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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想過往，度業搖了搖頭，道：“本絕生性果斷，行事雷厲風行，雖有佛緣，總歸狠辣偏執了些，為師當初將他逐出師門，隻願他曆經世事，關心民苦，有一顆慈善之心，斷了他那狠辣偏執之風，豈料世事無常，本絕他走入迷途，為師至今遺憾，未能將其拉返回來。”
    “為師這一生隻收了你們四個徒弟，本明與本絕有幾分相似之處，他生富天資，聰明伶俐，隻怕終有一天也要被這份聰明所誤，這一點為師甚為擔憂，所以常將他帶在身邊，不至讓他重蹈本絕之路。”
    “本癡天性敦厚，有悲天憫人之心，雖也聰明，但偏偏有著一顆淳樸佛心，這讓為師甚為欣慰，對他反而沒什麽擔心。至於……”
    本定神色一凜，知他將談到自己，不自覺豎耳傾聽。
    度業續道：“至於你，身為他們的大師兄，一直做得很好，你可知當初為師為何收你為徒？”
    本定道：“弟子當初年少，與人鬥毆，幸得師父相救，至今想來，能入師父門下，實在幸運之至，至於原因，弟子實在不知。”
    度業笑了笑，神情溫和道：“原因很簡單，為師幼時，也同你那般豪氣幹雲……”
    本定一愣，隨機暢懷一笑，想起幼時頑皮，不甚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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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猛打地麵，似要剝光裸露在地表的一切。
    十三歲的少年右臂鮮血不止，頗為疲倦的靠木棍支撐著身子。周圍是暗黑木林，樹葉磨擦著沙沙作響，森森然令人顫栗不止。
    “你爺爺的，有完沒完？”少年聲嘶力竭，麵對周遭近十人的包圍，不露絲毫膽怯。
    “臭小子，識相就讓開道，不然老子將你抽筋斷骨，讓你生不如死。”為首一人窮凶極惡，穿一件斷袖衫，胳膊強勁有力，手握鋼刀，鮮血染目，也不知是何派來人。
    “你爺爺偏要占道，有種就從老子身上跨過去。”少年不屈不饒，短暫的休息讓他獲得些許體力恢複，看來又是要大幹一場了。
    為首者怒目而視，朝左右喝道：“給老子殺。”
    左右之人心裏也是叫苦，他們隸屬某殺手組織，本要追殺一重傷中的斷臂劍客，豈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少年年紀雖小，手段卻也不弱，硬生生將他們阻止在此不得前進，當下齊聲大喝，都往少年衝殺而去。
    少年喝道：“來得好。”伸腿往棍身一踢，木棍豁然而起，經少年臂力驅使，送至來人胸口。這一棍看似漫不經心，卻蘊含著驚人力道，來敵不敢硬接，忙駐足後退，由左右兩人攻上。
    少年心裏冷笑，想若不如此，怎惹得你二人上鉤，當下右臂一震，木棍呼呼兩聲，帶出殘影，打到左右敵人腰腹，立時便聽得兩聲慘呼。為首者心下暗驚，思忖這小子莫非是修道者不成？否則小小年紀怎能如此強橫？
    心裏主意已定，為首者道：“別硬攻，咱們慢慢耗死他，瞧他能堅持多久。”眼下竟是忘了追擊斷臂劍客，看來也是有了些許急亂。
    少年暗喜，心想你要如此，正合我意，當下也不急著進攻，隻以守代攻。
    時間漸漸過去，狂風愈來愈猛，少年精疲力竭，被人一腳踢中左脅，猛摔而出，為首者哈哈大笑，提刀而來，正欲了解，耀武揚威道：“臭小子，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刀光遮目，少年暗歎聲“罷了”，閉目等死，豈料此時“鏗”的一聲脆響，為首者手臂一麻，鋼刀掉落在地，嚇得麵色慘白，吼道：“誰？”
    樹影搖曳，雨已下，風尤未止，卻又哪裏見得他人？
    為首者心跳加速，拾起鋼刀又欲朝少年砍下，忽又聽“鏗”“鏗”聲不絕，都似硬物擊在刀身之上發出的聲音，眾殺手手中武器盡數掉落在地，麵麵相覷，不禁膽怯，為首者不敢繼續留在此地，隻得提氣道：“閣下若對這小子感興趣，便讓於你了啦，我們走。”
    說罷再不理少年，繼續前行，不久，又有破風聲傳來，為首者忙止步，隻見竟是一粒拇指般大小的石子，心中駭然，想到：“這人縱然不是修道者，定也是武學造詣極深之輩。”當下出聲道：“閣下既不現身，又這般行為，究竟是何意思？”
    忽聽冷哼一聲，竟是那少年傳來：“他那是讓你打道回府，還不明白？”
    為首者鐵青著臉，思前想後，隻得作罷，往來路回了。
    少年暗呼僥幸，鬆了口氣，這時起身向那石子傳出方向看了一眼，道：“多謝前輩搭救。”
    林木之中，暗影重重，忽聽一聲輕咦，隨即傳來略帶蒼老的聲音道：“你竟識得老僧手法，不簡單啊。”
    少年嘿嘿一笑，心裏卻盤算：“原來是個老頭和尚。”
    大雨傾盆，暗林深處，信步走出一位老僧，少年見他從雨中而來，竟也未曾濕透衣衫，暗暗稱奇，當下道：“見過大師。”
    和尚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道：“小子步雲。”
    和尚仔細打量一番，頗為欣賞，又道：“你一個孩子，為何會與那些人相鬥？”
    少年“啊喲”一聲，忙道：“大師，小子路上再與你解釋，現在得趕過去救人。”
    和尚露出好奇神色，隨他而去，沿路上得知，眼前這位叫步雲的小子因與一位斷臂劍客有過一麵之緣，今日見他為眾人所困，便豪氣大盛，與敵人周旋，想保那斷臂劍客能夠逃脫。和尚得知個中情由，對步雲印象更加上幾分，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偏避山坳尋得斷臂劍客，和尚見那劍客衣衫盡紅，呼吸不再，儼然是死了，不禁默默禱念，為之超度起來。
    步雲歎了口氣，道：“還是遲了些。”言下雖然遺憾，卻無半點傷感，和尚極為奇怪，問道：“施主所救之人已死，為何卻無半分傷心？”
    步雲道：“我在遇上他時已經重傷，當時便有不好預感，便想著替他擋上一擋，讓他後麵路上至少走得安穩些，現在目的雖然達到了，始終未能救他一命，不免有些遺憾，至於傷心，卻是談不上的。”
    和尚恍然，重新審視他一番，對這小子愈加好奇起來，心想：“他既能為一個必死之人舍身抗敵，這份心意極是難得。”有了主意，便問道：“先前老僧見你有些修道根基，不知師承何派？”
    步雲搖頭道：“都是自學的，沒什麽師父。”
    和尚更奇，步雲繼續解釋道：“幾年前遇上有人指點，當時也沒甚在意，後來漸漸發現道法之妙，便到處遊走，想尋名師指點，這位前輩也算我半個師傅，今日全當報恩了。”說罷向那斷臂劍客拜了一拜，便將之就地埋葬。
    和尚突然起了收徒念頭，便道：“施主以後打算往何處去？”
    步雲搖頭，“走一步算一步，沒什麽仔細打算。”
    和尚嗬嗬一笑，“施主與老僧有緣，何不隨老僧走上一走？”
    步雲眼睛一亮，也不猶豫，便隨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