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涯偌大 何時待相見—劈柴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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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院中再無別話。
    沈西樵吃得晚飯,順手揣進懷中一大塊豬肘,到了茅屋剛要喚那金烏犬,金烏犬早就嗅得肉香,橫飛出窗,差點將沈西樵撞個跟頭。
    “莫急、莫急……”沈西樵將豬肘子給那金烏犬吃,金烏犬叼到屋簷下大吃特吃起來。
    “汪汪汪……”那金烏犬很快連皮帶肉吃得是幹幹淨淨,吃完,就衝著沈西樵吠叫。
    “你這乖乖,這麽一個大肘子都喂不飽!”沈西樵有些生氣。
    聽完沈西樵說,那狗竟然過來,撕拽沈西樵的褲腿。
    “再咬,我可打你了啊!”沈西樵氣道。
    那狗也是不理,一直將沈西樵帶到屋裏床榻邊,一個矮身,鑽進榻下,沈西樵心道,你這狗鑽進去睡覺可以,我可是要睡在這上邊的。
    正想著,隻見床榻下麵出來個東西,沈西樵定睛一看,是個竹筒,“謔!好你個狗,私藏此等寶物。”沈西樵自言。
    他剛要拾起竹筒,忽又一個竹筒推了出來,如此反複,竟然有十五個竹筒。一看還有這麽多竹筒,沈西樵驚愕,他知道這竹筒實是神物,內中氣息分不同種類,有若幹作用,可定輪、可化極陰之物再成形,不可多得,他本想立刻上交給周府其他人,腦海內又忽然出現“嚴加管教”四字。
    “嚴加管教,嚴加管教,成,管教好我再說吧。”想到此處,沈西樵取出一塊布,緊密包裹好竹筒,塞到了枕頭底下,看了看,想了想,不行,他又將包裹放到床下,又看了看,還是不踏實。
    他放哪裏都不踏實,幹脆這般。
    他又打開包裹,將那布一撕兩片,取出針線,細細縫來,每隔一寸逢一道,逢了十五個小口袋,隨即竹筒一一塞進,然後圍在腰間的龍鱗內側,這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有龍鱗在外遮擋,別人是看不出內裏有這一層包裹。
    等安排妥當,沈西樵摸著金烏犬,也讓它找地方休息,自己則是掩被而眠。
    沈西樵正在夢中,“當”,是腦門挨了一下子,隻道是做夢,閉著眼揉了揉腦門,翻身繼續睡去。
    “當!”又是一下挨在後腦勺。
    “誰!啊……屠、屠師傅?”沈西樵睜眼一看,正是屠大勺用個大勺子站在窗外伸進來敲他。
    “屠……屠師傅,這才幾時,這麽早吃飯,想來還沒做得吧。”沈西樵懶洋洋道。
    “吃飯,吃什麽飯,你跟我做飯倒是可以……”
    “什?什麽?今天我幫你做飯?”沈西樵疑問。
    “是啊!不僅今天,以後,每天!永遠!天天這個時候跟我做飯!”屠大勺大聲道,“嚴加管教!嚴加管教!可不是天天讓你自然醒,頓頓供你大肘子吃的!”
    “啊!嚴加管教乃是嚴從心出,以身作則,可不是這般體罰,聖人有雲……”沈西樵又待開說,那屠大勺一伸手,直將他拽住,一使勁兒,將沈西樵從窗戶裏扥了出來。
    那沈西樵在膀大腰圓的屠大勺麵前,不如一隻仔雞,雙腳亂踹,大喊大叫,也是無用。
    “汪汪汪……”正在房側自睡的金烏犬聽得響鬧,跑到屠大勺腳前,衝他喊叫。
    “這可是員外之令,你要不老實,今天晚上頭道大菜就是醬燜狗肉!”屠大勺一手摟著沈西樵,一手用大勺子指著金烏犬道。
    “嗚嗚嗚~~~”聽得屠大勺如此語氣,金烏犬也是膽怯,變狂吠為低鳴,小步一路尾隨。
    屠大勺夾著沈西樵到得大院廚房之中,“啪”地一下,直接將沈西樵摔在木頭堆上。
    “看見這堆木頭了吧,那邊有斧子,先把這堆劈成柴!”屠大勺直接說。
    沈西樵看了看,倒是也不多,心想趕緊弄完,接著回去睡覺。他剛要輪斧頭劈柴。“還有那兩個小水缸,劈完了柴,填滿水。”屠大勺又道。
    沈西樵一看,這哪是小水缸,每個足足一人來高,水井距這水缸也是距離不近,這要是幹完,估計是日上三竿了。
    屠大勺看他發呆,提高聲音:“趕緊劈柴,沒柴沒法做飯,一院子人到時可等著吃早飯呢。”說完,自己就邁腿要走。
    “屠、屠師傅,你這是去?”沈西樵問道。
    “還能去哪兒,回屋睡覺!”話一出口,屠大勺是再也不理,一溜煙般遠了。
    這三更半夜,除了金烏犬和自己,是再無活物,沈西樵沒法,豎起一個木頭放在樹墩子上,掄起斧頭就是一劈,“嚓啦……”是斧歪木橫,沒劈在正中,直接閃了沈西樵的腰。
    “哎呦呦……這,這需什麽手段這是,可比念那‘調料大全’費勁多了。”沈西樵一手斧頭杵地,一手扶腰,喘息道。
    歇了一歇,沈西樵感到腰部稍安,重又擺上木頭,這次,他想了想曾經見過李木柴劈柴的手段,那是一手一斧,左右開弓,如削泥一般,輕鬆使就。
    對對對!難事簡易辦來。想到此處,沈西樵左手隨便拿起一塊木頭,充當斧頭,右手拾得真斧頭,又擺上一塊新木,欲左右開弓,模仿李木柴的模樣左劈右坎。
    連續數十次,這次倒好,不見木頭砍下去半分,倒是手掌虎口處“次次咧咧”,被震得流出血來。
    “消遣於我,消遣於我這是。”沈西樵自忖,怎麽李師傅輕鬆而就,我依法使來,卻遭這等罪過。眼看虎口震裂,鮮血迸出,沈西樵隱忍疼痛,撿來劈開去的條條木絲,裹就傷口。
    一邊裹傷,沈西樵又想,不行,李木柴這手真是絕活,旁人看來簡單,但真正用來,可不是一蹴而能就的,他又回想過去見過的樵夫劈柴手段,依法而試。
    他先試著用小勁兒在木頭正中,將那斧子劈下,讓那斧刃兒嵌進木頭中線,再用力下頓。這次沈西樵長出一口氣,終於是劈得一個,隨即如法炮製,又將劈得的兩片木頭再各劈為半,一個木頭終劈成四塊劈柴,沈西樵目測差不多,就接此行事。
    這木頭雖然一小堆兒,感覺不多,但用起力氣再看,莫說剩得一塊都似如山之眾,更何況費了半天力氣,木頭根本沒怎麽見下去。
    沈西樵歎氣,無奈看了看月亮,估計已經過了半個時辰,要是這種速度,怕是晚飯他們都吃不上。
    沈西樵垂坐在地,這,這真是天上地下,昨日還是堂屋高坐,這時又行得如此勞作,想來,現在如同無曾街之鬼魂,前一步還是好吃好喝人間溫存,再進一步竟自各奔天涯,無緣無故。
    想著想著,自顧傷懷,“吧嗒吧嗒”,沈西樵柴邊落下淚來。
    “新月又如眉。長笛誰教月下吹。樓倚暮雲初見雁,南飛。漫道行人雁後歸……”
    沈西樵哭是低哭,淚是偷流,獨獨想起一首小山師傅的《南鄉子》詞,自顧自吟來。
    “新月又如眉……”是啊,月圓月又缺,月缺月再圓,哪裏有什麽高位群賀,哪裏有什麽位卑自賤,正如月亮,最明亮處便將淺,但到淺時又待圓。
    沈西樵咂摸著師傅的這首《南鄉子》,一抹眼淚,直起身來,橫下一條心,今天就是豁出去,再難也要見個結果。
    他看了看木頭,又看了看那兩個空水缸,自是眼珠翻轉,腦筋一轉,不是現在劈柴已經臂膀生疼嗎,那我就再試試擔水,換個用勁部位。反正兩樣事情都要辦,咬緊牙關,須是給你們看看!
    沈西樵心計已定,他扔出手中鐵斧,走到水缸處,用肩扛起扁擔,各端挑起一個水桶,搖搖晃晃走到水井前,“吱吱扭扭”,轆轤上來下去兩番,兩桶井水已是挑滿。
    歪歪斜斜,沈西樵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水缸處,將那兩木桶水倒入水缸,待水都灌進,他支著缸沿探頭看去,嗨,這倆木桶也不小,怎麽灌入缸中,真如不見,也隻是填個缸底。
    沈西樵橫心下來,也可說是任性使然,一跺腳,又是走到井邊灌滿兩個木桶。
    雖說沈西樵有股子倔勁兒,但畢竟文弱身軀,怎敵這忽然折騰,兩滿桶水,一個不注意,腳下失算,是鋪滿廚院,前桶水一撒一院,這後桶水是一撒便濕透全身。
    雖說是夏秋之交,不算甚涼,但這一桶水澆淋全身,沈西樵也是不停冷顫。
    “哎?哎?”沈西樵正自哆嗦,忽覺雙腳離地,騰空而起。
    “莫不是死了?”沈西樵心想,這怎麽竟然騰空而上,他又看了看下方,不見自己肉身,稍定心神,人言身死魂離,但肉身可見,這次是自己真飛起來了,他又心想。
    渾身濕漉的沈西樵不斷飛升,他趕緊脫去外衣,不斷升騰之際,擰幹衣服,擦拭全身,正是不斷升騰,不斷擦拭,待感覺稍微漸幹,沈西樵又是微微下落。
    “哎?”這又一下落,沈西樵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又擦了擦插在腹背的龍鱗,龍鱗漸幹,沈西樵就下落,待下落之風吹得龍鱗幹透,沈西樵是“啪嘰”一聲,摔落在地。
    嗯?這有意思,沈西樵又將衣服沾水,打濕龍鱗,頓時又是自身飛升,待擦拭龍鱗漸幹,沈西樵又回落原地。
    “歐?哈哈哈,就用此法。”沈西樵頓時如獲至寶。
    隻見他重新擺放好一根木頭,然後右手先行持斧,左手用外衣沾水浸濕龍鱗,待到升得高處,沈西樵忙又擦幹龍鱗,使自身下落,在下落的當口,沈西樵換做雙手持斧,憑借身形從高空下墜的力量,“哢嚓”一聲,是斧落木劈……
    第六章?第五回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