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返俗間 淡然擇凡胎—複時造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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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外,這次方要先用那‘守珠五子法’作為引法,再用‘複時造刻法’作為主法,‘法中有法’,乃為套法一路。”堪不準這麽說,隻是要周暮秋先行有個概念,不至於莫名其妙,此次做法與前幾次不同,前幾次是單一用法,這次複合來用,也就邊用邊解釋。
“壬子年,壬子,‘雙陽之水’,鼠年,少時多憂但不恐,心想閑來卻不來,是及壯之年漸從容,男有好妻女旺夫,不是一番多辛苦,哪來安康子孫賢……”堪不準一邊準備一邊道。
周老員外一聽,今年是壬子年不錯,怎麽堪師傅說著說著,算上命了?
“堪師傅……堪師傅……不是,不是,您這是?”周暮秋道。
“員外莫擾,堪某這是入了狀態,當然將本門基本功隨口念來……”堪不準說完,又自顧自念來,“北方,水位,‘雙陽之水’,當然是水來主導,‘覆盆子’放在北,先放這個北方位。”堪不準手拿‘覆盆子’放到北邊火盆,又依次是中央的“車前子”火盆、東邊的“五味子”火盆、南邊的“餘甘子”火盆以及西邊的“菟絲子”火盆。
待火盆擺放到位,堪不準才不慌不忙,穿上繡有太極圖的藍黑大鶴氅,手握鵝毛扇。一聲“起”,除了北方的“覆盆子”火盆巋然不動,以示為主之外,其餘四個火盆是騰空而起,及至半身方懸停空中。
堪不準走到火盆圍著的區域之中,將懷裏早已放好的那三把“精刻雕刀”放在區域左邊,又取出黃紙、朱砂、毛筆,現場寫就三張咒符,分貼在三把精刻雕刀上。
自己則站在略微偏右側,以示為客,不欺左為大者的主人——精刻雕刀。
站好位置,堪不準又從懷中拿出兩張折疊的皮紙,打開一看,上麵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幹,下邊則是“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
另一張皮紙則是中間一條橫道,刻著刻度。
“夫,萬物受生皆有靈,一番得生,便過往種種皆存,牽靈引物,當時當刻當行……”堪不準用的是“複時造刻法”,念的是“存生行物咒”,咒在法後,法為咒之主,念完此咒,堪不準自忖,三十多年前,那就以三十年前為尋時開始,壬子倒推三十年,是癸未,堪不準左手大拇指點住天幹中的“癸”,小拇指點住地支中的“未”,右手小拇指捋那另一張皮紙刻度,嘴中同時不斷念道“牽靈引物!”
這從頭到尾捋去,堪不準看那三把精刻雕刀是紋絲未動。
他又往前推,左手大小拇指分點“癸未”這一幹支更前一位“壬午”,同樣嘴中念念,右手捋那刻度,三把雕刀依然未動。
接連三次,到了“己卯”,堪不準有些焦急,捋那刻度快了一些,那右手拇指急速一捋。
“嗖!”地一聲,一把雕刀是朝著堪不準飛來,堪不準正自凝神念咒,猛覺眼前一個閃亮,是趕緊側身。
“嗤!”那把雕刀是蹭著堪不準的道袍而過,在道袍之上輕劃出一道口子。
堪不準也是跌坐在地。
“堪師傅,有甚要緊?”火盆之外的周暮秋驚道。
“成也!”堪不準喜道,“老員外,此法可也,咱們速速再去雕鑿門那裏。”
周暮秋見隻是道袍劃處一口兒,身上無恙,先自放心,又聽堪不準說成了,估計事情將有進展,心下隨即稍寬。
堪不準收法熄壇,並將法器、物什一並帶著,和周暮秋一起又到了雕鑿門中。
喬大鑿、茹念痕看到兩位剛走即返,立刻起身出門相迎,也是感覺有急事待問。
“二位師傅,快快快,快準備一塊石頭。”堪不準邊向裏走邊招呼。
“什麽石頭?”喬大鑿問。
“最好是那尊石雕所用石頭。”堪不準說道。
“歐,就是白玉石了。”喬大鑿心道,“稍等,待我取來。”
“員外,堪師傅,屋裏請坐。”茹念痕讓道。
“不了,不了,院中即可。”堪不準說完,又道,“茹師傅,你最擅長精雕是也不是?”
“堪師傅過獎,隻是分工為此。”茹念痕謙虛道。
“那就聽我所說,一一做來,可好?”堪不準道。
“堪師傅吩咐便是!”茹念痕道。
待得片刻,喬大鑿從後院取來一方玉石,此時,堪不準已將做法種種器具準備妥當,待將剛才一套程式一一使來。
“茹師傅,此刻隨我而進。”堪不準說完,那茹念痕湊到上前,與堪不準一起步入火盆所圍區域之內,同樣是兩位站在右側,將左側留給三把雕刀。
堪不準剛要進行,忽想自己疏忽,又道:“喬師傅,恕堪某糊塗,還煩喬師傅也進來,須是手中舉著玉石。”
喬大鑿得令,也跟著步入。
堪不準又想了想,一切準備好了,然後對二位道,“茹師傅,這立刻,那把雕刀將要被牽動,你隻需握著雕刀感其行動即可,喬師傅,你權且當做玉石的雕托,穩住玉石即可。”
二人應諾,隻待堪師傅使就。
堪不準上來就左手大小拇指分點“己卯”,“牽靈引物!”,右手慢捋刻度,剛才那把雕刀,一把錐形刀慢慢而起,又是朝向堪不準而來,堪不準早有準備,對茹念痕道,“茹師傅,來,輕輕握住雕刀,慢慢依其軌跡即可。”
茹念痕趕緊虛握雕刀,這雕刀虛握在手,立刻進入狀態,茹念痕隨著那雕刀前進,越過堪不準,到得前方,就在要出這範圍之際,雕刀停頓住。
堪不準剛要說話。耳邊響起:“大鑿子,趕緊舉石前來。”原來是茹念痕,這雕鑿的技藝,二位已經爐火純青,工具一動,便知作甚。
喬大鑿將那玉石往前一送,那雕刀停頓停頓再停頓,隻有貼在上麵的咒符微微風動。幾人都是呆呆看著,那堪不準恍然有悟,趕緊接著慢慢向前捋那刻度。
那雕刀過不多時,慢慢雕刻起來,“齊齊卡卡。”時快時慢……
除了周暮秋隻在外圍觀瞧,三人就這麽配合行事,時光匆匆而過,漸漸地,玉石上出現一個輪廓。
“堪師傅,這是個眼睛,剛剛刻完眼眶。”茹念痕道,不一會兒,隻聽隱隱有哭泣之聲。“師傅,師傅,這是老人家在得眼前啊,師傅……”正是茹念痕哭道。
喬大鑿一聽,也是眼眶濕潤。
“來不及師徒情誼”,堪不準解釋道:“二位師傅,這是‘複時造刻’,重現當時此物的行動軌跡,還望穩住心情。”
茹念痕、喬大鑿重穩心情,隨雕刀遊走,又不多時,玉石上儼然是出現“一雙眉眼”,隻是輪廓,但能看出,是位女子的眉眼。
“堪師傅,小心,慢些!”茹念痕忽道。她剛說完,隻見有一把雕刀飛起,茹念痕抻著身子,用另一隻手趕緊接住,正是弧口刀,“這是要雕眼眶中各部位了!”
待得一個時辰,三把雕刀分別靜靜動動,動動靜靜,本以為不多時即好,哪裏想見,從早到晚方才有個大概。
四人再看,一雙眉眼明眸雕鑿得宛若真人,細看眼珠瞳孔裏是細節豐富,永遠看不完相仿,無論如何仔細看,都是一雙真人的眼睛嵌在玉石之中。
此時已近傍晚,有夥夫門敲門問飯,都被周暮秋回絕在外。
“喬師傅、茹師傅,這應該就是你們師傅雕鑿的那尊女子,現下隻是眼睛部分雕鑿,你們師傅應該是‘己卯’年,也就是三十三年前的‘子時’到‘午時’間雕鑿得眼睛。”
喬大鑿、茹念痕心想,師傅那時,剛出師不久,竟能雕鑿出如此精細之作,即是現在,二人都不敢說能及得這種水平。心內有些慚愧。
而通過這種方式,不但能學習到師傅雕刻的走刀用力之法,還能看到師傅的作品,他們又再慚愧之後,自是一番欣喜。
“如若不煩,老員外,二位師傅,咱們此刻就重複當年那尊雕像如何?”堪不準已然決定,幹脆將那尊石雕完整複製,看看有甚線索。
喬大鑿、茹念痕本就希望多觀摩師傅用刀之法,聽得如此,都是雞稻米般點頭,生怕堪不準又即反悔。
“那就勞煩二位師傅將師傅所贈工具悉數拿來,喬師傅,最後再搬個大玉石過來。”
喬大鑿、茹念痕聽得,迅速步出範圍,來回幾趟,區域內是刀、鏟、錐、錘鋪了一地,堪不準不厭其煩,全部貼上咒符,喬大鑿多走一趟,用個手推車推來一人來高的玉石一塊。
“喬師傅,這也太大了,辛苦,辛苦!”
“茹師傅,這雕鑿人物,是先雕鑿哪一部分?”堪不準道。
“開始學習時,定是先軀體再五官,而到得一定境界,無論哪裏都可開始,隨心所欲了。”茹念痕道。
“好,好……”堪不準想了想,他將開始之時往前挪了十天,然後做法使來。
等到得堪不準點到第七天位置,忽然,一個大鑿子、大錘子分左右同時飛起,茹念痕吃勁,走右手緊緊握住鑿、錘,那力道,真不是女眷可為,幾番過來,茹念痕虎口已是紫青,又過片刻,已然淤血,喬大鑿看得心疼,做個換人的手勢。
夫妻二人換個位置,喬大鑿缽盂大手將鑿、錘握住,也感力道甚強,暗自發力,將將把穩,鑿定錘擊,一個時辰過後,那玉石有得幾分人形。
又是一個時辰過後,明顯出落得是女子體態,銷肩鵝頸,瘦腮豐唇,腰適腿長,扭身側臀,回眸淺笑,左手後搭,右手蘭花指勾人,是薄紗略遮體,內涵若露出。
看得是男子屏息,女子低頭。
“喬師傅,全心對待,我可加快速度了!”堪不準提醒道,為了加快時間,堪不準捋動時刻加快。
待石雕女子體形精細,才是先前那精刻雕刀上場,專注眼睛,如若前般,刻畫的幾乎一致。喬大鑿跟隨看不準的節奏,使用平生所學,十分氣力,十分精神,快速應對,精準把握。竟然將先前需要半天的功夫壓縮為一個時辰,這才三個時辰過去,作品完成。
此時,周暮秋自是腿酸,已經坐地觀瞧,堪不準用法調和,稍自己歇,喬、茹二人,本門所在,盡管勞累,但樂此不疲,還想如此,但所有工具隨時間停止,隻有雕像完成,出在眼前。
堪不準一個箭步上前,仔細看那石雕,每一部位都不放過。
“二位師傅,雕鑿門作品,是否會在完成之後有所落款?”堪不準問。
這一問,還真自內行,越是精雕細琢,工匠師越會在作品之上留有款識。
“堪師傅,應該是有,但落款所用工具,事關名譽,其器應是終身不離,想來師傅沒有贈給我們。”茹念痕道。
“那就明了,不是沒有,而是工具不在此中,當然這落款便卻不在。”堪不準明白。
四人都仔細看著眼前的雕像,喬大鑿、茹念痕每一寸刻痕都不錯過,各自在手心點點劃劃,揣摩雕鑿深意。那堪不準是總體略觀,可能有線索處,更加留意。周暮秋更是看其大概,不過是一姿色女子,做勾人狀態,不能說絕美,但也超群,不過,仍是沒甚特別。
第八章?第一回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