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何仲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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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玉露眼裏,麵前的這位俊朗男子,是天家驕子,是人中龍鳳,是有本事和天資與太子一戰的皇子。
    而這樣的人,偏偏是最不可深情之人。他每一個想法,每一句話都有自己的深意,也都有他的身不由己。在那深宮中,縱使有真心,也會在日日算計中煙消雲散。就算他屬意她去做皇妃之事有那麽幾分真心,她也絕不會答應,與其等那時反目成仇,倒不如隻做兄妹,還能念及對方的好處。
    二人心思各異,雖是麵對麵站著,卻好似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在他們中間。
    他們眼中的真真假假,誰也看不清。
    “我得回府了。”玉露不想多說,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他下意識地叫住了她。
    “怎麽?”她回頭看他,男子的臉上帶了份掙紮,似乎有什麽話想說,最後還是開口道——
    “適才在馬場,有人報桃花林裏有人的時候,我與太子就知道此人必有圖謀。也是因為你來過一次,太子才有心問了一句那人在桃花林裏幹什麽?知是唱歌,我們才出去看看。”
    玉露心裏一跳,連忙轉過身來認真聽他說。
    “那山林裏不知有多少太子和我的耳目,你以為你躲在高地樹林裏,我們就不知道嗎?若是換一個人躲著,那人和姬明珠都不會有命活著回去的。”
    他聲音低沉,此時說來倒是輕描淡寫,但玉露卻聽出了一脊背的汗。
    “倒是我欠考慮了……”
    “無妨,”二皇子一擺手,“太子隻會覺得你是因為姬明珠才在那裏偷看的,他並不會多想。不過下次,你不能再如此莽撞行事。”
    玉露點點頭,道了謝,轉身離開前,她的手放在門上,又停下來道:“既是私宅,以後還是莫帶人進來的好,切不要功虧一簣。”
    說完話她推開門就走了出去,隻留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心腹走了過來,揣度著開口:“殿下為何不告訴郡主欲助她一臂之力之事?”
    “她不願聽這句話。”他看著那四幅畫,語氣幽深,“去叫人盯緊了天什麽話,務必都要一一報上來。”
    “天樂,你不願意接受我,我也不會看著你接受別人。”
    ……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玉露坐在馬車裏,露著頭往外看。
    旁邊跟著的芳雨仰頭看了看天,道:“倒是怪了,今日怎的連餘暉都沒有,直接就天黑了。”
    玉露沒有說話,她看著準備回家的人們,每個人臉上神情各異,有十分喜悅的,有十分疲倦的,有笑著的,也有歎著氣的。
    她正出神,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聲音很熟悉。
    芳雨晴風也聽到了,讓車夫停車,往那邊看去,看清對方的臉,兩人都笑了起來。
    那是個年輕的公子,一身淺緋色襴袍,急急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跑到馬車邊,扶著車廂努力把氣喘勻,才對一臉關切的玉露行禮,道:“郡主金安。”
    這是何仲永,也是玉露的青梅竹馬。
    “芳雨,快,把仲永兄扶上馬車坐一會兒。”
    “不,”他連忙擺手,“事關郡主清譽,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芳雨和晴風在那邊竊竊地笑,被玉露瞪了一眼,二人才收起了麵上的笑容。
    “仲永兄可用過飯了?不如我們尋個酒樓,一邊用飯,一邊也方便說話。”
    “這……”他有些猶豫,勉強點頭道,“也好,郡主說個地方,你驅車前去,我隨後跟著便是。”
    玉露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想了想,便說出了金雀樓的名字。
    此次再來金雀樓,門口招呼客人的小二想引她們去後院,晴風便隻讓他引路去個天字號的廂房。
    坐到廂房裏,有人奉上新沏的茶水。過了一會兒,何仲永才走到廂房門口,又一定要人把其中的珠簾放下,玉露移到簾後坐下,他才肯進門到簾外坐著。
    玉露真不知道,何尚書那個喝酒從來是抱著壇子喝的人,怎麽會養出何仲永這樣一個謹慎小心的孫兒,大概是隨了他的母親吧,玉露想著搖了搖頭,芳雨和晴風憋著笑,都在一旁侍候著。
    離宵禁隻有一個時辰,二人也無心吃多少東西,隻要了幾份精致的茶點,權當消遣。
    何仲永雖有幾分腐儒的氣質,卻也是個有才氣的才子,尤其是他的丹青,可把死物畫活,可將幻物畫實。
    “前幾日還看到了仲永兄的畫,實在是惟妙惟肖,可見功力又精進了許多。”
    “言重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想著待永康大長公主壽辰,送一副百花爭豔圖,又怕落了俗氣,大長公主不喜歡。”
    珠簾內傳來女子的笑聲,道:“不怕的,仲永兄的畫功卓越,曆年的壽辰禮阿娘都很喜歡。”
    “是大長公主與郡主謬讚了。”
    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襆頭,又換了一種坐姿,這才細品麵前的茶水。
    “仲永兄在太常寺近日可忙些?”
    “也算不得忙,往年這個時候都在準備大長公主壽辰的,上有條例可循,都是按章辦事罷了。”
    “曆年阿娘的生辰禮都是宮內差人來辦,倒省去了府裏許多麻煩。”
    “聖人恩典,永康大長公主的生辰禮享皇後規格,在花萼樓由禮部主辦,太常寺不過隻是協助一二罷了。”
    “感念聖人恩典。”玉露應了一聲,她似覺得今日何仲永似乎有話要說,卻又有些猶豫,便低聲問道,“仲永兄可是有事?”
    “這……”
    “若不方便,我可屏退左右,你我低聲交談;或仲永兄隨我入府,府內所說之事絕不會有人外傳。”
    “萬萬不可,還是莫失了禮節。”他吞吞吐吐,最後還是一橫心,道,“我家有個表妹,因她父親驟然去世,她和她母親一路千山萬水前來投奔我母親。”
    “表妹?”玉露依稀記得他母親確實有個妹妹,早早就遠嫁到了很遠的地方。
    “是,她是淮南道舒州人。”
    “淮南道舒州,可是二喬故裏?”
    “正是。”
    “那可不錯,此地多出美人,想必仲永兄表妹也是個美人吧。”她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