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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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零年,秋。
    細雨朦朧間,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人,撐著傘,來到了小村。
    這時的小村,隻剩下遲暮的老人留守。
    那些個頂梁柱,早早到臨沂市中發展,且風生水起,在商界都有一席之地。
    除了,每日回村奉香,也沒個好好時間呆在村中,怕是,對這祖地也沒了多少感情。
    青年人還在村外時,就覺得此處有古怪,當他進入村中,心中想法愈加篤定。
    老人熱心,見生人入村,也紛紛上前詢問。
    原來,青年人祖上是逃荒的災民,有人失散,隻知道,死在了這附近,具體在哪,尚不知曉。
    他是受家族所命,特來帶回先人屍首的。
    這下,知情的老人們臉色瞬變,支支吾吾,不肯透露一句。
    既然,村中老人不肯說,青年人也不好強求,隻是請他們應允,能在村中閑逛。
    村子隻是普通的村子,沒什麽古怪。倒是村尾的那間子廟引起了青年人的注意。
    這井水有古怪。
    眼瞅著,是很清冽的泉水,但若是略使小術,可見泉泛金光,有龍氣。
    青年來自鄂南的一個驅鬼的小家族,雖說,族中傳承低微,但他硬是憑借自己強橫的天賦,躋身鄂南驅鬼第一人。
    青年人想,既然水蘊龍息,此水之源,必乃風水寶地。
    若自己,入寶地修煉,修為必一躍千裏。
    修煉就緊,管他什麽任務在身。
    隻見,他掏出羅盤,循著指針,往所謂寶地而去。
    自然,入了亂葬崗。
    “龍龜之地,是寶地無疑了,
    但,鬼氣逼人,妖風盛行,被強行改了格局,成了至陰至煞的練屍地。
    可惜了!
    不過,如此甚好。
    哈哈哈……
    真要感謝這位無用罔死的前輩了。”
    青年人來到母廟中,沒正眼瞧,廟內那個破道衫的屍體。
    大手一揮,留下了,一尊黑彌勒。
    咦,這廟周圍,怎的有禁錮,難道還有高人?
    …………
    話說,一胖一瘦兩個黑衣人綁了陳平,一路奔馳,往市郊外破廟行去。
    本是深夜時分,可見度低,加上破廟所在的小山崗處,黑霧繚繞,顯得十分的森然。
    黑衣人肩扛陳平,手持金香,秉著燭火,顫顫巍巍的在往破廟的小路上走著。
    “打擾勿怪,打擾勿怪……”二人哆嗦著嘴。
    等他們把陳平丟進破廟後,就匆匆離去,很是害怕。
    當他們離開不久,一道紅霧從黑彌勒的嘴中噴出,當觸及陳平時,像被什麽灼燒,發出滋響。紅霧立即消退,重回黑彌勒嘴中。
    …………
    嘶!
    陳平艱難的睜開眼眸,後腦與背部劇烈的疼,不免呻吟起來。
    眼前烏漆麻黑,想要伸展也是動彈不得。
    “嗯?”
    剛剛醒來的陳平還有些發懵。
    手腳被縛,又處於麻袋中,一切對陳平來說有些不真實。
    “一定是在做夢,嗯,再睡一會。”
    剛醒的陳平又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後腦勺被敲了猛棍,再加上昏迷十幾個小時,陳平腦子還不太好用,一時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但,傷口的疼痛,無法動彈的身體警醒著陳平,腦中也好像有個聲音,對他大喊:“大兄弟,快醒醒,這不是夢!”
    一時間,陳平冷汗直流,和著疼痛,化成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緩過神來的陳平,心尖仍在顫抖,頭部與背部的疼痛,也隨他的清醒,愈發的疼痛,錐著害怕的心靈。
    胸膛快速的起伏,腎上腺素極限的飆升,一時讓他有點喘不過氣,有點眩暈的感覺。
    良久過後,慢慢平複的陳平終於能夠思考,但懼怕之意沒有一絲緩解。
    究竟發生了什麽?
    忽然,迷惑的陳平腦際閃過一個畫麵,影像中有些模糊,好像是兩個大黑耗子來著。
    難道,自己被兩個大黑耗子綁架了?
    有了點思緒的陳平開始了他的胡思亂想。
    他想到了小時候拾荒撿到的西遊記一書,自己還曾被西遊記裏跌宕起伏的情節,迷的不要不要的。
    他清晰記得,西遊記就記載有吃人肉,食人血的老鼠精。
    難道自己這是落入了鼠穴,成了老鼠精的盤中餐。
    一想到,自己即將像玄奘大師一樣要進蒸爐,或下油鍋,也有可能做刺身。
    完鳥,完鳥……
    要相信科學,要相信科學,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鬼神,不信迷信,不傳迷信……
    個屁呀,小命都不保拉。
    但求,老鼠精們溫柔些吧,最好多來幾個西遊記中的那種美女妖怪。
    想到美女妖怪,陳平自然就歪歪起了,一段關於西遊原著中,對老鼠精的描述。
    團團粉麵若銀盆,朱唇一似櫻桃滑。端端正正美人姿,月裏嫦娥還喜恰。
    好像,挺美的樣子,嘿嘿……
    但,一胖一瘦的身影又把陳平從無限遐想中拉了回來。
    貌似,綁架自己的老鼠精,一個胖胖的,一個瘦瘦的,並沒有什麽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呀。
    而且,輪廓也是糙漢子的模樣。
    尼瑪!
    …………
    有了必死覺悟的陳平,並沒有掙紮,而且,流血過多的身子也不容他那做無謂的掙紮,隻是,一直靜靜的躺著。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有勞累的拾荒經曆,有美好的校園時光,也有卑微的求職過程。
    有總是笑嘻嘻的爺爺,有為高考互相勉勵的同學,也有鄙視自己窮酸的老板……
    一行清淚無征兆的從陳平臉頰劃過。
    這個從小到大,倍受坎坷的少年,少有的,哭了。
    ……
    不知時間過了好久,見少年毫無反應,那個黑彌勒竟人性化的扯了扯嘴角。
    你丫,到是出來啊。
    又是那團紅霧,從黑彌勒嘴中飄出,竟然化作人形,緩緩的飄到麻袋旁,小心翼翼的解開麻袋口子,盡量不碰到陳平。
    而還沉浸在悲傷中的陳平也沒有注意到。
    一點光亮,從麻袋口,照在陳平還遺留著淚漬的臉龐上。
    “天亮了?”
    一直處於黑暗中的陳平,正是對光最敏感的時期,所以,僅僅一絲光亮,對他來說,都異常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