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雕胎塑骨 何必任流落—曾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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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嗬!”那周暮秋醒來,拉門而出,正與要敲門的堪不準是鼻尖對鼻尖,兀自嚇了一跳。
“驚嚇我也,你這一大清早,是為何來?”周暮秋定了定神問道。
堪不準也不客氣,搶腿進入屋子中,先自倒了杯水,示意周暮秋關門屋裏說話。
“員外,那人選已能確定,就讓那小子帶著去吧。”堪不準咽了一口水而道。
“他真能行?你看過了?”周暮秋問道。
“真不真能行,現下怎好強斷,這家夥看著愣頭愣腦,但有些聰明勁兒,尚能隨機應變,助蛇化龍、座位排次、劈柴擔水,都讓他在短時間內想出辦法,三次驗證,說明尚可,加之三年過來,那小子有了些基礎,可以放任一試。”堪不準肯定道。
“你看那慕小聊,是否必須及時想出辦法,否則就要化去?”周暮秋又問。
“那是自然,現在慕小聊身體微微有變,隻是先兆,在無曾街中,因得是特殊之地,鬼神魂魄可長期駐紮,但離開那地方,在這裏,卻又是陰陽交匯,不斷陽氣侵襲,長此以往,對她有損無益,必須提早附著陽身,有個自己的安處,不比再流落。”堪不準道,“有變化是好事,這我早就說過,沒變化才不好,說明此時要行動。”
“說得也是,有變化就要主動行動了,誒,對啊,讓她附著那小子體中不行嗎?”周暮秋道。
“員外也是糊塗了,那長期下去,對這小子又是有損無益啊。”堪不準回答。
“那怎麽辦?要不上去隨便抓個人進來,附著其體?”周暮秋又道。
“那更不成,有損陰德之事,豈是咱們幹得?”堪不準道。
“那,那,你是說,要去尋個無主軀殼?”周暮秋又問。
“此種甚好,隻是不知去哪裏尋得?”堪不準道。
“哪有什麽無主軀殼,有軀殼就必有魂魄啊!”周暮秋難道。
“有倒是有,但不知如何找到,但是肯定有!”堪不準肯定,“員外,走,去趟雕鑿門那裏。”
說走就走,員外收拾利索,與那堪不準直奔雕鑿門處。
喬大鑿和茹念痕猛見二位前來,也是頗為詫異,員外親自前來,實沒想到。
“員外、堪師傅大駕光臨,趕緊請進。”喬大鑿抱拳說道。
待幾位坐定,堪不準首先說話:“喬師傅、茹師傅,你們看那小子,這幾年在二位手下學得如何?”
“還算勤懇,不過,不過就是他心底是排斥此門之學,一心隻是補書修書,而對石頭這些大雕大鑿,心內排斥。”喬大鑿說道。
“歐,這個還是他內心向往使然。”堪不準說完,又想了想,繼續道:“喬師傅、茹師傅,二位這門功夫,可是師傅所教?”
喬、茹二位一聽,心想,當然是有師傅了,說道:“嗯,各門各派,都有師傅的,隻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啊。”這二位以為堪不準的意思是要沈西樵專注學習,如此說道。
“二位誤會,我是說,二位師傅是誰,或者說,雕鑿門最頂級功夫是什麽?”堪師傅問道。
此話一出,二位立刻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在腦海裏尋那久遠的往事。
“堪師傅,這說來話長,咱們這樣,你是要我們做什麽,我們依據具體而行。”說話的是茹念痕,她見喬大鑿要是和堪不準如此對話,想來必廢功夫,不如具體事情具體談。
堪不準一聽,這種辦法更好,就將此中種種又複述一遍。
“歐,原來如此。”茹念痕道,“員外、堪師傅,你們所言的能辦此事之人,有,倒是有,隻是我們也無從尋得。”
“嗯,嗯,請講。”堪師傅示意繼續。
“雕鑿門,隻是這人道中的一門雕鑿之技,大到可鑿山,小到可雕粟粒,但這些也都是人道範疇。”茹念痕停頓了下。
“明白,明白。”堪師傅、員外點點頭。
“但在人道之外,雕鑿門卻還有更高層道的技藝,所謂“雕胎、塑骨、注魂、灌魄”,這雖然大不及山,但比鑿山雕粒可強之何止千倍,本質不同。”茹念痕說道。
“茹師傅,你說這位,他能夠將以上種種都幹了?”堪師傅問。
“不是,不是,還是四個人,雕胎手、塑骨手、注魂手、灌魄手。”茹念痕道。
“原來如此,那就是說,必須找到這四位?找到一位,尚且無法,四位就更難了吧。”堪師傅問道。
“找到一位就全找到了,但不知他們在何方,我們隻是人道的雕鑿門,無能為力,還望兩位見諒。”茹念痕道。
“若這般難找,那他們如何使得來?”堪不準道。
“堪師傅的意思是,這麽難找,別人若有需求,怎麽找到是吧?”茹念痕問。
“正是!”
“這是能夠避開轉世投胎,但又能重獲新生的極其秘密的通道,想來,不是一般人可為。須是數一數二的富賈巨商或者極其顯貴之人,結交些方外高人,指點一二,或許可以。”茹念痕猜測道。
“嗯,嗯,有道理,否則他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堪不準道。
“若為慕小姐,你們覺得這麽辛苦去找……這個?”茹念痕不在多說。
“值得,值得……”周暮秋此時說道。
“那就要出得此間,四海遍搜,不知何年何月了。”茹念痕歎氣。
周暮秋也有難色,但又別無他法,想來隻有如此。
“你們再想想,師傅曾經說過的話,行為特征,各方麵再說說,你們這一門雖說是人間的一脈,但終歸是一個法門,隻要是同宗同源,必然有共通之處。”堪不準啟發他們道。
喬大鑿、茹念痕,左思右想,想不出來。
“那你們跟我細細說說,你們師傅平日裏怎麽教你們,怎麽生活,吃啥喝啥,有什麽愛好。”堪不準又啟發道。
“平日裏,就是如同教那沈西樵一樣教我們,從粗陋之藝學起,點點累積,不斷重複,循序漸進。”茹念痕說道。
“那你們師傅平日有啥愛好?”堪不準追問。
“愛好?就是愛好雕鑿之術,其他真是沒有。”茹念痕道。
“若說愛好,確實沒有,師傅是十分嚴肅之人,莫說愛好,平日裏少見笑容。”喬大鑿補充道。
“笑過一次,笑過一次,出師那天,師傅說過這麽個事,當時確是臉有笑意,唯一一次。”茹念痕道,“那次,師傅說起,他出師時,比我們要難得多,那是師爺讓他雕鑿一尊石像,師爺隻是口述感覺,讓他依感而行,最後,他雕鑿出來給師爺去看,師爺並沒有當時評價,待了很多時日,師爺才興衝衝跑來,告訴他已經出師,可以另立門戶了。”
“歐?那你們師傅沒說那尊什麽石像?”堪不準皺著眉問。
“那是……那是……”茹念痕有些害羞。
“嗨,那是一尊近乎**的女子雕像,雕鑿一門,師傅、師爺都是獨身獨行,隻是到得我們這裏,我和師妹才破了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喬大鑿看了看他的師妹茹念痕。
“歐,那就是說,正常來看,他們並不會特意雕鑿這種雕像?”堪不準問。
“想來如此,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師爺喜愛之人,真不好說。”茹念痕道。
“雕像?女子?高興?出師考核?”堪不準撚著胡須默念。
“對了,你們那是見過這尊雕像了?”堪不準問。
“那可沒見過,就是我們出師那天,和師傅一起喝道別酒,他老人家酒酣後說出的。”喬大鑿回應。
“師傅留給過你們東西嗎?”
“這個有,師傅將他用過的整套雕鑿工具在出師那天送給我們。”喬大鑿得意道。
“歐?師傅將工具給你們了?”堪不準眼睛睜大道。
“是啊,師傅用過的工具給了我們使用。”喬大鑿、茹念痕二人同道。
“能否拿來一觀?”
“嗨,這有什麽能與不能的,我們天天使用的便是。”說著,喬大鑿從斜肩而挎的工具袋中取出鑿子、錘子、平口刀、弧麵刀以及各類型號的工具。
堪不準看了看,問道:“這裏有雕刻石像的工具嗎?”
“我這把鑿子、錘子就是,茹念痕那裏有師傅所贈的精刻雕刀。”說著,喬大鑿示意茹念痕取自己的工具。
不一會兒,茹念痕回來,手裏一個荷花布袋,很是精致,裏麵一排排是精刻雕刀。
“這精刻雕刀主要是做什麽?”堪不準問。
“精刻用於雕刻小件物什,若用大件,也可雕刻細節部分,若人物,則主要是眉眼等處。”茹念痕答道。
嗯,堪不準仔細看了看那些精刻雕刀,看到細節處,忽然發問:“這些精刻雕刀,手柄無損,刀刃不怎透亮,而且整體表麵包漿見薄,似乎很少用吧?”
“堪師傅說的是,相比其他,精刻自然是少,畢竟我們喜好以山水風景或是大型鎮屋神獸為主,用於細節不多,人物一般隻是刻畫到眼睛即可,很少再細致刻畫眼神兒,除非是極其精巧之作。”茹念痕回答。
“嗯,嗯……”堪不準又想了想道,“你們還知道師傅是何時雕鑿的那尊石像嗎?”
這一問,又難住了喬、茹二人。
“何時……何時……少說有三十年了,應該是三十多年前吧。我們出師都二十年了,學習十年,師傅出師後招我們做徒弟,這再用些時日,應該是三十多年前。”
“你們能不能借我一把師傅留下的工具,且須是石雕工具,並且用於刻畫你們說的眼神兒的工具?”堪師傅請求。
“當然可以,堪師傅有用,又有何妨。”茹念痕說完,從荷花布袋中取出三把最小的工具,平口刀、弧口刀、錐形刀。“這是刻畫最細節處的三把工具,堪師傅拿去便是。”
“多謝!堪某用完就還你。不過,到時候,需要茹師傅配合下,有勞。”堪師傅道謝接過。
“配合?有何事但說無礙。”茹念痕想不明白什麽配合。
“到時如是所需,某自告知,現在堪某也實是不知是否能夠湊效。”堪不準道。
“嗯,嗯,堪師傅用得到我們的地方,盡管說來。”茹念痕誠懇道。
事情說完,堪不準和周暮秋出得雕鑿門住處,二人不顧用飯,又回得堪不準自住院中,堪不準看四下清靜,和周暮秋計較。
“老員外,現下隻有此法,或許能引出一二,否則,真隻如大海撈針、沙中攢金般辛苦尋找……”
“堪師傅若已如此,那便使來……”周暮秋一讓,示意堪不準啥也不要再說,趕緊出得辦法。
第七章?第六回完結?總第七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