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遠謀軍團的軍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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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諾克薩斯的旗幟?”
    聽到了元辰的詢問,一旁木什也是蹙起了眉頭。反而卡蘭滿臉都寫滿了無所謂,隻是看了一眼諾克薩斯那如同雙刃戰斧一般的旗幟後便不再在意。
    似乎是察覺到了元辰和木什的異樣,卡蘭也是解釋道:“你們也是有段時間沒有出來過了,這個港口都是諾克薩斯人翻修的,隻是掛個旗幟而已,不要緊張。”
    “……”
    聽到了卡蘭的話語,元辰沉默了片刻後,隨後詢問道:“沒有人反對嗎?這裏不是艾歐尼亞嗎?”
    “為什麽要反對?艾歐尼亞上又沒有國家。”卡蘭也是滿臉隨意的說道:
    “雖說也有一些長者認為諾克薩斯的這種行為是一種僭越,但是誰又會理會呢?畢竟,這些諾克薩斯人早在裴洛爾還完好的時候就在與艾歐尼亞進行交流。現在還幫忙擴張了港口,艾歐尼亞的很多年輕人都對這個國家觀感不錯。”
    “……”
    卡蘭的回答讓元辰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去說些什麽。
    諾克薩斯,整個符文之地,除去了古恕瑞瑪帝國之外,最為強盛,最為廣闊的帝國。在諾克薩斯境外的人眼中,它擁兵自重、血腥野蠻、欲壑難填。
    但對於那些看透它好戰外表的人來說,這裏的社會氛圍實際上超乎尋常地包容。無論是怎樣的力量,哪怕是狡猾,奸詐,哪怕是盜竊,都能夠在諾克薩斯得到尊重。
    如果是未來,那麽諾克薩斯還會更好。但問題是現在的諾克薩斯皇帝是達克威爾,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皇帝。連年征戰,這樣一個國王派人前來艾歐尼亞,又怎麽可能隻是所謂的打好關係?
    但、但這都是上帝視角下的諾克薩斯。
    看了一眼港口,又看了一眼那由黑鋼包裹,發散出滾滾濃煙的戰艦,元辰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們就坐這個船前往普雷西典嗎?”
    “中途要轉換一次。”卡蘭解釋道:“因為其他地方的港口還在修建,而且你知道的,普雷西典附近的區域十分複雜,到最後可能還是需要徒步才能抵達。”
    還好複雜,要不然等到開戰的時候,還沒等全軍出擊水晶就炸了。
    心裏想著,元辰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如今身輕言微,說再多話別人也不會往心裏去。更何況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算是別人信了元辰的話也無法影響到諾克薩斯的布置。
    又或者,戰爭還沒有正式的打響,自己或許可以從中斡旋,使正常戰爭消散於無形。算了,這種事情想想就扯。
    畢竟,讓諾克薩斯與艾歐尼亞開戰的不是什麽大勢所趨,而是因為被黑色玫瑰操控的達克威爾認為艾歐尼亞存在著長生不老的秘藥。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駐紮在這裏的軍隊不想戰鬥,來自皇帝的命令也會讓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買票,登船,一路上元辰看到了許多身著黑色板甲的士兵位於港口巡邏。
    相較於艾歐尼亞的柔和,諾克薩斯的風格可以說是將硬朗與殘酷體現的淋漓盡致。即便是在艾歐尼亞這種溫暖,潮濕的地方,他們的盔甲上依舊留有大量硬鋼的材質。同時,除去了尋常的駐守士兵之外,位於一旁交流的類似於隊長一類的士兵們所使用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
    戰錘,戰斧,戰刀這些也就算了。在他們之中,元辰甚至還看到了鉤鎖,拳劍,鋼爪等特殊的兵器。
    如果是尋常人,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後或許會覺得諾克薩斯的軍隊秩序不同。但實際上,這反而是諾克薩斯之所以能夠如此強盛的關鍵。
    “能夠將任何文化,任何族裔的人以能力為評判標準吸納到自己的軍團中,無論是怎樣的層級,文化,戰鬥偏好,都能夠找到適合自己的戰團,使每一種技藝都得到有效的發揮,簡直就是偽裝成國家的戰爭兵器。”
    聽到了元辰的話語嗎,一旁的木什也是點了點頭,但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並沒有多說些什麽。
    反倒是一旁,有一道沉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你說的不錯,孩子,但這一次,我們是為了和平而來。”
    順著聲音望去,那是一個滿頭黑發身姿健碩,穿戴著整齊的盔甲,披掛著那紅色大氅的軍人。
    膚色略顯蒼白,眉毛濃密,末端如同彎刀般勾勒出眼窩的陰影。鼻梁很高,雖然並不年長,但或許是因為常年的征戰沒有時間去進行保養,男人的皮膚略顯粗糙,法令紋和眼袋皺紋十分明顯,結合那深陷的眼眶,氣息上給人的感覺有些陰鷙與冷厲。
    望向元辰,感受到了元辰的疑惑,男人也是輕笑了起來,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善意,說道:“實在好奇我是怎麽聽得到的?”
    “嗯。”
    元辰點了點頭,說道:“我的聲音並不大,應該傳不到你那裏才對。”
    何止是傳到男人那裏,甚至就連站在道路兩側檢票的衛兵都沒有聽到元辰的喃喃自語。
    對此,那個男人則是輕笑了起來,然後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並不是聽到的,而是看到的。我的視力很好,而且我學過艾歐尼亞的讀唇術。”
    說著,男人邁開步伐從台階朝向元辰與卡蘭等人走去。
    行走之間,站立在兩側的衛兵們紛紛低頭將右拳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表達自己的尊重。連帶著一旁無所事事,看起來十分散漫的十夫長等軍官們也打起了精神站直了身軀。
    對於這些士兵的反應,男人並沒有在意,而是平靜的說道:“瓦羅蘭大陸與艾歐尼亞群島不同,那裏的人民沒有上天賦予的沃土,隻能以國家為單位艱難求存,爭奪那份有限的資源。”
    “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諾克薩斯作為最大的帝國,也總被認為是殘暴無情。但事實上,諾克薩斯為每一個被征服的民族提供了一個選擇。”
    男人平靜的說道:“要麽宣誓效忠於諾克薩斯並以個人的價值來評價個人。要麽就繼續戰鬥,直到其中一方被徹底毀滅。這不是托詞或是什麽詭計,因為諾克薩斯人言而有信。即便是奴隸,隻要擁有能力,也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前途。”
    聽到了男人的話語,元辰也便幹脆的說道:“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因為少有人能看就看到這一點。對於諾克薩斯之外的人而言,絕大多數人能看到的隻有諾克薩斯的殘暴與無情。而很少有人能夠看到令諾克薩斯強大的本質。”
    男人望向元辰,目光中帶著些許趣味的說道:“說實話,我並不喜歡艾歐尼亞關於傳統的一些觀念。但是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我很感興趣、有興趣了解一下諾克薩斯嗎?”
    男人張了張手說道:“隻要有能力,諾克薩斯可以給任何人施展自己抱負的舞台。”
    “被當作填線的炮灰嗎?”
    元辰並沒有被眼前這個男人的三言兩語便糊弄的找不著北。諾克薩斯的確有好的一麵,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就如今這個被黑色玫瑰所操控的時間線,整個諾克薩斯都在樂芙蘭的魔爪之下。而是數不勝數。
    所謂的有能者就能得到重用,實現自己的抱負這一點不假。但同樣的,諾克薩斯的殘酷也是毋庸置疑的。
    “我聽聞諾克薩斯隻重視力量,對於倫理,道德,視若無物。不隻是讓孩子上戰場,更是通過被禁止的魔法複活死者強迫他們參與戰鬥——”
    “你是從哪裏聽到的這些謠言!”
    男人打斷了元辰的話語,因為在元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男人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軍團中有一些艾歐尼亞人出現了小規模的交流與隱晦的騷亂。
    諾克薩斯與艾歐尼亞的交流正處於蜜月期。雖然艾歐尼亞有許多長者都認為不應如此,但是諾克薩斯帶來的基建與便利是山民樂於見到的。再加上有許多心思浮躁的年輕人並不能理解和諧之道,因此一直有大量的艾歐尼亞年輕人選擇加入諾克薩斯。
    這些年輕人雖然不認同、或者說無法理解為什麽修行了技藝卻要甘願平凡的生活,隻為了乏味無趣的和諧之道。但同樣的,受到艾歐尼亞的傳統風氣影響,無論是讓孩子當填線的炮灰還是通過禁忌的黑魔法複活死人參與戰鬥,都是他們所無法接受的。
    這不是新理念與舊理念之間的衝突,而是一種道德觀念的不同。
    但男人無法理解。如果隻是童子軍也就算了,許多軍團都會招募一些無家可歸,但是符合諾克薩斯理念的孤兒作為爆破手服役。
    孩童雖然在體格上比不上成年人,但是因為瘦小的身子能夠更方便的穿梭於狹窄的巷道與下水管道。結合黑火藥以及成年人對孩子天然的低戒備心理,在潛入作戰中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雖然帝國內部也有許多人不認同這種理念,認為這會影響帝國在各大行省的政府形象。但因為這種戰術屢建奇功,所以也便視而不見,最多是讓自己的軍團沒有類似的部署。
    但複生亡魂就不同了。即便是在帝國內部,知曉關於“複生亡魂”計劃的人也少之又少。一個艾歐尼亞的年輕人,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一念至此,男人眯起了眼睛說道:“這都是不實的謠言,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我的眼睛也不錯,能看到許多看不到的東西。”
    元辰說道:“艾歐尼亞,萬靈之地,我能夠感受到纏繞在你身邊的詛咒。”
    聽到了元辰的話語,男人顯得有些驚疑不定。
    艾歐尼亞有諸多神異這件事情男人是知道的,甚至說他自己都不止一次的遇到過。但像是現在這樣,一個少年人直麵自己點出帝國暗麵的實驗。
    左右看了一眼,男人知道,自己不能動手,甚至不能苛刻的質問,因為剛剛的交流與爭執,關於死者複生之類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人們的耳朵裏。
    如果現在自己再嚐試強行的帶走這個小男孩,隻會是烈火烹油,讓輿論愈演愈烈。
    與艾歐尼亞的蜜月期是未來計劃中情報戰的關鍵組成部分,不能輕易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信任。
    而望著元辰,男人的目光中也是帶著些許的思索……雖然隻是猜測,但男人能夠感受到,元辰似乎也知道這一點,否則的話,也不會主動的將這些話說出來。
    是他自己想的?又或是長存之殿裏那些迂腐陳舊的老東西的想法?
    如果是後者的話也就算了。如果是前者……
    想著,男人也是收斂了自己的神采,轉而滿臉無奈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種憎恨與詛咒的存在,因為這是諾克薩斯在建立過程中欠下的血債。如今我們之所以如此想要與艾歐尼亞結交友誼,便是為了學習艾歐尼亞的先進知識,將仁慈,寬恕,和諧的理念帶回到諾克薩斯,讓帝國從汙穢的塵埃中蘇醒,將文明帶給整個符文之地。”
    “至於複生死者……”男人斟酌了片刻後說道:“可能是某些邪惡的黑魔法師的實驗,等我回去,一定會稟明崇高的陛下,讓他徹查國內的邪惡之徒!”
    “隻是不知道小兄弟叫什麽名字?這樣我也好在向陛下稟告的時候為您請功。”
    男人的一番說辭成功的逆轉了周圍的議論聲。
    包括原本一些心存懷疑的艾歐尼亞人也是,覺得男人說的並沒有什麽問題——經曆了無數戰火的洗禮,諾克薩斯想要來艾歐尼亞取點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再加上修路修橋,貿易暢通,他們並不覺得諾克薩斯多麽的可惡……至少,不像是瓦羅蘭大陸其他城邦口中的那樣邪惡暴力,茹毛飲血。
    “比起我,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了元辰的詢問,男人也是溫和的輕笑道:“我叫傑裏柯·斯維因,遠謀軍團的軍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