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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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篇章!
依是清晨。
依是倉庫。
夏寒頂著無數滿載凶狠的目光,硬著頭皮來到了倉庫之中,且是徑直走到了管事的身前,並將先後兩次受到蠱惑之事,盡數告知了管事。
管事似是聽到奇聞怪事,不禁大驚失色道“竟有這種事?那你又打算怎麽做呢?”
夏寒也許是一個耿直的人,也是一個單純的人,卻並不是一個精明的人,此刻聽聞管事所問,不禁瞬間陷入了迷茫,同時也是在心中想著自己該怎麽做呢?
見夏寒沉默,管事便是微笑開口道“我朱家素來愛民如子,且以仁愛博人,在我看來你們這些百姓都是我的手足,都是我的同胞,就算你們做錯了事,或者說即將要去做一件錯事,我也不會因此對他們做些什麽。”
“難道就任憑他們蠱惑這裏的百姓?”夏寒不解,亦是因管事展露出的仁愛模樣而不解。
“不如這樣,今日黃昏之時,我們再繼續探討此事。”管事依是笑眯眯的說著,且待說完便是轉身離去,獨留夏寒一人迷茫。
很是神奇,時間分明尚早,本有許多時間去探討,但管事卻將事情往後拖了拖,且由清晨拖至黃昏。看上去就像是這件事會在這一日之中另有變數,但夏寒卻也不知這變數從何而來,因此夏寒僅是迷茫了片刻,便在一旁扛起了麻袋一個,且是看了一眼倉庫中正對百姓施以凶狠的三隻惡犬,隨後便憂心忡忡的向外走去。
很是奇怪,往日曾為百姓仗義出手的夏寒,今日卻是未曾理會那些受到欺負的百姓,卻也不知是清楚了自己根本就保護不了別人,還是深知此刻就連他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扛著麻袋辭別倉庫,僅是走出倉庫門前的小巷,夏寒便是瞬間被人絆倒在地,尚未起身,即見絆倒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往日給他買過包子的幾個百姓。
“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就算是狗吃了包子也知道搖搖尾巴叫喚兩聲,到了你這裏竟是翻臉不認人!真是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東西!”
話音落下,幾個百姓即將夏寒圍起,不僅對其吐著口水,更是對其拳打腳踢,引得百姓紛紛於街側首。但也未曾持續片刻,即是聽聞有人於熙攘人潮中放聲大喊
“衙役來啦!衙役來啦!”
對夏寒施以拳腳的百姓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因此在聽聞衙役二字後,便是落荒而逃,沒了蹤影。
並無衙役前來,來的僅有兩個尋常百姓,也是扛著麻袋為朱家做工的窮苦百姓。兩個百姓在得見夏寒正受人欺負後,縱知其名聲不好,卻也是放聲呐喊,不僅驅散了幾個惡徒,更是好心上前將夏寒扶起。
不曾向夏寒索要功法心得,僅在將其扶起之後,便是扛著麻袋樂嗬嗬的離去。
夏寒已是鼻青臉腫、披頭散發,尚有鮮血於口鼻中流淌而出,一口血水吐在街旁,更是攜帶著兩顆潔白的牙齒。
兩個包子,換來了一頓毒打,夏寒有些憤怒的想著,但也是莫名的想到這頓毒打真的是兩個包子換來的麽?
問題沒有答案,夏寒也僅能扛著麻袋繼續前行,但也未曾走出幾步,即見土黃的汙穢之物,竟是迎麵而來,亦是當頭而落。
啪!
汙穢加身,刺鼻的惡臭更是散發,夏寒尚未回過神來,即見一個似是用於如廁的木桶,竟是被人猛摔於腳下。
汙穢遮眼,致使夏寒不曾得見何人摔桶,不過卻是聽聞惡狠狠的聲音於身旁傳來“狗東西,兄弟幾個好心好意結交於你,你竟是不知感恩我等,反倒向我等藏起私來!當真是自私自利的狗東西!”
潑出汙穢之人是何模樣已經不再重要了,或者說夏寒已是通過對方的一番言辭,回想起了他們的模樣。但又能如何呢?也許夏寒應該慶幸,慶幸對方不曾似是“兩個包子”那般,對自己拳腳相向。
長街上的百姓雖是不曾四散而逃,卻也紛紛退讓,想要避開夏寒所在之處,亦是不想嗅到他身上那刺鼻的惡臭味道。可就在所有百姓皆是退讓、避及之際,卻是有人走上前來,用著一塊破舊麻布的手絹,擦去了夏寒臉上的汙穢。
夏寒得見,擦去自己臉上汙穢的,是一位麵上染塵,長發髒汙,且是周身衣物已是髒至發亮的百姓。
是一個邋遢的人,也是一個不嫌髒的人,是一個醜陋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擦掉了夏寒臉上的汙穢,那善良的百姓便是離去了,似乎自始至終都不曾想過在夏寒身上索取過什麽,而此刻展露出的善良,也僅僅是單純且不摻雜任何目的的善良。
夏寒離去了,也是扛著麻袋依舊前行,不過卻也注定離不得許遠,也走不到想要到達的地方。
僅是前行片刻,即是有人拿著麻袋將其套住,亦是有人拿著棍棒將其敲暈,且是迅速的拖入了一旁雖逢白日,卻也依是陰暗的小巷之中。再觀長街之上,百姓雖是萬千如潮,卻是有人得見夏寒被擄走的一幕,也是有人不曾見到,不曾見到的人們依舊前行,而見到的人則是冷眼旁觀,呈現著事不關己的模樣。
不過卻也依有百姓在得見之後,便將肩上的麻袋丟到一旁,且是連忙對著朱家倉庫跑去。不曾報官,因為他清晰得見,擄走夏寒的也是倉庫中的、為朱家做工的百姓。
夏寒於昏迷中醒來,卻也並非是自然蘇醒,而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醒。
醒來後的夏寒方才發現,自己竟是被手指粗細的麻繩捆綁在椅子之上,且待環顧四周後更是發現四周陰暗的緊,雖有門窗,卻也呈現著緊閉的模樣。
有著明亮的光束,順著門窗的縫隙照入房間,亦是照在夏寒的臉上、眼眸之上。雖然有些刺眼,但夏寒還是借助著耀眼卻又不多的光亮得見尚有數人圍在他的身旁。
房間太過於陰暗,陽光太過於耀眼,再加上眾人皆是背對明光、麵向夏寒,便致使夏寒能夠得見人影,卻也看不清眾人的相貌。
夏寒害怕極了,因為除了莫名出現在這幽閉的空間中,以及被人緊緊捆綁,他更是清晰聽到了些許聲響。
邦是棍棒敲打時傳出的聲響。
叮是鋒刀相互摩擦時才會散發出的聲響。
“如果你不想死,便將那功法心得乖乖寫下!”是瘋狗不擇一切手段也要得到食物的聲響。
接下來的事夏寒不記得了,縱是記得也不願想起了,因為在這一天他失去了很多,多到他往後餘生都不願去麵對。
於門窗縫隙中照入房間中的光芒,已是於潔白明亮,化作了赤紅血色,但與夏寒身上、周圍地麵之上的血色相比,似乎不僅差了些許,更是差了許多。
是黃昏,而在黃昏之下的房間中,僅是剩下了夏寒自己,而剩下他自己的原因也並非是那些惡徒放過了夏寒,而是那些惡徒收到了消息素來對他們不管不問的朱家倉庫,竟是莫名的點起了名來。
惡徒們離去了,夏寒則是獨自坐在陰暗的房間中,血色夕陽的光芒透過門窗的縫隙,依舊照在他的臉上,但相比於照亮他雙眼的白日明光,這所謂的夕陽卻也僅能照在他那汗水與鮮血交織的長發之上。
吱
有人前來,且是推開了老舊的房門,而在房門發出聲響的一瞬,夏寒的身軀更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不知何人前來,夏寒僅在恍惚之間覺得似是有人站在了敞開的門前,亦是站在了似血的夕陽之下。
“絕望麽?痛苦麽?怨恨麽?是否覺得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屬於你的希望?”來者於門前發聲,而夏寒則依是垂首的模樣,卻也不知是無法抬起,還是說他從未抬起過頭。
“我會死嗎?”夏寒有問,同時也是通過聲音,知道了來者是誰。是管事,是朱家的管事,他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夏寒所遇的問題,拖到了黃昏方才進行探討。
“沒有人願意死,也沒有人想要死,畢竟隻有活著,才能夠感受到陽光的溫暖,而死去的無論願與不願,都隻能去體會徹骨的寒涼。”管事有答,且依是立身血色夕陽之下輕聲作答,而此刻的他已經不在是笑眯眯的模樣,縱是麵上的陰柔也不禁收斂了幾分,呈現出的多是唏噓與感歎。
“我不想死,我還有妹妹需要照顧。”夏寒虛聲而言,縱是將死,牽掛的也是妹妹,且是想著自己若是身死,沒有雙腿的妹妹又豈能活?
“朱家啊其實是一個很卑劣的世家,他們不僅欺騙百姓簽訂契約,更是利用心理暗示的手段讓這些百姓為自己拚命做工。但你發現沒有,就算是欺騙,就算是手段並不光彩,但朱家所擔任的也不過是個卑鄙小人的角色。”
“人啊是這樣的,也始終是這樣的,他們總是將內心中的柔軟呈現到強者眼前,並將內心中的強硬對準了身邊的弱者。就像前人所留之言那般柿子總是挑軟的捏。哪怕有些時候,根本就沒有去捏柿子的必要,但他們還是捏了,不僅捏了,更是捏的凶狠,捏的厲害,恨不得捏出水來,榨出汁來。”
管事說了很多,且是很多讓夏寒難以理解的話來,最後更是反問夏寒道“你覺得這是為什麽呢?”
“定是受到了你們朱家的蠱惑。”夏寒依是垂首,且於血色夕陽之下虛聲而言,似是覺得之前那惡徒之所以會欺淩自己,之所以會將自己當做軟柿子狠狠的捏,皆是受到了朱家的蠱惑,而問題的根本性原因則是在於是管事將莫須有的功法心得交給了自己,所以百姓才會對自己產生覬覦,從而受到欺淩。
“嗬嗬你一定覺得,你會變成這幅模樣,是因為我給了你一份本就不存在的功法心得,從而讓你陷入了懷璧其罪的境地。”管事雖說,卻也不曾得意洋洋的說,而是略顯感歎、略顯唏噓的說。
“難道不是麽”夏寒反問,且是覺得管事才是一切的元凶,也是害他落至如此田地的罪魁禍首。
“你以為那些針對過你的,欺淩過你的百姓就不知道麽?”管事笑言,笑容之中充斥著譏諷與不屑,卻也不似譏諷著夏寒的天真,倒像是對他口中的百姓展露著不屑。
夏寒沉默,因為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辨別事情真偽的能力,也是不知管事口中所說的是否屬實。
“你知道狗這種生物麽?”
“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每當主人靠近狗的時候,狗都會做出一副諂媚討好、搖尾乞憐的模樣。而做出這幅模樣的原因僅僅是,他們知道能夠從主人那裏得到什麽、獲取什麽。但每當有弱小的生物,且是無法給狗利益的生物在旁經過時,它們都會瘋狂的叫、瘋狂的咬,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不知道”
“我當年也似你這般,縱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之不清,不過等我見得多了、經曆的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懂了。它們之所以會叫,之所以會咬,其本意並不是想要通過欺淩弱小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強大,而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向他們的主子證明,它們是有價值的,哪怕它們的主人,從來都不曾讓它們這般做過。”
“並不是每一個都是狗。”
“是的,我在朱家任職管事已經有許多年了,也是執掌倉庫很多年了。多年以來,我見過許許多多的百姓,也見到過各種各樣的百姓,他們很好,也很出色,我甚至是發自內心的佩服著他們。因為他們是了不起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偉大且不凡的,因為他們荷包裏的錢銀是他們用辛勞與汗水換取來的,每一文、每一兩,都是幹淨的。而我,要做的便是將混雜在這些出色百姓之中,善於投機取巧、善於拍馬溜須、善於阿諛奉承的人挑選出來,並加以利用。”
“嗬嗬利用他們去欺壓百姓麽?”
“嗬嗬也許你已經知道,每過一段時間倉庫之中的百姓都會受人蠱惑而引發暴亂。也許我們可以將這所謂的暴亂當做百姓的情緒,一種不滿的情緒。這種情緒需要發泄,而有人發泄情緒,自然也就需要有人去承擔情緒,那麽你告訴我,這份不滿的情緒該由誰來承擔呢?倉庫裏那些窮苦百姓?你?我?還是對於尋常百姓觸之即死的狗屁世家?”
夏寒沉默,因為縱是再蠢,也是聽懂了管事的意思。
“這個世道不會真的有人重用狗這種生物的,也不會真的有人會向狗委以重任的。”
“為什麽要與我說這些”
“倉庫裏每年都會發生暴亂,而在暴亂之中朱家損失的是錢,而百姓丟的是命。也許你該想想這些百姓有什麽錯?他們僅是受到了他人的蠱惑,也許你可以幫我,幫我避免暴亂的發生。”
“我該怎麽做?”
“我會將狗交給你去牽,而你則是要利用這些狗去咬死那些想要引發暴亂之人,也要讓那些心懷不滿情緒的人,殺死你手中所牽的狗,從而打消他們心中不滿的情緒。”
夏寒沉默,因為他聽到了“死”這個字,也許對於本性善良的他來說,無論是自己的死,還是他人的死,都並不容易接受。不過對於此刻的夏寒而言,自己的死,遠比他人的死,更加難以接受。
“可我卻並不知道誰受到了蠱惑。”
“嗬嗬嘴在你身上,你說是誰就是誰,狗在你的手上,你讓他們咬誰,他們便咬誰。有些事的過程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僅僅是一個結果。”
管事說完即是上前,解開了夏寒身上的繩索,隨後也不曾繼續說些什麽,僅是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那陰暗卻又充斥著血色的房屋。
不曾要求夏寒些什麽,也不曾強迫夏寒些什麽,似是給了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也似一開始便不曾給他任何選擇的餘地。
夏寒離去了,且是帶著滿腔迷茫離去,不過在離去之前卻是回首,於順門照落的夕陽血色之中,看了一眼桌案之上那染血的鋒刀,以及桌旁那滿是鮮血的椅子。
似是做出了覺得,卻又狠不下心來,因此也僅能帶著滿腔的迷茫離去,亦是帶著遍布於周身的鮮血走在了熙攘的長街之上。
難得於夕陽之下歸家,也似是第一次於夕陽之下歸家。
家依舊是家,依舊是浮淤巷中的家,不過院落中的蓮花,卻是逐漸多了起來。
夏寒不知蓮花從何而來,夏寒深知蓮花從何而來,但無論知不知道,對於此刻的他來說,都不是那般重要。回到院落中卻也不曾去看那遍布於窗沿、窗下的蓮花,僅於夕陽之下看著已被雕好的腿足,但夏寒一時間卻又找不到這雙腿足的用處。
往日不曾雕好之時,總是想著能夠盡快雕好,因為這是一種對美好理想的向往。
今日固然已是雕好,卻又希望這雙腿足並未雕完,因為這是一種對殘酷現實的退讓。
終究是不曾抱起腿足,僅是帶著滿身落寞與迷茫,回到了房間之中。
“你還好麽?”妹妹依舊坐在床鋪之上,卻也僅能坐在床鋪之上,見夏寒滿身鮮血,雖是道出了關切之言,但無論於語氣還是表情,透露出的也僅有敷衍。
“我”夏寒開口,很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倒也不知是不想讓妹妹為自己擔心,還是明知縱是去說,自己的妹妹也幫不了自己什麽。
“也許傾訴也是一種緩解壓力的方法,如果將一切事情都壓在自己的心裏,終究會衍變成難以解決的問題。”妹妹依是開口,雖然已是通過觀察於隱約間知道了什麽,亦是通過遇安的講述而知道了朱家的事,但有些事還是需要夏寒親口來說。
夏寒無言,僅是坐在床邊,背對著妹妹,背對著夕陽,將來到碧霄城之後所遇之事,盡數如實告知。
妹妹聽聞之後,那素來平淡的麵容,也是化作眉目緊蹙的模樣,且是微微側首,將目光放在了窗外的蓮花之上。
夏寒無言、妹妹沉默,致使狹小的房間中充斥著沉悶與壓抑之感,同時亦是有著些許順窗而落的夕陽的血色。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卻也不想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夏寒微微側首,可見淚水順著滿是血汙的臉頰流淌。
“立場這種東西,永遠是最難站的,很多人都想著左右逢源,卻是不知自己根本沒有左右周旋的能力,很多人都想著擁有自己的立場,卻是不知自己根本就沒有獨立的力量。”妹妹的言辭看上去沒有任何道理,卻是隱晦且委婉的告知著夏寒若是不想死,便要按照朱家管事所說的去做。
夏寒蠢笨,卻也不知是否聽懂了妹妹所說,不過還是起身離開了房間,且是來到了院落之中。而僅在出門一瞬,夏寒即見隔壁的遇安,正傻兮兮的捧著一朵盛綻的蓮花,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他家的院落。
似是不曾想到夏寒能夠在黃昏之際歸來,遇安入門即是赤麵,且似做賊一般將手中蓮花藏在了身後,隨後更是呈現出一副不小心走錯門的模樣,打算轉身離去。
“你似乎很喜歡她。”夏寒有問。
遇安駐足,且是紅著臉拚命點頭,也算得上是做出了回答。
“她沒有腿”夏寒好心提醒。
“我不大聰慧。”遇安傻笑而言。
“會很辛苦。”夏寒依是提醒,且是委婉的告知著,一個沒有雙腿的女子若是與一個不大聰慧的男子一同生活,那麽日子一定會非常辛苦。
“並不會更辛苦了。”遇安不知是否聽懂夏寒所說,不過還是傻兮兮的開口道,似是覺得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斷然不會次於當下。
“如果我不在了,你會照顧好她麽?”夏寒苦笑而言,無論於模樣還是言辭,皆是透露著一股臨終托孤的意味。
遇安點了點頭,且在點頭之後方才想到了夏寒所言之意,故而有問“你要走了?”
“嗯。”僅是一字回答,卻也是夏寒僅能做出的回答。
“去哪裏?”遇安有些迷茫的問著,似是無法理解夏寒為何要走,也是無法理解他為何要丟下自己的妹妹獨自離去。
“一條與最初完全相悖的道路。”
“會歸來的,對麽?”
“也許吧”
“那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不大的院落之中,夏寒惆悵而言,而遇安則是拍著胸脯做出了承諾。
夕陽漸落西山之後,而在獨屬夕陽的血色之後迎來的也注定將會是夜晚的寒涼。
寒夜終將逝去,但也不是所有都能迎來黎明,也不是所有都能等來溫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