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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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車廂內傳出常大夫的驚歎聲。
“奇了,莫非老朽醫術又精進不少?怎會好的如此之快,真是……怪哉啊。”
蔚達麵色古怪,隻覺這話聽著不對勁,忙打斷。
“薛賢弟傷勢如何,可否能繼續趕路?”
又是那道沙啞的聲音先響起。
“可。”
車廂內的回應隻一個字,透著不容拒絕的果斷。
反倒是那婦人麵色變幻,走到馬車旁低聲勸說。
“老爺之前傷的那般重,眼下還是不要舟車勞頓的好。”
“老爺?”那聲音喃喃重複,像是未完全清醒般,竟反問起,“我是老爺?”
婦人陪起笑臉:“您自然是老爺……”
微風撩起布簾子,男人慘無血色的麵龐從縫隙中閃過,他微微垂首,眼眸緊閉,似還沒有徹底緩過神來。
“既然我是老爺,那我說走,便走。”
婦人急急地往前湊了幾步,想要繼續勸說,驟然被一雙泛著血絲的猩紅雙眸盯住,到了嘴邊的話語立馬消失不見。
她從未見過老爺這般模樣!
到底是在死路裏走過一遭,那個渾身冒著酸腐氣的窮秀才,竟也能生出些許勇氣……
心知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婦人恭敬喏了聲。
事主既已擺明態度不追究,蔚達自然借坡下驢,掃了眼沈家的方向,揮手示意他們退去。
沈春行有心靠近些,手腕卻被刁氏攥得緊緊,隻得暫且把心中的疑惑放下,隨著大部隊前行。
若她之前沒有看錯,那馬車裏的人明明死期已至,這一無功德擋災,二無因果介入,怎得就又活過來了?
相較於世間種種,那張比記憶中要稚嫩許多的麵龐,顯然更能引起沈春行的興趣。
但也隻是少許。
後麵幾日,她偶爾會將探尋的目光投向馬車那邊。
可惜依舊沒能見著人出來。
那位年輕的縣令雖然醒了,卻又好像沒醒般。
既不現身,也不怎麽言語,甚至於出乎了旁觀者的猜測,仍由婦人全盤打點事物。
沈春行的好奇心向來撐不了太久,兩日一過,便不再刻意靠近馬車。
她實在是有許多事要做,無法將僅有的精力,放在一個與沈家無關的人身上。
其餘人等亦是沒心思去探聽八卦。
此瓜非彼瓜,既填不了肚子,也潤不了嗓子。
這越往北走,所遇之地越貧瘠,大夥兒都在擔憂,生怕哪日連窩窩頭都吃不上。
就這麽又趕了七八天的路。
蔚達的臉色是一日比一日難看,不斷催促眾人加快腳程,甚至於發了脾氣,用鞭子狠狠抽了幾個落在隊尾的人。
“脾氣咋說變就變啊……”刁氏咋舌。
好強如她,也不敢在此時強撐,乖乖與沈春行換了位置,抱著沈宴冬坐到板車上。
一走大半月,吃不飽睡不香,便是身子骨再好的人,也被折騰的沒了精神。
“眼瞅著要絕糧,能不急嗎?”沈春行說了句公道話。
如今連官差都是靠窩窩頭度日,老張算是對沈家多有照顧了,在分配口糧時亦不曾多給過。
儼然能說明問題。
眾人如今身處之地乃是在豫州地界,眼下流民四起,能在驛站中取得幹糧已是難得。
若不趁早離開,恐生變故。
沈春行進過沅溪鎮,自然知曉糧價的恐怖。
當日非是她買不起,而是“沈家”不該有。
起碼在抵達邊關之前,沈家還得再臥一陣。
隻是如此下去也是不行,大人能熬得住,孩子不能啊。
尤其是老三……
感受到身旁有人斜斜倒來,沈春行下意識扶了把。
還真是說啥來啥。
沈鳴秋慘白著小臉,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似乎鼓足了勁,卻詭異的動彈不得。
“臭小子淨裹亂!”
沈知夏慌忙跑到板車前,刁氏立馬往她手裏拍去一物。
正是切成薄片的老山參。
幸虧當初燉湯時留了一手,這才能把沈鳴秋的命吊住。
隻是走是走不成了,板車上又多出一累贅。
偏他躺還不好好躺,總是扭來扭去,拿不甘心的眼神戳楊一。
沈春行……直接將臭小子翻過身,讓他麵“板”思過。
完事又鼓勵楊一:“全家屬你最男人,撐住哦。”
沈鳴秋立馬把自己扭成麻花。
“你別逗他了,再逗出個好歹,又要費我一片參!”
刁氏努力繃住臉,生怕會笑出來,破壞了自己的嚴酷形象。
“行,我不逗他,以後改逗您老人家。”
沈春行嬉笑聲,目光在觸及某處時微微一凝,唇邊立時漾開抹更為清晰的笑意。
她壓低聲音,朝著身旁人歎息:“真不知老三是命太差,還是太有福。”
為何總能絕處逢生?
楊一抬起頭,掃了眼不知何時出現在隊伍旁,背著捆柴火的山民。
露出與沈春行如出一轍的天真笑容。
山民起初離隊伍挺遠,因而並沒有被官差盤問。
等到晌午歇息的時候,見一幫人趴在地上裝王八,他悄悄靠近了些。
在發現那些人捧著堆雜草當寶貝,竟邊走邊拔,恨不能掘地三尺般,山民又走近了些。
換誰在這兒都得好奇啊。
他暗中觀察著,很快選定人選,操著極重的口音攀問:
“小姑娘,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啊?”
沈春行抱著藥簍遊走於人群中,聞言隱晦地翹了翹嘴角,轉過身時臉上已然掛起懵懂。
“咱從臨安城來,要往北邊去,老丈你有啥事嗎?”
那山民瞧著頂多四十出頭,被一個小姑娘喊“老丈”,心裏頓時有些不高興,強笑道:“沒啥沒啥,就是好奇,你們這趕路方式……挺稀奇的。”
沈春行順著山民手指方向望去,恰巧見李氏撅著屁股在一棵樹下拔草。
她一邊拔,還要張著胳膊防止其餘人靠近。
路過的蔚達擰起眉,嘴巴微微張開,又狠狠抿緊,不善地掃了眼沈家的方向。
沈春行縮了下脖子,隻敢在肚子裏狂笑,麵上卻露出緊張的神情。
“唉,咱也是為了活命,這流放路上不定什麽時候得病,隻能提前備些藥草。”
“這是藥草?”山民聞言很詫異,抻著脖子去看沈春行懷中的藥簍。
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
沈春行鬼鬼祟祟掃眼周圍,朝著馬車那邊一指,略顯得意。
“瞧見沒,外麵坐著的那位,可是鼎鼎有名的常大夫。也是他老人家好心,才給咱指了條路。”
山民眯起眼。
常大夫這名字,他沒聽過,但那馬車……能讓一位大夫隨行,指定不簡單啊。
“原來如此,那可真是你們的福氣啊……哎呀,天色不早,我得趕緊回家了。”
許是小姑娘看起來太過天真無邪,配合的也算到位,以至於令山民放鬆警惕,竟找了個蹩腳的借口幹脆離去。
沈春行撇撇嘴。
演戲都不敬業,就這還敢來打探,她鄙視啊。
“方才那人與你說了些什麽?”
兩人嘀嘀咕咕半天,早就有人發現,見蔚統領沉著臉朝小姑娘走過去,老張忙搶先發問。
“他問我們打哪兒來。”沈春行如實而答。
“你怎麽回的?”
“我就說我是被流放途徑此處,”沈春行用手攪著藥草,輕飄飄道,“然後他又問起常大夫,好像對咱采的藥草挺感興趣,許是想給家裏添些進項吧。”
剛走過去的蔚達頓住腳步,這回臉不光黑,還黑的發亮。
一雙虎眸猶如見鬼般死死盯著沈春行。
這是有人來踩點子,結果被小姑娘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