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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篇章!
    頭磕了。
    且是磕到了仙人滿意。
    甚是於天明磕到黃昏。
    亦是將額頭磕至鮮血淋漓,仙人方才讓夏寒起身。
    雖於身前桌案上取出玉箋一根,卻也不曾立即贈予夏寒,而是用著無比仁慈、和藹、友善的模樣,以及無比洪亮且充滿高傲之意的口吻,對著案上白紙道“在這裏按個手印,這無上功法的玉箋便屬於你了。”
    按手印、畫押,本是認罪伏法或交易契約才會用到的舉動,而夏寒更是覺得案上白紙無論如何去看,都透露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之感。
    雖是猶豫,卻也不曾拒絕,因為一旦拒絕之前的頭便是白磕了,而且在夏寒看來,自己無論怎樣都好,隻要能夠讓妹妹的雙腿得以重生,那麽一切都是值得的。
    倒也不曾咬破手指,僅在血肉模糊的額頭上輕蹭,便於白紙之上按下了手印,隨後便接過仙人手中的玉箋,打算轉身離去。但仙人看著夏寒的背影,卻是不禁皺眉,似是覺得夏寒不懂規矩,便沉聲嗬斥道“怎就如此不知規矩!離去之前難道不應該說些什麽嗎?”
    “仙人在上,恕晚輩先行告退。”夏寒覺得自己也是失禮,便再度抱拳作揖,恭聲而言。
    “胡鬧!我賜你功法!給你得道長生,心想事成的機會!難道你不應該謝謝我嗎?!”仙人洪聲嗬斥,似因夏寒蠢笨而動怒。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賜我功法。”聽聞仙人所說,夏寒連忙改口,且是接連躬身行禮,似想通過此種方式求得仙人原諒。
    “嗯你可以走了。”仙人沉聲,不過眉目卻是依皺,顯然是對夏寒依舊不滿,覺得對方應該跪下來,一邊磕頭一邊感謝自己,當然還要加上一副感恩流涕的模樣才好。
    夏寒謝過仙人後,便是拿著似是存有無上功法的玉箋離去,且是順著來路而歸,在黃昏將辭、夜幕將至之時,回到了浮淤巷內,亦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門之前。
    僅是走入院落,夏寒即見一位瘦弱少年,此刻正鬼鬼祟祟的趴在自家房門之前,且是帶著一股明顯心虛之意,順著門縫向房間中瞧著、看著。
    “你是什麽人?”夏寒警惕,且是沉聲嗬斥,似是將少年當做了賊人。
    少年聞聲,即於驚慌之中轉身,似是正做壞事被人發現一般,呈現著手足無措的模樣,倒也不曾言語為自己辯解,僅是一動不動的站在房門之前,對著院落中的夏寒瞧看。
    “你是誰?因何至此?”夏寒直視門前少年,不解而問。
    “我我我”少年立身門前吱嗚片刻,卻也僅是吱嗚出了個“我”字來,而一雙幹瘦的手掌更是於吱嗚之中揮舞起來,時而指著隔壁的房屋,時而指著自己,時而指著身後的房屋,倒也並不難猜他想要說些什麽。
    “你住在隔壁,發現有人入住於此,便想前來看上一看?”夏寒猜測而言,猜測的也許未必準確,但也是於少年那笨手笨腳且似言語有礙的模樣看出,少年應該不是惡人,因此便放下了本就不多的戒心。
    少年不禁連忙點頭,不過待點頭之後卻又搖起了腦袋,且是再度指著身後的房屋,並對著自己的雙鬢比劃著並不存在的長發,最後又指了指自己的雙腿,且是結結巴巴的開口道“一一一個人危危危險”
    “你是想說,一個沒有雙腿的女子獨自在家,很是危險?”夏寒依是猜測而言,而猜測出的與少年心中想要表達的,倒也不曾差上幾分。
    夏寒說完,少年便站在漆黑的院落中瘋狂的點起了腦袋,待片刻點頭過後,又抬手指了指自己,並結結巴巴的開口道“遇遇遇安。”隨後又指了指隔壁自家的房屋,再拍了拍自己薄弱的胸膛,且是頗為傲然,卻也依是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找找找我。”待話音落下,便於夏寒眼前垂著腦袋,灰溜溜的離去。
    倒也未曾細看遇安麵色如何,卻於疾走的模樣可感頗為慌亂。
    長夜冷寒,卻因遇安的到來與離去,多了幾分溫暖,不知暖從何來,也許是從那結結巴巴的話語之中,也許是從那發自內心的關切之中。
    不知遇安是個怎樣的人,但夏寒倒也不曾多想,也未敢去想太多,僅是對著遇安那充滿慌亂的背影搖了搖頭。也許夏寒知道遇安因何至此,但想到自己與妹妹當下的處境,僅能將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後,隨後便推門入室,回到了陰暗卻又不失有著幾分明亮的房間之中。
    陰暗是因家中無燭亦無燈。
    明亮是因為美人如珠坐於透窗而落的月光之中。
    很是神奇,房間之外陰暗無明,卻有月光透窗而入,卻也不知月光因需而落,還是憐憫著無燈可燃,無燭可引的貧寒家境。
    月光照在可憐的妹妹身上,亦是照在空蕩蕩的床鋪之上,而夏寒入門卻也未曾上前,僅是站在些許月光之外的陰暗中。
    小姑娘正於窗旁側首,亦於微光之中翹首,似觀破舊窗欞,似順窗欞破舊之處觀看窗外的高牆,也似觀看著順著破舊窗欞而入的微弱月光。不知在看些什麽,也不知是否知道遇安來過,甚至不知道夏寒是否已經在外歸來,僅是沉默無言,僅是蹙眉不語,僅是惆悵萬千,且有淚水似若悲傷,於目中蘊藏、流轉。
    也許小姑娘很清楚夏寒已是歸來,倒也不曾因親人、唯一依靠歸家而展露微笑,因為小姑娘從未笑過。卻也不知是自出生時便將微笑遺忘,還是將這微笑遺忘在成長的道路之上,或者是生而無腿的殘酷事實,讓她無法展露微笑,亦是人間諸事,本就不足以讓她展露微笑。
    “也許你該笑一笑,不要總是這般惆悵。”頭破血流的夏寒上前,單膝跪在床鋪之旁,亦是跪在微弱的月光之下,輕聲而言。
    “世間飛鳥萬千,之所以稱之為飛鳥,是因為它們皆有一雙可以用於飛翔的翅膀。試問若是鳥兒生而無翼且無法飛翔,那麽它們是否還會被稱之為飛鳥?而萬千飛鳥若是得見同類異樣,又是否會將其視作同類?”小姑娘坐在窗邊翹首依舊,目中依是滿載悲傷,卻也不知是否得見夏寒那頭破血流的模樣,也許她所在意的僅有飛鳥的翅膀。
    夏寒亦是順著小姑娘的目光看向破舊的窗欞之上,亦是順著窗欞的破損之處得見窗外景象。
    雖是得見窗外之景,卻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慶幸的是,因映入眼簾的又高牆、有屋簷、有夜幕,但不幸的是高牆陰暗,屋簷低矮,導致呈於眼中的夜幕僅有一寸,且在這一寸之間不見皓月、不見星辰。
    更加不幸的是既然可於窗欞破損處得見高牆、屋簷、夜幕,那麽這窗欞的破損,注定不會太小
    “縱是生而無翼,也無法飛翔,我也一定會用雙手為你創造出一雙有著豐滿羽翼的翅膀,也會親手為你創造出一片蔚藍的蒼穹,讓你肆意翱翔。”夏寒依跪窗邊月光下,做出了承諾,也是道出了謊言。之所以是承諾,因為這便是夏寒的夢想,之所以是謊言,因為夏寒自己也無信心去完成、實現自己的夢想。
    “蔚藍?那是天空的色彩麽?”小姑娘依是翹首,順著欞上破損看著窗外的天空,但可惜的是雙眸中的悲傷僅是倒映出了黑暗的顏色。
    “那不單是天空的色彩,也是你人生道路的色彩,亦是美好遠方的色彩。”夏寒於床邊月光下垂首而言,似是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麵對妹妹的勇氣與信心。
    “我不知人生道路是何模樣,也不知遠方是否美好,我早已對所謂的遠方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也許你不該帶我跨越山河,也許也不應該將我帶在身旁,也許你應該將我遺棄,讓我孤獨的葬於這世間的寒涼。”
    “可我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成為我生命中的過往?”
    “是不願?還是不想?也許你應該將我留在這裏,並獨自走出門去,獨自走向遠方,獨自走向下一座子城,因為隻要這樣,用不了多久你便會將我遺忘。”
    “也許當年在我將繈褓抱起的那一刻,我便注定難以放下。”
    “這世上沒有什麽是放不下的,放不下的是僅是眼前所擁有的,若是將眼前所擁有的事物留於昨日、葬於過往,你便會發現縱然心懷悲傷也是無妨,因為隨著時間流淌,你終會走出悲傷、忘卻過往。”
    “真正的悲傷會刻於骨上,銘於心房。”
    “沒有什麽東西能夠真正意義的刻在骨上,銘於心房。”
    “哪怕是這四樣?”夏寒用著微笑掩蓋著心中的苦澀與悲傷,將重比生命的小包裹取出並舒展,使其中的錘、鑿、鋸、銼呈現於小姑娘身前,且以柔聲而問“可還記得你為它們取的名字麽?”
    “鬼斧、神工、雕梁、畫棟”小姑娘垂首,看著身旁的四樣工具輕聲而言。雖然名字頗為唬人,但工具的模樣卻是尋常的緊,倒也並非是返璞歸真,僅因取名之時小姑娘尚是天真。
    “若來日我能憑此雕出一雙羽翼,那麽我一定會將我的心意銘刻在這雙羽翼之上。”夏寒依是微笑而言,但笑容之中卻是透露著濃鬱的苦澀之意。
    “但願如此吧”小姑娘聽聞夏寒所說,卻也不知是否感動,僅是再度側首,於惆悵之中滿目悲傷的觀向窗外。也許並不相信夏寒能夠雕刻出那所謂的羽翼,也許並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夠肆意翱翔,去擁抱蔚藍的蒼穹。
    見小姑娘依舊惆悵,夏寒也是無奈,因為在他看來若是言語無法改變觀點,便隻能用實際行動而得的結果去改變。
    夏寒坐到了角落中的床鋪上,亦於懷中取出仙人所贈的玉箋,雖然對這玉箋依舊抱有遲疑的態度,但見到妹妹於微弱月光下那惆悵的模樣,終是將其捏碎,也隻能將其捏碎。
    玉箋瞬碎,且於夏寒麵前化作碧色煙塵漸消漸散,卻是又有些許順著夏寒的呼吸,而進入了他的體內。
    按理來說,或者是按照說書先生口中講述的故事來說,捏碎玉箋後當有功法浮現於夏寒腦海之中,或者有著莫名的暖流遊走於夏寒的四肢百骸之中,但在夏寒捏碎玉箋過後卻是
    什麽都不曾發生。
    沒有功法浮現於腦海,也沒有暖流遊走於周身,夏寒依是如舊,如舊的也依是夏寒。
    被耍了被愚弄了被欺負了,這是夏寒唯一能夠想到的。但想到歸想到,夏寒卻是沒有絲毫辦法,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沒有能力去向仙人理論的。
    被耍了也好,最起碼玉箋無毒,其中也不曾隱藏著什麽陰謀或凶險,畢竟帶著妹妹行走江湖已久的夏寒很是清楚,若有陰謀與凶險到來他是無力抵擋的。
    雖然通過神奇功法來治愈妹妹雙腿的美好理想破滅了,但夏寒也僅能自嘲的想著也許那本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幻想的破滅致使夏寒無比沮喪,不過卻也沒有任何關係,因為在一個幻想雖是破滅,他卻是有著另一個幻想。
    雖是入夜,夏寒卻也不曾休息,而是拿起月光下的四樣工具,又於房門之後拿起了一根木頭,隨後即是來到了黑暗無明的院落之中。
    夏寒於院落之中雕起了木頭,一點點的鑿,一點點的雕,自明月東起為始,至明月高懸為終,方才雕出了一隻腿足的大致模樣。按理來說,夏寒應繼續精雕細刻,但夏寒卻是太累了,不僅因白日“尋仙”而累,更因於夜幕之下全神貫注而疲憊。
    木頭所雕之物注定不會成為妹妹的腿足,但夏寒還是日複一日的雕著、刻著,因為他始終堅信自己一定能夠通過努力,讓妹妹的腿足得以重生,亦可讓她化作飛鳥去擁抱蔚藍的蒼穹。
    待月西偏,一日辛勞的疲憊即使夏寒抱著那剛有雛形的腿足睡了過去,亦是靠坐在院落的矮牆之上睡了過去。
    卻也不知過了多久,僅知天色未明且依暗,明月未辭星未散,夏寒即於院落中醒來。而讓他醒來的並非是疲憊,讓他醒來的也並非是寒涼,讓他醒來的僅僅是不知因何而生、不知因何而起的莫名想法該去朱家做工了。
    沒有人讓夏寒去往朱家做工。
    夏寒自己也是不知朱家做工的地方在何處。
    甚至是不知朱家做的是什麽生意,而他又要為朱家做些什麽。
    能夠知道的僅是該去朱家做工了。
    於院落中醒來,不曾收起身旁的工具,也不曾置好已有雛形的腿足,僅似理所應當的離開了家門、離開了浮淤巷,來到了巷外的長街之上。
    因天色未明,長街依是冷清,但夏寒卻是在冷清的長街上,發現了熙攘的人潮。
    冷清熙攘,兩個天南地北、天差地別的詞匯莫名就聯係在了一起,且是沒有絲毫的道理。
    冷清的熙攘長街上,是無數摸黑而行的百姓,而同樣摸黑辭家的夏寒,自然也就成為了他們其中的一員,且是隨著他們不斷前行。
    不知為何前行,也不知應該行至何處,且是自始至終都不曾有人讓他前行,僅因心中莫名的想法生已是化作了他的本能該去朱家做工了。
    長街行至過半,天色依是未明,不過夏寒卻是在這萬家閉戶、商鋪未開的之時得見,正有嫋嫋炊煙於遠處飄然而出,且似朦朧煙雲繚繞於長街之上。
    待至行近,夏寒方才發現,繚繞煙雲起於一間包子鋪中。
    包子鋪不大,卻是有著嘹亮之名,喚作登雲齋,而這雲齋門前更是置放著桌案,桌案之上更是置放著整齊摞起的蒸籠,而年歲已至花黃的老板娘則是在旁收取著錢銀。
    許多百姓皆是圍繞在登雲齋門前,由此可見這裏的生意是極好的,畢竟是唯一一家在天色未明之時便開張的店鋪,而這似乎也是正應了那句早鳥食蟲。
    夏寒雖然腹中饑餓,荷包之中亦是有錢,卻也不曾上前,因為在他看來餓上一頓不算什麽,省下一頓才是好的。
    夏寒依是前行,且依是隨著街上人潮前行,且待天色微明方才來到了一處偏遠的倉庫之中,而來到倉庫之中的他也是發現,街上百姓的目的地,竟皆是此處。
    倉庫很大,占地足有一裏見方,雖是高築,其內卻是異常空曠,看上去就像是四方高牆加以棚頂而成。
    既然是倉庫,其內自然置放著貨物,而所謂的貨物即是一個個大小如若水缸,重量如若成人的麻袋。夏寒不知麻袋之中裝著什麽,甚至至此也是不知朱家做的是什麽生意,不過卻見倉庫之中的麻袋竟似山高,粗略估算其量應在數千上下。
    按理來說來到倉庫中的夏寒應會感到迷茫,迷茫著自己為何而來。
    但實際上來到倉庫中的夏寒並未感到迷茫,僅是看著那如山之高的麻袋莫名想到該為朱家做工了。
    而來到倉庫中的百姓也的確如此,縱是無人吩咐他們,縱是無人命令他們,縱是無人管理他們,他們也是萬般自覺的走上前去,且是紛紛扛起麻袋,對著倉庫之外走去。
    而同樣不曾得到任何吩咐、命令、指示的夏寒,亦是走到如山的麻袋之下,扛起了麻袋一個,並對著倉庫之外走去。
    隨緣醫館,於主街之上北行三裏,便是到了。
    夏寒扛著麻袋,僅是走到倉庫大門之前,便有莫名的想法於心中瞬起,指引著夏寒前行的方向與目的地,看上去就像是命運的指引一般。
    隨緣醫館,是夏寒從未去過、從未聽過,甚至是並不想去的地方,但他還是扛著麻袋去了,因為他要為朱家做工。
    不過在離開倉庫之前,夏寒還是得見一位歲在而立,雖是俊俏卻是有著幾分陰柔的男子,此刻正著華服立身於倉庫大門之旁,且是對著進進出出的百姓瞧著、看著。
    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是一個至高無上的人。依是莫名的想法於夏寒心中而生,卻也不知因何而生,不過這個想法還是在夏寒心中留下了烙印,而這所謂的烙印則是叫做倉庫裏的一切,都要聽那陰柔男子的,而那陰柔男子對於他們而言,即是天!
    天高不可觸,因此夏寒也就不曾過於在意那陰柔男子,僅是偷瞄了一眼便扛著麻袋出門去了,且是順著“命運”的指引,去往了那所謂的隨緣醫館。
    送貨的過程很是順利,不過在送貨的途中夏寒卻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便是這長街之上的百姓也好,或是隨緣醫館的掌櫃也好,看著他的時候總是充滿了笑意,就像是看待街頭賣藝之人所耍的猴子一般。
    不過倒也不曾在意,僅是將貨物送到了指定地點,便順著來路而歸,回到了朱家倉庫之中,隨後依是抱著“為朱家做工”的想法,再度扛起一個麻袋,且是順著“命運”的指引,繼續運送起了貨物。
    沉重的貨物扛了半日,遙遠的路途也是行了半日,待半日一過,夏寒即是回到了倉庫之中,而倉庫中那本是如山之高的麻袋,也是被無數百姓搬運一空,致使倉庫呈現出了無比空曠的模樣。
    貨物已空,夏寒不知為何還要歸來,不過卻是有著莫名的想法於心中再起該吃飯了,而且這頓飯不僅不得不吃,更是必須要吃!
    僅是回到倉庫之中,即見拉著無數木桶的馬車,已是行至倉庫之內,無數百姓也似夏寒這般歸來,且是老老實實的聚集在倉庫之中,亦因疲憊而靠坐在倉庫的牆角中。
    人多如潮,卻是頗為寂靜,沒人說話,倒也不知是因疲憊而難以發聲,還是因為有人告誡過他們不允許在倉庫內說話,因此搞不清狀況的夏寒也僅是老老實實的找了個角落靠坐而下,舒緩著因一日辛勞而酸痛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