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

字數:10566   加入書籤

A+A-




    中元篇章!
    人間很是寒涼,且是寒涼的有些可怕。
    十六歲的少年沒了娘親,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麽辦呢?
    話,誰都會說,漂亮的話,誰都會講。其實霖安完全可以將一切罪責都推到那三隻廢物的身上,並站在高高的山崗對著這十六歲的少年說上一句人嘛,總要獨自去麵對一切,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娘親不是?
    甚至大可不必去說些什麽,隻要冷漠的站在一旁,說上一句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便好。
    霖安沒有這麽做,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這麽去做,也不想讓自己越發的冷漠,從而讓這本就寒涼的世間更加寒涼,而且做錯了事,挽回不了的,便要主動負擔起責任。
    家門之外,是萬般道理,可就算是道理萬般,能夠讓人去講的,卻是不多。
    “潤玉沒有做錯什麽,潤玉的娘親也沒有做錯什麽,錯就錯在這個世道並非像人們想象中那般簡單,錯在這個世道本就沒有人們想象中那般溫暖。家門之外處處充斥著寒涼與苦難,而在這些寒涼苦難的麵前,本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言。
    不過就算潤玉失去了娘親,他也不會在這寒涼苦難之中淪落至孤苦伶仃的模樣,因為潤玉還有我。雖然相處甚短,在你眼中我也未必是什麽好人,但我還是鬥膽一言希望潤玉能夠依靠我,而我也會無條件的讓潤玉依靠。”
    霖安坐在車頭,依是駕駛著馬車,不過卻是再一次許下了承諾。
    “潤玉潤玉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潤玉有些迷茫,也許是無法理解霖安所說,也許是不知如何麵對接下來沒有娘親的生活。
    “人有兩種,一種是因世間寒涼而放棄自我之人,一種是在寒涼世間始終保持本心,並讓自己炙熱如火,給周圍帶來溫暖之人。其實無論潤玉如何去做,無論潤玉做些什麽都沒有關係,隻要在這個世道上保持本心、保持自我便好。而我大抵也會一直陪伴在你身旁。”霖安的話,沒有說的太滿,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在這碧霄城內逗留多久。若來日去報考輕雲學院,潤玉會隨著自己一同去麽?潤玉又是否會成為一名修士?該思考的東西太多,多到蠢笨的霖安無論如何去思考,都思考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當下唯一能夠做的,便是讓潤玉安下心來去麵對不得不去麵對的生活,並讓他盡快於悲傷之中走出。
    “都是活在寒涼之中,又有什麽區別呢?”潤玉似是不大認同霖安所說,卻又不曾直言反駁,僅是垂首看著懸於車外的雙腳,展露出了頗為消極的一麵。
    “潤玉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區別是什麽嗎?”霖安駕車反問。
    “男女之別?”潤玉回首,看著霖安的背影猜測而言。
    “是人性之別。”霖安回首,看著潤玉那烏黑的雙眼微笑而言。
    “人性?人都是一樣的,又能有什麽區別呢?”
    “有些人的人性時刻散發著黑暗,有些人則是始終散發著光輝。”
    “我怎麽看不見?”潤玉側首,看著長街之上熙攘的人群,似乎並未看到霖安口中所說的人性。
    “人性的黑暗不知是否能夠長存,但人性的光輝卻總是爆發於一瞬,散發出人間最為璀璨的色彩。”霖安不曾看向長街,僅是看著潤玉那迷迷糊糊的側臉柔聲而言,似是希望、盼望、期望著,也是始終相信、堅信著,潤玉身上爆發出的,一定是人性的光輝。
    “我不曾見過。”潤玉皺眉,似是質疑著霖安所說。
    “與其說是不曾見過,不如說是不曾爆發過。”霖安笑言,笑的很是溫柔,但溫柔深處所隱藏的似是虧欠。
    “潤玉也能?”
    “每個人都可以,沒有能否做到的區別,有的僅是願與不願的差距而已。”
    “那麽怎樣才能爆發出人性的光輝呢?”
    “始終沉浸於黑暗,卻又從不放棄向往光明。”
    潤玉完全聽不懂霖安在說些什麽,本想開口再詢問些什麽,但霖安卻是將馬車緩停於街旁。側首瞧看,方才發現是到了卸貨的地方,而潤玉也隻能跟隨霖安跳下馬車,再一次麵對起了生活,也是重新麵對起了從未因人而改變過的生活。
    正當兩個半大少年為了生活而奔波之際,碧霄城內卻是發生了兩件怪事。
    一件事自然是城中心那風吹不動、雷打不搖的破舊柴門,亦是那邪異所留似有詛咒之能的柴門。
    第二件事則是隱仙湖內,李家仙境之中的房屋,竟是接連變了模樣。
    仙境依舊是仙境,但仙境之中的建築卻是不至宏偉,僅見四層樓閣在前,似是處理家中生意的辦公之處,而在似曾樓閣之後則是連接成片的精致房屋與院落,看上去是家中修士、家仆的日常居所。
    四層樓閣不至宏偉,樓後院落不至奢華,無論前後都難以觸及莊嚴這一概念,能夠感受到的僅有精致與典雅、舒適與適用。
    不過就在數日之前,這些精致典雅的房屋、院落,竟是於一夜之間化作了低矮的模樣,雖然不至破舊,但也是化作了平庸的模樣。也許於精致化作平庸倒也沒有什麽,但無論是誰也受不了自家東西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變了模樣。
    變化的不單單是房屋的大小,更有房間之中的裝飾與家具,皆是於原本的精致,莫名其妙化作了平庸。
    說的直觀一些便是於昂貴,化作了廉價。
    居住在房屋內的修士也好,當家做主的春水也好,甚至是管理仙境的管事也好,皆是覺得定是有人利用靈力特性,開了這並不好笑的玩笑。
    起初倒也不曾在意,僅是覺得這開玩笑之人玩笑夠了,自然也就將大家的房屋變回原來的模樣了。但讓眾人不曾想到的是數日過後,平庸的房屋不僅未曾恢複成原本精致的模樣,這種情況仿佛就像是疾病一般,擴散、蔓延至整個仙境。
    涵養再好,也是接受不了,家業再大,也是無法忍受,最後春水隻能讓所有修士都聚集在四層樓閣之上,對著那連接成片的房屋院落緊盯不放,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查看出端倪。
    眼巴巴的瞧,直勾勾的看,卻也未曾瞧看出絲毫異常之處,縱是看至雙眼發幹,也是看出不什麽端倪,不過這種情況倒也不曾持續太久,僅至夜幕,李家的修士們便發現了異常。
    夜深人靜,本該空無一人的街路之上,許多鬼祟的身影已是圍繞在了那孤零零的柴門之旁,因夜晚陰暗倒也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僅能聽聞些許細微的對話之聲,於人群中傳出。
    “就是這裏,昨日隔壁的叫花子從這柴門走過之後,即是搖身一變,成為了有錢人。”
    “不對啊我聽人說,這柴門乃是鬼怪邪異所留,莫說從中走過,就是稍有觸碰,也會落的個不得好死、全家暴斃的下場。”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隻是想搞清楚,我家隔壁的泥腿子怎就在一夜之間成為了富戶。”
    “那我告訴你,隻要從這柴門中走過,便可享受榮華富貴,自此擺脫貧苦。”
    “這”
    “什麽狗屁鬼怪所留?大抵是那些走過柴門、得到富貴之人捏造出的謊言。”
    “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定是懼怕所有人都向他們那般成就富貴,若是大家都一樣了,豈不是沒有了優越之感?也沒有了鄙夷的對象?”
    吱老舊柴門開啟的聲音起於寂靜無聲的長夜,圍繞在柴門周圍的鬼祟之人也是一個接一個的走入了柴門之中。倒也並非所有人都穿了過去,尚有些許忌憚那駭人謠言之人站在一旁觀望,似是打算看一看這些走過柴門之人,是否會真的似若傳聞那般不得好死、全家暴斃。
    待一部分人穿過柴門之後,這一夥兒鬼祟之人便紛紛散去,使孤零零的柴門再度化作了孤零零的模樣。而這份孤零零的模樣,倒也不曾持續太久,即見三個半大的少年於長街遠處、夜色之中緩步走來,且是各立一方,站在了柴門之前。
    是霖安、潤玉、遇安。
    霖安看著孤零零的柴門不解而言“隻要從中走過,便可享受富貴榮華?”
    遇安看著孤零零的柴門輕聲而言“享受的不是富貴榮華,而是公平公正。”
    潤玉看著孤零零的柴門迷茫而言“為什麽這麽說?那些走入柴門之人,分明享受到了富貴榮華。”
    遇安“此間富貴是有限的,似若群狼狩獵,得一獵而分食,若是強壯或聰慧的,便可多得一些,若是瘦小且蠢笨的,得到的自然也就少了一些。”
    霖安“無論是群狼,還是這個世界,似乎都沒有什麽道理,但事實似乎又的確如此。”
    遇安“正是這所謂的“的確如此”,才會讓人與人之間有了偏見,於偏見之中又衍生了傲慢與欺淩。若是沒有這“的確如此”,人的偏見也許便會消失不見,而在這個世上也就不會再有傲慢與欺淩。”
    霖安不是很聰慧,最起碼此刻尚在稚年的他,覺得遇安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可若是仔細品味,卻又覺得哪裏怪怪的。僅是下意識的認為,禍亂之源策劃的“遊戲”並非都會帶來禍亂,也許也能給人間帶來些許的美好。
    “不對啊,不是這樣的。”正當霖安、遇安皆對柴門瞧看之際,潤玉卻是在旁發出了沒有絲毫底氣的聲音。
    “哪裏不對?”遇安於夜下回眸,正對潤玉輕聲而問,一旁霖安亦是回眸,對著潤玉瞧看而去。
    “我我娘說過,錢要靠自己去賺,生活要靠自己去改變,而不是靠這這邪門歪道。”潤玉的聲音中依舊沒有絲毫底氣,似是認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注定不會被世人所接受,同時感受到霖安、遇安的目光後,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遇安沉默,霖安微笑。
    清風微拂,不至寒涼,星月有光,不至明亮,長街寂靜,卻被遇安片刻沉默後的所問之言打破“若是改變不了呢?”
    “這這”潤玉說不上來,因為他的娘親並沒有告知他答案,也許往日可以歸家去問,但如今卻隻能靠自己去思考,而心思單純的他在短時間內又沒有絲毫頭緒。
    遇安無言,僅是看著垂首不語的潤玉。
    潤玉無言,僅是低頭看著腳下的地麵。
    霖安沉默,不過卻是看著一旁那孤零零的柴門。
    心中有些迷茫,覺得遇安所做之事並沒有錯,但潤玉所說也是有著道理。
    本想開口說些什麽,從而打破這僵硬且沉重的氣氛,但尚未來得及開口,即見又有鬼祟之人竟是拿著斧、錘、鋸等工具以及數捆幹柴前來,圍繞在了柴門之旁。
    鬼祟之人數在七八,趁黑看不清真容,卻可身上所穿衣物得知,他們都是之前從柴門中走過之人,至於為何去而複返,恐怕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會知道。
    雖是鬼祟,倒也客氣,見霖安等人站在柴門之前,便微笑而問“不知三位是否已經走過這扇柴門?”
    “不曾,我等沒有這個打算。”霖安笑言。
    “哦?這是為何?”鬼祟之人不解而問。
    “聽聞此門乃是邪祟所留,若有觸及便會全家暴斃。”霖安依是傻兮兮的笑言,雖然是說了謊,卻也打算通過這種方式留下,看一看這些鬼祟之人打算做些什麽。
    “哦原來如此,那正巧,我們就是為了鏟除邪祟而來。”鬼祟之人瞬間化作了正氣凜然的正義之士,且是轉過身軀吩咐道“幹活!”
    鬼祟之人對著柴門敲打起來,且在敲打片刻無果後,便是將柴門置於門前、門後,僅是用了一根小小的火折子,即使幹柴化作了熊熊燃燒的模樣,且將柴門包裹在了烈火之中。
    烈火未燼,柴門未倒,鬼祟之人便紛紛離去,而霖安則是看著烈火中的柴門輕聲而問“它一直都是這樣麽?”
    “你在問什麽?”遇安不解反問,畢竟霖安口中的“它”,能夠指的東西著實太多。
    “我僅僅是在問這扇柴門,因為我感受到了它的意誌,那是無論烈火還是鬼祟都無法比及的。”霖安直視烈火中的柴門而言。
    “也許立在這裏,便理應這樣,也許立在這裏,便必須這樣。”遇安有答,卻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若是不曾這樣?”霖安有問。
    “自然也就無法立在此處。”遇安有答。
    “那麽它為何不肯倒下呢?”
    “我也不知,也許它並不畏懼火焰,或者是不願屈於火焰。”
    “它痛苦麽?”
    “於熊熊烈火之中傲然挺立,豈有不痛之理?”
    “那麽它為何不叫不嚷,亦不知逃離呢?”
    “也許是它的根在這裏,也許是它不想輸。”
    “不想輸?不想輸給誰?”
    “不想輸給痛苦,也不想輸給烈火,甚至是不想輸給自己。”
    “這是堅強,還是勇敢?”
    “我不知道,但站在你們人類的角度來看的話,這即不是堅強也不是勇敢。”
    “那又是什麽呢?”
    “是無知,也是愚蠢,它甚至是為此,淪落為了受人嘲笑的對象。”
    “為何會如此?”
    “因為人類即是如此,他們總是喜歡將那些與自己認知中不同的,且是通過自我認知無法理解的,歸於無知與愚蠢的行列之中。”
    霖安無言,也許是想不出反駁遇安的話語,也許是本就不想去反駁些什麽,因為為了反駁而反駁的話語,縱是顯得那般蒼白無力。不過站在二人身後,且是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二人在說些什麽的潤玉,卻是茫然開口道“這柴門這般神奇,不知能否讓已故之人,重歸於世。”
    遇安轉身,直視潤玉道“不能,它僅能將存在的給予那些想要卻不曾擁有的,將富餘的給予那些想要卻始終匱乏的,如果是重傷垂危之人想要得到救治便可走入其中,如此便會均分那生命旺盛之人的生命。但人若死,縱是走入其中,也是毫無意義,因為死人是沒有思想的,而沒有思想的人,也不會去想自己缺乏什麽,更不會去想自己需要什麽。”
    “是麽”得到回答的潤玉失望垂首。
    “你要走一次麽?若是走過這扇門,便可得到富貴的生活。”遇安輕聲而問。
    “不了。”潤玉抬頭,卻也未曾看向身前的遇安,更未看向烈火中的柴門,僅是看向了一旁火光中的霖安。
    “這是為何?”遇安不解,畢竟在他看來,潤玉這般窮苦的少年,正是對財富無比向往的年歲。
    “因為這不是我娘想要看到的,也一定不是我娘想要我去做的。”樸實的少年於樸實的人生中,道出了心中樸實的想法。
    遇安無言,似是不想強求,也不想通過自己的行為舉動去左右他人的想法,不過一旁的霖安卻是上前,站在潤玉身前,亦是輕撫其短發蓬鬆的頭頂,傻笑而言“也許這就是人性的光輝,潤玉拒絕了不勞而獲,且始終相信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不同的生活。”
    不可否認,在世人看來,潤玉是愚蠢的,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種價值觀點,不知這種價值觀點是對是錯,但對於潤玉而言,一定不是邪門歪道。
    “這便是人性的光輝?”
    “當然,在這一刻,潤玉是這個世界最為美麗的人。”
    也許美麗二字應當形容女子,但也絲毫不礙霖安去形容潤玉,因為在他看來潤玉不似天上星月,卻似一旁的柴門。雖於烈火之中燃燒著,也於痛苦之中屹立著,不曾動搖,不曾退讓,不曾倒下,因此說他是世間最為美麗的,卻也沒有絲毫不妥。
    “可是潤玉卻不曾見到這份光輝。”潤玉垂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軀,並未發現絲毫光亮之處,因此對霖安所說,也僅是半信半疑。不過卻也聽出是在誇自己,此刻便於微笑中想著自己定然不能辜負霖安的期待,同時也是更加堅信,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去改變生活,用自己的雙腳,一步步走向遠方。
    “能否看到並不要緊,隻要時刻想著,自己一定能夠釋放出暖人的光輝便好。”
    “例如說做個好人?”
    “不妨說做好自己。”
    “那潤玉一定要做好自己!”
    見年歲尚稚的潤玉已經明確了來日要走的道路,霖安即是上前,欣慰的將其擁入了懷中。雖然兩個少年抱在一起看上去怪怪的,但霖安卻是知道若能通過一個擁抱,便讓一個身處寒涼之中的少年感受到溫暖,那麽再怪,也是值得的。
    霖安抱著潤玉,潤玉也是依靠著霖安,雖然僅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但落在一旁遇安的眼中,卻是格外奇怪了,因為他並不能理解人與人擁抱的這種行為。
    遇安側首,想了許久,也僅能想到霖安與潤玉的舉動,似是人與人之間的禮儀。
    未曾擁抱片刻,三個少年即見一片片彩色的光暈,於長街上空、夜幕之下飄然而過。煙雲彩色,形如緞帶,亦似圍巾,於風中飄揚,僅過片刻即是四散開來,落到了碧霄城內,且似落入了千家萬戶之中。
    而與這些煙雲同至的,或者說是尾隨、追趕這些煙雲而來的,尚有李家的眾多修士,也算得上是霖安的熟人了。
    眾人於長街之上匆匆而過,並未因得見霖安而駐足,甚至不曾將街路中心的柴門當做一回事。霖安有些不解,這深更半夜的,眾人為何紛紛出門而來,而那飄然而過的彩色煙雲又是什麽?
    本無詢問的機會,奈何有人掉隊,且是氣喘籲籲的癱坐到了街旁,雖然看上去狼狽的緊,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狼狽至何種模樣,這位掉隊之人都不願放下那得意洋洋的模樣。
    客緣,年歲本稚,也許受得了這般折騰,但也絕對不願受到這般折騰。
    “發生什麽事了?”霖安上前,傻兮兮的詢問道。
    “是你?!”客緣得見霖安模樣後不禁大怒,且是連忙起身,經運轉體內靈力後,便放聲怒吼道“給爺跪下!”
    “說說說說發生了什麽事?”霖安不為客緣靈力所動,且是笑嘻嘻的上前,帶著一股商量的意味詢問道。
    看著霖安那賤兮兮的模樣,客緣也是無可奈何,打也打不過,趕也趕不走,不過卻也未曾過於執著,而是借著為霖安解惑為由,坐在路邊的台階上,摸起了魚來。
    原來就在片刻之前,隨著一幹鬼祟之人於柴門之中走過時,便有彩色煙雲於李家仙境之中的精致房屋中滲透而出。而隨著彩色煙雲滲透,本是精致、典雅的房屋,便是化作了尋常、老舊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被傳說中的狐媚子,吸走了精氣,從而化作了萎靡不振的蒼老模樣。
    這一幕不禁驚呆了李家修士,而無比震驚的他們也是嚐試追趕,試圖挽回些什麽。而且就算無法挽回些什麽,也要知道這被吸走的“精氣”去了何處,從而給當家做主的春水一個交代。
    客緣雖似見了鬼一般,訴說著光怪陸離,如若傳說一般的故事,而且說完之後,就連自己也不大確信自己之前見到的是真實還是夢境。
    霖安沉默,且是回首,看向了柴門之旁、餘燼邊緣的遇安,似是發現了問題所在,故而輕聲而問
    “富有者的錢銀,似乎也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
    遇安側首,烏珠墜至眼角,似經片刻思考過後方才開口道
    “那又如何呢?似乎從未有人關心過這些,畢竟人們想要的僅僅是一個所謂的公平,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