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新年要有新氣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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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春行聽話地跪倒。
    身前是半人高的土牆,除卻幾簇生命力頑強的狗尾巴草外,再無其它。
    刁氏從屋裏拎出一個竹籃,掀開蓋在上麵的白布,露出裏麵的白燭線香。
    “往年一大早就該去給你爺爺爹娘上墳,今年走得太急,連塊牌位都沒來及做,想上墳都不知該去哪兒,幹脆省了那形式。”
    “我尋思著,底下的人也不至於跟咱計較這個,真要計較,大不了讓你爺爺來找我!”
    “那個糟老頭子,走了這麽些年,也不想著給我托夢托夢,好支些生財的招兒……”
    刁氏絮叨著,擺好祭品,點燃香燭,再抽出三根線香遞給沈春行。
    “我爺不是把我送來了,有我還怕生不了財嗎?”
    沈春行笑笑,就著燭火點燃線香,表情為之一肅,與黑夜中,對著天地拜了三拜。
    心裏默默念著。
    我與爾等雖是半路緣分,且厚著臉皮,當自己也有過父母親人。血脈大恩,今生無法相報,隻盼你們一家在地府能團聚。老太太交給我了,莫擔心。
    她從腰間掏出把匕首,在牆根底下,刻上一個“沈”字。
    一筆一劃,皆用盡全力。
    仿佛在訴說某種承諾。
    “待得明年此時,我必給諸位換一個寬敞的住處。”
    刁氏神情欣慰,嘴上卻忍不住說:“趕緊把你那玩意兒收起來,我每回見到,都覺得眼睛疼。”
    沈春行的那柄匕首,比之贈予沈鳴秋的那把,瞧著還要危險許多。
    刀鋒短窄且弧度彎曲到異常,手能握住的地方,隻三指寬。
    女子手小,尚且能藏於掌內,若換到旁人手裏,一個稍有不慎,便可能將自己的手指切斷。
    即便日日看,夜夜看,知她能用這匕首砍菜切瓜,刁氏仍心驚肉跳,不由抱怨。
    “你說你爹也是,給你留這麽個兒玩意幹嘛,女孩子家家的,該多攢些嫁妝才是。”
    當初一夜驚魂。
    沈父死守住柴房大門,沈春行便是用這把匕首,從死人堆裏,一路將其屍身拖回沈家。
    那把匕首,乃是阿淮送她的禮物,後被煉製成本命魂器,放置在令牌空間內。
    用來殺人隻泛泛,屠鬼,則一絕。
    而送於沈鳴秋的那把,不過是在他的死纏爛打下,所改良後的產物,將將能用來防身。
    “我爹英明神武,早猜到他的大女兒啊,絕非尋常,遲早要做出一番大事,自然要想盡法子保護。”
    沈春行向來是誇人不要錢,一張小嘴甜的呀,能讓死人從墳裏頭跳出來鼓掌。
    “你呀,就知道哄我,你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能有多少本事,我會不知?”
    刁氏卻不吃這套,虛點了下沈春行的額頭,倒也不追問,岔開話題。
    “奶這一輩子沒啥,就想看著你長大成家,讓咱老沈家能後繼有人……”
    沈春行趕忙打斷,訕笑聲:“傳宗接代的活兒,好像輪不到我啊,奶你這是想讓我招贅?”
    刁氏很想說“是”!
    可一想到小薛,那話便說不出口。
    誰敢讓堂堂縣令入贅,得多大臉啊?
    她麵色一沉,問道:“你當著你爹娘的麵兒,老實告訴我,你跟小薛之間,到底存沒存那種心思?”
    沈春行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土,裝模作樣地朝兩邊看。
    “我爹娘也不在這啊,要當著他們的麵兒,那得等你孫女我來年發財了,衣錦還鄉後,到時再問吧。”
    說完便要溜。
    刁氏哪肯放過,篤定道:“沒反駁,就是承認。先前還騙我說什麽合作,明明就是圖人小薛長得好看!”
    沈春行痛苦地抱住頭,“過完年我才十三啊!現在說這些,也忒早了點吧?”
    “早嗎?你吳敏姐不就是十三歲定親?若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兒,她如今也該出嫁了……”
    想到吳家,刁氏歎口氣,終於沒了再問的心思。
    活著就是硬道理。
    至於招不招贅,那都有的商量嘛,反正她覺得大丫頭把小薛吃得死死。
    臉大一點,也未嚐不可?
    在這一刻,要給老沈家留後的強烈心願,衝破了世俗傳統的束縛,冥冥中,刁氏仿佛能看到老頭子在對自己頷首,告訴她——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誰說縣令就不能入贅?
    那駙馬爺,也是爺啊!
    一時間,老太太臉上千變萬化,沈春行打了哆嗦,躡手躡腳地溜了。
    以前在現代被居委會大媽介紹相親,那時好歹也有二十多歲,如今到了古代,才十三就要開始被催婚。
    悲哀啊!
    ——
    前院的空地上,有倆人正沐浴在月光底下。
    一個麵容俊朗,一個長相秀氣,皆是身姿挺拔,如芝蘭玉樹。
    沈春行咋舌:“你倆是在這兒賞月,還是一訴衷腸?”
    真不怪她亂磕啊。
    倆大男人,不一起睡覺去,跑這兒對望,咋看咋有問題。
    薛永安收回目光,淡淡道:“他問我,若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一城百姓的安危,願是不願?”
    沈春行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衝著庾萇嘀咕:“先前隻以為你傻,沒想到真是個瓜皮。這還用問的?”
    當然是不願!
    可她心裏明白,於阿淮而言,莫說是一城百姓,隻要是在他職責之內,一人性命便足以讓其癲狂。
    從地府裏出來的人,或許冷血,可足夠護短。
    因而沈春行難得生氣,一指旁邊小板凳:“坐!”
    庾萇:“……”
    也不知為何,打了個寒顫,竟真的默默坐好。
    “來!你仔細給我說說,何來一城百姓,又為何是要用他的命換?若是我沒記錯,你先前可說過,明明是要來殺我的!”
    這話說來就有點久。
    庾萇張張嘴,最後還是決定長話短說。
    “我確是來殺你,而要他命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