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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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篇章!
霖安失敗了。
陰暗無明的狹小房間中,霖安坐於床鋪之上,且是對著懷中的嘟嘟輕聲而言、細聲而語。
“如果我能及時出現在阿丘的身旁,且是在他需要幫助時對他伸出援手,是否還會發生十裏長街的慘劇?”
“如果我能早些發現逢娟的陰謀,並在鴻樓爆炸之前將那些百姓攔下,是否還會發生鴻樓爆炸的慘劇?”
“如果我的實力能夠更強一些,是否便能及時趕到逢家,將那些慘遭屠戮的百姓全部救下?”
“如果我的速度能夠更快一些,是否便能及時將逢秀帶到醫館之中,且待逢秀傷好之後狠狠抽他兩巴掌?”
“嘴上雖是說著保護無辜百姓,其實到頭來誰也不曾保護好,誰也不曾及時救下”
霖安坐在陰暗的房間中,對著嘟嘟說了許多個“如果我”,卻也不曾事不關己的想著
阿丘的慘案皆因逢秀心理扭曲而起,與他無關。
鴻樓的慘案皆因百姓心中的貪婪而成,與他無關。
百姓慘遭屠戮皆因受人煽動、蠱惑,與他無關。
逢秀之所以會死也僅是世家內部博弈,與他無關。
看上去很是怪異,看上去霖安將一切問題都歸於自己,但不可否認的是十八歲的霖安僅是做出了一個小小的選擇於“如果我能”與“與我無關”之間,做出了選擇而已。
月光有明,照亮窗欞,霖安不禁回想起母親曾對自己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告知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亦是至高無上的。
而霖安此刻亦是想著既然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既然自己是至高無上的,又豈能因為過往中的失敗,而改變自己於來日所呈現出的模樣?
霖安最初的想法是保護無辜百姓,尊重一切生命。
霖安失敗後的想法依舊是保護無辜百姓,尊重一切生命。
思想也好,理念也好,就像小舟行於滄海,麵對狂瀾怒浪。
一定會翻!但那又能如何呢?翻過來的小舟依舊是小舟,沉沒於海底的小舟依舊是小舟,縱是化作破碎不堪的模樣,也會有人對著它說是殘骸!
是什麽的殘骸?是小舟的殘骸!如此看來縱是化作殘骸的小舟,也依舊是小舟,本質上,不會有任何改變。
“舟覆於瀾,破碎於浪,縱沉滄海,萬般模樣,名始如初。”霖安依是喃喃自語,且在自語過後又是垂首,看著懷中的嘟嘟說道“小舟會碎,人也會死,你說對嗎?嘟嘟!”
嘟嘟“去去去”
霖安“嘟嘟也想讓我去?還是說嘟嘟想要跟著哥哥一起去?”
嘟嘟“去去去”
霖安“好!哥哥會去!也會帶著嘟嘟一起去!”
嘟嘟無言,僅是於霖安懷中滾出,且是落在床鋪之上,亦是開始於原地旋轉,卻也不知是歡呼雀躍,還是在用這種方式否定著霖安。
霖安無言,僅是一手緊握青鸞,一手抱著嘟嘟離開了自己居住了八載歲月的家中。
沒人知道一個十八歲的窮苦少年,是如何膽敢向逢家揚刀的,也許這十八歲的少年早在八載歲月之前,便斬斷了心中的怯懦與畏懼,因此於此生之中便注定僅剩勇敢與無畏。
霖安很清楚,自己離開家很有可能便是再也無法歸來了,甚至也曾想過在自己做出決定之後,此方天地間便再也不會有叫做霖安的少年了。
也許會死,但遠比生死更加重要的是信念!
是付出生命也要貫徹的信念,而這份堅定不移的信念也注定會讓霖安於此方天地間,呈現出男兒應有的英雄模樣。
霖安持槍出門,尚未走出狹小院落,小麻煩亦是出門而來,且是看著霖安那瘦弱的背影明知故問道“你要去哪?”
“去我應該去的地方。”霖安有答,卻也不曾轉身回首。
“你要去做什麽?”小麻煩依是看著霖安那瘦弱的背影而問。
“做我應該去做的事。”霖安笑言,依似往日那般,傻兮兮的笑言。
“從來沒有人要求你做過什麽,又何必如此要求自己?”小麻煩有問。
“正因為從來沒有人要求過我,我才會如此要求我自己!”霖安有答,雖笑,但聲音中卻也透露出了堅定之意。
“你不怕死啊?”小麻煩瞬間淚目,且是忽然想要離開金陵了,因為她於此刻忽是發現天高地闊,隻要跟在霖安身旁,便一定不會遇到任何凶險。
“如果我會怕,那麽我便死了。也許所謂的死,並不呈於意識消亡的那一刻,而是體現於心生畏懼的那一瞬。”霖安有言,且是回首看向小麻煩,所展露的依舊是傻兮兮的笑容。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在意他人的死活!”小麻煩恨聲而言,似在恨著霖安的無私,且是想著,如果他能自私一些也就不會做出隻身去往逢家,這看似“自殺”般的舉動。
霖安“不明白的事有很多,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但相比於不明白,我卻是明白生命可貴。而生命之所以可貴,並不是它有著價值,而是可貴於它於世間出現過。”
小麻煩“活著即是一種可貴?”
霖安“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人的生命本就短暫,就像是月下螢火。可縱是短暫,縱是微弱,也一定會將某些事物照亮。而對我而言,重要的不單單是活著,而是在這短暫的生命之中竭盡可能的散發微弱的光亮,去照亮每一個向往光明的事物。”
“我很榮幸”小麻煩無奈,也是知道自己根本就勸說不了霖安,並非是無法讓霖安改變愚蠢的模樣,而是根本就無法讓霖安放下心中那堅定不移的信念。
“因何榮幸?”霖安依是傻笑而問。
“因為誰也不會知道,我若是不曾遇見你,我的將來會是何種模樣。而你也的確似若螢火一般,悄然無聲的飛入了我的人生,且是為了照亮了正確前行的道路,而我願形容這份螢火,遠勝皓月之光。”雖有淚水湧於眼眶,但小麻煩卻是正對霖安微笑而言,那是一份天真無邪的微笑,亦是霖安從未於往日小麻煩臉上見到過的微笑。
“我也要去。”阿祥也是出門而來,且是站到了院落之中,對著欲要孤身去往逢家的霖安瞧著、看著。
“你要去哪?”霖安有問,卻是明知故問。
“我要去報仇!”阿祥堅聲而言。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何要在這午夜之時出門?而不是像之前所說那般,於明日清晨集結百姓一同前往?”霖安依是詢問,且是詢問著無論是小麻煩或是阿祥都清楚答案的問題。
阿祥無言,也是知道霖安的想法,無外乎便是不願有人跟隨,也不願有人因他做出的決定而死。甚至也能夠隱約猜測到,明日清晨小麻煩注定不會集結百姓去往逢家,而是將事情的真相盡數告知百姓,從而帶著百姓逃難而去。
“如果李叔尚在,他一定不會允許你這麽做。你要知道李叔想要的,不是於死後看著你為他報仇,他僅是想要見你能夠如若常人一般走出家門,且是擁有自己的安穩生活。”霖安良言相勸,且是不希望再有人死去,而且就算阿祥跟隨他去往逢家也未必能夠報仇,因為對於此刻而言,霖安去往逢家的目的,也僅僅是用自己的生命,為農耕巷中能夠認清局勢的百姓,爭取些許逃離的時間。
阿祥不曾反駁些什麽,而是於腰間取下了一個葫蘆並丟給霖安,且是開口道“雖不知效果能維持多久,但若是不敵便喝上一口,可讓你多撐一段時間。”
阿祥說完便歸屋去了,而霖安則是側首,看著如若往日那般趴在牆頭的小麻煩笑言道“你會照顧好他的,對麽?”
小麻煩也似若往日那般,趴在牆頭賊兮兮的笑著“你也一定會歸來的,對麽?”
“會的。”
“給!”
霖安說完,即是轉身,打算辭院而出,但小麻煩卻是取出一個裝有錢銀的荷包,丟到了他的手中。
霖安對著手中荷包不解相視,而小麻煩則是再度開口道“若是不敵,便將其中的錢銀丟向敵人,且是再問上一句人命價值幾何。”
“多謝。”不曾詢問為何要問,也不曾詢問問了之後會發生何事,但霖安也是於儲物手環中取出自己的荷包,且是將其丟給了小麻煩。
“這是做什麽?”小麻煩看著霖安的荷包不解而問。
“若是可能,便拿著它去讀書吧,還有來日若能歸來,莫要忘記幫我照顧這些小白菜。”霖安依是傻兮兮的笑言,不僅看著小麻煩傻笑而言,更是看著地上那些長勢喜人的小白菜傻笑而言。
“都什麽時候了還關心這些破白菜?”小麻煩不解,且是瞪著雙眼而問。
“不能讓他們白白與我相識一場,縱是無法保證他們健康了,但我也希望他們能夠於安穩中成長。”霖安依是傻笑,且是在他看來什麽美的、醜的、有價值的、沒有價值的、隻要是與自己一同生活過的,且是無論是否生活在一處的,都是家人。
想法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這種“愚蠢”的想法會讓霖安成長至何種模樣,但在霖安看來自己就是自己,無論被人說成何種模樣,都不妨礙他茁壯成長。
辭別了農耕巷,走過了空無一人的黑暗街路,來到逢家大門之前,天色已是將明而未明。
朱紅大門已是修補完全,且依是呈現著大敞的模樣,於外向內瞧看而去,能夠見到的廣場依舊是潔白的模樣。無論是往日百姓的屍體,還是似河流淌的鮮血,皆是消失不見,看上去就像是將昨日赤色洗淨,今日依舊是潔白的模樣。
門前依有守衛肅穆而立,而管事江郊,也依是立於門前似笑非笑。
夜幕無人,寒風來去,黑暗尚未退去,便有人於長街深處緩步走來,且從身姿來看,倒也不似傳聞中英俊瀟灑的俠客,也不似溫文儒雅的書生,更不像是無雙權貴之家的公子。待朝陽漸上城牆,黎明破除黑暗,方才得見來者僅是一位身形消瘦,穿著無比寒酸的窮苦少年。
“霖安。”江郊得見少年來到逢家門前,即是立身門前台階之上,輕聲而言。
“江大哥。”霖安得見江郊正立身逢家門前,即是立身門前台階之下,輕聲而言。
江郊“為何而來?”
霖安“告訴我,逢家是否會放過農耕巷百姓?”
江郊“不會,女帝已將家中弟子集結完畢,隻要清晨一過,便會解決一切後患。”
霖安“如果他們就此離開金陵,逢家是否還要趕盡殺絕?”
江郊“家在這裏,縱是離去該歸來的也一定會歸來。”
霖安“霖安有命,願為百姓爭取些許逃離時間,也是鬥膽,為死去的百姓向逢家討個公道。”
其實霖安很是清楚,死了的也就是死了,公道這種東西縱是討了,那些死去的也不會活過來了,但他還是說了,不為其它,僅是覺得該討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去討。
“會死。”是江郊最後的提醒。
“寧死,不屈”霖安揚槍,使手中青鸞之鋒,於漸起、漸上城牆牆頭的黎明朝陽之下,熠熠生輝。
江郊轉身離去,且是迅速跑向了山頂,去往了那莊嚴且堂皇的大殿之中,似是稟告逢家的那位女帝去了。
山頂大殿之中,桌案自殿堂深處延伸,直至門前方止。
長案十丈,美酒佳肴無數,金玉杯盞齊列。
長案兩側,金陵權貴無數,且是端莊靜坐。
長案之後,尚有無數矮案,似若花開滿堂。
矮案之邊,無數修士席地,呈現拘謹模樣。
女帝端坐,身著赤紅金繡鳳袍,端坐金雕龍椅之上,尚有金釵似若飛鳳於發髻之上傲然翹首,且有盤龍護指佩戴於雙手之上。
女帝端坐,鳳目傲視身前桌案兩側無數權貴,雖以商討日後生意為由將眾人齊聚於此,但實際上僅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告知所有人日後逢家再無帝王,有的僅是她這位女帝,而金陵自今日起,也注定唯有她這一個聲音。
“報!有人自農耕巷而來。”江郊立身堂外,且是正對大堂深處躬身抱拳而言。
“因何事前來?”逢娟有聲,且似鳳鳴之傲,於大堂內悠然傳出。
“似為破我逢家而來!”江郊依立堂外躬身而言,且在話音落下一瞬,長案兩側權貴即是似怕受到牽連,而盡數色變。
“多少人?”逢娟無動,依是端坐於椅,亦使高傲之聲再起。
“僅有一人。”江郊如實作答。
“哈哈哈”逢娟沉默無言,但僅在江郊話音落下一瞬,長案兩側權貴即是爆發出哄堂大笑,似是聽到了此生最為好笑的笑話一般。而且不止是權貴在笑,縱是一旁負責端茶倒水的丫鬟、家仆亦是紛紛掩口失笑。
“是什麽樣的人?”逢娟依是端坐,且是傲聲相問。
“是當日救走逢秀之人。”江郊依於門外躬身作答。
“你的那位舊識?也是當日前來為我父親祭拜的貨郎?”逢娟似經片刻思量,方於想起霖安那笨手笨腳,且是傻乎乎的身影。
“貨郎?”
“貨郎?!”
“哈哈哈”
“哈哈哈”
聽聞“貨郎”二字,滿堂權貴轟然大笑,似是誰也不曾將這小小的、且是於大小街巷中隨處可見的貨郎放在眼中。
滿堂皆笑,唯逢娟未笑,且是回想起霖安縱是背負逢秀,亦可於無數追兵之下全然脫身之事。雖然其中有著江郊作為掩護,但自身若無本事,縱是得以掩護,也理應插翅難逃。
“依你之見,他有幾成把握破我逢家?”
逢娟有問,而無數權貴得見她那認真對待的模樣後,也是紛紛停下了嘲笑,但心中卻也依舊輕視,且是紛紛想到莫說一個來自農耕巷的貨郎,就算是整個金陵、整個海瀾皇朝的貨郎至此,也是無法撼動逢家半根汗毛。
“一成都沒有。”江郊躬身而言。
“為何?”女帝傲聲反問。
“仁慈”江郊僅用一言,即是說出了霖安的弱點,亦是說出了每一位少年應有的弱點。
“退下吧”女帝聲輕,卻也依展傲意,也許縱是江郊不說也能通過之前拚死救走逢秀的舉動而猜到,這名為“仁慈”的弱點。
“我見眾卿已是肆笑片刻,想必對那貨郎已是十拿九穩,卻是不知哪位願意出手解決我逢家這燃眉之急?”逢娟依是嚴肅且高傲的模樣,此刻雖是環顧殿內眾人,但也唯有項上微動,身軀卻始終保持著無動。
眾多權貴聽聞,知道這是表現的機會來了,也是聰慧的想到這是逢家女帝給他們表現的機會。因此僅在話音一落,即是有人拍案而起,且是環顧長桌兩側傲然開口道“我趙家願派人前往,若是不出意外,一合過後便可將那貨郎頭顱斬下,以證我逢家威不可觸!”
漂亮話說完,趙家家主即是轉身,對著一側堂內正鯨吞龍飲之人,開口道“納乾!速速將那貨郎頭顱取來,以免掃了女帝飲酒的雅興!”
納乾,體態健碩,黑麵長髯,聽聞自家家主有令,即是放下手中杯盞,且是傲然走出了大殿,且在辭門一瞬即是取出九環闊刃入手,唯留絕世高手般的雄厚背影,予以滿堂權貴瞧看。
此刻霖安已是打暈了逢家守衛,且是順利的走入了逢家的大門,亦是來到了高山之下的寬廣廣場之上。左側寶車依是齊列於車棚之中,右側良駒依隨馬棚延伸數裏,而九百道白玉階梯也依是呈現於霖安眼前。
本想順梯而上,卻見納乾手持九環闊刃瞬辭九龍台,且是順著九百道階梯點踏而下,僅在轉眼間便來到了廣場之上,霖安身前。
納乾沒有廢話,也不曾將霖安放在眼中,心中所想也似若自家家主所說那般,僅用“一合”即可將霖安斬於刀下,而所謂的一合,自然也就是一個回合。
納乾落地一瞬即是揮刀瞬落,雖與霖安相隔尚遠,手中九環闊刀亦是擊於地麵之上,但僅在刀刃落地一瞬背上九環已因反震之力而接連作響。
九道近於無色的聲波,瞬辭於刀背的九環之上,且是呈現一字排列之形,正對霖安破空而去。雖看似無形,過往之處亦是無物格擋,從而難以斷定其威幾何,不過卻可清晰得見聲波過往之處的地麵皆是化作齏粉。
聲波迎麵,速度倒也不快,霖安身似靈燕而動,於轉身之間即是將其避開,而聲波亦是直來直往,未曾曲折。而納乾見狀雖感意外霖安能夠避開,但也不曾展露絲毫迷茫,僅經刹那一瞬身形即似虎狼,繞著廣場邊緣開始極速奔襲、遊走。且在遊走之間接連揮刀,致使無形環狀聲波接連辭刃而出,亦似萬千漣漪毫無章法、規律的穿梭於廣場之上,亦是憑借極速正對霖安而去。
霖安身軀依似燕雀之靈,雖是聲波密集交錯,卻也於廣場之中不斷翻轉、跳躍,從而將其一一閃避開來,甚至亦可於環形聲波中心靈巧穿過。而在翻轉、跳躍之間,霖安亦使自身靈力瞬間擴散於周身,亦似紅霞覆地,浪潮翻滾,正對八方激蕩而出
靈力宣泄,亦是於納乾周圍激蕩而過,身軀雖是未傷絲毫,卻感地麵竟似忽然傾斜。而在地麵“傾斜”一瞬,納乾更是不由自主的向霖安橫“墜”而去,看上去就像是腳下地麵似於一瞬化作了豎立的牆壁,而霖安所在之處則是化作了地麵。
僅在納乾身軀失衡一瞬,霖安即是瞬間落地,手中青鸞未展絲毫猶豫,僅經刹那即化青紅流光瞬出,不僅貫穿了納乾的肩膀,更是將其釘在了似若“牆壁”般的地麵之上。
欲要拔槍起身,卻也不知拔出長槍後能否起身,而霖安顯然是不曾給納乾這個拔槍的機會。僅在青鸞穿肩一瞬,霖安即是瞬臨而至。腿足似若猛虎擊風,帶著十足的呼嘯之意,瞬踏於納乾麵門之上,不僅使其口齒紛飛,亦是使其瞬間暈厥在地。
霖安拔槍而出,依是對著廣場邊緣那如玉階梯緩步走去。而僅在納乾倒地、暈厥一瞬,即有逢家家仆立身山頂九龍台邊緣,放聲高呼道“趙家納乾,經一合,敗於玄關廣場之上。”
聲音洪亮,透力強勁,僅在響起一瞬,即是傳到了大殿之中,亦是傳入了滿堂賓客,以及無數權貴,尚有逢娟的耳中。
“噗”無數想笑又未笑的嗤音瞬起於堂,而無數權貴的目光亦是齊刷刷的落在了趙家家主的身上,而趙家家主亦是化作了麵紅耳赤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欲尋地縫鑽入其中。
滿堂賓客皆於心中暗嘲,嘲笑著趙家家主竟連一個小小的貨郎都收拾不了。
“哼!平日裏吹噓自己如何了得!此刻竟是化作草包讓我趙家蒙羞!女帝殿下還請稍安勿躁,此乃我趙家真正猛將,隻要他出手,定能將那小小貨郎斬於刀下。”趙家家主雖是麵紅耳赤,卻也再度起身,且是指著身後一位書生模樣的修士,正對逢娟恭聲而言。
逢娟無言,依是端坐,僅是微微點頭,似是給了趙家這雪恥的機會。但心中卻是在想滿堂廢物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之前江郊已經明確說過霖安的弱點是仁慈,言外之意便是除去仁慈這一弱點之外,他已是有了威脅逢家的實力。
心中雖想,但麵上卻是未動聲色,亦是不曾出言點破,畢竟通過外人之手削弱霖安體內的靈力、體內,總比通過消耗自家人來達成這一目的要好。
“納坤!你去將那小賊人頭取來!以證逢家威儀!”趙家家主轉身,正對那書生模樣的修士傲然而言,且待話音落下之時,亦是在納坤於案後起身之際,更是小聲提醒道“切記莫要輕敵,莫要犯納乾所犯之錯。”
納坤模樣俊俏,身材亦是清瘦,先是彬彬有禮的對自家家主鞠躬行了一禮,隨後方才走出了大殿。
納坤出門即是順著白玉階梯飄然而下,且似謫仙臨世般來到了霖安身前的階梯之上,隻手負於身後,隻手瞬展折扇,致使一滴毫不起眼的清水,瞬間落在了霖安的肩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