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斯維因的話語，元辰的瞳孔稍稍縮起，但是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表情。
    雖然這種變化很輕微，但是天生目力遠超常人的斯維因能夠感受到元辰的變化。稍稍回憶了一下，確定這是自己第一次與這個少年見麵，所以斯維因也就沒有太過在意，隻以為是對方聽說過自己而已。
    表麵上風平浪靜，但是元辰的內心已經翻江倒海。
    斯維因，英雄聯盟的第六十一個英雄。在老版本的稱號是策士統領，在版本更新後為諾克薩斯統領。
    無論是從哪一個稱號都能夠輕易的看出，斯維因在設定上都是以謀略與遠見為主的智將。
    老版本的斯維因是一個瘸子，設定上是一個教化的戰略家，第一次加入軍隊便出任高級軍官，並且每一次戰鬥結束都會有軍銜比他更高的人申請降職加入到斯維因的軍團。
    不過那也都是上古時代的版本，在新版本中斯維因不再是一個瘸子，但能力一樣出眾。
    其本身出身於諾克薩斯建國的元老級貴族家庭，莫德凱撒被封印時埋了一鏟土，現任皇帝勃朗·達克威爾的成功登基中扮演了關鍵角色，再加上其本人的能力，斯維因可以說是注定擁有坐享特權的一生。
    但很明顯，在諾克薩斯，但凡是有點能量的人都會覬覦更大的影響力——這也是諾克薩斯特殊的文化與政治結構所產生的必然結果。
    但問題在於，他們並沒有選擇良性競爭，而是暗中結社，相互密謀推翻達克威爾，而唯一的痕跡隻有一朵黑玫瑰的標誌。
    在這過程中，斯維因發現了他們的詭計，並親自抓捕並處死了領頭的幾個主謀——其中甚至包括了他的父母。
    又或者，正是斯維因的父母在竊竊私語時提到的“蒼白女士”最先引起了他的警覺。幾乎是在聽到了這個存在的第一時間，斯維因便意識到了這個名字可能威脅著諾克薩斯——雖然是貴族，但斯維因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在他心中，帝國的價值高於他的家族與家人。
    這種大義滅親讓達克威爾格外的信任斯維因，並親自任命其統領一支軍團。
    雖然是第一次參與軍事工作，但是斯維因依舊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天賦。在斯維因抵達艾歐尼亞之前，他一直在恕瑞瑪大陸進行掠奪與戰爭，立下了無數戰功。
    而在這過程中，斯維因也意識到了：無論是貴族還是奴隸，在前線的戰場上都是等價的。隻有能力才是判斷他們價值的基石，而非血統。
    於是，斯維因就從一個“別不服～不朽堡壘的爺就是爺！”的人變成了一個“能者其上，弱者其下”的人。
    現如今斯維因出現在了諾克薩斯，也就代表著年邁的諾克薩斯皇帝勃朗·達克威爾已經為了長生達到喪心病狂的地步了。當初的斯維因在恕瑞瑪便負責搜刮位於沙海之下，古恕瑞瑪帝國時代的魔法奇物。
    而現在，斯維因出現在艾歐尼亞。也就是說，距離諾克薩斯與艾歐尼亞的戰爭，應該就剩下一兩年的時間了。
    這麽想著，元辰也是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看了一眼麵前的斯維因，主要是看了一眼斯維因的額頭。
    現在的斯維因雖然已經三十歲左右了，雖然有些皺紋，但總的來說還算年輕——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發際線還是一字型的，而非劇情中的m型。
    感受著元辰莫名的注視，斯維因也是感到了一陣被冒犯的錯覺。但考慮到現在的情形，所以斯維因也沒有在意，隻是詢問道：“我已經說了我的名字，你的名字呢？”
    “……辰。”
    麵對斯維因的詢問，元辰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告知斯維因自己的全名。
    雖然不知道如今的斯維因究竟是怎樣一個狀態，但是對付這種喜歡玩戰術搞髒的的家夥，元辰還是報以絕對的警惕。
    而聽到了元辰的話語，斯維因還沒什麽，木什則是有些詫異的看了兩眼元辰。雖然隻是交換名字，但在木什的印象裏，這是元辰第一次選擇拒絕向一個人透露自己的全名。
    斯維因倒是沒有多少在意的——在艾歐尼亞，很多人的名字都隻有一個字，或者說用一個字作為名字的代稱。經過了最開始那段時間來到艾歐尼亞的不適，如今已經熟悉了幾個月的時間，斯維因也已經習慣了這種風俗的不同。
    至少，艾歐尼亞人在行事風格上要比恕瑞瑪的野蠻沙民好多了。
    似乎是想要再說些什麽，但就在斯維因準備開口的時候，身後的黑鋼巨艦上便傳來了一陣短促的汽笛聲。
    聽到了這聲音，斯維因也意識到了自己在這裏逗留了太久，所以也便點頭說道：“抱歉，一時興起，耽擱了幾位這麽多時間。作為彌補，我會為各位升級成最高級的運船房間。現在，還請三位上船吧。”
    說著，頓了頓，斯維因也是將目光望向了一側的卡蘭：“如果對諾克薩斯有興趣的話，不妨來找我，諾克薩斯歡迎任何有能力的人。無論是智謀，武力，還是什麽其他的東西。”
    一邊說著，斯維因又看了一眼元辰，隨後微笑著轉身離去。
    雖然並沒有看到斯維因的正臉，但是元辰能夠感受到，在斯維因轉身的瞬間，其整個人的氣質——或許就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格外清冷，肅穆，不苟言笑。
    對於斯維因而言，禮賢下士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為帝國尋找可用的人才更是成為了其潛意識的一部分。
    如果說整個諾克薩斯隻有斯維因一個人這樣也就算了。但問題在於，就從諾克薩斯的背景故事來看，這種文化已經成為諾克薩斯的軍事文化之一。
    他們並不要求絕對的遵守紀律，令行禁止。
    而是要求有能力。
    縱觀諾克薩斯的英雄，有太多太多身份平凡，乃至低賤之人。
    諾克薩斯之手德萊厄斯，榮耀行刑官德萊文二兄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每天都在街頭為了生存而戰鬥，爭奪。年紀輕輕，身上的傷疤比諾克薩斯老兵身上的還多。
    放逐之刃銳雯也是孤兒，在帝國農場長大，在貧瘠的土地上耕作，借此鍛煉出了掌握比自己身體更加高大厚重的刀劍的技藝。
    刀鋒之影泰隆，最初是生活在下水道的竊賊，唯一能信任的隻有自己手中的利刃。
    沙漠玫瑰莎彌拉是逃難的街頭藝人。
    而身份血統低賤的他們都在諾克薩斯博取了屬於自己的前程，哪怕在這過程中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無論是怎樣的能力，都能在這輛名為諾克薩斯的戰車上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哪怕隻是一粒螺絲釘，也會物盡其用。
    哪怕是作為填線炮灰，作為實驗材料，作為帝國耗材，也會殘酷的物盡其用。多麽可怕的敵人啊。
    這麽想著，元辰的一顆心也是沉入穀底。
    可以說，諾克薩斯的強盛並不是一種偶然，而是其特殊的體製自誕生之初便具備了良好的自我迭代的特性。
    有些類似於春秋戰國時期的秦國，在強盛的擴張主義下，戰爭對於諾克薩斯人代表著進步的階梯。再加上賞罰分明，即便是君主本身存在著一些小問題，也能夠通過體製的優越性迅速的進行修補。
    這聽起來似乎沒什麽，但是在整體依舊停留在中世紀水準且盛行血統論的符文之地，這種製度上的優越已經足夠諾克薩斯以一國之力強暴tmd整個凡人國度。
    存在著這樣一個在製度上領先所有城邦的國家，也就是後期的達克威爾皇帝已經昏庸到了一定程度，要不然的話諾克薩斯能發展到怎樣一個境地還真不好說。
    心裏想著，元辰自己也是忍不住的歎了口氣。
    相較於諾克薩斯，艾歐尼亞唯一有優勢的地方應該也就是血厚了，到處都是隱世不出的老怪物。即便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一路平推到了普雷希典，也一樣能夠反推回去。
    但是在這過程中，有多少無辜的山民死去，又有多少自然之靈墮落，又有誰知曉呢。
    想著，元辰搖了搖頭。
    在沒有抵達普雷希典，真正的了解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之前，自己的這些猜想並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自己可以通過卡爾瑪來改變這一切？
    伴隨著翻飛的思緒，元辰有些恍惚的來到了諾克薩斯的鐵甲艦上。
    “這玩意居然真的是用鋼鐵做的？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居然能讓鐵浮在水麵上。”
    卡蘭用力的踩了踩腳下的甲板，眉宇間流露出些許的詫異與不解。
    艾歐尼亞崇尚萬物有靈，因此在工程學的科技樹方麵造詣有限——其實這也和艾歐尼亞本身的情況有所關聯。
    在艾歐尼亞，無論是伐木還是采礦都需要取得自然之靈的同意。在這種情況下，艾歐尼亞無法像是諾克薩斯的學者那般擁有大量的，來自各個殖民地，各個行省的資源用於研究。
    這是艾歐尼亞無法學習的。因為哪怕艾歐尼亞人強行開采，通過這些強行得到的資源進行研究，進行建造，那麽在建造完成之前，便會導致大量的惡靈自帷幕的另一邊生成，並進入到物質領域進行破壞。
    這也是為什麽在艾歐尼亞與諾克薩斯的戰爭之初均衡寺廟拒絕參與到艾歐尼亞保衛戰的關鍵原因。他們要維係帷幕另一邊的均衡。
    包括最後決定參戰也是因為諾克薩斯造成的破壞與殺戮極大的破壞了兩個領域之間的平衡，使他們無法在單獨的一麵進行有效的控製。
    而且限製著艾歐尼亞工程學進展的也不僅僅隻是惡靈的存在，還有物靈本身……
    就像是卡蘭的獵刀一樣，如果武器的物靈厭惡著使用者導致機魂不悅，那麽艾歐尼亞人製造的武器艾歐尼亞人反而無法使用。相反的，在被繳獲後，他們或許可能會幫助諾克薩斯人為自己複仇。
    等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在打好關係後，是否代表著艾歐尼亞可以複刻“忠誠的等離子永不過熱”？
    神皇在上，這太忠誠了。
    雖然隻是猜想，但深入的進行細想後，元辰敏銳的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句空談。
    因為艾歐尼亞是真的萬物有靈——甚至就連艾歐尼亞的房子都不是通過伐木來獲取材料，而是通過勸說樹木生長成房屋的樣子。
    就在元辰還在思考應該如何實現“忠誠”的時候，一旁，木什則是將目光望向了元辰：
    “你似乎很在意那個叫做斯維因的軍團長？”一邊說著，木什頓了頓，補充道：“或者說很戒備？”
    “……嗯。”
    元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他的身上充滿了不吉的氣息…對於艾歐尼亞而言，他將帶來的絕不是什麽好事。”
    “……”
    聽到了元辰的話語，站在甲板的一側，扶著欄杆，望著河流的兩岸，木什一時間也是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很少，或者說第一次聽到元辰這樣評價一個人。
    能夠猜到元辰的來曆絕非尋常，他很難對元辰的這句話處之泰然。
    反倒是一旁的卡蘭渾不在意的說道：“有嗎？我倒是感覺不錯。而且說實話，他說的那些理念我還蠻喜歡的，因為優勝劣汰也是森林的法則。”
    瓦斯塔亞對艾歐尼亞的歸屬感僅限於自然之靈，對於人類族群並沒有多少好感，甚至說更多的都是敵意。
    “天色不早了，先回房間吧。”
    木什搖了搖頭說道：“就以這艘船的速度，應該用不了兩天時間就能抵達普雷希典。有什麽問題可以到那裏解決。現在的話……畢竟還是在別人的船上。”
    聞言，元辰也是點了點頭——是該休息了。
    而除去了休息與修行之外，幻夢池中的小姑娘也還在等著自己呢。
    通過了這段時間的了解，元辰對幻夢池也算是有了新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