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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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大步奔過去時,“戰鬥”正在進行。
遠遠地看,足有二三十人的匪寇,甚至有五六個人騎在馬上,已經將三輛馬車團團圍在路中央。
不過被圍在中間的馬車隊伍,似乎也並非全無防守之力。
有好幾個青壯漢子,手持腰刀,另外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也拿了棍棒,都正在據陣而守。雙方已經狠狠地廝殺在一處。
地上已經躺了不少人。
匪徒似乎相當強力。
武植還沒跑近的工夫,便親眼看見了那邊的一次交鋒。
隻三五下,一個保護者手中的腰刀,便被一名匪徒給直接磕飛了,那人更是隨後便被匪徒一刀劈中肩膀,“啊”地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於是幾個騎著馬在一旁觀戰的匪徒,當即發出一陣張狂大笑。
“呔!住手!何處賊寇,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攔路劫掠!”
離了三五十米遠,正在奔跑的武植這一嗓子吼出去,直若驚雷霹靂,瞬間壓下了一眾賊寇的笑聲——話說,昨天在明心種子的刺激下,自己忽然力氣大增的同時,武植還發現,自己的嗓門似乎也變大了!
反正遠超正常人的水準。
正在對陣的雙方,頓時有部分人轉頭看了過來。
武植飛快地奔到近前,兩個賊寇第一時間便迎了上來——說來無奈,大梁國禁民間兵器,所以老百姓就算習武,也隻能耍一耍棍棒,但這禁令對匪寇自是無效的,所以反而做賊的人,基本上人手一把刀。
“這廝找死!”
刷刷就是兩刀,直奔麵門。
武植看得清楚,手中哨棒發力,也不攻擊那刀,反倒一棒下去,直接敲中了其中一人的手腕,當場打得那人痛叫一聲,刀自然是飛了,估計被打的地方,骨頭就算不斷,至少也得裂了。
與此同時,他側身讓過另外一刀,倒也仍是沒有痛下殺手,仍是將哨棒掄個圓,狠狠地砸到那人手上——這一聲慘呼,越發淒厲。
交手隻這兩下,打翻了兩名賊寇不說,關鍵是眾人皆驚。
“爾等賊寇,速速退去!”
說這話時,武植自是已經突破了賊寇的包圍圈,加入到一團混戰之中。
他的本事自然不弱,甫一加入,立刻就又連續放翻了三名匪徒,頓時扭轉了局部的戰局——這時候打眼望去,其實防守這邊也沒什麽力量了,真正仍然在戰的,隻剩下自己身邊兩個人,並另外一邊四個人而已。
而賊寇那邊,除了正在圍攻四人的七八個人之外,還有外圍掠陣的五個騎馬匪寇,並五六個徒步匪寇。
局勢完全就是一邊倒。
關鍵是,這時候大家其實已經殺紅眼了。
滿地都是人,有的死了,一灘血,有些是重傷,缺胳膊少腿之類,滿地上打著滾兒哀嚎,也是一灘血。
這個時候,強忍著見血見死人的惡心,武植隻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想明白了:實力差距太大,沒有談判的可能。
隻能先打出一點優勢來。
於是他先瞥了一眼那邊以四人對戰八人的戰鬥場麵,初步判斷那邊的四個漢子戰鬥力不弱,短時間內應該還能扛住,便毫不猶豫,轉頭直奔那群掠陣的匪寇。
他這一動,身後剛被他救下來的兩個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跟著衝了上來。
而此時,對方那邊本就正在圍上來的六個人,當即發了狠,也嘶吼著衝了上來——雙方剛一接觸,頓時就有幾個人倒下!
這是武植第一次真正地參與到這樣的血戰之中。
饒是他昨晚在心裏排演今天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時,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這會子還是下意識地兩腿打顫。
不過還好,他的力量、敏捷,真的應該算是相當牛逼的那一掛。
也因此,他隻憑手中一根哨棒,剛打個照麵,就直接敲翻了兩名匪徒。此時反倒是身後追隨而來的兩個漢子,一照麵就被人家給放翻了一個。
他當即回頭,啪啪猛打。
戰果相當驚人。
說句不誇張的話,在他麵前,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本身多年練習槍棒,現在又得了明心種子的加持,力氣變得異常大,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的敏捷性似乎也大幅提高……反正,就是那麽牛逼!
對付這些匪寇中的小角色,哪怕僅憑一根哨棒,他也照樣是一下一個。
不見回頭人。
頃刻間解決了這衝上來的幾個人之後,他顧不得欣賞這些匪寇或被打暈或被打得滿地哀嚎的模樣,衝已經愣在原地的那個自己人怒吼一聲,道:“此處有俺,俺來對付這幫騎馬的,恁去幫那邊!”
那人回過神來,無限敬仰地看了武植一眼,真的調頭就走,加入了那邊的戰團。此時武植徹底回過身來,目光與那幾個至今還騎在馬上、卻已經在蠢蠢欲動的家夥,對上了眼神。
他們眼中也是滿滿的吃驚之色。
此時,其中一人忽然開口問:“恁是何人,敢來壞俺的事!”
通名?不通名?
報了名號怕被人追仇啊,這是一個寫過劇本的人下意識的第一個思路。
但不通名號,又顯得不夠英雄,不夠氣勢,沒得在人麵前墮了自己的名頭。
“某乃大梁國治下一小民而已!你這賊寇,竟敢到官道上劫掠,不怕朝廷發大兵,剿了爾等麽!”
馬上說話那人,聞言哈哈大笑。
他騎了一匹花鬃馬,馬身高大,他亦身量高大,臉長,須短,左臉有一道疤,從眼角豁下來,直到唇角,氣質狠厲,眼神陰鷙。他上身隻穿了一件半臂,露出兩條健壯的膀子,那上麵花裏胡哨地紋了不知什麽東西,倍增凶悍。
笑罷,他揚聲道:“花二,與俺擒了他!”
一騎馬壯漢聞言忽悠一聲,忽然在馬上一躍,輕巧地便翻下了馬來。
他年約二十出頭,中等身量,一副野性十足的樣子,手中拿了一把樸刀,拄刀一插,那刀柄便戳入地麵站住,雖滿地死傷,他卻沒有絲毫緊張的樣子,此時自解開褲腰帶,提了提,重新係了緊,洋洋不睬地瞥了武植一眼,笑道:“兀那漢子,來,與爺爺戰過一回!”
有同夥提醒道:“花二小心,這漢子有些門道!”
武植捉緊了手中哨棒,忽然衝了上去。
那漢子三兩下係完了褲腰帶,右手一抄,那樸刀掇在手中,望武植來處,縱身便是凶狠一刀。
嚴格來說,武植這是第一次跟人動真章,而且對方還是用的真刀!要說他心裏不怕,那肯定是吹牛逼的。
但這個時候,盡管他自身工夫也是有限,卻直覺般地感覺,麵前這漢子的實力恐怕也未必就比自己硬到哪裏去!
而且經過昨天的事情,他發現其實真打起來,現在自己純靠意識流,也就是說,全憑前任留下的底子,自己見機發揮——當然,核心是力氣大!
力氣大,就不必把心思全花到力氣上,反倒在細處多了許多拿捏,這便顯得動作極為機敏、速度極快、出手極準!
至於招式……靈魂打手嘛,哪有什麽招式!
管用就是第一。
所以反而叫人難以猜度。
那漢子一刀砍來,武植不閃不避,直直地撞了上去,眼看那刀已經臨到了頭頂,他才忽然身子一擰,仗著敏捷過人,堪堪地避開了刀鋒所落。
而隨著一道白光從眼眉前匹練般落下,他手中低垂的哨棒忽然向上揚起,啪的一下,便擊中了持刀人的手。
“啊”的一聲慘叫,那人當場棄刀!
人常言,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短短的哨棒碰上人家的長兵器樸刀,武植這個靈魂打手的第一直覺就是得通過弄險,先靠近對方,然後才有的打。
結果他沒想到,竟是一下就成功了!
那人慘叫疾退,武植倒也不追——追就追到人家馬隊裏去了。
但也沒容他彎腰撿刀,那人退了幾步,竟是一時間激發出了凶性一般,忽然“嗷”地叫喚一聲,就地撿了一把短刀,揉身又撲了上來。
武植吃了一驚,急忙閃避。
刷刷刷三刀,每一刀都貼著肉劃過去,武植心中才剛剛生出的一點小錯愕與小得意,頃刻間灰飛煙滅,渾身上下激靈靈出了一身冷汗。
當然,他頂著大太陽趕路,剛才又飛奔而來,身上臉上,早已滿是汗水,還混了塵土,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冷不冷汗的。
但事實上,他卻忽然發現,這家夥並不如自己以為的那麽弱。
當然,反過來說其實也成立:仗著力氣大身手夠敏捷的靈魂打法,應付一般小嘍囉肯定沒問題,但碰上有些本事的人,再同你潑了命,那就效果大減!
說白了還是武藝不夠精,經驗也不夠多。
就這幾刀,那花二狀若瘋虎一般,幾乎刀刀致命,登時顯出他的真本事了。
這個時候,好不容易等他三刀已過,武植覷得一個機會,卻再次發揮出靈魂打手的強項,哨棒忽然揮了出去,“啪”的一下,居然再次擊中了對方握刀的手。
堪稱穩準狠。
實話說,連他自己對自己出手以來的精準度,都有點吃驚。
那人再次痛呼一聲,刀子掉落,他自己則飛身而退。
但他猶自不認輸,氣得哇哇大叫,盡管兩隻手都已經被打得迅速紅腫起來,卻不顧劇痛,再次撿起一把刀來,又要衝上來!
卻在此時,那馬上高大的疤臉漢子忽然喝了一聲,道:“花二回來,這漢子非你能敵!”
他話音剛落,一個漢子便縱身下馬,一把拽住了幾乎要發狂的花二,然後便見那疤臉漢子撥馬,一雙陰鷙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武植,道:“你這漢子的功夫倒也奇怪,俺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專門打手!你若夠膽,與俺戰上一回!”
頓了頓,他道:“俺也不欺負你,你盡可換了刀來!”
武植聞言哈哈一笑,“以爾等本事,俺若要打殺恁時,何須用刀!”
那馬上疤臉漢子聞言,臉色當即又是一沉。
這話可是藐視之極了。
這個時候,他扭頭往另外一邊瞥了一眼,見那邊以八對五,仍然保持絕對壓製,基本上算是勝券在握,抬腿便要下馬。
但這個時候,忽然有個漢子道:“哥哥,咱們傷了不少人,要從容撤走,已是耽擱不得!還是盡快拿下吧!”
於是那疤臉漢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忽然抬手指著武植,道:“看你功夫,俺敬你是條好漢,不過今日爺爺不得閑,隻好先殺了你了!”
話說完,他從容發令,“劉大,你去那邊幫一把,速速拿下!”
“其他人,隨俺衝一把!”
武植聞言懵了一下,因為他不太理解,這個“衝一把“是什麽意思。
但馬上他就明白了。
對方花二已經下馬,又分了一人出去,包括那疤臉漢子在內,已經隻餘三人在馬上,但那疤臉漢子一聲令下,他們當即便調整馬匹,而那花二甚至也隻是猶豫了片刻,便果斷地躍身上馬,一雙怒目牢牢地鎖定了武植。
四匹馬,當即便活動起來,圍著武植轉起圈子。
對方人在馬上,除那花二已經丟了樸刀之外,手中都是長兵器,這一轉起圈子,武植頓時就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極端危險。
“絕不能等他們發動!”
腦海裏近乎直覺般地反應出這一點,武植隻猶豫了一下,當即便直奔那花二而去——隻有他手中已經沒有了長兵器。
但那花二看見武植的動靜,卻忽然哈哈一笑,竟是當即便拋棄了剛才的跑法,直接韁繩一轉,縱馬衝了過來——其實也就六七步的距離而已,馬根本就跑不起來,但一匹馬向你迎麵撞過來的感覺,還是很嚇人的。
更何況,與此同時,另外三人以那疤臉漢子為首,也是隨即調整,紛紛衝著武植衝了過來——都不用打,這要是被懟上,光是幾匹馬都能把武植給懟成渣渣。
而且距離太近了!
幾步的距離,人尚且一縱而至,何況是馬?
當此時,說時遲那時快,近乎是下意識地反應,武植忽然側過身子,隨後便一個大步,一邊高高揮起手中哨棒,一邊衝著旁邊的一匹馬撞了過去。
是的,撞!
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馬上人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大喜,一杆長槍當即就挑了過來。
但武植的動作遠比他更快,看見那槍,他手中哨棒奮力一擋,竟將那長槍一下子打開,與此同時,他整個人以左肩靠前,奮力地向那匹馬撞了過去。
“昂……”
一匹馬有多重,武植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的肩膀忽然一疼,似乎是撞到了馬肋骨,隨後那馬就嘶吼著飛了起來。
而他自己,在將一匹馬撞飛之後,也僅僅隻是被反擊的力道給一下子頓在原地,踉蹌了兩步而已。
但此時,其他人卻是都已經看呆了。
一擊得手,武植隻晃了兩下就回過神來,頓時又奔下一匹馬飛奔過去。
那馬上漢子愣了一下,竟是下意識地一夾馬腹,縱馬向一邊跑了開去。
剩下那疤臉漢子共那花二,也都已是馬上勒韁,愣在那裏。
武植一看那人騎馬跑開,停步之後不由哈哈大笑,一副張狂姿態,看向那疤臉漢子共那花二,喝道:“戰又不戰,打又不打,恁們這幫草寇,卻要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