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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記憶中發生的一切，陳珂怎麽也不相信憋憋屈屈活了十五年的那個人居然是自己。她忍不住下床對著老舊的梳妝台打量了下自己的樣子，羸弱的身軀、蒼白的臉頰，怎麽看也不像是十五歲的朝氣少女，反而有幾分癆病鬼的模樣。
    陳珂捏了捏自己沒有二兩肉的胳膊，琢磨著得想法將身體養壯實了，要不然就憑這副小身板，不用後娘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沒氣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陳珂腦海忽然出現一個叫“太玄經”的內功心法來。陳珂也不知道這“太玄經”的內功心法是從何而來，但她連記憶都是被強塞進來的，多會些東西好像也不足為奇。
    陳珂回身盤腿坐到床上開始修煉，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裏徹底暗了下來，隻隱隱約約能看到家具的輪廓。將桌上的油燈點上，陳珂隨手掀開中午兩個丫頭送來的食盒，裏麵隻有一碗白粥，兩碟炒老了的蔬菜，連一絲肉沫都看不見。
    陳珂冷笑一聲拎著食盒來到兩個丫頭的房間，抬腳一踹，房門“哐啷”一聲險些從門框上掉下來。
    陳珂住的是家裏最小最差的屋子，正屋好歹還能強點，像丫頭們住的耳房多年沒有修葺過了，門窗頂多也就能擋擋風雨，其實並不算結實。
    青竹和青苗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等看清楚踹門進來的人居然是陳珂，兩人更是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模樣。在她們心中，這個大小姐是個十分懦弱的人，別說在夫人麵前，就是麵對她們這兩個丫頭也不敢說話大聲。
    青竹和青苗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見陳珂將手裏的食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我的晚飯呢？”
    青竹從沒有想過那個軟弱可欺的大小姐居然有朝一日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一時間怔愣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
    青苗將手裏的筷子放下，將食盒往旁邊推了推，皺起眉頭看著陳珂：“都這個點了哪有什麽飯啊？一頓不吃也餓不死……”
    “啪！”
    青苗的話還沒說完，陳珂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登時青苗的臉上就多了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起初感覺皮肉從裏到外的發麻，很快就覺得火辣辣的疼。
    青苗平日就喜歡和陳珂耍橫，這會突然挨了巴掌下意識就要還手，隻見陳珂輕巧的將她的手腕扣住，“啪”的又扇了青苗一巴掌把她另一邊臉也打的腫了起來。
    “我再問一遍，我的晚飯呢？”
    陳珂的語氣聽不出一點火氣，冷冷冰冰的，卻透著一股刺骨的寒。
    青竹和青苗此時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好使了，看著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陳珂，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陳珂將青苗的椅子抽過來一抬腿自己坐下了，看著兩個傻愣愣的丫頭，輕哼了一聲：“這就傻住了？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就真是任由你們拿捏的軟柿子？”
    兩個丫頭沒吭聲，不過她們的想法已經從表情出明晃晃的顯現了出來：你不是軟柿子是什麽？
    陳珂對記憶裏自己的軟弱行為也不太理解，不過這不妨礙她現在就把錯誤糾正回來。她食指勾了起來，輕輕的在桌子上敲了幾下，聲音不大卻格外清脆，那一聲聲仿佛敲在了兩個丫頭的心上一樣，讓她們不由自主的繃緊了神經。
    “既然平淡的日子不想過，那咱誰也別消停。”陳珂抬起眼皮看著兩個丫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倆最好別惹我，要不然我首先拿你們開刀。”
    “啪！”陳珂的手在話音落下來的時候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沉悶的響聲驚的青苗險些跳起來，她下意識伸手捂住了的臉，忍不住嘶了一聲，可真疼。
    陳珂轉身回了屋子，青竹和青苗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都有些恍惚，都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青苗才趕緊跑到桌子上對著鏡子照了照，此時臉上紅的發紫又腫了老高，怕是半個月都消不下了。
    青竹趕緊打井水給她冷敷，冰涼的帕子貼在臉上這才覺得沒那麽火辣了。看著青苗臉上可怖的模樣，青竹心裏先慫了下來，提起食盒就往外走：“我先去給她拿飯，別一會兒……”
    青竹的話沒說完，但青苗明白她的意思，別一會兒也和她似的挨兩巴掌。
    青竹和青苗都是外麵采買回來的丫頭，在陳府沒什麽根基，要不然也不能分到最不得寵的陳珂身邊伺候。剛入府的時候兩人還老老實實的跟著幹活，可也就兩三年的功夫漸漸的吃過味來了，知道自己無論幹的好不好都一個樣，也逐漸的懶散起來，甚至後來一個個架子比陳珂還大，做點活就像委屈了她們一樣。
    可現在陳珂突然發了通火又打了青苗兩個耳光，不但把兩人唬住了，也讓她們清醒不少。人家陳珂再不得寵也是陳家的大小姐，不像她倆挨了打也沒處告狀去，若是讓別的院子的丫頭婆子看見了說不定還得譏笑一番，再沒有比這更窩囊的事了。
    青竹提著食盒去了廚房，青苗一個勁兒的用涼水敷臉，嘴裏忍不住直嘀咕，也不知道大姑娘那麽瘦弱的胳膊怎麽有那麽有勁兒，打的她耳朵現在還嗡嗡作響呢。
    青竹拎著食盒一路上膽戰心驚的，陳珂不受待見，通常廚房有什麽給什麽，吃的還不如夫人身邊得臉的丫頭好。中午因為宴客倒是給了一碟醬肉，不過她拿出來和青苗分了吃了，也不知道這個點還有什麽，萬一隻剩下清粥小菜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挨一巴掌。
    這大姑娘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這麽大脾氣了呢？難道之前那種懦弱老實都是假裝的？
    青竹心裏琢磨著事，拐進廚房裏才發現裏麵比往常熱鬧了許多，她站住了腳聽見廚房管事林大娘那誇張的笑道：“難得有紅玉姑娘想吃的東西，張嫂子趕緊給紅玉姑娘做去。”說著還頗為殷勤的問道：“有剛熏好的燒雞，姑娘要不要撕點雞絲肉吃？”
    “油膩膩的，誰大晚上吃那個。”二姑娘陳玨的大丫鬟紅玉不耐煩地拿帕子扇了兩下，一扭頭瞧見了站在門口怯生生的青竹，頓時拿帕子掩著嘴笑道：“她們屋倒是都喜歡吃油膩膩的玩意，拿去給她們吃。”
    林大娘這才瞧見青竹來了，頓時臉上沒了好氣：“這個點兒幹嘛來了？火都要熄了，誰還要單伺候你們不成。”
    青竹訕訕地笑道：“林大娘，我們姑娘醒了想吃點東西。”
    林大娘這才想起來晚上確實沒有人來給大姑娘提飯，這才不太情願的從旁邊扯過一個食盒，嘴裏不滿的嘟囔道：“還真是好命啊，一覺睡到這個點兒了還能支使人來提飯。”
    紅玉磕著瓜子說笑道：“可不是好命嘛，我聽說夫人身邊的春桃姐姐說，老爺要把大姑娘嫁到縣衙去呢。”
    林大娘去拿白粥的手一頓，轉頭問道：“人家官老爺家能相中大姑娘？不說我說……”林大娘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樣：“大姑娘那身子板看起來可不太好生養。”
    紅玉一個未出嫁的丫頭討論起這事來絲毫不覺得難為情，反而嘻嘻地笑著:“人家納的是小妾，又不是正房，隻要容貌好就行。”
    雖說陳珂又瘦又矮，可卻遺傳了先夫人的好相貌，尤其那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能勾人魂似的。其實二姑娘長的也不差，穿的又是綾羅綢緞的，可和大姑娘站在一起卻依然有被比下去的感覺，也正因如此現在的夫人才那麽厭煩陳珂。
    林大娘眼睛一轉，拿粥的手往旁邊挪了一下，拿了個瓦罐放在食盒裏，又按照紅玉說的放進去一隻熏雞，另外去灶上撿了兩樣中午撤下來沒怎麽動過的菜熱了一回放到了食盒裏。
    青竹在旁邊看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這還是廚房第一次對她們院這麽大方。她不由的拿眼瞄下紅玉，生怕她說出什麽話來。
    誰知紅玉壓根就沒往灶台那瞅，那種魚啊肉啊不是熏的就是中午剩下的，在她眼裏壓根就不算多好的東西。
    青竹拎著食盒一路小跑的回了院子，她沒敢像以往一樣直愣愣的衝進去，而且乖巧的現在門外喊了一聲:“姑娘，飯提來了。”
    “進來吧！”屋裏傳來陳珂的聲音，那麽的熟悉，可聲音裏的冰冷又讓青竹感覺到十分陌生。她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將食盒提到桌上，將裏麵的碟子一樣一樣撿出來。
    看到比中午豐盛了不知多少倍的飯，陳珂看上去依舊沒有露出開心的模樣，隻淡淡的看了青竹一眼:“去燒水，吃了飯我要沐浴。”
    青竹答應著出去了，點了爐子坐在旁邊發愣，以前陳珂有時候也會安排她和青苗做些事情，不過通常說十次兩人也就做一次，還要懟回去一筐的話。而剛才陳珂吩咐她去燒水，她壓根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來，總覺得大姑娘身上那氣勢似乎比夫人還要足些。
    這大姑娘暈倒一回好像就變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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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陳珂掀開瓦罐的蓋子，裏麵是煮的紅棗粥，許是熬了很久，一掀開蓋子滿屋子都是棗香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修煉了武功心法的緣故，即便陳珂中午吃了三個卷餅，這會兒依然餓的前胸貼後背，她一口白麵卷子一口熏雞把東西吃的幹幹淨淨，又把瓦罐裏的紅棗粥都喝了，這才覺得肚子飽了。
    剛放下碗筷，青竹忽然有些慌張的進來，看著陳珂的目光有幾分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姑娘，夫人打發人叫你過去有話吩咐。”
    陳珂將茶杯放下:“嗬，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