不巧,正好這時有一隊守衛經過,眼看門外的王媽還在敲門,這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情急之下,張泰然顧不上什麽了,一把抱起嚴家的小姐,二人蓋起被子躲到了床上。
“小姐,您沒事吧,我剛剛聽到您屋裏有什麽動靜,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王媽見小姐遲遲不開門便自己推開門走了進來,見小姐已經躺在了床上,“小姐是已經準備就寢了嗎,那老奴幫您把燈給滅了吧。”
“沒事王媽。”嚴家小姐躺在床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說道,“我一會兒自己去熄燈就好了。”
見這大熱天的小姐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捂得嚴絲合縫的,王媽擔心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病了,又關切的問道,“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啊,老奴幫您去叫大夫過來幫您看看,您看您臉都紅的,額頭上還有汗,是不是發熱了。”
“沒,沒,沒事。”此時的嚴家小姐是緊張的要命,生怕王媽走過來,“王媽,你快去忙你的吧,我真的沒事,我,我這一會兒就休息了,你快出去吧。”
見自家小姐提高了音量,王媽雖有所懷疑,但還是識相的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見王媽已經走遠,嚴家小姐是立馬從床上彈起,飛奔著衝到門口將門給鎖上,正當她喘了一口氣感慨虛驚一場的時候,回頭一看,張泰然正嬉皮笑臉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晃著他的雙腿,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
“你,你幹嘛那樣看著我。”嚴家小姐見張泰然這副模樣,又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張泰然雙手一撐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嚴家小姐的麵前,雙手按在門上,將她逼到死角,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沒想到你看上去瘦瘦的,這該有肉的地方還挺豐滿。”
嚴家小姐當然知道張泰然說的是什麽意思,氣得她是使出全身力氣一把將張泰然推開,“臭流氓,你,你要是再胡說,我,我就喊出來。”小姐被他氣得身子發抖,她哪裏見過這般無賴的人,指著張泰然結結巴巴的說道。
“而且,沒想到你還會看‘春江夢’這種書,我以為這些書都是那些獨守空房的女子看的呢。”見嚴家小姐氣得恨不得活剝了自己,張泰然突然話題一轉,原來他剛剛翻到了嚴家小姐藏在床邊的書籍,那是一本描寫男女愛情的小說,最近在臨安市集裏火爆的很。
“你——”嚴家小姐如今是又羞又氣,漲紅的小臉恨不得找一個裂縫鑽進去得了,委屈的她又一次要哭了出來。
張泰然一見這丫頭又要哭了,連忙跑上前去安慰道,“好了,夫人,不要哭了,你怎麽又要哭起來了。”
“誰是你夫人,你這個壞蛋,你信不信我讓人抓你。”見張泰然多番調戲自己,嚴家小姐一邊帶著哭腔一邊錘著張泰然的胸口,“我長這麽大就沒有敢這麽對我,你張泰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這個大壞蛋。”
多虧張泰然厚著臉皮安慰了許久這才安撫下來這位嚴家的大小姐。少女坐在桌前瞪著紅腫的眼睛望著一旁的張泰然,“張泰然,我問你,你到底過來是什麽目的。”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就是想來看一看這個嚴家小姐到底什麽樣子嗎。我不是覺得都要提親了總不好連人家什麽樣貌都不知道吧。”張泰然一臉無辜的解釋道。
“那你看也看過了。”麵對這個回答,嚴家小姐嘟著嘴說著,“還把本小姐氣哭兩次,你就是個壞蛋。”
“是,大小姐您說的是,我就是天底下最壞的大壞蛋。”張泰然陪著笑臉跟著附和道,“我這給您賠不是還不行嗎。”
“我要你教我功夫。”嚴家小姐看著張泰然說道。
“什麽,教你功夫?”張泰然一臉吃驚的看向身旁的大小姐,“這,這怎麽行呢,你這嚴家大小姐怎麽能學功夫呢,使不得,使不得的。”聽了這個要求,張泰然連連搖手說著。
“那既然這樣,我就去告訴我爹,我說你晚上偷跑進我的屋裏,我的屋裏。”小姐說著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說你跑進我屋裏玷汙了我,我看你怎麽解釋。”
“你這不是誣陷我嗎?”張泰然一聽就著急了,有些激動的說道。
“誰誣陷你了。”嚴家小姐委屈的嘟著嘴看著張泰然,“你,你都碰到人家了。”小姐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都幾乎聽不清楚。
聽到這話,張泰然倒吸一口涼氣。這時門外傳來了打更的聲音,張泰然一聽知道時候不早了,必須要回去了,正起身準備要走,嚴家小姐拉住了他,問道,“張泰然,你還沒有答應我呢,你要教我功夫。”
眼看這不答應姑娘是不會放過自己,張泰然無奈隻好連連點頭,“姑奶奶您說什麽就是什麽了,我這要趕快回去了,不然要是給發現了可真是要倒大黴的。”說著張泰然已經推開了窗戶準備翻出去。
“那你小心一點。”見張泰然似乎有什麽要緊的急事,嚴家小姐提醒道,“對了,告訴你,我叫嚴姝欒,靜女其姝的姝,欒公千歲湖冥冥的欒,你可要給我記好了。”
“嚴姝欒。”張泰然聽後重複了一遍,他回頭望了望這個長相精致的姑娘,衝她笑了笑,趁其不備一下偷親了她的臉蛋,“我未來夫人的名字還挺好聽。”說完,沒等嚴姝欒反應過來,張泰然一下就竄出了屋子。
被張泰然突然這一親弄得姑娘一下整個人懵在了原地,待她回過神的時候,嚴姝欒急忙追過去推開窗戶,半個身子探到窗外,伸出腦袋四周張望著,可是此刻張泰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如今院外四下已經是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了。見張泰然就這樣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她有些失落的緩緩關上窗戶,走到桌前熄滅了屋內的燈,神色有些恍惚的走到床前,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師父,我就告訴你我不會亂跑的吧。”回到張府之中,張泰然一臉得意的對著無心說道,看上去此番回來,心情大好。
“少爺您怎麽去了那麽久,不是說看一眼就走了嗎,剛剛我看到有人進門正擔心要不要過去呢。”見自己的徒兒一下從原先的悶悶不樂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無心問道張泰然,“嚴家的姑娘您覺得如何?”
聽到自己師父這麽一問,張泰然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一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東張西望的說道,“就是,就是挺好的,和嚴家的小姐挺聊得來的。”
“那請小少爺您快點回去休息吧。”無心麵無波瀾的說道,“不要給家裏人發現了。”
“對了,師父,這個。”突然張泰然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吞吞吐吐的說道,“這個,這個,師父,明日我能再去一趟嗎?”說完,張泰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無心,期待著他的回答。
可是無心一聽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這哪可以,今日已經是破例了,我是答應了老爺在此處看住小少爺您的,這是我的職責。”
見自己師父軟磨硬泡也不起作用,張泰然歎了一口氣,“哎,好吧,算了,徒兒也知道師父您的苦衷。這樣吧,明日就麻煩師父您通知一下舅舅吧,就說我想通了,不要再關我禁閉了還不成嗎。”說著,張泰然伸了一個懶腰,“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屋休息了。”說完便轉過身準備進屋。
一進門,張泰然就發現坐在屋內一直等候他的晴雯,見小少爺回來了,晴雯立馬站起身來,十分擔心的問道,“小少爺,您沒出什麽事情吧,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奴婢一直害怕您這邊會有什麽事情,您平安回來就好了。”
“沒事。”見晴雯如此緊張自己,張泰然拉起她的手一起坐到床邊,連忙安慰著有些緊張的她。
“那小少爺見到嚴家的小姐了嗎。”見張泰然一反常態的平靜,晴雯好奇的問道。
“見到了。”張泰然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
“那,那位小姐怎麽樣,是不是如媒婆所言長相秀麗,不可方物呢。”晴雯接著問道。
聽完這個問題,張泰然思考了片刻,扭過頭,伸出手指慢慢抬起晴雯的下巴,低下頭去仔細的看著晴雯的臉龐,溫柔的說道,“還是晴雯姐姐你更好看一點。”說著嘴唇湊上去輕輕點了一下晴雯的小嘴。
“少爺您就知道拿我開心。”晴雯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就是一奴婢哪有資格和人家嚴家的小姐想比呢。”晴雯說完,發現張泰然似乎想起了什麽一直沒有說話,“少爺,是有什麽事情嗎,怎麽見您有心事。”
“沒什麽。”張泰然仰麵躺了下去,“就是有那麽一刹那,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什麽,好似於我而言,突然,什麽都無所謂一般,沒有什麽意義。”
“怎麽會呢,少爺。”晴雯聽後坐在一旁繼續安慰著他,“少爺將來是要成大事的人,晴雯相信無論少爺將來是選擇了仕途,還是選擇了其他什麽道路,都一定會是人中龍鳳的。”
聽完這話,張泰然微微抬起頭望了一眼晴雯,沒有說話,又倒下去凝望著床頂在思索著什麽,“晴雯姐姐,你說,若是真的娶了那嚴家的小姐,我之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生子,入仕,官場上的爾虞我詐,膽戰心驚,還是那嚴家的小姐願意同我一起浪跡天涯呢。”
晴雯聽後沒有直接回答,她拉起張泰然的手,“小少爺,這些選擇奴婢幫不了您,但是無論小少爺您怎麽選,奴婢都會陪著您的。”
聽完這話,張泰然低頭看向晴雯,“是啊,至少有晴雯姐姐你陪著我。不過似乎江湖的生活也並非那般自由,就如同風師父一般,為了武林之事日夜操勞,還是陳師父和師公那般逍遙自在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