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氏抬旗,太後敲打青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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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氣潮濕多雨,仿佛天公也在為崩逝的大行皇帝哭泣。國有大喪,天下知。
白蕊姬等一幹弘曆的妾室,由嫡福晉帶領著,與所有宗親、福晉、內外臣子、命婦等一同跪在大行皇帝靈前哭泣哀悼。
白蕊姬在潛邸雖然受寵,但資曆最淺,因此按位序該是跪在最後一個,她便安安分分的跪下隨著眾人磕頭,這種不爭不吵的做派倒是讓高晞月,金玉妍等人覺得詫異。白蕊姬隻看她們的表情便知她們心裏在想些什麽,心中無奈翻個白眼,自己便是要表現的張揚無知,也不至於這時候犯蠢,王爺是至孝之人,在大行皇帝靈前還爭高低,惹怒了王爺,隻怕立時就會被拉出去砍了,何況跪在哪裏不都是磕頭。
隻是她實在對大行皇帝沒有什麽孺慕之情,便隻是機械的跟著叩首,時不時的用絹子擦拭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淚。前世她入宮之時,已是乾隆元年,今世也不過早了一年而已,且她身為格格,別說皇上了,連弘曆的額娘熹貴妃都是沒資格見的。所以大行皇帝是否躺在金棺裏,確實無法讓她產生任何悲喜。
如今大行皇帝山陵崩,臨去前留有遺詔令其四子寶親王弘曆繼位。而此時的西二所也成了潛龍府邸,如今的眾位妻妾格格皆是未來的皇後嬪妃,隻是未定名分而已。
翌日,弘曆於大行皇帝靈前宣布登基,登基大殿待大行皇帝喪禮畢後,再行舉辦。忽然,前頭微微有些騷動起來,有侍女低聲驚呼起來,“主子娘娘暈過去了!”
如今富察琅嬅被眾人稱為“主子娘娘”。富察琅嬅是弘曆的結發妻子,在潛邸時又是嫡福晉,自然是會被封為皇後的,隻是如今還尚未有立後旨意,但弘曆已宣布登基,再稱富察琅嬅為嫡福晉也是不妥,眾人商議後便折中稱其為“主子娘娘”。
青櫻與高晞月忙與侍女一同攙扶富察琅嬅進偏殿休息。高晞月被提拔為側福晉之前,潛邸唯青櫻一個側福晉,身份僅在嫡福晉之下。而自高晞月也為側福晉後,憑著其父在前朝的功勞,又加之大行皇帝崩逝前幾年便已對當時的烏拉那拉皇後厭棄,因此高晞月便覺得處處皆高青櫻一頭,也方方麵麵欲與青櫻較勁。
到了傍晚,眾人皆已是身心疲憊。青櫻身為側福晉幫嫡福晉料理潛邸諸事數年,於大事上還是極有分寸的。命人熬好了參湯,分發給眾位格格,及各位宗親福晉。隻待眾人保持體力,待到子時大哭之時不至於後繼無力,落得不敬先帝的罪名。
子時一到,執禮太監高聲喊道,“舉哀——”眾人等著嬪妃們領頭跪下,便可放聲大哭了。
因著富察氏不在,青櫻哀哀哭了起來,正預備第一個跪下去。誰知站在她身側一步的高晞月搶先跪了下去,哀哀慟哭起來。
高晞月原本聲音柔美,一哭起來愈加清婉悠亮,頗有一唱三歎之效,十分哀戚。連遠遠站在外頭伺候的雜役小太監們,亦不覺心酸起來。
按著在潛邸的位分次序,便該是高晞月在青櫻之後,誰知高晞月橫刺裏闖到了青櫻前頭放聲舉哀,事出突然,眾人一時都愣在了那裏。
蘇綠筠更是張口結舌,忍不住輕聲道,“月福晉,這……青福晉的位次,是在您之上啊。”
高晞月根本不理會她的話,隻紋絲不動,跪著哭泣。
青櫻當眾受辱,心中暗自生怒,卻隻硬生生忍著不做聲,跟在高晞月身後慢慢跪了下去。
隨著青櫻的下跪,身後的格格們一個跟著一個,然後是親貴福晉、誥命夫人、宮女太監,隨著高晞月舉起右手側耳伏身行禮,齊聲哭了起來。
待到禮畢,已子時過半,高晞月先起身環視眾人,道,“今日暫去歇息,明日行禮,請各位按時到來。”如此,眾人依序退去,白蕊姬的雙膝早已酸痛不堪,全然沒心思去理會誰又搶了誰風頭,隻扶了明心的手,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彼時的西二所,已被弘曆更名為“重華宮”。白蕊姬回到宮中,已覺得困倦難當。明音端了兌了牛乳的花生酪上來,恭聲道,“主兒累了,用些熱熱的花生酪吧。”
明心邊給白蕊姬按著腫脹酸麻的雙腿邊道,“主兒今日真是累壞了。”
白蕊姬攪動著碗中花生酪道,“累了也有人變著法的做戲看,倒也不覺枯燥。”
“主兒是說今日月福晉搶在了青福晉前頭之事?”
“是啊,青福晉從前家世顯赫,甫入潛邸便是側福晉,而月福晉雖做側福晉的時日尚短,不過家中父親爭氣,反而青福晉如今倒是沒有家世可言了,可倚仗的不過就是做側福晉時的資曆和皇上的寵愛罷了。”
“主兒別想太多了,左右是青福晉與月福晉的爭鬥,與主兒有何幹係呢?明日還要去叩拜,主兒早些歇著吧。”
“也罷,歇了吧。”
翌日晨起,明音正在為白蕊姬梳妝,明心匆匆進來稟告,“奴婢起早去膳房給主兒取點心,聽主子娘娘身邊的蓮心和小宮女在說閑話。說月福晉的父親高斌高大人甚得皇上倚重,在河道之事上為朝廷立了大功,皇上說是要給高氏一族抬旗呢。”
前世高氏一族也是這般被抬旗的,由漢軍旗包衣直接便抬成了滿軍旗上三旗,白蕊姬嗤道,“這樣一來,高晞月算是徹徹底底壓在青福晉上頭了。”
“可不是!聽聞聖祖康熙爺的生母孝康章皇後的佟氏一族就是大清開國以來第一個抬旗的。那可無上榮耀啊!”
“確實是無上榮耀,隻是在這宮裏的恩寵,可不是抬不抬旗說了算的。”
之後數日靈前哭喪,高晞月理所當然跪在青櫻之前。富察氏一句言語都沒有,反而待高氏比尋常更客氣。宮中人最善見風使舵,待高晞月便更為恭敬。
過了辰時三刻,太妃們一一入殿,與新帝的嬪妃們分列左右兩側,戚戚舉哀。殿中人雖多,然而一眼而去,皆是素服銀器,白霜霜的一片哀色。不過半個時辰,太後扶著福珈姑姑的手也過來了。因著連日舉哀,太後的神色不太好。太後是先帝的熹貴妃,一向深得寵愛,養尊處優,於保養功夫上也十分盡心,四十多歲的人,望之才如三十許之人。如今太後因著心境哀傷,為著大行皇帝駕崩傷心得數日不思飲食,整個人頓時枯槁了許多。
富察琅嬅見太後進殿,忙領著眾人行禮如儀。太後微微頷首,“行了。都是為大行皇帝盡心盡孝的時候,也不必那麽多規矩了。”
富察琅嬅忙應了聲“是”,起身攙住太後。青櫻一向與富察氏入宮覲見最多,便也踏出了一步想去扶住太後。哪知高晞月往她手肘一撞,一步上前扶住了太後的另一隻手,婉聲道,“太後連日來疲倦了,未免哀思傷身,也應當注意鳳體。”
太後微微頷首,拍一拍高晞月手背,“你有心了。”
眾人隨著太後與富察琅嬅跪在靈前,淒淒然哀哭不已。
哭靈的日子雖然乏倦,但真當自己是豎在靈前的一支燭台,或是被金絲細繩紮進了素白帷幔,時光倒也過得快了許多。
到了午膳時分,因著蘇綠筠誕育三阿哥永璋時間不長,太後特意準了她回去照看。便由琅嬅領著眾人到偏殿侍奉太後用午膳。
太後的午膳本是要回壽康宮中用的。本朝的規矩,新帝不能與先帝嬪妃同居東西六宮。所以先帝過世,匆忙將六宮中一眾遺妃都挪去了壽康宮中安置。太後也暫居在壽康宮正殿,並未搬去本應由太後獨居的慈寧宮中。而這一日,本是為先帝舉哀的最後一日,太後不願車輦勞動,情願多些時候為先帝盡哀,便囑咐了禦膳房將午膳挪在了偏殿。
待太後坐定,膳食皆已擺放停當,富察琅嬅道,“皇額娘,今日的膳食,是兒臣等各自進獻的,請皇額娘嚐嚐。”
太後身邊的成公公道,“太後,是否先飲湯?”
太後微點點頭,一旁的青櫻用如意頭銀勺舀了一勺火腿雞湯在碗中,遞於太後麵前,湯汁金燦,引得人頗有胃口。
太後眼也不抬道,“好好的雞湯,非要用味重的火腿相佐,喧賓奪主。”
太後此話一出,眾人心思各異。青櫻忙道,“臣妾隻是想用鮮味令太後開胃,沒想到,妨了太後用膳,是臣妾的過失。”
太後看向青櫻道,“兩樣東西燉一塊兒,分了高低主次才好,想要並重,反而壞了味道。”
青櫻自知太後話裏有話,隻道,“臣妾知錯。”
唯有高晞月不知內情道,“看來這兩樣不能並重,太後,臣妾下次給您燉清雞湯喝。”
這話說完,白蕊姬直想笑,連帶太後身邊的福珈姑姑都看了高晞月一眼。
太後也懶得理會她,隻道,“叫人把這些東西都撤了吧,哀家沒有胃口。”
富察琅嬅忙道,“皇額娘,您這些日子為先帝哀慟,身子本來就不適了,若飲食再輕減,那就更撐不住了。您好歹還是進一些吧。”
青櫻為太後盛的湯本就是一直用小火爐煨著的,又因端在手中時間過長,已是燙的手直要端不住了,起先還覺得指尖又熱又痛,如蟲咬一般,漸漸失了知覺,捧著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尷尬。然而太後沒說讓她放下,她隻能一直端在手裏。白蕊姬離得遠些也看見了她指尖紅紅。
高晞月道,“青櫻妹妹好一份孝心,太後好不容易進些膳食,卻被妹妹敗了胃口,今日下午還有好幾個時辰的喪儀,妹妹是想讓太後餓著身子熬在那兒麽?”
青櫻跪下將手中的雞湯舉至太後麵前道,“臣妾有失,甘願受罰。還願太後顧及鳳體多進一些吧。”
太後依舊如未看見般麵無表情,任由青櫻端著熱湯跪在那裏。須臾,富察琅嬅忙舀了一碗熬得極稠的粥來,拿銀匙舀了輕輕吹著,端至太後麵前道,“皇額娘,民以食為天,食以米為主,就因為米是最養人的。先帝在世時,最愛喝米粥,您也嚐一嚐吧。”
太後這才露出一絲安慰的表情,“罷了。”富察琅嬅忙將米粥遞到太後手中。
太後喝了一口粥道,“說來啊,這一飲一食能有多大講究啊,無非是審時度勢,不要自作聰明罷了。”
眾人心知這是太後在告誡青櫻,太後本就不喜青櫻,隻因先帝在世時,當時還是熹貴妃的太後與烏拉那拉皇後多年的恩恩怨怨。
富察琅嬅福了一福道,“兒臣明白。”
眾人也隨著富察琅嬅說道,“臣妾明白。”
太後明裏暗裏該提點的都已經提點到了,才瞥了青櫻一眼,“起來吧。”
青櫻連忙謝恩,這才將手中端了許久的熱湯放回桌上。
下午一切喪儀依製進行。待到傍晚,眾人便都散了回自己的閣中歇息。明心一邊給白蕊姬捶背按腿,一邊道,“今日是最後一日舉哀,主兒這些日子都有些瘦了。”
“總算也是為先帝盡過心了。”
明心點頭道,“明兒個是皇上正式登基的日子。奴婢聽說前頭定了皇上的年號是乾隆,真真是個興隆旺盛、氣象一新的好年號。不知皇上會給主兒封個什麽位分?”
“左不過是答應常在罷了。”
“皇上寵愛主兒,想來不會隻是答應,多半會是常在,沒準還能是貴人呢。不過什麽都好,隻要皇上一直寵愛著主兒,還怕來日沒得晉封麽?若是主兒再為皇上誕下阿哥公主,為嬪為妃都指日可待呢。”
白蕊姬看明心自顧自說的歡快,用手戳著她的額頭,“借你吉言,不過入宮了可與潛邸不同了,你和明音九舟管好下麵的人,在外麵不許亂說話,否則得罪了哪位主子,我可救不了你們。”
“是,主兒的吩咐奴婢們都記得,定不會給主兒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