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見“黑社會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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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說,上帝隻有一個,世人卻有千千萬萬,我們要努力掌控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奢望那億萬分之一的幸運。
——錢虔虔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整麵的落地玻璃牆時尚簡雅,幾組奢華名貴的家具把這個寬闊的空間裝飾得大氣無比。
房間裏很靜,隻有空調運行的輕微聲響和女子的低泣聲——
“……父親,您去勸勸振宇好不好?落瑤那個孩子已經很可憐了,我們就放過她吧!”
說話的是一個長相秀麗,氣質高貴的中年女子。她穿著一襲款式簡單中不失大方的月白色旗袍,一頭烏亮的長發簡單地盤在腦後,幾縷卷發沿著潔白如瓷的頸脖垂落,露出那張淚痕斑斑的、絲毫看不出實際年齡的精致小臉。
“蓉兒,不是父親不幫你,隻是這次,振宇的選擇是對的。我們公司的財務出了點問題,相信振宇也跟你提過這些,現在唯一能幫我們度過難關的就隻有落瑤。”坐在女子對麵的白頭老人無奈地說著,語氣充滿苦澀,“我知道我們欠了落瑤那個丫頭很多,這樣做對她是有點殘忍。可是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不是嗎?”
“不!一定有別的辦法的!”方蓉固執地搖著頭,被淚水浸得透亮的雙眸閃著倔強的光芒,“我絕對不能讓落瑤受到絲毫傷害,否則浣浣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我的!”
說罷,她拿起身旁的手袋,不顧老人的勸說,毫不猶豫地離去。
在打開辦公室門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走道的拐彎處閃過。
那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收臨時工。”
“老板,我很勤快的,無論是洗碗還是端菜,我都可以做得很好的,您就聘請我好不好?”
“不好意思,如果你不吃飯的話,請你出去好嗎?我們還要做生意。”
“老板……老板……”
隨著“砰”的一聲,鋼化玻璃門無情地關上。
站在餐廳的門外,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看著裏頭歡聲笑語的人們,錢虔虔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往下一個目標走去。
新目標是一間沐足城,她是在報紙上看到他們的招聘信息的。容姨說在沐足城工作不安全,特別是年輕貌美的女生,很多非法交易都是在那裏進行的,一不小心就會誤入岐途。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需要生活費,她沒有文憑,也沒有人脈,甚至連時間也是限製的,她隻能去那些地方找工作。
從店麵的外頭看來,那似乎是間挺有格調的美容中心,想來應該是比較正規的。
盯著大門上的招牌看了差不多一分鍾,錢虔虔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招待她的是一位打扮得低俗暴露的年輕小姐,聽說了她的來意後,對方就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那赤裸裸的目光讓她感到極不舒服。
錢虔虔強忍著掉頭走人的衝動,把來意再說了一遍:“那個……請問你們招收銀員嗎?”
一個在她們身邊經過的中年男人無意間聽到她的話,目光在錢虔虔的身上轉了一圈後,轉身走到她們身旁停下。
“rose,發生什麽事了?”男人的手隨意地搭在年輕小姐裸露的肩上,手指有意無意地在那光潔的肌膚上畫著圓圈,目光卻滴溜溜地圍著錢虔虔那張漂亮的臉蛋轉著。
這男人西裝革履,衣冠楚楚,言行舉止卻盡是輕挑風流。錢虔虔把男人的舉止看在眼裏,秀眉不自覺地蹙起。
年輕小姐輕蔑地瞥了錢虔虔一眼,抬頭一臉嫵媚地對男人嬌笑:“輝哥,這個小妞來應征收銀員。”
“收銀員?不好意思,我們的收銀員名額已滿了。”男人輕笑了聲,放開rose,傾身向她,戴著厚重金戒指的食指輕浮地挑起她圓潤小巧的下巴,“小妞,長得滿漂亮的,要不要應征我們的按摩小姐?時薪可是收銀員的十倍哦!”
強忍著作嘔的衝動,錢虔虔的腦袋微微一側,躲開了男人的手:“不好意思,我對這個沒興趣。”冷硬地說罷,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走出沐足城,夕陽已西下,白茫茫的天邊泛起灰蒙蒙的暮色。
大街上車水馬龍,霓虹燈閃著五顏六色的光,食物的香氣從路邊的餐廳裏傳出,直刺激著她轆轆的肌腸。
打開錢包,看看裏頭為數不多的幾張十元鈔票,錢虔虔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把錢包放回口袋裏,默默地往居所的方向走去。
路漸漸地變窄,大街變成小路,高樓大廈變成瓦磚平房,人流也漸漸地少了,車輛的聲音幾乎已經聽不見。四周慢慢地變得靜謐,幽黑的夜色中,隻有幾盞忽明忽暗的路燈佇立在小巷兩側。
空氣很冷,錢虔虔攏著衣服的領口,慢慢地向巷子深處走著。忽然,她像是看見了什麽,怔愣地盯著某處,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一米開外的燈柱前,一個斯文儒雅的男孩安靜地站在那裏,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察覺到她的到來,男孩微微抬頭,四目相接的那一刻,錢虔虔清楚地在那雙漂亮的墨眸裏看到一抹來不及掩飾的複雜情緒。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淡淡地問,美麗的瓜子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易軒宇顯然被她的冷漠怔著,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耳朵周圍的肌膚多了抹淡淡的粉色:“我……我給你帶課堂筆記。”
說著,也不知道是想讓她信服,還是在掩飾什麽,他連忙從挎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遞給她。
“我不需要這個,我離開學校前,校長把接下來一個月的課堂筆記都給我了。”錢虔虔掃了筆記本一眼,沒有接,徑自走到小巷最末端的房子停下。
那是巷子裏最破最小的房子,三十平方不到的空間,牆體上的石灰剝落,露出最裏層的青磚。窗門是破的,被人在裏頭用兩塊厚厚的木板釘死了,透不進一絲光亮。房頂的瓦片是90年代那種黃色混凝土,上頭爬滿青藤。整棟房子看上去就像危樓,一副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易軒宇盯著那房子瞧了好半天,不敢置信地看著正拿鑰匙開門的她,訝異地問:“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
錢虔虔回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反問:“怎麽了?很驚訝?”
“可是,同學們不是說……”他像是意識到什麽,忽然住了口,沒有說下去。
“怎麽了?怎麽不說了?”錢虔虔邊擰開鏽跡斑斑的破鐵門,邊無所謂地說,“他們說什麽?說我是富貴人家不愁吃喝的大小姐?還是被有錢老頭包養的下賤狐狸精?”
易軒宇的臉紅了紅,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很可惜,讓你們失望了。就像你看到的,我不過是一個住在貧民區的孤兒。”她自嘲地笑了笑,走進屋裏拉亮了燈,又探出頭來問,“你要進來嗎?”
易軒宇猶豫了半秒,抬腿向屋子裏走去。
房子的室內麵積比易軒宇想象中的更小,布置也十分的簡單,家具都是舊的,但很幹淨,就連縫隙裏也不見絲毫灰塵。
錢虔虔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傻傻地站在客廳中央,便指了指牆角的椅子說:“坐吧!椅子雖然看起來是舊了點,但很穩固,不會摔著你。”
“謝謝。”易軒宇撓了撓腦袋,不自然地朝她笑了一下,走到牆角的椅子坐下。房子裏很靜,隻有錢虔虔忙活的聲音,易軒宇安靜地坐了一會,忍不住問,“你自己一個人住嗎?”他本還想問“你父母呢”,又忽然想起她剛才說自己是孤兒。
孤兒,那是代表她的父母已不在人間嗎?
“嗯,我隻有自己一個人。”她邊煮著開水,邊回答。
隻有自己一個人,這句話是指“這房子裏隻有她自己一個人住”,還是“這個世間上,她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易軒宇微微皺起眉,躊躇了很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惑:“那……你的父母呢?”
錢虔虔的動作一頓,臉上的淡淡笑意凝固在唇角,濃濃的痛楚漫上她的雙眸。
她背對易軒宇而站,後者沒有發覺她的異樣,隻知道她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鍾,聲音才緩緩地傳來——
“死了,他們都死了。”輕輕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縹緲得就像來自另一個時空。
“虔虔……”易軒宇擔心地看著她,眼底浮上一抹憂色。
錢虔虔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時,臉上已恢複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她無所謂地說著,端了一碗泡麵走到他旁邊的桌子前坐下。
盯著那碗毫無營養可言的油炸食物,易軒宇不禁皺起眉:“你的晚餐就吃這個?”
“不然呢?除了低廉的泡麵,你以為像我這樣的人,還吃得起什麽?”她斜睨了他一眼,夾了大大的一口麵條放進嘴裏細嚼。
“不要吃了!”他皺著眉,一把奪過她麵前的碗,毫不猶豫地把麵條倒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你幹什麽?”錢虔虔瞪著他手上的空碗,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瘋了?你把我的泡麵倒了,我今晚吃什麽?”
易軒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擱下碗就往外跑:“你等等,我很快就回來。”
看著他跑遠的背影,錢虔虔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男人瘋了吧?大冬天的晚上不回家吃飯,在她家門前等了半天,就為了倒她的泡麵?
真是世界大了,什麽人都有!
錢虔虔搖了搖頭,回頭翻了翻,最後在櫃底找出了半條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幹麵包。她正打算將就一下,幹麵包配白開水,把晚餐解決掉時,虛掩的鐵門被人推開了,氣喘籲籲的易軒宇出現在大門後。大冬天的晚上,他的額角竟全是薄汗。
“你又回來幹什麽?”錢虔虔蹙起眉,放下手上的幹麵包,目光落到他手上那個鼓鼓的環保袋上,“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掩上門,他衝她神秘一笑,越過她,走進大廳最裏頭的小廚房裏。
錢虔虔好奇地尾隨在他的身後,想看看他要幹什麽,卻讓他半路攔住了。
“你在旁邊看著,我會緊張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繼而提議,“要不你先去外頭溫習功課?”
“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呢!”
錢虔虔撇了撇唇,一臉不屑地回到客廳繼續啃她的幹麵包,耳朵卻豎得高高的,仔細地聽著廚房裏傳出的聲響。
半小時後,廚房的門終於開了,易軒宇端著兩盤菜出來。
“這是什麽?”錢虔虔驚訝地看著他手上的碟子,撲麵而來的陣陣肉香令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辣子雞丁和蕃茄炒蛋,我小時候父母很忙常常不在家,我又不喜歡去外麵吃飯,就跟保姆阿姨學做了幾道簡單的菜。”
易軒宇把菜放下,嘴讒的錢虔虔趁他去廚房拿碗筷的時候,連忙捏了一塊雞丁放進嘴巴裏。那鮮嫩香滑的滋味讓她頓覺意外,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白白皙皙,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做的菜居然這麽好吃。
“味道還可以吧?”不知何時,易軒宇端著白米飯站在廚房門口,笑眯眯地看著她。
錢虔虔臉一紅,匆忙把口中的食物咽到肚子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勉強能吃吧!”
易軒宇笑了笑,沒說什麽,走過去把飯遞給她:“趕緊趁熱吃吧!天氣冷,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誘人的肉香刺激著錢虔虔饑餓的腸胃,她迫不及待地接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什麽矜持什麽害羞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易軒宇靜靜地凝望著她,唇畔不自覺地漾起一抹滿足的笑。
“對了,休學這段時間,你打算怎樣過?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天天過來給你補習功課的。”
“我的功課沒問題,我有校長給的課堂筆記,我可以自學的。”錢虔虔頭也不抬地消滅著桌上的菜,口齒不清地回答著他的問題,“我打算找份短期工,我的積蓄快沒了。”
“你今天這麽晚回來就是因為找工作去了?”
“嗯。”
“那找到了嗎?”
錢虔虔的動作一頓,腦中掠過沐足城那個庸俗男人的輕浮笑容。那雙水墨色的明亮星眸頓時黯了下來,她失落地搖了搖頭。
易軒宇看著不禁有些心疼,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我家蛋糕店最近在招人,你要是不介意,不如來試試?”
錢虔虔抬頭訝異地看著他,那雙黯淡的眼眸像是接通了電源般重新亮了起來:“可以嗎?”
易軒宇本在心裏為自己的衝動而有些忐忑不安,現看見她歡喜的表情,他的心情頓時沒緣由變得的明朗起來,逐挺起身子,拍了拍胸膛保證道:“當然!包在我的身上!”
錢虔虔一下子被他的誇張表情逗笑了,薔薇般的粉唇輕輕地上揚起一道好看的弧線,那雙亮晶晶的水眸在燈光的映照下像是盛滿了璀璨的星光。
易軒宇不由得看呆了。
“工作的事,謝謝你了。別老站著,趕快坐下來吃飯吧!你再不吃我就要吃光了……”錢虔虔夾了塊雞丁正要往他碗裏送,卻發現他麵前空蕩蕩的,“咦,你的碗筷呢?”
易軒宇這才想起自己一放學就往這裏跑,父母是不知道的。抬頭看了眼牆上的老式吊鍾,已經八點多,他匆忙拿起椅子上的書包往外走,“我不吃了,你吃吧!我要回家了,我父母不知道我來找你,我再不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錢虔虔盯著他往外走的背影,心裏掙紮了片刻,在他出門前喚住他:“易軒宇!”
“嗯?”他輕輕地回頭,桔黃色的燈光映在那張溫柔的俊臉上,那雙略帶疑惑的眼眸靜靜地凝望著她,烏玉般的眼瞳裏仿佛有瑩光在流轉。
輕咬著唇,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著,看似淡定的水眸中隱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長長的眼睫毛有如蝶翅般顫動了下,他的唇邊浮起一抹溫暖的笑:“因為我們是朋友呀!”
他的語氣是那麽的理所當然,仿佛她問的是一個很傻卻很可愛的問題。
凝望著他漸漸融入夜色中的身影,沉寂了將近半年的心頭一次起了波瀾。
原來,這就是朋友。
有朋友的感覺,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壞。
第二天傍晚,易軒宇如約把錢虔虔接到自家蛋糕店裏。
坐在蛋糕店的秋千式搖椅上,錢虔虔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周圍的裝飾,心情莫名的緊張。
易軒宇把一杯卡布奇諾放到她麵前,笑著說:“我親手泡的,試試看。”
“謝謝。”捧起精致的小瓷杯,牛奶混合著咖啡的獨特香氣帶著甜蜜的誘惑,她卻沒有細細品嚐的心情,“軒宇,伯父伯母……會喜歡我嗎?”
此話一出口,錢虔虔就後悔了。
瞧她說的是什麽話,她是來應聘收銀員的,又不是來相親,管人家父母喜不喜歡。
易軒宇沒有多想,隻當她是單純的緊張,柔和地安慰道:“你放心,我父母最喜歡勤快的員工,一定沒問題的……他們來了!”他說著,連忙站起來指著旁邊的錢虔虔介紹道,“爸爸,媽媽,這是我的朋友錢虔虔。”
“伯父、伯母,您們好……”錢虔虔慌忙跟著易軒宇站起來,視線對著易父易母的那一刻,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他!居然是那個長得像黑社會的賣燒餅大叔!
“是你?!”易爸爸顯然也認出她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連忙轉頭對易媽媽說,“老婆,就是她!她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為了五個燒餅而把我踢傷的丫頭!我記得你還為了這件事整整一周不理我!我不會記錯的!”
細長的柳眉輕輕地蹙起,易媽媽細細地打量了錢虔虔幾秒,轉頭問自己的丈夫:“她就是那個誣陷你調戲她,還當眾把你踢傷的女學生?”
易爸爸盯著錢虔虔,斬釘截鐵地點頭:“是的!”
易媽媽回頭看著錢虔虔,姣好的麵容上看不出一絲譴責的意味,隻有那雙澄澈的眼睛裏透露著幾分的不滿,一看就是那種修養極好的人:“小姑娘,你為什麽要那麽做呢?我丈夫曾在什麽地方得罪過你嗎?或者是得罪過你的親人?”
錢虔虔咬著唇,默默地搖了搖頭。
“那就是說,我丈夫說的都是真的,你所做的一切純屬是為了幾個燒餅,為了出一時之氣?”易媽媽的聲音細細柔柔,宛如三月的雨絲,看似不帶一絲殺傷力,實際卻自帶著一股不容他人置疑的氣場,“小姑娘,買賣這種事講求你情我願,你怎能因為我丈夫不把燒餅降價賣你,而蓄意傷害他呢?不好意思,我不能把一個如此輕視他人性命的人留在我的店子裏,你還是另謀高就吧!”
“媽媽,這當中說不定有什麽誤會!”一旁的易軒宇不由得急了,連忙扯了扯錢虔虔的袖子,“虔虔,你趕緊告訴他們,你那天不是故意的。”
錢虔虔垂著腦袋,默默地站在原地,任由易軒宇扯皺她的袖子也不吭一聲。
她知道易軒宇是想幫她,可是她能說什麽呢?說她確實是故意的那麽做的,目的是想讓這個世上多一個記住她的人?說她誕生在這個世上純屬是意外,她隻能用這種方式證明她還活著?
蒼白的菱唇悲愴地勾出一抹苦笑,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發絲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表情:“對不起,我那天確實是故意的,因為我的一時之氣為易伯父帶來了那麽多麻煩,我很抱歉。易同學,謝謝你的好意,再見。”
轉過身,她挺直背脊走出蛋糕店。
也許她的存在很卑微,可是她也有她的自尊。
看著錢虔虔離去的背影,易軒宇又是擔心又是懊惱,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地變得焦躁:“爸媽,昨晚您們不是答應留下虔虔的嗎?怎麽現在又臨時反悔了?”
“那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你說的朋友居然就是那個女孩!我們要是知道,絕對不會答應!”易爸爸氣呼呼地瞪著他,心裏還記恨著錢虔虔害他睡了一周客廳的事。
“您們……唉!”易軒宇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無奈地向外衝去。
“喂!臭小子!你這是什麽態度!你還將不將老子放在眼裏?你給我回來!!”易爸爸氣急敗壞地大吼著,那個不爭氣的“不肖子”卻早已跑了個沒影。
傍晚的天,夕陽的一半已經滑下了山,橘紅色的餘輝染紅了漫天的雲霞。
大街上車水馬龍,下班放學的人潮幾乎淹沒了馬路。人們的歡聲笑語混合著此起彼伏的車鳴,那是人間最歡樂的協奏曲。就連那空氣仿佛也感染了這份熱鬧,處處皆洋溢著那歡樂的氣息。
隻有她,形單影隻,孤零零地在路上走著。
那份熱鬧不屬於她。
從來,與她為伴的就隻有寂寞。
晚風吹過,本是微涼,她卻感到刺骨的寒意。伸手攏緊衣領,她垂著腦袋,繼續心不在焉地走著。再往前不到一米就是電燈柱了,她卻毫無所覺,眼看著就是撞上——
“小心!”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在背後探出,穩穩地抓住她的手腕。
錢虔虔茫然地回頭,對上了一雙充滿關懷的眼睛,源源不斷的溫度從那隻有力的大掌傳來,那熟悉的溫暖讓她霎時清醒過來。
“你怎麽跟過來了?”她不著痕跡地掙開他的手,微垂的眼簾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我不放心你。”易軒宇擔心地看著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緊張,“虔虔,你別把我媽媽的話放在心裏,她隻是不了解你的情況,我回頭跟她說說,她……”
“不用了。”錢虔虔淡淡地打斷他的話,眼底的神色恢複了以前的淡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沒有同情你,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也不需要朋友,”她仰頭看著他,聲音清冷,一字一句地說,“以前不需要,現在不需要,以後也不會需要。”
“可是昨天我們明明相處得很融洽!”易軒宇的聲音多了一絲薄怒。他不懂,他們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轉眼間就變成這樣了呢?
“那是你自個兒認為的!”她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僅存的一些希望,停頓了半秒,詭異的氣息漸漸地在那雙漂亮的水墨色大眼裏彌漫開來,她的聲音變得異常的輕,輕得仿佛晚風的呢喃,“還記得那些冥幣嗎?還記得金琳嗎?我是個不詳人。別再接近我,否則,哪天你觸了黴頭可別怪我!”
“冥幣?”像是想起了什麽,易軒宇忽地笑了,那絲略帶嘲弄的笑意攀附在他的唇角,顯得異常的紮眼。
錢虔虔不悅地瞪著他,墨眸閃過了一抹惱意:“你在笑什麽?”
易軒宇斂起唇角的諷笑,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定定地凝望著她,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睛仿佛能把她的心事看透:“那些冥幣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我想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一絲不安在她的心底滑過,她努力地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偽裝出一副坦蕩的樣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好了!那天我們約會分開後,我看你神色古怪,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回家,就悄悄地跟在你的身後。結果我看到你返回小吃攤,把那張寫有‘死’字的冥幣還給小吃攤主,我還聽見你說,謝謝攤主的幫忙,以後繼續合作。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弄那些冥幣,就為了嚇跑那些跟你約會的人。你如果不喜歡他們,大可以拒絕他們的邀約,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還有學校裏那些謠言,我想也是你自己故意放出去的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錢虔虔咬著唇,沉默了。
“你不想說沒關係,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再說好了,但請不要拒絕我的友誼,好嗎?”他認真地看著她,清澈的眼睛裏充滿坦誠,棱角分明的側臉在霞光的映照下顯得異常的溫暖,“工作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我父母的。”
“我傷害過你爸爸,他們不會同意我留在蛋糕店的。”
易軒宇歪頭想了想,調皮地伸出了右手尾指:“要不我們打賭?如果他們答應把你留下,你以後就不可以再隨意接受別人的告白?”
錢虔虔還是頭一次看見他如此孩子氣的一臉,不禁怔了怔,然後學著他的樣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好,我答應你。”
纖細修長的尾指伸出,輕輕地勾住他的。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霞光在那對緊密相連的手指上閃耀著,綻放出最溫暖的光芒。
當天晚上,易軒宇本打算吃過飯後,趁自家老爸心情不錯,跟他談談錢虔虔的事,怎料他剛開口,剛才還一臉笑哈哈的易爸爸霎時間就變了臉——
“錢虔虔!錢虔虔!!你現在心裏就隻有那個叫錢虔虔的女生了!你眼中還有沒有老子的存在?!”易爸爸凶巴巴地瞪著他,盤踞在他的左頰上的傷痕扭曲成一團,讓那張本就長得不怎麽和善的臉看起來異常的猙獰可怕,“那個叫錢虔虔的女生可是踢傷了你父親我的命根子,害我住了兩天醫院不說,還被你媽趕出主臥室,當了一周的廳長!你居然找這樣的人進蛋糕店?你想氣死我不成?”
一向溫婉隨和的易媽媽也是滿臉的不讚同:“小宇,你爸爸說得不無道理。那個女孩子行事太衝動了,把她留在店裏,我擔心她會和客人發生衝突。”
“不會的,虔虔的本性很善良。她的父母早逝,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獨自生活,自我保護意識難免會強一些,這也是無可非議的。”
“她是孤兒?”易媽媽不禁有些訝異,眉目間的不滿也不自覺地緩和下來。
易軒宇看到自家老媽有軟化的跡象,連忙乘勝追擊,故意用悲憫的語氣說:“是啊!她一個人住在一間又小又破的危房裏,父母留下的積蓄不多,她隻能靠課餘時間打工維持生活。最近她在學校發生了一些事,被學校休學在家,我怕她出去亂找工作被壞人騙,所以才會介紹她到我們家的蛋糕店打工的。”
易媽媽聽著聽著不禁起了一絲惻隱之心,態度也軟化了很多:“這麽說來,這個女孩子也挺可憐的。”說著,她下意識地看向易爸爸,“阿正,不如我們把那個叫錢虔虔的女孩子留下來吧?雖然她以前是冒犯過你,但人非聖賢,誰能無過呢?再說,我們要找的是收銀員,又不是媳婦兒,要求太多就顯得苛刻了,你說呢?”
“我不要!”易爸爸別過頭,賭氣地不看易媽媽,心裏還記恨著錢虔虔害他睡客廳的事。
正當三人僵持不下時,客廳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長得極像漫畫少女的長發女孩拿著一堆購物袋走了進來。
看見圍坐在客廳沙裏裏,臉上表情不一,卻同樣精彩的三人,長發女孩不由得驚奇地“咦”了一聲:“爸爸媽媽哥哥,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您們都一副經曆了世界大戰的模樣?”
“初雨,你回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易爸爸連忙站起來接過女兒的戰利品放到一旁,拉著她到自己身旁坐下,然後開始痛訴錢虔虔是怎樣怎樣傷害他弱小的心靈,易媽媽和易軒宇又是怎樣怎樣的偏幫外人,最後,他以一句悲痛欲絕的怒斥作為結束語,“你媽和你哥實在太沒立場了,輕易便被人家作出來的故事騙了!女兒,你自小就聰慧正直,你一定不會像他們那樣黑白不分的對不對?”
“那是當然的!”易初雨接過易爸爸遞過來的牛奶喝了口,一臉正義凜然地宣布自己的立場,“既然我們招的是收銀員,那自然得找個能管錢的。哥哥的同學不但名中帶‘錢’,而且為了五個燒餅居然可以把老爸踢傷,單是這種省錢精神就不得不令我佩服。概括點說,那個叫錢虔虔的女孩也算是個能管錢的人才。既然是人才,那我們為什麽不用呢?”
“三對一!爸爸,您無話可說了吧?那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我明天就去告訴虔虔!”幻想著錢虔虔知道這個喜訊後的驚喜表情,易軒宇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你們幫著外人欺負我!哼!”易爸爸惱羞成怒地站起來,氣呼呼走進房間裏生悶氣去了。
“唉,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像孩子一樣,我去勸勸他。”易媽媽無奈站起來,跟著走進房間。
易家小妹見怪不怪地對著主臥室關上的門翻了翻白眼,轉頭開始纏著易軒宇追問錢虔虔的事:“哥哥,那個叫錢虔虔的女生平時都是怎樣省錢的?你們真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嗎?哎,你別走!哥哥!!!”
錢虔虔得知自己可以去易家蛋糕店工作果然很開心,當天就在易軒宇的陪同下去蛋糕店報到。她很珍惜這份工作,每天兢兢業業地做事,真誠友善地待人,她的勤勞和聰慧很快就博得所有人的喜歡。當然,易爸爸例外——這位別扭又孩子氣的中年爸爸還在為“五個燒餅”的事生著悶氣。
易家小妹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就是比較愛錢,不過兩個同樣愛錢的人湊到一塊倒是有不少話題。易媽媽也很和善,店裏沒客人的時候會拉著錢虔虔坐下,泡兩杯卡布奇諾,天南地北地聊。
“虔虔,你易伯父雖然是兩個孩子的爸了,但孩子氣仍然很重,他要是說錯了什麽,你可千萬別見怪。”
錢虔虔慌忙搖頭,有些受寵若驚:“伯母,您別這麽說,我那天確實是做錯了事,不能怪易伯父的。”
易媽媽拿著小銀匙攪拌著瓷杯裏的咖啡,像是回憶起什麽,一抹溫柔的微笑在她的唇角漾開:“其實阿正他人很善良的,你和他相處久了就會知道。他出生在富商之家,家裏世代以經商為主,他是家裏的小兒子,難免會比較得寵,性格單純別扭一些是自然的。大學畢業後,他和他大哥一同接管了家族企業,不得不說易家的人都很有經商天賦,在他和他大哥的精心經營下,集團的生意蒸蒸日上,慕名來聯姻的企業差點沒把易家的門檻踏破。他本可以娶一門當戶對的富家小姐,安安定定地過一輩子,可是命運讓他遇見了我。”
“伯母和伯父也是聯姻的嗎?”錢虔虔忍不住好奇地問。
“不,我的父親是個賭鬼,我小時候的日子過得很清苦,我媽媽因為受不了,所以跟別人跑了。我19歲那年,爸爸借了高利貸又還不了,討債公司的人要把我捉去抵債,我就是在逃跑的時候遇到阿正的。他為了救我,硬生生地挨了一刀,他臉上的疤痕就是這麽來的。阿正他勇敢、正義、善良、體貼。我們結婚後,他知道我不喜歡參加那些什麽宴會飯局,隻想和他平凡平凡地過日子,於是把集團交給他的大哥,帶我來到這個小鎮。生活上雖然沒有以前的錦衣玉食,但我們一家人過得很幸福。”易媽媽輕柔地說述著那段往事,眼裏眉間充盈著說不盡的綣綣柔情。
那一刻,錢虔虔覺得易媽媽美麗極了,易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高大起來。她突然很羨慕易軒宇,不為他的顯赫家世,隻因為他有一對如此相愛的父母。
如果……
如果當年,那個男人也能如此深愛她的母親,說不定她現在也能像易軒宇那樣,幸福無憂地生活著吧?
“在想什麽呢?想得這麽入神。”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錢虔虔的身旁響起,打斷了她略顯絮亂的思緒。
壓下心底的酸楚,她仰頭朝來人展開一抹燦爛的笑:“沒什麽,在和伯母閑聊。今天這麽早放學?”
“嗯。”易軒宇笑眯眯地點頭,沒有告訴她,為了能早點趕回來,他拒絕了班級自由籃球賽的邀請。“你下班了嗎?我送你回家?”
“好。”錢虔虔溫柔地應了聲,站起來走到旁邊的置物櫃收拾自己的東西。在蛋糕店工作了兩周,在單純善良的易家人的影響下,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變得越來越溫馴了。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霞光透過蛋糕店的透明玻璃牆斜灑在錢虔虔的身上,把她半蹲在地的身影拉得老長。
易媽媽看著她瘦俏的側臉,不禁有些心疼:“虔虔,留下來吃飯了再回去吧!”
錢虔虔心裏一暖,可是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用了,謝謝易伯母,我還要回去複習今天的功課。”
“那下次好了,下次把功課帶過來和小宇一起複習吧!慢點走,注意安全,知道嗎?”
“嗯,易伯母再見。”
從蛋糕店出來,錢虔虔的心情似乎很好,唇角一直噙著一抹淺淺的笑。
自從成為蛋糕店的正式員工,她一天中最快樂最期待的時刻便是傍晚,因為每天傍晚下班,易軒宇都會送她回家。在路上,他會跟她說學校裏發生的新鮮事,或者是社會上的一些小趣聞。
在很多人眼中,這不過是一件平凡無奇的事,然而,對她來說,這種平凡卻溫暖的生活卻是她一直所渴望的。不過是兩周,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對這種平淡的生活產生了貪戀。甚至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平靜無波地過一輩子也不錯。
然而,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對別人來說,這種平凡也許垂手可得,對她來說,那卻是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奢望。
那個老頭子是不會允許她過這如此安逸的。
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好不容易壓下的憂鬱猶如壓抑了多年的岩漿般從她的心底湧出,瞬間便將那雙水墨色眸子裏的快樂澆熄了。
“……上周的校際籃球賽我們學校本來領先3分,離比賽結束隻有五分鍾的時間,眼看著第一名的榮譽就要落到我們學校頭上,結果——用我好友的話來說,就是‘對方很無恥地讓他們學校最漂亮的十多個女生組成一支啦啦隊,還是穿著超短裙的,站在球場邊喊加油。’我們校隊的男生見了……”旁邊異常的安靜讓易軒宇感到一絲不對勁,停下話語,他轉頭看向走在身旁的人,卻發現她正垂著腦袋,心不在焉地向前走著,臉上的表情有些黯然。易軒宇不由得有些擔心,“虔虔,你在想什麽呢?”
對方沒有反應,易軒宇又連呼了兩聲,錢虔虔才茫然地抬起頭,對上他滿含關懷的眼睛,“軒宇,怎麽了?”
“虔虔,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錢虔虔沉默了半秒,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隻是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
易軒宇想了想,然後試探著問:“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憶?”
“嗯,黑暗得讓人絕望。”她閉上眼睛,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眉宇間是令人心疼的疲倦,“我以前一直在想,我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麽逆天的事,上帝才會安排這樣一個毫無希望的人生給我。現在我不會想這些了,因為想了也沒有用,我的人生是不會改變的。我累了,我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
易軒宇驀地停下腳步,蹙起眉頭不讚同地看著她:“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去改變嗎?”他不喜歡這樣的她,她正值花樣年華,該像同齡人一樣快樂地笑,充滿朝氣地追求自己的理想,而不是一副曆經滄桑的樣子,屈服在命運的腳下。
她淡淡地笑了,薔薇色的櫻唇微微上揚,易軒宇卻感覺不到她的快樂,“既然是命運,又豈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呢?”
易軒宇靜靜地看著她,思索了片刻,忽然握起她的右手。
錢虔虔嚇了一跳,轉頭看看人來人往的大街,回頭驚異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麽?”
“我以前在書上看過一個故事,有一個人為了改變自己艱難的處境,奮力工作,努力攢錢,但他的舉動遭到了很多人的嘲笑。他很苦惱,就去問一位智者,您說真的有命運嗎?智者回答說有。這人接著又問,那我的命運在哪裏?難道我的命運就是暗淡與貧窮嗎?智者讓他伸出左手,指著他手掌中的紋路說,你看,這條橫線叫愛情線,這條斜線是事業線,而這條豎線就是生命線了。”易軒宇邊說邊展開她的手,沿著她的掌心仔細地描繪著那三條清晰的掌紋線,“最後,他讓這人把手握起來,接著,智者問,你的生命線在哪裏?那人迷惑地說,在我的手裏啊!智者又問,那命運呢?”
錢虔虔看著他輕輕地握起自己的手,他的體溫從指尖傳到她的肌膚上,她的心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你是想告訴我,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嗎?”
“是的,上帝隻有一個,世人卻有千千萬萬,我們要努力掌控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奢望那億萬分之一的幸運。”
他認真地凝望著她的眼睛,風緩緩地吹過,揚起他額前的發。霞光溫柔地披灑在他的身上,那頭烏黑清爽的短發在夕陽下漾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豔陽耀目,恍惚中,錢虔虔似乎看見他的身後騰起了一對潔白的翅膀。
封閉了17年的心門仿佛瞬間被小鹿撞破,陽光慢慢地滲進絕望了多年的心田。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也許可以掙脫命運的束縛,也許通過努力,她也可以創造出幸福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