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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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盈一直追著靈均,抬頭發現他攜一壺清酒,斜躺在屋頂上,抬頭看著掛在天上的彎月,搖頭笑了笑,平日裏的風流倜儻在那一刻化為了說不出的愁思。
    驀盈飛上屋頂,“一人喝酒,竟不叫我。”
    靈均彎著一條腿,將手搭在上麵,“沒有一點酒量,還喝什麽?”
    驀盈抿嘴,“你今晚沒事吧?”
    靈均看著落漪,嘴角微微斜上揚,“你知道我是何人?來自何處嗎?”
    驀盈思索,說道:“你叫靈均,是姑姑和大祭司的好友。”
    靈均喝了一口酒,坐在驀盈身旁,小聲道:“其實我是天族人。”
    驀盈震驚,“什麽?你是天族!”
    靈均思索片刻,喘了一口氣,緩緩的對驀盈說起他的過往,“一萬年前,我出生於天族,是修能太君之子,我的母妃與天後情同姐妹,二人一同懷子,還在打趣誰的孩子會為兄,誰的孩子會為弟,可我的母妃卻早早的提前生產。天宮裏的人都說我出生那日老鷹環繞,天宮蒙難,母妃生下我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就連宮裏的仙娥也如同她一般,日漸消瘦,直至死亡。”
    靈均回想著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往日裏神采飛揚的他露出了無盡的憂傷,驀盈朝他所在方向挪了挪,輕聲問道:“那後來呢?”
    靈均仰頭喝了一口酒,眼神垂向地麵,“天君欲將我抽去仙骨,打入凡塵,父君懇求天君,這才將我留下,可誰知宮裏死去的仙娥越來越多,父君為了保我,將我交付給清幽真人。在回終南山的路上,真人被一蒙麵人打傷,而我也被她奪走。自我記事以來,我就是在魔族中長大,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落漪,她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我,萬年來,她就像我的姐姐,我的知己,更似我的親人。”
    驀盈抿了一下嘴,“原來你與姑姑是這樣相識的。那你怎會待在魔族?還有那個蒙麵人到底是誰?搶你作甚?”
    靈均嘴唇斜上揚一笑,偏頭看著驀盈,“傻丫頭,你是真的傻啊。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知奪走我的人是誰?”
    驀盈心中有個答案,但她始終不敢說出來。
    靈均一笑,“沒錯,那個蒙麵人就是你的姑姑,獨孤落漪!至於她為什麽從清幽真人手中將我奪走,她也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畢竟她從未害過我。”
    驀盈突然握住他的手,一臉擔心的問道:“你從小就待在魔族,那你可有遭到反噬?”
    靈均感受著來自驀盈手心的溫度,說道:“自然是有,我初到魔族,身上的仙氣與魔氣相衝撞,性命危在旦夕,多虧落漪將我帶至冰窟,為我輸入至純魔氣,這才讓我不受天族、魔族兩地的控製,來去自如。”
    驀盈看著靈均修長的側臉,“這些事你為何不早跟我說?”
    靈均輕喘一口氣,“我身上背負著天魔倆族的氣息,若控製不當,就會被其中一方吞噬,加之陷害我母妃的人還沒有找到,我不想過多的牽扯到你。”
    驀盈握緊了靈均,這樣的他讓她心疼,“我不怕危險,我隻怕你不在我的身邊。”她將靈均的手放在她的胸前,“或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時傾心於你,來自左肩,靠近心髒。”
    靈均自是欣喜,但還是愣住了,“驀盈,我…”。
    驀盈伸出修長的手指放在他的嘴上,“聽我說完。姑姑愛了白凱風生生世世,終究上演了錯過與不可得。我不想年輕時喜歡一個人,愛慕難舍,不敢說出,等錯過以後才發現,再也難以遇到這麽純粹幹淨的喜歡了。靈均,給我一個可以肆無忌憚關心你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可以敞開心扉去接受我的機會。”
    那一刻,歲月靜好,他們四目對視,姑娘滿心期待的等著心儀男子的答複。
    靈均伸手將驀盈擁入懷中,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靈均在她額頭上留下的那深情的一吻,她靠在靈均的肩上,感受著靈均炙熱的呼吸,這樣的溫暖是她從未有過的。
    靈均摟緊懷中的驀盈,“跟我在一起,你可能會麵對很多未知的危險,如若這樣,你可還願與我一起?”
    驀盈說道:“自是願意,我魔族中人認定一人便是生生世世,不管未來怎樣,我都與你一同前行。”
    靈均就這樣摟著她,看向遠方,驀盈於他而言,就是上蒼賜給他的禮物,為他治愈以往的痛苦與不堪。
    驀盈笑道:“我終於明白當日姑姑告訴我,我為何叫‘驀盈’了?”
    “為何?”
    驀盈看向靈均,一眼愛意,“姑姑希望我來日在驀然回首之際,可以看到所愛之人的盈盈一笑。當時我實在不懂,如今我遇到了。”
    靈均拉住驀盈的手,“放心吧,我永遠是你驀然回首的守候。一約既定,萬山難阻。”
    淩恒與落漪向天君稟告完夔之事後,退出大殿。落漪走在淩恒前麵,淩恒心中疑惑,很想落漪可以給他一個答複,於是他再次叫住了落漪。
    落漪止步,斜轉身看著他,“太子殿下還有何事?”
    淩恒快步向前,“落漪,我真的需要一個答複。”
    落漪一笑,“不是已經跟太子殿下說過了嗎?靈均之事,我屬實不知,不然怎敢欺瞞太子殿下?”
    淩恒微微皺眉,“你當真不知?”
    落漪抿嘴搖了搖頭,“太子殿下如此逼問,可真是苦了我,這到底是要落漪說什麽?或者是希望落漪說什麽來讓太子殿下滿意?”
    淩恒被她說的一下接不上話,“你…,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太想了解當年發生的情況罷了。”
    落漪笑道:“多謝太子殿下相信落漪,其實如若太子殿下真是想要知曉當年發生了何事,就應該從接觸過先夫人的人一一查起,倘若修能太君有仇家更是要查,這件事誰獲利最大,誰就是最可疑之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帶有私心,她太想找到當年那個聲音沙啞的女子了。
    淩恒思索著落漪的話,會心一笑,“多謝落漪提醒。”
    落漪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
    落漪回到思珺殿正殿,雅南為她泡了一杯茶,“翼鵬呢?”
    雅南回道:“明日便是清幽真人論道的日子,大祭司一直在與妙回真人深討煉丹之法,還未歸回。”
    落漪抿了一口茶,朝雅南揮手,“你先退下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雅南知曉落漪有心事時,從不喜別人叨擾,便將房門緊閉,守在殿外。
    淩恒回到昭顏殿後,將墨塵喚來,“找我何事?”
    淩恒附在他耳畔低聲說了一些話語,墨塵震驚,“什麽?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要查?你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查清,被牽扯的人會很多,甚至還有你的母後!”
    淩恒看著墨塵擔心的眼神,緩緩說道:“就是因為會牽扯到她,所以我更要查,她貴為天後,怎可讓一個無辜之人平白受冤?你是我在天宮唯一信得過的人,這事就拜托你了。”
    墨塵沉思片刻,“好,這事交給我,隻是過去這麽久,我需要時間。”
    淩恒將手拍在墨塵的肩上,“不論多久,我隻求真相大白。”
    落漪斜靠在座椅上,一襲長發隨肩滑落,她麵色凝重,想著曾經的過往:那時,獨孤戰還是魔族的君主,她也隻是魔族公主,任何君命隻得遵從。
    一日,落漪被獨孤戰喚去大殿,“父王,你找我?”
    她走進大殿發現殿中除了獨孤戰,隻有一個女子,她包裹嚴實,連眼睛都是似露似掩,落漪打量了她許久,發現她極力掩藏自己身上的氣息,但落漪功法深厚,再探發現這個女子竟然有著微弱的仙氣。
    落漪向獨孤戰詢問道:“父王,這位是?”
    獨孤戰與女子相視後說道:“她是父王一位許久不見的老友,你喚她月姨就好了。”
    落漪心想著父王怎會與天族的人有交往,他這麽極力掩飾這個女子的身份是為了什麽?落漪看向女子,笑道:“見過月姨。”
    看得出女子眼睛微微下彎,許是在笑,她聲音有些許沙啞,“落漪公主有禮了。”
    落漪轉頭看著獨孤戰,“父王今日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獨孤戰說道:“父王要你去辦一事。”
    落漪詫異,“何事?”
    獨孤戰壓低聲音,說道:“你月姨在研究天象這方麵是高手,今日她前來就是為了告訴父王,天宮要出事了。所以父王要你去天宮一轉,讓一個懷孕的女人提前生產。”
    落漪震驚,“這是為何?我又如何找到這個女子,還讓她提前生產呢?”
    女子站起身來走到落漪身旁,“落漪公主不必知曉這其中緣由,隻用知道這件事於你魔族是大益。那個女人是修能太君的妻子,到時候我會施法將你送到她身邊,你隻用告訴她,她腹中之子是個妖孽,這件事就算辦妥了。”
    落漪回絕道:“不能,女子懷胎十月本就辛苦,這種事違背良心啊。”
    獨孤戰發怒,喊道:“獨孤落漪,本王的命令你也不聽了!”
    落漪雙手握拳交叉於身前,俯首說道:“落漪不敢。”
    獨孤戰冷冷的說:“那就快去辦。”
    女子走到大殿門口,仰望天空,“時間到了。”她伸出手將落漪喚到身邊,“記住我的話。”說完,她施法在落漪身上,將她送往天宮。
    落漪落在一個蓮花池邊,她看著自己一副仙官打扮,這時一個女子朝著蓮花池走來,落漪定睛一看,這個女子孕肚明顯,便朝她走去,“參見夫人。”
    女子聲音甜美,即使懷孕也抵擋不住她的美豔,“平身吧。”
    落漪心想想必她就是修能太君之妻無疑了。
    女子朝前走著,落漪將她喊住,“夫人留步。”
    女子轉身看著落漪,“仙官有何事?”
    落漪說道:“想必夫人離產期不遠了吧,可惜可惜啊。”
    女子詫異,“可惜什麽?”
    落漪看著女子,“可惜你肚中是個妖孽。”
    女子剛聽到這話,就覺得腹中劇痛無比,捂著肚子跪倒在地,她伸出手指著落漪,“你…你…。”
    落漪聽聞傳來仙娥喚夫人的聲音,急忙施法回到魔族。
    第二日的晚上,落漪正要去大殿,就見昨日那個女子先她一步走進大殿,緊閉房門。
    落漪跟上去,輕輕推開房門,從露出的縫中看到女子從懷中掏出一粒靈丹,獨孤戰接過靈丹,大笑道:“好,這靈丹世間僅有一顆,有了它,可以提升我萬年修為,你果真是守信之人。”
    女子笑道:“這次與魔君的合作很愉快,也要多謝落漪公主幫我鏟除了這個心頭大患。”
    獨孤戰問道:“那這個孩子你打算如何處置?”
    女子淡淡的說道:“他的母妃已死,而他,自然是去當個孝子,好好陪他母妃了。”
    落漪聽到夫人已經去世,無比震驚,雙眼放大,她正欲衝進大殿,就被一人從身後抓走,那人將她帶回她自己的房間,落漪回頭,原來是翼鵬,“你幹什麽?”
    翼鵬說道:“我不將你帶回,難道看著你闖進大殿?”
    落漪氣惱,沒有搭理他。
    翼鵬覺得剛才自己語氣有點衝,走到落漪身旁,平和的說道:“我知曉你為何生氣,可魔君畢竟應允了這件事,你闖進大殿除了自己被罰,又能做什麽呢?”
    落漪看著翼鵬,“如若我沒有答應,夫人不會去世。”
    翼鵬安慰道:“你不答應,魔君也有他的辦法逼你答應,不要過於自責了。”
    落漪眼珠一轉,“那個女子剛才說要孩子去陪他的母妃,不行,我要去救他,這是我唯一能彌補過錯的方法。”
    翼鵬嘴角微微上揚,“我與你一同前去。”
    他們施法尋找著那個孩子的氣息,終於在去終南山的路上找到,落漪看見一個人抱著孩子向前跑著,身後有一群人在跟著,她說道:“你去攔住那群人,我將孩子帶回。”
    翼鵬飛到那群人身前,笑道:“諸位走這麽急,所為何事啊?”
    那群人問道:“你是何人,別攔了我們的道,壞了我們的事,趕緊讓開。”
    翼鵬嘴角斜上揚,“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那群人朝翼鵬打來,翼鵬掏出長笛,瞬間,直插他們的喉嚨,眾人倒地,他看著這些人,搖頭笑了笑,便跟上落漪的步伐。
    落漪戴上麵紗,伸出鷹爪欲奪走靈均,清幽真人察覺身後落漪的到來,身體左傾躲開落漪,落漪落地轉身看著清幽,清幽問道:“你是何人?”
    落漪沒有回答他,再次朝他打去,幾次交手,清幽被落漪打倒在地,落漪拿走他懷中的靈均,與翼鵬一起回到魔族。
    為了防止靈均收到魔氣的侵蝕,落漪與翼鵬輪番為他輸入功法,這才保全他的性命。
    落漪在正殿內細細回想著這一切,自問道:“自從上了天宮,就再也沒有找到那個女子的蹤跡,她到底是何人?這件事又能瞞多久呢?也不知道墨塵查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