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知

字數:9123   加入書籤

A+A-




    中元篇章!
    “我們該怎麽辦?”房間中,霖安看著床鋪上逢秀的屍體輕聲而言,且是展露著尋常少年應有的迷茫之意。他想要做些什麽,卻也不知如何去做,他想要阻止些什麽,卻也不知應該如何去阻止。
    “逢娟大勢已成,而農耕巷百姓也有了任人宰割之意,接下來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往沐家。”小麻煩亦是看著逢秀的屍體輕聲而言,且是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沐家之上。
    “為什麽要去往沐家?沐家不是要離開金陵麽?”霖安不解,畢竟之前逢秀說的已經很清楚,沐家離開金陵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隻能通過說服沐家推翻逢家,成為金陵新的世家,巷子裏的百姓才有機會活下來。”小麻煩苦笑,雖是說出了辦法,但對此卻並不抱有太多的希望。
    沐家很大,倒也不似逢家那神奇的“一道牆”,僅是尋常宅邸,卻也不至氣派奢華,在外看來不僅透露著一股節儉之風,毫無裝飾的褐色大門更是透露著一股明顯的低調之意。
    正如逢秀所說那般,沐家已有撤離金陵之意,因為在霖安、小麻煩、阿祥到來之時,已有許多裝載貨物的馬車,停放於沐家門前。看上去就像是已經收拾完家中財物,隨時都可以撤離金陵一般。
    門前雖有守衛,卻也僅是個阻攔外來之人隨意進出的活計,遠沒有到達嚴防死守的意味。而且所謂的守衛隻有兩人,無論從神色還是姿態來看,都透露著一股明顯的慵懶之意。見霖安等人前來,便是入府稟告去了,且待片刻後即是歸來並帶著三人進入了府中,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拒人千裏之外的意味。
    沐府院落不大,四方格局,兩側有屋,大堂在中,院中有著些許花草,卻也不至名貴模樣,院中有著兩位小童正在玩耍,且從尋常穿著來看,倒也不似富貴人家。
    小胡子就坐在大堂之中、高堂之上,一手嗑著瓜子,一手抱著稚童,模樣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絲毫沒有即將離城的模樣,不過堂中卻是空曠異常,呈現著物件皆是裝車,即將搬家離城的意味。
    “你要走了?也許你可以結合農耕巷百姓,推翻逢家,成為金陵城裏新的世家。”僅在入門一瞬,小麻煩即是上前,道出了“見山”之言。
    “嘿嘿”小胡子輕笑,且待輕笑過後先是示意小麻煩、霖安、阿祥坐下,隨後又不緊不慢的為三人各倒了杯茶,隨後方才坐回高堂之上開口道“這是美好的理想,也是每個人都會對美好理想產生的幻想,但事實卻絕對不會為了一份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改變原有的模樣。”
    小麻煩沉默,霖安沉默,阿祥亦是沉默,縱是小胡子說完,也是化作了沉默的模樣,直至茶水漸涼,小胡子方才再度開口道“其實我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你們的來意,如果你們不是為了謀取富貴,便一定是希望我沐家成為你農耕巷的最後防線,通過聯合我沐家對逢家發起抵抗,縱是無法將其推翻,也可為農耕巷中的百姓謀取一線生機。”
    “希望沐老爺仗義出手。”小麻煩有言。
    “仗義值幾個錢?”小胡子反問,且在反問過後又是看向了懷中所抱的稚童,再度開口道“商人縱然不去逐利,也該為自己的家人考慮,與逢家對抗,不僅百害而無一利,甚至還會牽連到自己的家人。”
    小麻煩無言,因為她很是清楚,也許有人會為仗義而放棄利益,但絕對不會有人愚蠢到為了仗義牽連到自己的家人。畢竟利益沒了可以再賺,家人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而且推翻逢家,成為新的世家,本就是個笑話。你要知道星辰太昊,分春海、夏林、秋原、冬川四域,而這四域分別執掌於七海、海瀾、狼煙、淩霜四大皇朝之手。也許你們應該想一想敢於皇朝之下的子城中自稱為帝王,卻又不曾被廟堂抄家滅門,難道不是一件怪異之事麽?”
    小胡子依是喝著茶、嗑著瓜子,笑眯眯的說著,而一旁霖安等人聽聞後,也是感受到了些許怪異。
    “你的意思是說世家之所以稱之為世家,是因為背後有著廟堂扶持?”小麻煩雖是猜測而言,但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因為如果逢家有著廟堂在後扶持那麽農耕巷的百姓,真的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縱是反抗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軍政、財政、民政,視為皇朝三梁,而這三梁則由督國忠勇、輔國忠賢、帝師忠貞,也就是我海瀾三傑所擎。而世家之事,則是掌於輔國忠賢之手,畢竟世家多了,稅賦也就多了,稅賦多了,也就意味著海瀾將有更多的錢銀填充到軍政、民政之中。但若是世家多了,便會麵臨難以約束,甚至是反製廟堂的程度,因此我夏林九州,萬千子城之中,多是一城一世家。”小胡子很有耐心,且是為三個孩子耐心的講解著海瀾廟堂之事。
    “也就是說沒有廟堂的扶持,縱有再強的實力,也是無法成為世家”小麻煩在旁苦笑,笑的很是自嘲,似在嘲笑自己將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簡單。不過於自嘲過後又似想起了什麽,便再度開口詢問道“可為何外界會傳您與逢家不合,且是時常對立?”
    “你知道一家獨大的弊端是什麽嗎?”小胡子不曾作答,僅是笑眯眯的反問。
    “沒有競爭對手沉浸於自我滿足而不知進步”小麻煩雖是詢問,但此刻卻也是自答。
    “在外看來我的確與逢家不合,但私下裏我與逢老頭子卻又是合作、交好的關係。因為沐家的存在,會給逢家貿易層麵上帶來一定程度的壓力,致使下麵的人時刻抱有危機感。如果我沐家倒了,逢家便有可能因自滿而失去對廟堂的價值,而廟堂也會於暗中扶持新的世家,從而將逢家替換。”小胡子依是笑言,且是直言不諱的訴說著沐家對逢家的潛在價值。
    “可如今沐家卻是要撤離金陵。”小麻煩似是察覺到了矛盾,畢竟若逢家不想沐家倒下,又為何會將其趕出金陵?
    “逢老頭子死的很是意外啊就算因病辭世,多少也會有所預兆,而不是於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小胡子依是笑眯眯的說著,言辭雖是透露著一股疑惑、不解之意,卻也似是若有所指。
    “是逢娟害死了他?”小麻煩猜測。
    “其實逢老頭子也是咎由自取,若不是重男輕女,且將家中的一切都交給逢秀,這丫頭也未必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小胡子說完即是起身,且是向著空蕩蕩的大堂之外走去。
    小麻煩、霖安、阿祥皆是沉默,似是在想著拯救農耕巷百姓的辦法,也似在想逢娟連親爹都殺,又豈會放過農耕巷的百姓?
    “我勸你們還是趁早逃命比較好,若是四散而逃,說不定還能有幾個幸存之人。”小胡子於門前駐足,且是好心提醒,也是最後的提醒。
    “難道就不能反抗麽?”霖安有問,問的看似有些天真,卻也依是不死心的問著。
    小胡子微笑,且於微笑間轉身走入了院落,亦於院落走出了府邸的大門,且於前行間笑言道“那是一件極其沒有意義的事,最起碼在廟堂尚未表明將逢家替換的意圖前,無論你們如何反抗都沒有意義。也許你們會想像江湖俠客、正義之士那般,殺上逢家維護正義。但可惜的是就算你們能夠成功,隻要逢家倒於你們之手,便會與整個海瀾皇朝產生對立。而且就算是,廟堂知道你們是被逼無奈不作追究,輔國忠賢也不會放過你們。說的直白一些便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人家一手扶持起來的世家若是被人推翻,縱是再不占理,你們也要付出代價。不然江湖之上,豈不是隨意一個占據些許道理之人,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世家出手了?”
    沐柯話,裏外都是透露著逢家已是立於不敗之地的意味。
    沐柯說完,便是離開了府邸,且是帶著如龍車隊、一幹家眷,緩緩離開了金陵。
    霖安傻了。
    小麻煩也傻了。
    甚至一旁的阿祥也傻了。
    因為他們從未想過,沐家就這麽離去了,但仔細想想也能理解畢竟沐家不單單是沐柯的沐家,而是所有沐家之人的沐家。沐柯不能單單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而是要站在整個沐家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例如說他可以為農耕巷百姓挺身而出,但家中子弟卻完全沒有必要為了農耕巷百姓,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月已東懸,繁星璀璨,卻也未曾照亮燈火皆熄的沐府門前。
    三個半大的孩子,就坐在沐府門前的台階之上,且是緊湊的坐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寒涼中的三隻小老鼠,呈現著因孤單而抱團的模樣。
    “我們怎麽辦?”霖安迷茫,且是看著人來人往的長街,輕聲而言。
    “我想逃命去了,但我的爹娘尚未歸來。”小麻煩於霖安身旁,亦是於寒涼夜色之中輕聲而言。她沒有地方可去,誰也不知十二歲的小姑娘在離開金陵後會有著怎樣的人生際遇,也許走出金陵並不困難,城門洞距離她也並不遙遠,但她卻是沒有任何離開的勇氣。
    “我不能走!我爹的仇還沒報!”阿祥恨聲而言,且是至今也不曾忘記自己父親死在眼前的景象。但僅在恨聲過後便是化作了垂頭喪氣的模樣,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向逢娟報仇的實力。
    “沐家走了,農耕巷百姓最後的希望自然也就破滅了,接下來便要麵對逢家的屠刀了,對麽?”雖然局勢已很是明顯,但霖安依是在旁傻兮兮的詢問著。
    “是這樣的,也許我們可以將大夥兒集結起來,一起抵抗逢家的屠刀。”小麻煩強顏歡笑,本想說的是“一起逃跑”,但話到了嘴邊卻是變成了“一起抵抗”,因為直覺告知著小麻煩,無論是逃跑還是抵抗,結果大抵都是相同的。
    “這是最後的辦法了我們現在便回去休息,待明日一早便將大夥兒集結在城門前,共同商討如何抵禦逢家,如何?”霖安側首,看著遠處燈火通明且是無比繁華的長街輕聲而言。其實霖安自己也是覺得自己的說法很是天真,畢竟逢家女帝那善良、正直的形象,已是在農耕巷百姓的心中根深蒂固。商討抵禦逢家?對農耕巷百姓而言,似乎是個天大的笑話
    霖安偽裝,偽裝出了一副聰慧的模樣,且是偽裝出想到了一個聰慧的辦法。但實際上在小麻煩眼中,他依舊是無比蠢笨的模樣,因為他看似聰慧,殊不知已是蠢笨的將心中真實的想法寫在了臉上、呈於目光之中,亦是表達於言辭之間。
    小麻煩翹首,看了看剛剛懸於東穹的明月,不曾詢問霖安為何不是現在便將農耕巷的百姓集結起來,卻非要待至明日一早再去集結,僅是於微微點頭,且是強顏歡笑道“好。”
    三個半大的孩子就這般離開了沐府門前,並順著熙攘且冷清的街路,孤零零的結伴回到了農耕巷中。
    夜下寂靜,巷中死寂,小麻煩憂心忡忡的回到了家中,阿祥則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唯有霖安於院落中環顧小巷,卻也不曾得見人影半個。
    霖安有些失落,至此方才發現,自己一開始想要保護的百姓,至此也是不曾保護下半個。雖是有些失落,亦是有些自責,但於客觀的角度來看,一個僅有十八歲的窮苦少年,又能於逢家手中保護下什麽呢?
    歸家而入,卻也僅在入門一瞬,霖安便發現房中竟是有人。倒也不曾感到意外,因為在霖安看來“他”,就應該在家中,而此刻出現在家中的“他”,自然也就毫不違和。
    是白鷺,是小麻煩的哥哥白鷺,卻也不知深夜不歸自己家中,為何要來到霖安家中。
    “白鷺。”霖安依似往日於微笑中打著招呼,但相比於往日,今日的微笑卻是格外苦澀。
    “相識不久,卻於今日方才發現,你的身上似乎處處透露著怪異。”白鷺就坐在霖安的床鋪之上,且是微微側首,似是看著床鋪之上的嘟嘟。
    “為什麽這麽說?”霖安迷茫,畢竟他與白鷺已是相識八載,但想到不久前白鷺因病導致性情大變,也就不曾計較些什麽,不過此刻也是好奇,為何自己會在白鷺眼中呈現著怪異。
    “你好像很是在意他們的死活。”白鷺依是看著鋪上嘟嘟,且是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動不動的模樣,縱是麵上神色也似凝固在了淡然的一刻,呈現著無喜無悲,唯有雙唇在動的模樣。
    “生而為人,得見同類遇害,豈有不在意之理?”霖安反問,且是反問著白鷺,難道似他這般無動於衷,不才是真正的怪異模樣麽?
    “同類?你想保護同類?但你似乎沒有想過,殘害你口中同類的,恰恰是你口中的同類。”白鷺依是無動,且似雕像一般於床鋪之上發聲反問。
    僅是一言,即讓霖安沉默,且是無言以對。
    “其實在我看來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大家生而為人,卻是生而不等,而這所謂的不等,卻又不單單體現於財富、能力、性別、老幼之上。就好像是有人生而為神靈,有人生而為凡人,甚至有人生而即似珍寶,有人生則似若草芥。”
    “但我卻又不知這種“不等”是從何開始的,也不知這種“不等”是如何產生的。不過這也不是我應該在意的事情,因為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便是想些辦法讓他們變成平等的模樣。例如說讓那些本是強大的保持原樣,讓那些本是弱小的擁有力量。但很奇怪,這本是一種均衡之法,卻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竟是讓你口中的同類將殘害同類之舉變本加厲。”
    “因此我不得不去思考,是不是我的方法出現了問題。”
    白鷺依是坐如雕像,且是說了許多霖安難以理解的話。而霖安雖是難以理解,但還是不可置信的猜測而言“那場寒雪是你”
    “是我。”白鷺不曾否認什麽,且是直言不諱的說道。
    “如果你不曾灑下那場寒雪,這裏的百姓便”在霖安看來,若是沒有那場寒雪,農耕巷的百姓便不會得到修為,而不曾得到修為的他們,自然也不會受逢家針對。
    “便會如何?或者說就算我灑下那場寒雪,又能如何?”白鷺反問,聲音中依是聽不出絲毫喜悲,亦是聽不出絲毫情感,因此也就不知是在反問霖安,還是在詢問霖安。
    霖安無言,僅是垂首看向一旁陰暗的角落,也許在這一刻他已是或多或少的認知到根本就沒有人利用農耕巷百姓得到的修為,利用的僅僅是人心之中的貪婪。例如說就算阿丘不曾造成十裏長街的慘劇,就算沒有鴻樓的炸響,也依舊會有其它的事件上演。也可以說就算農耕巷的百姓不曾得到修為,就算逢娟不曾利用農耕巷的百姓也會去利用城中心的百姓,慘案依舊會於此間不斷上演。
    就像是富貴遊戲中的棋子,落子無悔,棄子不憐,敗子難挽,無論是誰僅僅是逢娟用以博弈的工具而已。
    “利益”
    霖安垂首,且是難以作答白鷺所問,僅能於牙縫中擠出二字,用以回答白鷺之前所問,也是憑此二字告知白鷺“同類為何相殘”的原因。
    “利益其實我也曾想過這個問題,但我卻是思之不明、想之不懂,是什麽讓人類這種生靈,將一些金屬礦物製品,看的比同類的生命更加重要?甚至是遠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呢?”白鷺有問,僅於言語中聽出些許不解之意,麵上神色卻也依是如初。
    “貪婪”霖安依是垂首,不過卻因羞愧而紅臉而言。
    “貪婪這是一個問題,因為這一詞匯從未在我的母族之中出現過,也從未在我的同族身上體現過。而前人遺留給我的經驗則是告知著我貪婪這一概念應似深淵,注定會將我拉入其中,並讓我的身上充滿墮性。而這也是母族為何會約束我們不準偷偷下界的原因,也許貪婪隸屬於罪孽,或者說罪孽已是通過貪婪將人類視作容器,而開啟這些容器的鑰匙,也正是貪婪。”白鷺依是說著霖安難以理解的話,亦是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看上去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母族?罪孽?容器?你究竟是誰?”霖安不解而問,且是再傻,也是看出眼前讓他倍感親切的,根本就不是白鷺,最起碼已經不是八載歲月之前的那個白鷺。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為何我會在你的身上感受到親切,為何我會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些許不多,卻又與我族中兄姐相同的味道?”白鷺依是反問著霖安,且在反問間盯著床鋪上的嘟嘟再度開口道“而它又是什麽?為何我會在它的身上感受到罪孽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霖安很是意外白鷺能夠看到嘟嘟,但也依舊不知他神神叨叨的在說些什麽,僅是連忙上前將嘟嘟溫柔的抱在了懷中,且是透露著明顯的保護之意。
    白鷺“不必驚慌,母族有約,不得對下界之人出手。我僅是對你有些好奇,好奇你為何會在自己的族群中,呈現著與眾不同的模樣。”
    霖安“與眾不同?哪裏不同?”
    白鷺“我也不知,僅是覺得你與尋常人類有著格格不入的模樣,最起碼我不曾在你的身上見到一絲一毫的貪婪。”
    霖安“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著一副貪婪的模樣。”
    白鷺“但據我觀察,人類或多或少都會擁有些許貪婪,而你則是全然不懼。”
    霖安“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僅是想要弄清楚,人與人之間的“不等”因何而起。也許隻要將這個問題弄清楚,我便能讓一個生物群體變的全然相同,不僅沒有高低之分,更是可以用這種辦法將他們心中的貪婪消除,從而避免成為罪孽的載體。”白鷺依是說著霖安難以理解的話,不過在說完之後便於床鋪之上起身,對著門外走去。
    僅在臨門一瞬,白鷺卻是再度駐足,且因對霖安抱有一定好感方才提醒道“榮歸將至,你還是趁早離開金陵比較好。”
    “榮歸?什麽是榮歸?”霖安有問,依是不解而問。
    “這是你們人類的說法,而我們則是將其稱之為清洗的方式,遏製的手段。”白鷺沒有過多的解釋,僅是說完便走出門外,消失在了農耕巷的陰暗中。
    其實霖安很難理解白鷺的話語,也很難理解白鷺這似是“邪祟奪舍”的模樣,僅是覺得染上了癔症之類的病患,因此也就不曾過多深思,因為眼下當務之急的是解決農耕巷百姓之事。但稚年的霖安此刻卻是不知白鷺遠比逢家更加可怕,最起碼白鷺至此所展現出的思維方式,已是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而這種思維方式,人們常常稱其為與正常人類相違背的思維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