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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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啟夏門,便是出了白京城。
    此處馬車可以全速行駛,適才徒步跟著的晴風等人也換作騎馬跟隨。
    長鬆與玉露說了一番書院所教之事,又聊到了八皇子此人。過了許久,馬車才漸漸放慢速度,玉露往車廂外看,已經到了南郊。
    此處水草肥沃,背靠山脈,藍天白雲之下,有幾匹馬在草地歇息吃草,到處一片生機勃勃。
    馬車漸漸駛到了馬場附近,玉露裝作不經意往外探頭,果然看見了太子的車輦,她叫停了車夫。
    這是皇家的馬場,門口自然有守衛把守,此時太子親信正在門口與守衛說著什麽,看到有馬車停下,他皺了皺眉,又見玉露和長鬆前後下了馬車,這才連忙笑著迎了上去。
    “孟澤生問天樂郡主金安。”
    玉露看著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和藹男子,微微眯眼,她記得他。
    太子親信與親衛,一般是從世家子弟中挑選,或是官家欽點的哪科學員。孟澤生卻不同,他本是個山野村夫,某年太子突發高燒不退,眾禦醫試盡了方子都隻能將太子的高燒暫時控製住,無法痊愈。
    皇後親自去三清殿內焚香叩頭,請了坤靈道長算卦,算得太子命宮之星暗淡,是因為終南山處有一奇人孤星高照,亮在了克製太子命宮的星位,若能將其移至太子身邊,太子的高燒自然痊愈,此人還能成為太子助力。
    皇後請了官家的旨意,坤靈道長帶人前去終南山請這奇人回宮,正是孟澤生。
    孟澤生一到太子榻前,太子就真的褪去了高熱,還睜開了眼睛,神色清明。
    皇後很高興,自那之後日日誠心誦經,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那時,孟澤生之事轟動了白京城內外,道觀中來往的信徒絡繹不絕,香火鼎盛。
    玉露自然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孟澤生此人博覽群書,善於謀算,一見便知不是什麽村野莽夫,光用天賦異稟這個說辭也無法令她信服,但究竟真相如何,她也不清楚。
    “孟郎多禮了。”
    “粗鄙之人,怎當得起郡主一句孟郎。”
    “你既當得起太子親信,又如何自稱粗鄙呢?”
    孟澤生聽出了玉露的暗指,他謙遜地笑了笑。自第一次見麵,他就發現天樂郡主此人很難看透,若非常年在勾心鬥角之中浸淫,那便是真正的天賦異稟。
    “殿下與二皇子在主帳中喝茶論事,郡主請。”
    孟澤生帶著他們前往馬場的中的帳篷群走去,其中最大的一頂帳篷門口守著兩個太子親衛。見孟澤生和玉露過來,其中一位進帳去通告了一聲,得到太子許可,才讓玉露和長鬆進去,晴風與芳雨自然是隻能守在門口。
    玉露跟長鬆進了帳篷。
    帳篷中有一茶桌,桌邊坐著兩人。
    二皇子司徒明鴻穿著一身黛色道衣,本在低頭與太子說棋譜之事,聽人報天樂郡主和長鬆前來,抬起了頭。
    玉露與長鬆先行禮,太子讓他們起身,賜了座,二人才坐下。
    “天樂妹妹怎麽來了?”太子溫和地對玉露說道。
    雖都是兒時玩伴,但太子畢竟長玉露兩歲,又是東宮太子,身份貴重。玉露與二皇子調皮闖禍的時候,太子每日都在讀那些晦澀難懂的書,還要練一身騎射功夫。他與玉露說話便不像二皇子那樣隨意,念著兒時的情分,隻帶著幾分親昵而已。
    “我送長鬆回書院,路過此地就想過來看看,想起今年秋獵時太子兄的英姿,也想效仿一二,在長鬆麵前逞個能。”她語氣中故意帶了幾分少女的嬌憨,眼神清亮,“倒沒想到看到了太子兄的車輦,便想進來請個安才好。”
    太子笑了,他長得與皇後很像,是一副溫和清秀的樣貌,笑起來更是像春風般溫暖和煦。
    “怎麽不像兒時喊我作‘阿兄’了?”
    “我自然是想的,可總被阿娘說,不能因為自己沒有阿兄就去認個阿兄……”玉露委屈地癟了癟嘴,看起來十分可愛,“而且殿下貴為太子,不該亂喊失了身份。”
    “姑母嚴厲是為了你好。隻是,你與旁人不同,我當你是自己的妹妹,與玉顏並無分別,以後還是喊‘阿兄’吧,我也聽得順耳。”
    玉露甜甜地喊了一聲“阿兄”,太子也笑眯眯地答應,隻有二皇子臉色陰鬱,嘴角強撐著上揚的角度。
    幾人喝了幾口茶,太子又開口道:“天樂,若有何事開口便好,你我如同親生手足,阿兄定會答應的,你無需顧慮。”
    他的眼神中帶著探究,二皇子的眼神中則都是惱怒,都看向了她。玉露假意微怒,似乎毫無發覺地迎著二人的目光道:“我本來也隻想向阿兄討前幾日獵到的狐狸罷了,現在狐狸的一根毛也沒討到,倒討了個沒趣兒。還不如不來呢。”
    “狐狸?”太子疑惑地看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瞬時收回自己外露的情緒,想了想才開口。
    “應是上月聖人偶然獵到的一隻小狐狸,傷到了腿,聖人憐憫它幼小,不忍殺掉,隻養在了宮中。”
    “原是這樣,我倒不知道。”太子點點頭,又看向玉露,“既然是聖人獵到的,你又為何問我討要呢?”
    “天樂隻敢托大向阿兄討一討,哪兒敢用這樣的小事煩擾聖人。”
    “一隻小狐狸罷了,你若真這麽想要,倒不如讓長鬆給你獵一隻。”
    太子將目光放在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長鬆身上,他對這個大長公主府嫡子沒什麽印象,原本隻記得他是個總躲在玉露裙後的小孩子,今日一見,倒是成長成了個穩重的玉麵公子。
    隻是這樣俊朗的容貌,眉眼間的清冷,太子越看越覺得有幾分麵熟,卻也想不起來他是跟誰長得像。再想到了永康大長公主,覺得大約是長鬆長相隨了永康。
    “他呀,”玉露嫌棄地看了一眼沉默的長鬆,“阿兄跟二皇子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弟弟向來是隻懂舞文弄墨的,哪裏會什麽騎射,他還不如我呢!”
    “是嗎,我記得去年秋獵長鬆是獵到過獵物的——”太子微微皺眉,回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