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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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兩個女人推杯換盞的笑臉,心裏有一個柔軟的角落被什麽東西擊中了:如果,我一輩子嫁不掉,一輩子和她們在一起,我想,也是開心的吧。一個周五的晚上,我回到家,家裏一股的煙味,仿佛剛剛著過火:“表姐,你不要在家裏做熏菜,房東會不高興的!”
    我揮開煙霧,看見正用不鏽鋼盆生火的阮綿綿大驚:“你要幹嘛?炭燒凶咒啊!你不要想不開啊?”
    阮綿綿抬起頭,臉上髒兮兮的沾滿了灰燼:“沒事,把一些沒用的東西燒掉。”
    我打開窗,坐到表姐身邊,看見她正把一頁寫著“紅酥手”的菜譜丟到火盆裏去,火光下,“辣椒刺激腸胃粘膜,給老公做飯時不要放”的字句,正一點點溶化。
    我一把奪過剩下的紙張,果然,是菜譜:“大俠,你瘋了吧,幹嘛燒秘籍!不過了啊,葵花寶典都可以用來取暖的麽?”
    阮綿綿大哭起來:“左左,我要自宮!許長柱這個挨千刀的,不但不幫我,還羞辱我。”
    我頓時義憤填膺:“他說什麽了!”
    “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這不叫創業,叫添堵。他還說,他想要的是一個會交際應酬的老婆,而不是一個赤膊上陣跟男人一樣拚殺的女強人。”
    “他說對了一半。”我歎口氣,“你要赤膊上陣,估計工商稅務也不敢罰你了。”
    阮綿綿笑了:“討厭。”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時間彷佛凝固,我們都有點兒相視無言。
    阮綿綿抓抓自己的頭發,無奈地看著我:“左左,我想,我跟許長柱,真的是緣分已盡。我永遠都不襯他的心意,永遠都不合他的節奏。我跟他提了離婚。”
    這樣的話,平靜地從阮綿綿這樣的“老公迷”嘴裏說出來,確實有一種蕩氣回腸的意味,讓我十分震驚:
    “離婚,你提了離婚?你賣盒飯,不就是為了讓許長柱回心轉意麽!”
    “一開始是,後來我發現,原來有這麽多人欣賞我的手藝,他們都是些陌生人,卻肯無償地真心地讚美我,但我費盡心思為許長柱做了七年的飯,他卻一句謝謝都沒有說過,反而越來越覺得我僅僅是個煮飯婆。”
    我按了按表姐的肩膀:“不管怎樣,你開心就好。說實話,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阮綿綿使勁吸了吸鼻子:“是啊,我現在多好,活得多自在,但是許長柱不肯離婚。”
    “不離也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仇深似海……呃,我說錯了,百日夫妻似海深。你們再冷靜冷靜唄。”我都痛恨自己的牆頭草個性了。
    阮綿綿嘴角輕蔑地一笑,拍了拍手:“不可能了。這本菜譜燒完了,我跟他也就結束了。我得開始新生活了,至少,不能再圍著他許長柱這一畝三分地轉了。”
    說罷,她拿出一本新菜譜:“鐺鐺鐺!隆重登場,阮家池塘的看家菜譜!根據近一段時間的客戶綜合評價寫就的嘔心瀝血之作。第一道菜就叫”女人茶“,我今天做給你們吃。”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麽說,你還是要開店?”
    阮綿綿壞笑了一下:“好左左,姐姐算你20%的股份……”
    “我沒錢,我買了房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綿綿陷入了事不關己的沉思:“說得也是。不知道丁依有多少存款……”
    俗話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這話,對女人也適用。
    晚上,阮綿綿燒了一桌子好菜,擺出鴻門宴的架勢,早早給丁依打好電話,等著她回來。我坐在餐桌邊十分忐忑,眼看著我的親表姐要從我的親閨蜜那套錢……我想我還是保持沉默吧。
    丁依如約而至,一推門,聞見飯菜香食指大動:“綿綿,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等等,先別吃,先嚐嚐這個。”
    阮綿綿端出一隻湯盆,看起來就是一碗清水。丁依嚐了一口,不說話,臉上完全沒有表情。我趕緊拿起調羹,嚐了一口:清甜中帶著茶的苦,苦中帶著點點的酸,最主要的是鮮。
    “你太強了,一杯水,給你搞出這麽多滋味。這是什麽湯?”
    “女人茶。”表姐平靜地說。
    瞬間,我有了想哭的衝動:表姐你懂我!你懂所有的女人。
    “丁依,我離婚了,我想開個店,我需要錢。”
    我吃一驚,心想表姐可真是幹淨利落,刀刀致命,一句話就把所有前史托出,直接把丁依逼上梁山,讓她連敷衍都沒辦法。
    喝了表姐的女人茶,不知是否正在嘴軟的丁依沒說話,表情有點兒凝重,帶點兒猶豫。
    最終,她默默地走進屋子,不一會兒拿了一個包出來。
    我大跌眼鏡,原來月光女神也是有積蓄的,隻是她都不存銀行的麽,全放包裏?
    之間丁依把那個包遞給表姐,一狠心一閉眼:“birkinbag,我自己都舍不得背,拿去賣了吧,算我入股,大概能值八萬,給七萬你就賣吧。”
    我由衷讚歎:原來丁依真是有儲蓄的,隻是她儲蓄的方式有點特別。
    表姐大喜,把包接過來,抱在懷中,彷佛怕它飛了。
    “我會盡快還你,另外給你20%的股份。”
    “哼哼……我可不是為了你的股份什麽的”,丁依撇嘴,“隻是為了支持你的這一強大舉動,就不能給那些臭男人臉。戰士的責任大,婦女的冤仇深!”
    “少來,丁依你也是看好表姐的生意吧!”我笑著戳穿她。
    丁依笑出來,“那個……當然我也是看好綿綿的手藝咯……”
    表姐也笑起來,那笑容,很溫暖。
    “女人可以沒有男人,但女人不能沒有女人啊。”我說這句話時,頓時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慶祝阮綿綿二次創業,慶祝咱們的阮家池塘正式列入計劃,我提議,咱們喝點酒吧。”丁依說著從廚房裏拿出一瓶阮綿綿做菜用的高度白酒,“就喝這個吧。”
    我看著兩個女人推杯換盞的笑臉,心裏有一個柔軟的角落被什麽東西擊中了:如果,我一輩子嫁不掉,一輩子和她們在一起,我想,也是開心的吧。
    周末的短暫歡愉之後,周一下午的例會如同一盆冰水,把我從頭澆到腳:公司公布了蘇安娜拔得頭籌的策劃案,和我扔掉的那份,隻字不差。
    看著蘇安娜一臉得意的樣子,我十分想衝上去揪著她的頭發往桌角上撞,想想方坤說的“這裏沒這麽複雜”,我愈發地氣憤,勾心鬥角偷雞摸狗,我算領教了。
    會後,我衝到蘇安娜辦公桌前,低聲質問她:“蘇安娜,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她抬頭看我,似笑非笑,聲調卻是明顯提高了的,“有什麽事需要借一步?在這裏講就好了。”
    我被她的態度搞得幾乎當場自爆,但還是盡量壓低有些顫抖的聲音說,“蘇安娜,你喜歡我的策劃案就直說,幹嘛要偷!”
    蘇安娜微笑著轉過身,聲音忽然變大到彷佛經過了手持擴音器加持:“左左,你不會還在為我上次提醒你不要在辦公室幹私活的事情記恨我吧。我的策劃案怎麽就成了你的,請問你在專利局報備了是麽?”
    喧囂的辦公室霎時安靜了,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我沒想到蘇安娜會在這時抖出我幹私活的事情,辦公室裏有了些許議論的聲音,這輕微的聲音炸得我的耳膜轟隆作響:
    “從沒見過在辦公室吵架的。”
    “估計是為了男人。”
    “誰啊?”
    “廣告部那個方坤嘛,你不知道啊,一個是前妻,一個正在苦追方坤。”
    “啊,是啊?嘻嘻嘻嘻……”
    我調整一下呼吸,平靜地說:“蘇安娜小姐,這份策劃案,我雖然沒有報備,但是我能指出每一份資料的出處,並且其中有一個細節,是我的獨家資料,我想你憑你本人,是如何也找不到的。”
    “謝謝你提醒,你這種拿不上台麵的理由,我也有成百上千個,我看,我們是不是找個安靜的地方解決問題,不要影響其他同事工作,或者,你可以向老板投訴我。”蘇安娜還是一副平靜得讓我想打人的表情,“另外,如果你是因為方坤,我想,你最好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裏。”
    同事小漁走過來勸開我:“左左,算了,不要鬧了,你跟安娜肯定是誤會了。”
    那一瞬間,我幾乎要崩潰了,瞬間覺得全世界都不理解我,全宇宙的百口莫辯:這明明就是我的,但是我喊它它不會叫我,難道說,我每做一件事情真的都要去專利局報備麽?
    “蘇安娜,你憑什麽!”
    我被小漁拉著回了辦公桌,此時,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活躍異常了,蘇安娜的臉上有了一絲絲憤怒。我拿著包,頭也不回地衝出辦公室。
    丁依不知道從哪得到消息,她在五道口地攤邊找到了狂吃炸雞腿的我:“左左,你瘋了!”
    “我沒瘋,她明明就是偷了我的東西,還一臉無辜。”
    丁依像安慰小朋友一樣摸摸我的頭:“別傻了,這個世界哪有那麽黑白分明。別忘了,你上有70老母,下有50萬房貸,你這麽意氣風發的做人,遲早要被現實千刀萬剮啊。”
    我噎住了,不斷地打起了嗝。丁依拍拍我的背,繼續說:“記住,你看錯了,你誤會安娜了,你明天去跟她道個歉。”
    “我不!”
    “你要。如果你不想下個月睡大馬路。”丁依準確地抓住了我的心理。
    我哽咽地點點頭:現實逼人低頭,官大一級壓死葫蘆娃。
    “吃飽了就像個女戰士一樣繼續戰鬥吧,我先回去上班了,乖。”
    看著丁依踩著高跟鞋消失在人群中,我覺得十分無助。在五道口晃悠了近3個小時候,我買了一瓶酒,跟著下班的人們,坐上了地鐵。我喜歡地鐵,它總帶著這個城市失意人的夢想和現實,它在這城市的地下與上空,好像一切地麵上的煩惱都不存在了一樣。
    隻是,我不知道去哪裏,密如蛛網的地下軌道,我一次次的換乘,好像離煩惱越來越遠。
    “雙井站到了……”地鐵女聲溫柔的報站。
    印象中,方坤家就住在這裏。我瞬間有了目的地,出地鐵站直奔記憶中的方坤家,我不肯承認,潛意識裏我一直是有預謀的想去找方坤借酒澆愁。
    開門地卻是蘇安娜,她穿著一身居家服,手持鍋鏟仿佛剛從廚房衝出來,她看了我一眼,對裏麵喊:
    “方坤,找你的!”
    方坤出來,見是我,有些震驚,有些尷尬:“左左,安娜隻是到我這裏來吃個飯,你不要多心。”
    我笑了,跟我有什麽關係麽?我甚至連你的女朋友都不算,頂多算你的曖昧之一,後麵還有沒二三四我都不得而知。
    “我不是找你的,我是來跟安娜道歉的,今天的事,我有些衝動。”我拿出那瓶酒遞給他,“這瓶酒送給安娜,正好,你們喝了吧。”
    我轉身離開,方坤也沒有攔我,甚至,他沒有留我吃飯。
    我常舒一口氣,勁敵蘇安娜麵前,韓左左完敗。
    同樣的線路,再坐回去,就顯得十分漫長。地鐵上,我收到方坤的短信:
    今天的事,以後我會跟你解釋。
    我覺得我越來越不懂方坤了,他到底想幹嘛。
    晚上回到家,阮綿綿拿著一堆租房信息在看,見我進門,她歡快地說:“哎呀你們兩個股東總算回來一個,快幫我看看,我要把店麵放在哪?”
    我一臉疲憊,直接進房躺在沙發上,阮綿綿收起報紙,湊過來:“怎麽了左左,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
    這一句,點中了我的死穴,我一邊哭一邊把今天發生的狗血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表姐蹙著眉,沉思片刻說:
    “左左,我覺得丁依說得對。另外,既然方坤這樣待你,你何必賠了夫人又折兵。下周例會上再跟蘇安娜道個歉,你犯不著為了她蘇安娜的男人得罪了她蘇安娜。”
    阮綿綿的話讓我更加惆悵:連阮綿綿這樣扶不起的阿鬥都能像個生意人那樣思考了,而我,還是一副沒心眼的傻樣。
    我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明天,陪我去看房吧,我看了這麽多租房信息,一點頭緒都沒有。你看,你總睡沙發也不是個事,我想租個店麵,順便,找個自己住的地方,搬出去。”
    “什麽?”
    聽阮綿綿說她要搬出去,我忽然有點舍不得了。
    下麵由你來設計,阮綿綿租房過程中,都遭遇了哪些事情?
    你有過一個人在外租房經驗嗎?
    租房過程中你最痛恨的是什麽:狡猾的中介、牛氣衝天的房東、不靠譜的合租人,還是住進來才發現是豆腐渣的房子?
    如果你有因為租房上當受騙的經驗……
    如果你是個租房通,有很多經驗可以分享……
    哪怕你隻是單純來抒發一下一個人去租房的苦悶……
    古往今來,隻要沒有錢,一律都是弱勢群體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霸占一個男人回憶的,讓他對你念念不忘的方法就是活的更好。
    阮綿綿懂了,我韓左左更應該懂,我沒有理由讓我的小女人情懷成為我們奮鬥路上的拌腳石,做更好的你,韓左左!
    雖然口號喊得響亮,可我還是失眠了,對此,我並不感覺羞恥。
    大部分時候,我為自己此部分的抗壓能力差而感到小小驕傲,因為這變相的證明,我在這個經濟和社會高度發展的今天,清流一般的,沒有變態。
    我身為一個即將三十歲的未婚女子,依舊擁有人類正常感情。基本上,我覺得這簡直可以入選感動中國。
    好吧,我承認我是不想逼死自己!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讓我心安理得的失眠一次,會死麽!
    周二整天我熱情洋溢的工作,笑容可掬的彷佛鞠萍姐姐,讓憋足了勁想看重磅好戲再次上演的同事們大失所望。
    蘇安娜沒有來找我麻煩,我接私活兒的事情沒有人再提,我心裏奇怪,一直提心吊膽。因為阮綿綿,我頂風作案,隱蔽的瀏覽了各大租房網站,並成功的做出了一套租房對比
    計劃,有幸被我選中的10多處門臉房分布在北京市區各大商業、居民聚集地。
    看著用excel表格做出的周邊環境分析,消費能力對比的單子,我不禁得意起來,這下阮綿綿肯定不會再怪我不陪她看房,還得為我計劃性、邏輯性超強的行為佩服到五體投地吧!
    下班回到家,意外的看到阮綿綿癱坐在沙發裏翻報紙,全然沒有了昨天晚上的意氣風發。我調侃她,:“這麽快就租到房子了?”
    “別提了,都不靠譜。”阮綿綿沒有一點精神。
    “看看,這是什麽。”我把單子遞過去,“不要太崇拜姐,姐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傳說了。”
    阮綿綿儼然沒有了幽默感,麵部表情的接過去,掃視一番。
    “左左,你瘋了吧?你看你選的地方,新街口?望京?最離譜的竟然還有西單,我們是賣食品,不是賣毒品,哪有那麽高的利潤來支付房租?”
    “啊?高投入才能高產出麽。我個人覺得,得選擇黃金地段,才能一炮打響嘛。”
    “嗯,也可能一命嗚呼!”
    “那個……要不還是聽聽你今天看房的情況吧。”
    阮綿綿抖抖手裏的報紙,開始滔滔不絕:“推薦版塊,立水橋一個新建小區110平米的門麵。一大早我就趕過去了,地鐵倒是挺順,房子也還算不錯,幹淨,周正。周邊配套設施很完善,小區入住率也很高,坐地鐵到站的時候遇上很多年輕小白領上班,整體是個好地方。”
    “那不錯啊,還不趕緊拿下。”
    “聽我說完!”阮綿綿瞪一眼我,滿臉的傾訴欲,“房主老大姐開始見到也我很熱情,還給我泡個杯上好的龍井,恭維我說,看我的氣質不是開美容院的就是做高檔時裝的。可你知道,當我說完我用做餐館生意用房後,那個老婦女什麽反映嗎?”
    一聽老大姐瞬間變為老婦女,我就知道對方沒講什麽好話。
    “她竟然跟我說,不租!她說她寧願租給房地產中介公司,開一個發廊都比餐館讓他安心。租給我,怕撐不了多少時日,我就血本無歸了。我立馬表示我可以,我能!我就差穿一身李寧以示決心了!可你知道她給出什麽價格嗎?左左,北京的房價有這麽高麽?難道我們應該像楊瀾說的那樣,去二三線城市發展了麽?”
    “多少錢呢?”
    “12塊錢一平米。”阮綿綿咬牙切齒的說。
    “那不貴啊,一個月才1000多一點啊。”我叫道。
    “你傻啊,韓左左,是每天。”
    我喉頭一甜,立馬想去各大網站征婚,我要認識房地產人士,但凡是有房子的雄性,我都要嫁,有沒有功能我都不想管了。
    誰知道,阮綿綿還在繼續:“我多聰明啊,吸取了這個教訓,我把所有的中介電話打了個遍。竟然有一個店麵每平米才3塊錢,還是每月哦,我當時差點兒喜極而泣。”
    “先別著急哭,繼續!”
    “報紙上登著是在六裏橋附近。我風風火火的就去了,到了六裏橋,房主要我再倒一趟公交,我的天啊,我足足又坐了16站地,才到了目的地,我當時感覺特別不真實。差點以為自己身處內蒙。”
    “請問有牛羊麽?藍藍的天上有沒有白雲飄?我告訴你,內蒙人民的胃,說不定也需要你來拯救。你另辟蹊徑,說不定換來更為廣闊的一片天!”
    “懶得跟你貧,天呐,上天明鑒,你知道那是一多荒涼多舊的小區麽。左左,今天你差點就看不到我了。”阮綿綿眼淚汪汪的看著我說。
    “怎麽了?路遇蒙麵大漢?那家養藏獒了?”
    “都不是,中介清清楚楚口口聲聲說的是一樓底商旺鋪,可你知道房主大胡子男和我在小區門口接頭後,東饒西拐的把我帶到一個破舊的住宅樓裏,下了足足有兩層,竟然是個半地下室!!”
    “唉,這年頭,真的是防火防盜防中介啊。以後他們的話,要選擇性的聽。”
    “裏麵黑咕隆咚的,我什麽都沒看清,大胡子男說這是他一個人公司的辦公地點,因為遇到點困難,想分出一半。”
    “恩,這個想法不錯。”
    “對,對方也覺得自己特別的善解人意。我隻需要付一半的房租,還趕個時髦整個男女混搭,與異性和租,做出來的飯還可以直接賣給同房間的辦公人員。我眼一花,還以為他是上天派來接我上天堂的天使。”
    “那你怎麽沒跟他走。”我逗阮綿綿。
    “那房子陰森恐怖,我看著大胡子男閃著綠光又熱切的眼睛,好家夥,結結實實的出了一身冷汗。轉頭就跑了,上樓梯時還趔趄著摔了一跤,大胡子男還在後麵喊,裏麵寬敞著呢,價格還能再商量呢……”
    “說不定對方看上你了。”我不厚道的笑起來,“說不定這就是一段美好情緣的開始,你因為看房看成了包租婆。”
    “唉,左左,你知道麽?回來的路上我都哭了。公交車上人那麽多,我好不容易跟人搏鬥搶到一個位置,一坐下來看著窗外的黃土茫茫,我就特不長出息的哭了……”。
    小表姐再次淚眼朦朧,看的我也挺不好受,趕緊遞紙巾上去。
    “綿綿,別哭別哭,萬事開頭難,人在做,天在看。你今天受的苦,上天都給你記在本本上,遲早有一天,全部還給你。”
    “我怕等到他還我的時候,我都已經老得無福消受了……”
    “呸呸!你就是太累了。睡一覺,你就好起來了。我相信你的治愈力,更相信你的能力。”
    “左左!”
    “嗯?”
    “我要是男人我肯定娶你!”
    “停……別在我傷口上撒鹽哈!”
    其實,租房這檔子事,兩全其美的概率應該低到要用微米計算。
    先不談黑心中介昧著良心在房東與你麵前扣差價。
    也不說看似光鮮的房子有可能是凶宅牆裏麵說不定鑲著什麽動物屍體做裝飾。
    貨不對板那簡直是家常便飯,經常看到某某地段某某價格非常之吸引人,結果現場完全不是那回事。
    當你提出質疑人家還會白你一眼給你一句。就這點錢還想租什麽?對,這句話是通用的。
    基本上臉皮薄的人到此時就無言了,好像做錯的是看房人。
    古往今來,隻要沒有錢,一律都是弱勢群體。
    本來阮綿綿對房子的要求是,住的習慣,價錢公道,周圍有比較多的寫字樓。畢竟她定位的主要消費人缺還是白領。但基於最近這段時間的找房經曆,她重新審視自己,覺得自己是否應該放棄其中的一二。
    比如,房子可以住的破爛一些,放棄底商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是價錢就沒得商量了,畢竟自己創業初期,一分錢要掰成兩半花。
    這些事情對於一個做家庭主婦如此之久,凡事優柔寡斷慣了,真的是甚為煩惱。
    畢竟你不能拿出菜市場買菜殺價的勁跟人談房子的價錢,以如今房子的供求關係,這是自取其辱。
    每天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小表姐她在電腦前檢閱租房信息,身旁有一大堆大報小報,租房信息那一欄勾勾畫畫。
    仔細看的話,還用筆畫了星星分級,並且標注了評語。都是關於性價比之類的。
    電話幾乎每隔三分鍾就會響起。表姐幾句話就會讓對方的謊言無所遁形,看的我那叫一個敬佩。
    我端了一杯水走到她旁邊,“來,喝點水吧。怎麽樣,有合心意的嗎?”
    阮綿綿接過水,雙手握著杯子沉思狀
    “有幾間呢,還不錯,不過都是大的房屋中介握著。我正試著繞開他們找到業主直接聯係,會節省傭金和差價呢。”
    “行啊你。阮綿綿,看不出還有心眼了啊。你要是能翻出業主的私人資料還把人說動了,你自己也能開間中介了。還賣什麽盒飯啊?”
    阮綿綿一正色。“左左你學壞了”
    我笑道:“哈哈,我怎麽就學壞了?”
    阮綿綿看著我假裝嗔怒道:“你跟丁依學壞了,學會損人了。你懷疑我。”
    那一瞬間,我被表姐瞬間的可愛表情,看的動容,我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如此單純而且調皮的一麵。我忽然突發奇想,如果她沒經曆過婚姻,曾經放棄過做一個賢妻良母的打算,如今的她是不是另外一個丁依或者韓左左呢?
    “對了……許長柱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就那樣,他竟然不同意離婚。我也懶得糾纏,全權交給律師了。”
    “綿綿,我告訴你,你不能這樣,你要盯緊了,分他的家產。”丁依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房間冒了出來。
    “這麽久的夫妻,我想他不至於這樣吧。再說了,我也不想分他什麽。”
    “天呐,那你這麽多年的青春損失費,怎麽算?!”丁依一臉是罄竹難書,彷佛被離婚的是她。
    “我隻能說,這麽多年,是他不情而我願。現在我隻想他能夠趕緊簽字,放我一條生路。”
    “我男人要是這樣,我肯定讓他淨身出戶!”
    “算啦,這麽多年夫妻,我不想分的太難看。”
    丁依還想說什麽,被我一個眼神秒到,悻悻的回了房間。
    綿綿繼續十分專注的盯著電腦,不時的記著些什麽。我不好打攪她,忽然覺得有些餓,進了廚房然後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阮綿綿,飯呢?”
    “什麽飯?”
    “什麽飯?!吃的飯!”
    “哦,我忘了做了。”
    “那你是要餓死我好不用還債了嗎?
    “哪能呢?廚房裏有兩個中午賣剩的盒飯,你湊合吃了吧。
    “你又開始做生意了?!被工商局查的還不夠爽?”
    “哎呀,有幾個老客戶,我就是偷偷的賣幾個,基本上是友情出賣,我們不當麵交易,用支付寶!”
    “哇塞,綿綿,真看不出來你啊。”我忽然覺得話題有所偏移,“等……身為投資人,合著我在這個家的地位就是隻能吃剩飯嗎?”我抗議道。
    “哎呀,您就行行好,先湊合一下嗎?我這不是忙著找弄房子的事。所以沒來得及做嗎?明天,明天給你做好吃的。乖,丁依呢?”
    “回房間了啊,明知故問!”
    “哦,要是她不吃的話,你把兩個都吃了吧,別浪費。”
    “去你的!”
    風卷殘雲般扒著盒飯的時候,我心裏突然一緊。
    想到如果表姐搬了出去,連盒飯都沒得吃了,這長期以來培養的饞蟲豈不是要紛紛歸天。饞蟲餓死是小,生活品質下降是大。
    每日能夠吃到綿綿的飯,已經成了我殘酷生活裏的小小慰藉。
    看著表姐的背影,一陣莫名的感傷。
    吃完飯,表姐過來幫忙收拾,收拾好一抬手說:“錢!”
    “什麽錢?”
    “盒飯錢。兩個一共20。”
    我氣得剛要發作。
    “逗你的。”
    她笑笑,轉身離開又回到電腦桌前了,望著她的背影,我突然想哭。
    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看到麵對即將離婚的阮綿綿,內心洶湧的悲傷。
    這麽多年的感情,一下子推翻。
    換誰,能好過的了。
    好了,就讓塵歸塵,土歸土,大雁飛上天,老鼠跟貓走。
    這個星期餘下的這幾個工作日,三點一線,有一個提案被批準了。
    被蘇安娜當眾表揚一次,心裏覺得很不是滋味。三個新點子被斃了,被斃的理由是執行性不夠強。但我自己覺得足夠新奇,據理力爭,又被蘇安娜當眾批評兩次,心裏覺得更不是滋味。我接私活兒的事情沒有被再提起,如同春夢一般,了無痕跡。也許蘇安娜意識到了自己的勝利,懶得乘勝追擊。方坤被我視而不見,好幾次遇到,他想要跟我講話,都被我迅速避開。終於有一天,他在樓梯間攔住我,跟我說了全部的事情,真相終於大白。
    為了便於敘述,我整理了一下整個過程,做成一個大揭秘,請君欣賞。
    方坤蘇安娜大揭秘
    韓左左並不曉得事件一:當晚,已經回到家的方坤突然發現有一份文件遺留在了公司,而那份文件,他今晚必須得處理完畢,發給客戶。
    所以他驅車趕回了公司,回到自己辦公室取了文件之後。出來發現韓左左那邊的燈還亮著。
    走過來看,卻發現左左已然睡著,嘴邊還掛著微笑。
    他送左左回家,在車上發現了我遺落的策劃案,他隨手拿起來翻看。
    幾眼掃完,方坤不想竟被這份策劃案表現出來的心思縝密所折服。
    他沒想到這個幾乎從來不穿裙子,性格大大咧咧,看起來總有點小迷糊的女人做的策劃竟是如此的絲絲入扣,滴水不漏。
    他很高興,一是發現了不一樣的左左,二是,他覺得自己講的話,對於左左是重要的,左左聽了他的建議,做了這個策劃案。
    “也許我能讓這個策劃案更完善一點。”他想,於是他把策劃案留到了家中。
    韓左左做夢也想不到事件二:方坤回家後,先是做完了自己的那份文件,mail給客戶。
    他倒一杯紅酒,窩在沙發裏仔細端詳左左做的策劃。
    電視開著,播著無聊的綜藝節目,客廳的燈光是暖暖的黃。
    他滿意的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人,左左畢竟是記者出身,選題角度和深度都很敏銳,左左欠缺的隻不過是經驗。
    不知怎的,他發現自己對左左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就好像現了新大陸一樣。開始回憶剛認識偶遇左左的情形。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方坤開門。
    站在門口的竟然是方坤的前妻:蘇安娜!
    方坤愣住了。
    蘇安娜莞爾一笑說:“很吃驚?”
    方坤的確吃了一驚。很快鎮定下來。說:“安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蘇安娜站在門口,故作生氣的樣子說:“不歡迎?連門都不讓進?”
    方坤示意她進來。蘇安娜進來就繞著房子轉了一圈。提高了聲調。說“還是那樣,沒怎麽變。”
    方坤站在原地。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蘇安娜回頭看看方坤,輕聲說“方坤,我回來了,我找了一份北京的工作,剛剛下的飛機就直接回來這了,這畢竟是我曾經的家。”
    方坤看著蘇安娜,百感交集。
    一時所有的情感都湧上心頭卻不知道說那句好,頓時語塞。
    蘇安娜轉了一圈,眼神有些閃爍,“方坤,我在美國的時候,你知道我最想什麽嗎?我最想念的就是老北京的炸醬麵,一想起來我都流口水。我現在剛回來又累又餓。你看怎麽辦?”
    方坤低著頭小聲說“你等會兒。我去給你買。”
    蘇安娜興奮地轉回頭。高興地看著方坤說“謝啦。”
    方坤拿著車鑰匙就出門了,趁方坤開車去買炸醬麵的功夫,蘇安娜翻看了方坤的臥室和洗手間。
    她很滿意的發現在他們離婚兩年之後,方坤並沒有別的女人。
    這樣一來,她的計劃就好辦多了。
    不過,她的目光最後卻落在了沙發上的策劃案上。
    蘇安娜知道這個策劃案的事,她下意識的覺得,這個策劃案是方坤為她準備的,於是,她收起放到了自己的包裏。
    過了不多久,方坤回來了,卻發現找不到蘇安娜的身影。
    蘇安娜留下了一張字條,說太晚了,下次再來拜訪。
    方坤很無奈,看看手裏的炸醬麵,一臉苦笑,心中五味雜陳,把左左策劃案的事情也給遺忘在了腦後。
    韓左左不得不知事件三:我不在公司的那日,有關公司的項目甄選,方坤和安娜之間還曾經發生了一番對話。
    方坤找到了蘇安娜,把她拉到樓梯間,臉色很不好看,他看過了安娜的項目書,竟然就是我寫的那一份。
    “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在我家的那份計劃書變成了你的。”
    蘇安娜一臉問號,“這不是你幫我做的麽?對了,我得謝謝你,我有可能會被破格提升了。”
    “誰說這是我幫你做的?你這是剽竊!”,方坤壓低聲音,“這是別人的策劃案!”
    安娜一愣,但很快,她微微一笑,“木已成舟,難道你現在要去揭發我不成?”
    “安娜,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沒變。”
    “總之,方坤,我謝謝你,欠你一個人情,我現在還有事情,改日你有時間一起吃飯。”
    “沒什麽欠不欠的,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把個人感情摻雜到工作中,不要為難韓左左。”
    蘇安娜冷笑(我心中勾勒出大惡魔蘇安娜帶犄角的形象):“我摻雜個人情感?如果不是你對她百般示好,我怎麽會知道她是你的姘頭?”
    “那好,按你不講理的邏輯來,策劃案是左左做的,這個事情,目前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蘇安娜聽見這話,臉氣得慘白,一字一頓滴說:“我會待她情同手足的!”
    說罷,蘇安娜嫣然離去,留下在原地毫無脾氣的方坤。
    愧疚感從他的心底慢慢騰起,他想要做點兒什麽,作為補償,這也是他那日想要急著見到我的原因。
    看完這個大揭秘,我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反正我覺得很精彩。蘇安娜放過我的一切行為終於都有了合理解釋。隻是我覺得有點惡心,難道還要我謝謝你麽?在你捅死我之後厚葬我,我的魂魄還要投胎為你做牛做馬麽?而且你蘇安娜憑什麽罵我是姘頭!你才是個臭不要臉的離了婚還死抱著前夫不放的臭狗屎!
    “……左左,我有說過‘姘頭’這個詞麽……”方坤困惑地看著氣憤地我。
    好像是沒有耶!好吧,我承認,我麵對蘇安娜的時候總有被害妄想症。但是,大致就是這樣一個情況,個別細節嘛,就讓它那樣吧。
    “謝謝你。”送我空歡喜--後半句我沒說出來。
    方坤苦笑:“左左,你這算諷刺我麽?”
    “沒有。”我歎了口氣,“這算因禍得福麽?蘇安娜用了我的策劃案,作為回報,她不再給我穿小鞋。”
    “你不要這麽想,左左……”
    我已經這麽想了,我還想,如果當初我沒遇到你,那我的策劃案是不是也不會到蘇安娜手裏,那我是不是也會得到晉升,近晉升之後,我還用苦哈哈地幹私活麽!此時,我對方坤的感情變得很複雜,一方麵,我還是割舍不下他,一方麵,我厭惡他。
    至此,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辦公室戀情談不得,當公事和私事摻雜在一起,你很難做到對事不對人。
    “蘇安娜是我上司,以後,我的事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吧。”我冷靜地說。
    “晚上……”
    “晚上我約了丁依。”我沒有留給方坤再度解釋的機會,看著這個人,我很難做出正確判斷。
    “好吧,那我等你有時間再約你。”方坤看我的眼神有些困惑,有些無助。
    我轉身離開,大家冷靜冷靜也好。
    晚飯又吃了兩次盒飯,這次習慣了,因為有丁依陪我,而她的抗議儼然比我嚴重的多。
    許長柱答應了離婚,沒想到被丁依猜中,他果然轉移了家產。
    據表姐的律師說,他一開始拖著不同意,就是為了有時間轉移財產。
    表姐對此,付之一笑,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心。心都死了,別的一切,對她來講,都是浮雲。
    表姐雲淡風輕的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放棄了許長柱主動提出來要分給她的少的可憐的家庭共有財產,從法院出來,她打給我,輕鬆的說了整件事情。
    “綿綿!我支持你,人活一口氣。讓他留著那些東西治癌去吧!”我拿著電話大罵,氣的眼淚都要掉出來。
    在一旁一直側耳傾聽的丁依奪過電話,“綿綿你沒什麽好難受的,錢算什麽。好的愛情是你透過一個男人看到世界,壞的愛情是你為了一個人舍棄世界。你沒有舍棄你的世界,而且你看清了它,找到了你的世界,你應該感到高興!”
    電話那頭的綿綿沒有講什麽,隻是淡淡的講了一句,“謝謝你們。”
    我聽得到電話那頭的她,在微笑。好了,就讓塵歸塵,土歸土,大雁飛上天,老鼠跟貓走。
    轉眼又是周末。丁依與我再商量著怎麽度過這個周末。而表姐還在電腦前埋頭工作著。今天中午沒有盒飯剩下,我們比較擔心晚上的夥食,丁依提議出去逛街順便打牙祭。
    “左左,你說去那逛街比較好?”
    “又逛,你別忘了我現在是房奴。我現在瞅著人家練攤賣衣服的我都心虛。”
    “誰讓你買了,逛街在於看的過程而不是買的結果。不論是什麽事,我們看中的都應該是過程,並且的,我們就算逛地攤,也要逛都是賣lv的!”
    “你給我找個地地攤賣一個?”
    “嗯,咱們家樓下不就是麽。”
    “去你的!”
    丁依呆坐著看了一會兒電視,來回按了幾遍所有的電視頻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放下遙控器就盯著我。兩個眼睛直直的。仿佛在搜索什麽東西,看的我毛毛的。
    “看什麽呢你?”
    丁依若有所思的說:“你最近脾氣見長啊,是不是因為方……”
    我立刻反應過來她要說什麽,便馬上堵住她的嘴。說:“好,你說吧,去哪逛。去賣真的地方,隻看不買。”
    丁依笑著剛要回嘴。表姐在那邊大喊一聲。
    “都別出去了,跟我去看房子吧!”
    我們兩個齊齊望向她,她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樣子。給我們一個大大的微笑,牙齒縫裏閃著光的那種。
    我跟丁依相視一笑,我們無法拒絕。
    上地附近,一個不大不小的小區,是個公寓樓,可以注冊公司,入住率不高,綠化倒是很好。我們跟在一大堆人後麵,排在隊伍的最末端。追趕大部隊的任務是艱巨的,隊伍太長我們很怕轉個彎就跟丟了組織。中介顯然沒有興趣照顧到每一個人,他們自認為有眼力價,隻會挑那些鑲著金牙帶著金表掛著金項鏈的人並且對他們笑容可掬。那些人大多長的並非善類,所以中介也沒得到什麽好的反饋。丁依認為我們幾個最有誠意,而且長的慈眉善目,真是天殺的活該他們做不成這筆買賣。看了幾個戶型。明顯也是很有誠意的幾對夫婦都反映樓房的排水係統有問題,牆角滿是滲水的痕跡。很顯然中介也並無心解釋,隨口敷衍一下,轉身還是照顧那些所謂的大客去了。這些夫妻三三兩兩的離去,很顯然他們也不滿意中介的態度。有對年輕的男女,看樣子是要準備婚房,對於房子的事也不是很懂,一直追著中介問。中介沒好氣的回答,女孩窘迫的臉都紅了,男孩在旁一直安慰女孩。我看到這一幕,想回到過去,心還是有點兒酸。直到男孩女孩也離去,中介依舊沒主動搭理我們。
    “這裏的房子行嗎?”我問阮綿綿。
    “價錢算公道了,可是真的要是排水有問題,我可是要開私廚的,三天兩頭堵下水道,我可受不了,而且這邊好像冷清了點。
    “那還在這浪費時間,趕緊轉下一家。”丁依在一旁撇嘴。
    我們幾個相視一看,正準備離去。丁依突然拿出手機,“什麽!你看好了?盤古大觀?直接全款買,你瘋啦!我說了不要那的,我說了要自己看。你管我浪不浪費時間,我又沒浪費你時間。討厭……”
    我們倆先是一愣。後來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中介耳朵是屬貓的。順風逆風分貝多低都聽得到。
    果然,剛剛還橫眉冷對的中介立馬湊上來,熱情的讓我們都慚愧了。
    “小姐,您要是不滿意這裏的房子,我們公司還代理……”
    丁依沒好氣的回答:“好了,不要說了。這種爛房子也好意思給我打電話。浪費我時間。咱們走吧!”
    中介立馬就蔫了,不過儼然房子不愁賣,他並沒有追上來,我們走後隻是站在那尷尬的笑笑。
    我看見了,轉身對著丁依和表姐說:“他是不是有點可憐啊?”
    丁依特正義的跟我說:“你忘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今天也就是給他個小小的懲罰,讓他以別再那麽低俗的老以貌取人。我是在教他做人。哈哈”
    表姐在旁邊解恨的說:“就是就是。”
    本著賊不走空的態度,我們又見了第二個和第三個中介,加起來已經是第五個樓盤。
    房子的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雖然表姐事先覺得應該放棄自己的幾個要求中的一兩個,但到了關鍵的時刻,她還是狠不下心來。
    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房屋內人頭攢動,我們幾個人的體力儼然是到了極限。
    表姐和丁依先後說要出去透透氣。隻留下我在屋內和中介谘詢情況。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丁依的電話,
    “喂,你們去哪裏了?”
    “左左,快出來。我們找到房子了!快來a棟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