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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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吧韓左左,脆弱的女人需要堅實的臂膀,沒有堅實的臂膀,至少還能希冀堅實的房子。和遲到天後丁依在25樓分手,她踩著11厘米超高防水台的高跟鞋晃晃悠悠地走進樓梯間,去26樓。我轉身費力地從包裏掏門卡,有人體貼地替我刷了卡。
“早。”是莫名。
“嗯,早,謝謝。”
他拿著水杯,一股速溶咖啡的味道飄過來:“剛才跟你一起的也是我們公司的同事麽?”
“對,公司前台。”
“哈,我們公司真奇怪,占了兩層樓,前台不放25層非要放在26層。”他把水杯放在自己桌上。
我一直有些不適應,找到自己的辦公桌,看看對桌的蘇安娜,隱隱地有一些焦躁:我該說早麽?還是我該等著她向我打招呼……
和廣告部合作的項目幾近收尾,方坤卻仿佛不像原來那樣上心,他不再來時尚頻道問進展了,我甚至很少在25層見到他。我借故去找丁依,在26樓的茶水間堵到方坤:”
“你真的沒事吧?”
“我沒事,”表姐有氣無力恍如林黛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眼瞪著天花板。”
關心潛在發展對象未遂,讓我十分碰壁,看著他轉身往回走的身影,我叫住他:
“晚上的聚餐,你去麽?”
他好像是點頭了,也好想沒點頭。
晚上,公司舉行新員工的入職歡迎會,我跟丁依一直在餐台那邊觀察自住餐的菜單,並且在上麵發現了自己愛吃的高興不已。根本就沒在意領導還在台上發言和介紹新同事,我遠遠地看見方坤在跟廣告部的同事交談,不知何故覺得很安心。
蘇安娜一上台,便贏得了在場大部分雄性動物的目光。我看著台上光彩奪目的她,不是沒有一絲絲嫉妒和自卑。下意識地望向方坤,他還是在跟同事交談,雖然大部分的同事都心不在焉的看著台上的蘇安娜,這樣的方坤,反而讓我感到一絲不自然,瞬間,我的被害妄想症發揮了作用:他和台上那個人有什麽關係?
領導發言結束後,我看到方坤找了個合適的時機拉著蘇安娜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鬼使神差的,我跟了出去。
方坤質問蘇安娜:“你怎麽在這裏?”
蘇安娜一臉自信笑容,還帶著點兒嫵媚:“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我可是正兒八經你們公司請來的。”
方坤忍住不便發作,看看周圍的狀況,壓低聲音問道:“你當時怎麽不跟我說你來這邊工作。”
“你沒問我。我當然不用說。”
“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就從家裏走了。”
我一驚:家?走?這是什麽意思!
“那你現在知道咯。怎麽樣,驚喜否?”
“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來找回我失去的東西。”
方坤強忍怒意,“蘇安娜,我並不欠你什麽,我們早就翻篇兒了,我當時可是光屁股出門的,就拿了把車鑰匙,你還來這邊幹嘛?”
蘇安娜平靜的說:“你想問為什麽,好,我就告訴你。之前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卻發現失去了你,而我發現沒有你這一切都沒有意義,所以我又回來找你了。我一定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
蘇安娜的這一番話說的情深意切,字字鏗鏘,方坤站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
蘇安娜伸手整理一下方坤的領帶,拋下一個笑,轉身離開。我趕緊閃到宴會廳穿裙子的立柱陰影裏,心碎成粉末,都不帶顆粒的。
過了一會兒,方坤拍了拍頭,回到了會場。
沒有人發現躲在角落裏的我,是的,怎麽可能會有人發現渺小的我,心亂如麻的我。我開始痛恨自己的好奇心,好奇不單會害死貓,還會把我也順便搞死。
可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一切,關於方坤的,關於他的過去的。
因為我開始喜歡他。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對於二十九歲的我來講,愛已經是一個太過遙遠和奢侈的名詞。
可是,喜歡他對我笑,隻有他,會讓我心跳加速。
過了好一會兒,我長歎一口氣,也走回了會場。
找到正吃的開心快活調戲男同事的丁依:“親愛的,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她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兒:“怎麽了?”
“沒什麽,剛剛很可能吃多了,我最近腸胃不好。”
“不對吧。”
“你別老這麽疑神疑鬼的。”
“讓方坤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我默默地離去,故意繞過方坤那一桌,現在的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太多,我回到家後上吐下瀉,天旋地轉。
第二天,我請了假。晚上丁依回來告訴我,蘇安娜剛到任不久,就入選了公司的項目甄選,很可能會被破格提升成為代負責人。
“你還不知道吧,蘇安娜居然是方坤的前妻,氣死人了,離都離了,那個女人居然追到北京來,左左,你可不能認慫啊。”丁依如是說,“不過,她那個策劃案確實不錯,算她有兩把刷子……”
丁依後麵的話,我沒有聽見,忽然就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真可笑,虧我還像個初戀少女一樣,懷著春。
轉眼,就是盛夏。聽著窗外漸漸熱鬧起來的夏夜,我把自己的那份策劃案,悄悄丟進了垃圾桶裏。
算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方坤從丁依那聽說我病了,於是千方百計的試圖與我聯係,可惜我手機關了機,因為怕吵也拔了家裏的電話線。
方坤很著急,差點開車過來找我。
丁依告訴他不要著急,我腸胃炎,靜養就好。
方坤這才放心,下班的時候,還拿了好幾組昂貴的雞精過來,讓丁依轉交給我。
我看著桌上的雞精,突然就釋然了,想說為何我要對他的前妻如此在乎,誰沒有過去呢,我也有尹大田,雖然蘇安娜算徽章,尹大田往多了算也是傷痕。
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我需要做的,就是忘掉過去,著手現在,希翼未來。
現在的情況是,方坤很緊張我,待我很好,而未來是,我們有可能會發生點兒什麽,就是這樣。
隔天是休息日,我正跟著電視做瑜伽,手機劈裏啪啦的響起來。
我拿起來看,是婚戀專家張阿姨,我心裏暗暗叫苦,但還是接了起來。
“左左,我是張阿姨啊。”
“張阿姨,周末好,有什麽事兒嗎?”
“阿姨有個好消息要給你”,電話那頭的張阿姨神秘兮兮,聲音裏帶著笑。
“阿姨……我現在不需要相親了……”
“誰說阿姨要給你介紹對象的,這次的消息更好,你媽上次不是跟我說你想買房嘛,剛好阿姨有個關係,上地那邊剛開了一個新樓盤,可以走內購,打85折,剛好有個小戶型,特別適合你,你現在趕緊打車過來,把合同給我簽了!”
“八五折?!那是多少錢一平啊?小戶型多少平?”
“讓阿姨算算啊,差不多一萬二出頭,最小的戶型是40平的開間。左左,你得快點兒,這個名額就隻能保留到今天下午哦。”
聽到這個消息,我沸騰了,“好,阿姨,您告訴我地址,咱們直接在售樓處見?我現在去銀行取錢。”
我如同迅猛龍一般穿好衣服,風一樣衝了出去……燃燒吧韓左左,脆弱的女人需要堅實的臂膀,沒有堅實的臂膀,至少還能希冀堅實的房子。
下麵由你來續寫:成為房奴後,韓左左還房貸的過程有怎樣的辛酸?成為屋主後,又有怎樣的喜悅?
你是房奴一族嗎?你對擁有自己的房子充滿向往嗎?
對你來說,首付和房貸是難以負荷的重擔嗎?
如果你是一個人買房,如何湊齊了首付?
為了買房,你付出了怎樣的艱辛,生活質量是否隨之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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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依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攥緊了自己手裏剛從lv旗艦店拿下的本季sacplat限量版。
像這樣的包,丁依有近十個,它們在我腦海中一會兒排成人字形,一會排成一字型,十個平米啊,她每天背一個平米在身上。
我放下張阿姨的電話,急忙迅速的穿好衣服,風一樣衝了出去,跳上了一輛出租車。坐到了車上,我才發現自己的心跳依然很快。
我到這個城市打拚已經七八年了,至今依然租房度日。周圍的許多朋友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雖然小,但畢竟穩定,溫暖。而我則依然要看房東的臉色。每次房租到期的前幾個月,我的心裏就開始打鼓:房東會不會拒絕續約,那樣的話,我又要四處找房子了;或者房東會借機提高房租,那自己要麽走人,要麽就吃個啞巴虧。我也一直想買一處屬於自己的房子,但每一次看過的房子不是位置不合適,就是戶型不滿意,或者周邊設施不配套,小區環境不好,樓層太高……總之,我在猶豫中錯過了很多機會,而房價也在我的猶豫中打著滾兒的往上翻。我剛工作那會兒,一年的積蓄可以買回一個大客廳。而現在,年收入增長了好幾倍,一年的積蓄卻連一個衛生間都買不下來。想到這兒,心裏酸酸的:沒有屬於自己房子,就像在這個城市裏沒有根一樣。這更堅定了我買房的決心。我想: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拿下這房子,什麽戶型,位置,環境,設施一概不論,隻要夠便宜就好。
正想著,車停了,我急忙跳下車,朝張阿姨揮揮手。一見麵,張阿姨就說:“左左呀,這可是好機會。我的一個朋友托關係找到這麽一套打折房,準備給孩子留著,結果全家臨時決定移民,這房子就要不了了,我給搶了過來。75平米,兩室一廳一衛。不過你要快做決定,最晚明天交齊首付,不然這房子就要賣給別人了。”說著,我們一起進了售房處。我看過了房子,覺得還算滿意,價位又相對較低,於是決定簽約。
售房小姐拿過一個秘密麻麻寫滿了房號的記錄本,找到了對應房號,簽上了我的名字。然後微笑著對我說:“韓小姐,我已經幫您預訂了房子。有效期是24小時。也就是說,明天這個時候,您交齊首付,我們可以簽合同。如果24小時以後您沒有交齊首付,您將無權認購這套房子。”我聽了,心裏一陣緊張,生怕房子長翅膀飛了。忙說:“那你幫我算算房價吧。”售樓小姐拿過一個計算器托在手裏,一邊敲數字,一邊報價:“房屋麵積是75.58元。這樣下來,總房價是629858.88元。”說著,拿計算器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後接著算:“首付30%,就是188957元。”我聽完一連串的數字,心裏涼了一半兒。24個小時,將近19萬。我能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湊夠這麽多錢?如果不能,就意味著這房子會不屬於我,而我則要再一次踏上找房之路。我定了定神,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按時湊足首付。
我和張阿姨走出了售樓處,謝過了張阿姨,思索著怎麽湊這筆錢。自己手上有八萬的積蓄,再借十一萬才夠。我拿出手機,不停的打電話,一遍遍地重複著借錢的話。好在身邊的朋友手頭都比較寬裕,我一個一個的借過去,打了一張又一張的借條,媽媽又支援了一大筆錢,我終於按時湊夠了首付。
第二天,我如約到了售樓處,售樓小姐領著我交了錢,簽訂了購房協議。然後笑吟吟的對我說:“韓小姐,首付您已經如期交了。剩下的房款您需要在兩個月內交清。您是貸款還是交現金?”一句話問得我有點蒙,好心情全因為這句話變的慘淡起來。是呀,剩餘的房款才是大數,我的借債生涯才剛開頭。我低聲的問售樓小姐:“如果貸款,我應該如何辦理?”售樓小姐又拿過一個計算器托在手裏,很有經驗的說:“您的剩餘房款是將近44萬,加上裝修,我建議您貸款50萬。您選擇多少年還清呢?”我猶豫了一下,說:“20年吧。”售樓小姐開始熟練地按起了數字:“50萬,貸款20年,按現在的利率每月大概還3500元,您可以接受嗎?”我腦子裏開始快速的盤算:3500元,大致是我月收入的三分之二,如果拿出來還貸,就意味著我一個月下來,刨去基本的生活開銷,將分文不剩。我將不可能買自己喜歡的衣服和化妝品,不能去參加朋友的聚會,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必須拚命的工作,保證不低於現在的收入……我不敢再想了,為了有自己的房子,我隻有這樣了,生活會越來越好的,何必太悲觀呢。於是,我堅定的對售樓小姐說:“就這樣吧,貸款50萬,20年還清。”
我辦理了所有的貸款手續後,整個人很疲憊。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負翁”了。
本以為這會是我人生中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一旦決定,不知會怎樣的心悸、肝兒顫。
但事實卻是,它像一陣微風,來了去了,我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每天一睜眼就背著3000多塊債務。
從這個角度上講,我已過上了美國人的生活。
像什麽呢?冷水煮青蛙。
“什麽?你買房子了!”
丁依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攥緊了自己手裏剛從lv旗艦店拿下的本季sacplat限量版。
像這樣的包,丁依有近十個,它們在我腦海中一會兒排成人字形,一會排成一字型,十個平米啊,她每天背一個平米在身上。
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啊!
“左左,你咋就那麽傻咧,這買房子當然是男人的事情咯,你一小女人,硬要摻和進來,背那麽大個蝸牛殼,幾十萬啊,容易嗎?”
“是哇,我容易嘛,所以為了這房子,俺後半輩子的幸福就靠它了!”
“瘋了,我看,你是瘋了!”說完,伸手就要摸我的額頭。
“別,本姑娘正常得很!”我一下子把她的手擋開,“再說了,房子是固定資產,你看這房價是一天一個樣,說不準,明年這個時候就翻倍了,到時說不定轉個手就賺回了,我這是長期持有潛力股,價值投資,懂哇?”
“就你有理!我隻聽說過男人有潛力股。”
是的,我現在的身份已不同往日了,是欠著銀行幾十萬的負資產階級,是不折不扣的房奴,我必須立刻行動,為還月供製定一份長期且嚴格執行的預算計劃:
每月的工資一分為二,三分之二作為月供,三分之一是用來湊裝修費和生活費,那些不必要的費用能省就省,早餐不到外麵吃了,就煮個麵好了,中餐改為自己帶飯,我還自我安慰地這樣一來還可以練練廚藝。美容院,對不起丁丁,姐就不陪你去了,健身房,byebye了,早上早點出門,提早兩個站下車,走走路能鍛煉一下身體,何必要在沒有抽空機的房間裏和一群陌生的男女大汗淋漓呢。還有,還有……辛辛苦苦了小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更何況,我的房子現在還是京城裏的一個巨大無比的坑。
“請問丁依在哪個辦公室?”
穿著護膝,發型吹得恍如鐵臂阿童木的快遞出現了,手捧一個薄薄的信封。
“我是,給我吧。”
丁依接過快遞,龍飛鳳舞地在單據上簽名字,撕開,裏麵是一副四格漫畫:一個穿著高跟鞋身材曼妙前凸後翹的卡通丁依形象躍然紙上。
“好像你!”
“咦,這不是我那雙全公司獨一無二的菲拉格慕!”
我和丁依同時認出了漫畫人物原型,但認出的點卻完全不同。
漫畫的名字叫“獨一無二”的美麗:第一幅卡通丁依飛奔在上班的人流中,第二幅丁依的高跟鞋折斷在人行道的花形磚縫隙中,第三幅丁依笑眯眯地站在前台接待來訪的客人,第四幅是丁依的背影,腳踩沒有跟的高跟鞋依舊站得挺拔端莊。
沒有落款,沒有寄件人,沒有任何信息提示這幅漫畫來自哪裏。
我大驚:“丁依,你遇見跟蹤狂了!”
“你心裏能不能陽光一點!這怎麽是跟蹤狂,這叫傾慕,叫暗戀。”
丁依美滋滋地把漫畫斜靠在前台的花瓶邊,花瓶裏,粉色玫瑰開得嬌豔欲滴。
我不禁慨歎:“唉,我要是男人我也暗戀你,送你的花都開得比別人久一點,這花擱這得開了有一個月了吧。”
“你傻啊,當然是每天有人送新的來,我哪有時間伺候這些花,能插花瓶裏就不錯了。”丁依得意地吹吹指甲。
我頓時悲從心中來,惡向膽邊生:同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女人,差別咋就這麽大!她丁依幾千塊薪水季季買幾萬塊的包,玫瑰漫畫,要浪有浪要漫有漫。
我韓左左按揭買房除親爹外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不騙我的男人,麵包愛情,要啥沒啥。
我頹喪地下樓,回到辦公室,剛坐回辦公桌,就發現氣氛有點詭異,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蘇安娜趾高氣揚地走過來對我親切地說:
“左左,我定了兩點鍾的會議室,你到時過來吧。”
然後裹挾著一陣香風飄走了。
我趕緊打開公司郵箱,一封任命郵件赫然在目,大致意思是,艾敏真的辭職了,她的工作將由“經驗豐富成績斐然具備國際視野”的蘇安娜接替。看來,上次的策劃案征集很大程度上左右了這次任命。
這麽說,我喜歡的男人的糾纏不清的前妻變成了我的頂頭上司,神啊,你難道讓我改名芬迪韓或者迪奧左,才能pk掉安娜蘇麽!
網易泡泡上,方坤的頭像亮了起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閃也閃不掉的被抓了現行。
方坤:左左,你的病好點沒?
我:好了。
方坤:為了慰勞你,我知道一家新開的滋補粥底火鍋,下班後,我請你吃飯。
我:何必待我這麽好。
何必待我這麽好?這算什麽呢,勾起一個29歲大齡女青年的興趣,然後站在原地等著她撲上來,你再狠狠地拋出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前妻砸死她麽?
方坤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我的電話響了,方坤打來的:“左左,對於我來說,你是與眾不同的,我隻是喜歡跟你在一起,這樣,能陪我吃飯了麽?”
方坤的聲音還是那樣波瀾不驚卻不容抗拒,一下子,我覺得有點幸福,被肯定的幸福。一下子,我又覺得有點委屈,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麽?可轉念一想,韓左左,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方坤根本不知道你偷聽了他的談話,況且,他一開始就告訴你他是有前妻的麽。
所以……蘇安娜還真是一個不識好歹的前妻!
我滿身疲憊的回到辦公室,將這個噩耗報告給丁依,沒想到她滿不在乎地說:“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女人就永遠不會失業。””我在會議室裏越想越氣,根本沒顧上聽蘇安娜的述職演說、雄心壯誌。
“……目前幾周頻道的專題話題度都不夠,大家應該再深入挖掘一下能引起網友共鳴的東西。比如前幾期我們做過的討論處女與非處女的專題,就引起了廣泛的討論,我們需要更多這樣的專題。”蘇安娜溫柔地說。
這樣的蘇安娜和那晚在宴會上對方坤咄咄逼人的她完全不同,我心裏竄起一股無名火:“這樣的專題我們是應該做,但是我認為還是應該少做,我們還是應該走大眾精品路線,這種滿足一部分某名奇妙人士的某名奇妙心理的話題,不該是我們這個頻道經常推出的。”
瞬間,會議室裏的氣氛凝結了,坐在我對麵的小漁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看著我,也許是從沒見過我對上司發難,也許是想提醒我蘇安娜已經榮升了。
蘇安娜的眉頭蹙到了一起,她沉吟了片刻說:“如果你把專題僅僅提留在現象上,那自然是你所說的‘滿足莫名其妙心理’,但我們要做的是討論深層次的原因。如果我沒有記錯,我舉例的這個專題,還是你策劃的。”
“是,但是周周做這種爭議性很大的話題,我擔心會降低頻道的層次。”
如果說剛才的氣氛還僅僅是驚詫,那現在已經是結冰了。蘇安娜的修長白皙的雙手在桌子上十字交握:
“你的這種擔心我不是沒有過,但不能因為擔心會降低層次就總是選擇一些穩妥的專題。左左,你是做記者出身,我想,你做記者的時候也不僅僅是報喜不報憂吧?今天的會議氣氛非常好,我希望大家以後也能這樣對我提出建議,謝謝。”
蘇安娜微笑著看看我,頓時我就頹了:女人啊,麵對愛情時,你的名字叫衝動。我這又是何苦,搬自己的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告誡自己:你要職業一點,感情的事情要放在辦公桌下麵。
這個夏日午後顯得如此漫長,冷氣吹得人口幹舌燥,隱形眼鏡扒在眼睛十分不舒服。六點鍾下班,我第一個衝出辦公室,在電梯裏,正好遇到方坤。
“我本以為你會走樓梯呢,提前坐電梯下去等你。”
方坤笑著說,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伸手幫我拿掉粘在臉上的一根睫毛,這一幕,正好被剛進電梯的蘇安娜看見。她挽成一個髻的頭發此時披散開來,顯得蓬鬆慵懶又帶著那麽一點性感。
“真巧。”蘇安娜看見我和方坤說,“不好意思,我今天趕著去看房子,打擾二位了。”
方坤微笑著沒有接茬,蘇安娜按了b2:“左左你要搭順風車麽?還是,方坤要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在前麵很近的。”
“那更好,我可以捎你回去,省的走了。”
“我們去吃飯。”方坤打算蘇安娜。
蘇安娜看看我,尷尬地笑了,旋即轉向方坤:“對了,幫我找找房子吧,我回國後就一直住在旅店,現在準備租個房子。我覺得你家那個小區就不錯,幫我問問你們那有沒有要出租的吧。”
讓她住在方坤家附近,那不是羊入虎口麽!方坤剛要接茬,我搶先說:“我住的那個小區也有不少房子要出租,離公司比方坤家要近些。”
一瞬間,電梯裏的兩個人都怪異的看著我。
方坤的眼神在問:你去過我家麽?
蘇安娜的眼神在問:你難道已經去了他家?
“我聽說方坤住在東三環附近,那可堵得要死。”我尷尬地打著圓場。
蘇安娜笑得粉都要掉下來了:“那就拜托你了左左。”
“蘇安娜她沒有為難你吧。”
吃飯的時候方坤冷不丁這樣問了一聲,搞得我十分詫異:
“為什麽要為難我?”
“沒什麽。就是她那個人,控製欲太強,計劃性目的性也很強,當然,我不是說這樣不好,而是,她這樣會無意間傷害到別人。”
我頓時沒了食欲,這算什麽呢,替前妻說話?我們拉過手,擁抱過,又算什麽呢?你的意思是,讓我寬容蘇安娜麽?拜托,我們也僅僅是曖昧,還沒有任何實質。
忽然方坤握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左左。”
“什麽?”我心裏小鹿亂撞。
“沒什麽。”他欲言又止。
“說吧。”我臉有點紅,心裏呐喊著:表白表白,你不表白我就去死!
“你牙上粘了東西。”方坤嬌羞地說。
還是我去死好了。
晚上回到家,阮綿綿擺了一桌子好菜,一個人冷著臉等在餐桌邊:
“你和丁依兩個人到底有沒有禮貌。不回家吃飯也要打個電話好吧!”
“你最近不是忙麽,誰猜到你什麽時候會有空做飯給我們吃。”我打開空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撐死我了。”
這時,丁依也推門進來,她臉色紅潤,看起來有點微醺。這下子,阮綿綿更加不忿了:
“你們!你們太不像話了,我做好飯等你們,你們不回來吃也不知道打個電話。”
不明就裏的丁依詫異地看看我,我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阮綿綿攏一把頭發,江姐就義一般:“本來今天是慶功宴,慶祝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事業。既然你們都吃了,飯那我倒掉好了。”
“這麽說,你賺錢了!”我瞬間看見自己的兩萬塊拖家帶口地變成兩個億手拉手回來認祖歸宗。
阮綿綿點點頭,丁依笑著坐到餐桌前:“我還沒吃飽呢,西餐這種東西,總是覺得吃不飽,還是咱們綿綿做的飯菜實惠,來左左,咱們給綿綿慶祝一下。”
這是團結的大會,這是勝利的大會。會上,優秀小手工業者阮綿綿向到會人員匯報了自己的工作經驗,並主動表示承擔起房租的三分之一,並負責到會人員的餐飲。
第二頓飯吃罷,小表姐拿出五千塊錢遞給我:“左左,我先還你這些,以後利息和本金,我再一並算給你,然後我算你有股份,給你15%怎麽樣。”
阮綿綿熟練地按著計算機,報出一個數字給我,我恍然間覺得,阮綿綿的身上多了點什麽。
姐夫也許是對的,不管阮綿綿最後能不能拯救她的婚姻,至少這個過程中,她拯救了自己。
“左左,我介紹你個活兒。”丁依湊上來說,“我一個朋友,要搞一個品牌的網絡推廣,他準備找公關公司的做,但我覺得吧,這個活兒你也能做,而且你要還房貸,所以我就把材料要來了。而且,他給的也不少。”丁依晃動著伸開五隻手指頭,“他能給5000。”
“所以總共人家給了一萬對麽?”我說,看來丁依又想買什麽新品了。
“哎呀,就知道你最聰明,這樣吧,我抽三千,給你七千行吧,兩個月房貸有了吧。兩周後給我,我給你拿資料去。”
丁依一擊即中,是啊兩個月房貸。丁依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給我,我就要拆,丁依按住我:“有言在先,你好好做,交給我活兒的這個人,可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你男朋友?”我和綿綿同時問。
丁依的眼睛有意無意地飄到一邊:“算是吧,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說吧,轉身進屋卸妝去了,留下我和阮綿綿麵麵相覷:能降住丁依的男人,屬變形金剛的吧!
接下來,就是我人生中最祥和的六月初。方坤雖然還是沒有表白,但似乎我們之間的所謂罅隙已經不存在了,我假裝忘了了他有前妻這件事。
丁依的約會越來越頻繁,時不時嚷著馬上就帶我們見她的真命天子,四格漫畫像定時鬧鍾一樣每天準時由快遞送來,那麽這一次一定是真的,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阮綿綿的生意越做越活,她雇了5個人幫她送外麵,周圍的小白領對阮綿綿煲的老火靚湯的滋補養顏功效讚不絕口,甚至還有幾個在望京上班的專程跑來喝湯。
但就在阮綿綿準備擴展店麵租一個鋪子兼帶堂食的時候,出事了。
這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偷偷摸摸地做丁依幫我找的私活兒,忽然手機鈴聲大作,屏幕上“阮綿綿”三個字一閃一閃地透著一股怨氣,我衝到衛生間,接起電話:
“左左,你快來救我啊,我在工商局。”
“咦?”
“我沒有營業許可證也沒有衛生許可證,被工商局查了,然後,我還沒交稅……”阮綿綿說著說著就要哭了,“現在要罰款了……你快來救我啊,我在北京可就你這麽一個親人了……”
我歎口氣,剛到手的五千塊,還沒捂熱乎就一轉手要送出去了。我不厚道地想,也許也真有許長柱能忍她那麽長時間,做生意也搞得像辦家家酒一樣的阮綿綿,什麽時候才能真的有個大人樣呢。
放下電話,我匆匆跟蘇安娜說了一聲,我電腦都沒關,就直接衝到了工商局。辦好了各項事宜,從工商局出來,阮綿綿仿佛霜打的茄子。
我隻有安慰她:“沒關係,你不用急著還我錢。”
“我不是難受那個,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什麽時候還都是一樣的。我是眼看著咱的第一桶金沒有了啊,我拿什麽開店!”阮綿綿瞬間已經拉我下水,一口一個“咱”,仿佛不辦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就敢賣飯的人是我。
“算了吧,表姐,我看你就沒那個命,你還是老老實實等姐夫來接你好了。”
阮綿綿像得到什麽提示一樣:“對,我找他去,長柱一定會幫我的。你幫我做一個什麽什麽項目書,我去拉長柱的投資,哈哈,夫妻店!”
我徹底崩潰了,對麵的女人,許長柱這三個字就是你的太陽吧,事業愛情包括你自己,僅僅是一顆一顆圍著他轉的衛星麽?
我滿身疲憊的回到辦公室,將這個噩耗報告給丁依,沒想到她滿不在乎地說:“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女人就永遠不會失業。”
我倒吸一口冷氣:“太精辟了!那你幹嘛還來這裏上班?”
“給自己加分啊。我才不想你表姐那麽傻,一畢業就嫁給注定要變心的鳳凰男,女人啊必須得有自己的事幹,但不要忘了,找到一個好男人才是你的終生職業規劃。”
這時,蘇安娜冷著臉從方坤的辦公室走出來,她看見我丟下一句:“左左,你來一下。”
丁依幸災樂禍滿臉的揶揄諷刺,我一邊跟著蘇安娜依依不舍地離開,一邊對她怒目相視:大姐,我可是為了跟你聊天才開的小差。
丁依努努嘴,意思是,這個老女人你是怎麽招惹她了,我聳聳肩,表示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丁依指指方坤的辦公室,我瞬間想起了電梯間偶遇,明白了大半。
閨蜜的意義就在於,一舉手一投足全是意義。
“左左,你最近經濟上有什麽困難。”
蘇安娜把我帶到會議室,開門見山的問。
“我……”我不知說什麽好,留過洋的人都是這麽直接麽,上來就問人家的經濟狀況,討厭死了。
蘇安娜沒等我回答就直接說:“沒有最好,如果你有什麽問題,也不要破壞公司的規定,上班時間幹私活兒,是要開除的。”
“你偷看我電腦!”我驚詫了。
蘇安娜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岔開話題:“還有,廣告部要和我們合作一個新的項目,鑒於你和方坤的私交,我想,這個項目你就不要插手了。”
看來丁依說得沒錯,一切的一切都在方坤身上,我覺得有點頭大,跟蘇安娜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的日子看來不會太好過:小辮子握在曖昧男的曖昧前妻手裏,這還讓不讓人搞對象了!
一想到我那理想中的空中樓閣,我忍住自己要發飆的心:“我知道了,安娜,我會注意的,謝謝你。”
於是,我人生中充滿希望的祥和六月初戛然而止。命運的波穀似乎轉到了命苦姊妹花身上,我這邊陷入桃色新聞的陷阱,阮綿綿那邊也不見得好過。
她竟然真的沒心沒肺地真的做了項目書,拿著花花綠綠貼著瑣碎蕾絲邊的“阮家池塘私家菜館項目”,去找曾經的金主恩客許長柱投資,而許長柱自然給她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