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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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純情女子一直把一隻手臂緊緊地挨著張曉雅,她把眼睛看向窗外飄動的風景,其實是不時地把目光移到張曉雅的臉上,張曉雅偶爾把眼睛睜開會與她的目光相遇,張曉雅覺得她的目光很親切,但卻讓她有幾分的尷尬,於是,那女子衝著她甜蜜地微笑。張曉雅覺得這個女子是如此的開朗和讓人親近,便回以她一個微笑。她們就這樣一路上大夥兒相互張望著坐著,有時張曉雅也會參與她們的談話,在列車穿行了好一陣之後,她們竟然翻出了一副撲克牌,張曉雅就在一邊靜靜地看她們玩,那女子便叫她一起玩。張曉雅說:我不想玩,你們玩吧,我就看看。張曉雅就一直看著那個女子的手裏的撲克,看她們一路上玩下去。最終那個女子還是問她了: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到底到哪裏嗎?張曉雅說:和你們一樣,桶城!於是那女子就顯得特別的高興,她說:真的?我們大家真是很有緣分呢!張曉雅隻是淡淡的微笑,隨聲附和了一句,張曉雅已經對“緣分”這兩個字感到由衷的恐懼。
然後,那個女子再問:那你住哪裏呢?張曉雅模仿她天真的表情笑而不答,她是在尋找答案的契機,她問:那,你住哪裏呢?那女子說,丹鳳,東邊。張曉雅說:我住西邊。那女子問:那你是第一次來桶城吧?張曉雅對那女子的洞察力感到非常的吃驚,她說:是的,第一次,去親戚家。
就這樣,張曉雅一路上跟那女子閑聊,當她要對聊天感到厭倦時,那女子總是用滿臉興奮的表情期待著她的回答,這一路竟也過得很快。張曉雅突然覺得在外麵的世界,寂寂地行走如果能遇到一些可以交流的人,其實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閑聊中,她們很快就要到達終點站了。
很多的人開始騷亂起來,他們在車廂裏走動,整理行李,伸直彎曲的背脊,喝完最後一口礦泉水,在座位圈定的範圍內不停地扭動來扭動去。
張曉雅也從座位上翻將起來,準備順著人群向車廂的端部走去,這時她身邊的那個女子一把把她拉住說:姐姐,我們留個電話吧,做個朋友。張曉雅愣了一下,心想,留電話?我落腳的地方都還沒有呢,哪來的電話啊?張曉雅還沒回過神來,那女子已經飛快地把寫有電話號碼的紙片塞到了她的手上,她看了一眼那個11位的數字旁邊寫著“邱雨”兩個字。張曉雅一抬頭卻發現她已經走到車廂的尾部的人群裏麵去了,馬上就要消失……
突然,邱雨扭轉身回頭望張曉雅笑了一笑,便徹底從她的視線裏消失。
正值中午的時分,桶城的車站人群混亂,空氣有些悶熱,真像一個巨大的桶扣在人們的頭頂,翁翁地悶響。出站口有很多流浪的人群就著街沿睡著午覺。張曉雅無比輕鬆地走出了站口,然後站在公路的邊沿,望瞭望滿大街的人流和周圍密密麻麻的高樓,印入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城市真是無比的巨大,比馬城還要大,然後她就開始找旅館住下,並且在入睡之前買了很多當地的報紙,主要是招聘一類的報紙,買了一張本市的地圖。她覺得自己突然思維清晰,在陌生的環境裏也有條不紊,她知道目前的最重要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同時注意各種招聘的信息把自己在桶城生存下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處亂不驚,誠然這是她所經曆的事情逐漸多起來的緣故,各種壓力承受的極限她都試圖有過嚐試,所以,在異地“流浪”這種小事,她已經見慣不驚、逆來順受了。但是她不得不再次想起一個人,她寶貴的青春,她的美好的愛情付之破滅和傷痛的人——胡威,她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讓她不經意地想起他來,他是那麽的美好,他們的相識、在一起時的感覺,以及在白晝和黑夜那些激情燃燒的快樂,都讓她不經意地想起,更主要的是他在潛意識裏教給了她怎樣有計劃和步驟地麵對生活中的瑣碎和突如其來倉皇。比如對於生活,她學會了他永遠的自信,並且相信道路不是窮盡和惟一的,相信自己在路上正在行走的一條是最適合自己的,也是一定能夠通行的;對於工作他相信隻要珍惜機會、有迎接挑戰的勇氣和決心,麵包就一定會有。她想起了他,她想起了自己用青春和愛換來的這點收獲。
張曉雅仔細地研究了桶城的地圖,她第一次清楚地看見這個城市是一個有著多層環狀的長方形的大桶,在到達它的第一個晚上她就對桶城從整體上有了認識,然後她找到從火車上聽來的“娛樂高度發展”的東部方位,她想起那個一直對她充滿微笑的女子的臉,她決定明天一早也可以在那個區域找一個房屋先住下來。
她用紙片對著地圖記下了行車路線,從火車站到丹鳳公園的交通路線居然被她記得密密麻麻,在什麽站下車,往南3百米,路東,換乘多少路線,旁邊有一個什麽什麽的大廈,可以去那裏周圍轉轉找一找工作,如此等等。但是等到她從旅館裏出門的時候,她在紙片上的所有計劃全部落空。一出旅館的門口就是一個大型的車站,她看著一塊塊的站牌,居然發現其中有一路車次能直到“丹鳳公園”,她再向司機非常禮貌地用自己都覺得訝異的普通話高興地詢問了一遍,司機熱情地向她說,能到的,有站,並且告訴她可以到站時提醒她,她便在心裏高興得不得了,她把行李抱在懷裏,一路上看著窗外漂亮的都市景致,顯出意氣風發的樣子。
她開始聯想昨天晚上在報紙上看見的幾則出租房屋的信息,她覺得像她這樣剛到桶城的人,是沒有必要打電話、坐車、約地點,最後才看房子的,她決定在她將來可能工作的地域範圍內,親自麵對巷子裏可能出租的房子去一家一家挨著問最好,看著實物什麽都好說。
起初她在零丁溪一帶尋覓,通過小區口老太太的幫助,看了一個合住的頂層的樓房。一對當地的夫婦正在打麻將,老太太敲開門時房間的一位先生從麻將桌子上下來,領著她到隔壁的房間去看房。房間裏很是髒亂,有幾個木頭的簡易櫃子,還有一個已經搭好的木板鋪就的床,那男的說:這個床是我兒子在睡,他很少回來,住學校的。那男的留一頭長發,說話透出一身藝術家的氣概,頗有中央電視台李詠的發型。關於長頭發,張曉雅在馬城觀看電視時有過一些感想,她認為長頭發老是旁門左道地透出某些門派的氣息,顯得與常人格格不入。那央視的李詠做主持能做出有律師的德行,這個房東簡直名副其實的一副道貌岸然的道士形象,一臉寬肥的臉,目光炯炯,可是那炯炯裏還透著邪氣,說他道貌岸然好像還不局限於此。張曉雅在房間裏倉促地走了一圈,然後跑到陽台上看了一眼,陽台上滿地雜物,她趕緊回身,這道士便說:這房間,比我們那邊的房間都好,有個單獨的陽台呢!他站在過道的中央,用非常正氣的語調跟她說,好像是說她租的這個房間比他的要好很多,他還很舍不得的樣子。張曉雅一直不說話,更不敢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小心地沿著過道的邊沿,想從房間裏麵出來,卻明顯地感到他故意把身子側了一側,然後又迅即迎了過來,張曉雅明顯地感到屁股上被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她被卡在過道裏,然後那道士便使勁地再往旁邊笨拙地一閃,她才得以抽身,可是她卻感到他的手在避讓的時候明顯地摸了一把她的屁股。張曉雅的心一下子就突突地跳了起來,趕緊往門口想逃將出去。那道士卻說:你看怎麽樣,價格可以商量的。張曉雅埋頭往外走,她說:我想想吧,我回去考慮考慮再說。
張曉雅奪門而逃,在小區的門口再次看見了剛才的那位老太太,那老太太竟然望著她大功告成般的詭秘地笑。這笑讓張曉雅突然覺得毛骨悚然。
張曉雅繼續在零丁溪周圍尋找房子,她在澀梅園路的一個平房的四合院裏穿行,她終於覓得一個合適的房子,並且這個房子的覓得更是充滿傳奇的色彩。
張曉雅在巷子口上的牆壁上發現一行用粉筆寫著的字“此院有房出租”,便跟著字下麵的箭頭進了院子。院子裏大門是虛掩著的,進去以後發現裏麵的正屋的門也隻是掛著一麵簾子,張曉雅一進院子就喊:有人在嗎?沒有一個人回話,她就直接走到正屋的門口,撥開簾子看見一個老太太正躺在椅子上睡覺,她便重複了一遍問話:有人在嗎?好一陣,老太太聽了聲音才醒來,張曉雅趕緊問:老奶奶,您這裏有房子出租嗎?老太太卻說:沒有了,房子剛出租了,前幾天租出去了。
張曉雅站在院子裏看著這裏安靜的環境,想著自己的運氣真是不太好,隻得悻悻地離開去其它的地方尋找。
張曉雅剛邁出院子的大門卻發現後麵有一個影子迅速地晃了過來,緊接著,她感覺自己的後臂被人緊緊地攥住了。
張曉雅緊張地一回頭,發現是一個女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再仔細一看,竟然發現就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那個叫“邱雨”的女子。
邱雨也相當驚訝,她繞到張曉雅的麵前說:“唉,真的是你!”
“啊,是你嗎?怎麽是你呢!”張曉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很有些緊張,“你怎麽在這裏?你剛才拉我?”
“是啊,是我,我們見過的,火車上,我住這裏啊!”
“我記得的,你還留電話給我的啊,你叫邱雨。”張曉雅說,“我還說等安頓了好了給你打個電話哦,想不到還提前碰上了!”
“是這樣的,我在屋子裏睡覺,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喊,從窗戶邊看出去就發現你的影子怎麽這麽的熟悉,然後看見你跑到房東的屋子裏去了,一會又出來了。你出來的時候,我才看清楚了你的臉,可是心裏一直沒有想明白,你到底是誰!”
“我問她有沒有房子出租。”張曉雅說,“你住在那個院子裏的嗎?”
“是的,我住那個院子,我在屋子裏聽見你問話的。她的房子一共就兩間,一間剛出租給江蘇的一家兩口子了,我的是一直租著的。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當時沒有馬上想起你是誰,要是換成其它的人我早就忘記了,可是你漂亮啊,你從院子裏一出去,我就一直琢磨,這人是誰呢?怎麽這麽麵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不就是在火車上認識的漂亮姐姐麽?”
“真是湊巧啊!我在這附近找房子,先在前麵的什麽零丁溪轉悠了半天,沒有找著,沒想到在這裏到碰到你呢!對了,你們其它的人呢?也住這裏嗎?”
“沒有,他們住在馬路對麵的那邊。”邱雨說,“走,你進我的屋子裏聊聊去!”
邱雨的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七八平方米的空間竟然也被她營造出了溫馨的家的感覺,幹淨整潔的床上鋪著明亮的橙色的床單,旁邊一個精致的木頭的小櫃子上麵整齊地放著幾個化妝瓶,再旁邊放了一個純白色的簡易拉鏈式衣櫃,頭頂上一盞可以自由調整高度的淡藍色的吊燈,燈還沒有到打開的時候,能看見上麵還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從大門進去的正前方的牆壁上,也就是床的左邊,掛著一幅彩色的全家幅的照片,但是明顯照片有些年代久遠,照片上的三個人都站立著,兩邊是一男一女的大人,中間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