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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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竹醉
“嗯!你該有個名字!”某一天,停駐在一處山水間的時候,他躺在一處枝椏上仰望著天空,對著正在溪水邊用石頭砸水玩兒的她這麽說著。
名字?
他不是一直叫自己小狐狸嘛?還需要什麽名字?
“要是一直叫你小狐狸,就顯得我太沒涵養了,所以,該給你取個名字。”
她偏過頭,看著躺在枝椏上的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對於名字她覺得根本就是累贅,難不成有了名字自己就能變得不一樣了?有了名字自己就能變得和凡人一樣了嗎?
“比起這個,我倒是想,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娶魚精?”
見她不是太熱心,他一翻身落在了她身邊,然後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道:“小狐狸,你現在是女子,不要再說回去娶魚精一類的話!”
見著他過於靠近的臉,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想擺脫掉製住自己的雙手。
無奈,他是個男子,也是一個修為比她高了太多的仙,所以她掙紮了半日,無果。最後隻得作罷。
“這樣才乖!說說看,你想叫什麽?”
“梓蓮!”
“不行,那是我的名字,你要叫其他的!”
“不要,我就喜歡這個名字!”
她故意作怪。
憑什麽每次都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小狐狸!”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拖長了音調,笑開了花。
見他的笑,她立即豎起了全身的毛。如果她還有毛的話,她相信一定會是這樣的情況。
每次隻要他莫名其妙地笑,她就會有自己要遭殃了的感覺,而事實也證明她的感覺從來沒有出錯過。
第一次:
他想讓她好好走路,而不是故意往植物繁茂的地方去。
天地良心,她這隻是幾百年的習慣了,要在兩天之內改變時不可能的。
但是他為了讓她好好走在凡人所稱為的“路”上也是這種笑,然後他就發現隻要自己走進植物眾多的地方,就會有一種小蟲子鑽進自己衣服裏,讓她癢得難受。
起初,她還以為是意外,但是每到一處都有同樣的蟲子,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癢。難道這蟲子還分人下口嗎?
後來她才發現這全是他在作怪。
第二次:
他想讓她學會用筷子來吃飯,而不是用手,或直接用嘴巴。
這也是天地良心,當初當狐狸的時候有見過那隻狐狸會用那個所謂的筷子的嗎?
可是他卻一點都不顧及這些,當她不理他的時候,他居然抓了一隻小狐狸拿到了她麵前威脅她說:隻要她學不會用筷子,就把那隻小狐狸的毛拔光,而且還是一根一根的拔,然後讓母狐狸都不認識它!
這還是神仙做的事情嗎?
她總覺得這個神仙更像一個市井潑皮。
其他的她都記不太清楚了。
總之,眼前的仙就是一個他想到什麽就要你做什麽的人。
所以這次他笑,她也隻得開口道:“我也不知道要叫什麽,要不就叫狐狸吧!”
他的眉頭開始打結了!
“小狐狸!認真一點!”他掐著她兩腮恨恨地說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嘛!”
她撐開自己的雙臂,終於擋開了他的雙手。然後輕巧地飛上剛才他躺的那根樹枝上,也學他躺了下去。
他見著她轉身,眼眸深如碧淵寒潭。
“小狐狸,這樣不行哦!你已經是一個人了,所以都要像一個人啊!”他堅持不懈地勸說著她。
“梓蓮!”
“什麽!”聽見她過於認真的聲音,他抬頭看著她。
“為什麽?我必須得象一個凡人?我原本就是一個妖啊!”
聽見她的話,他不答隻是緩緩開口說著另外一件事情:“如果,是你,你會殺掉一個凡人嗎?”
“為什麽?我幹嘛要殺他們?”似乎覺得這是個太過匪夷所思的問題,她想也未多想就這麽說出了口。
“是嗎?”
他又張開他那種笑,那種讓她覺得恐怖的笑看著她。
“小狐狸,記住了,你以後叫竹醉!”
“竹醉?”好奇怪的名字!這句話她隻敢在自己心中說。
“因為我有一個很想去的地方叫竹醉居,但是呢,好久都沒有回去了。所以你就叫竹醉!”
“這樣啊?”
她從樹上輕飄飄地落下,立在他身邊。然後說道:“我們還要去哪裏?”
睜開眼。
已經是清晨了,竹醉才記起,昨晚她已經與或許是唯一的友人告別了:因為這是早晚的事情,凡人,沒有那麽長的壽命,或許在自己一閉眼、一睜眼之後就會有一個人消失。
數千年的時間,讓她看清楚,有些事情是殘酷的。
也讓她認清楚了一些事情。
她現在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做完後,即便是死了,那就逞心如意了。
素手一揮,身上那單色的衣裙變得鮮豔和妖異。
這顏色才是適合一個妖的。
回到那迷離的禦花園中,她又見著了那個曾經掩映住他的大紅燈籠迎風而飄。
一陣喧鬧傳來,似乎又很多的人來了。
她衣袖一揮躲進了一旁的假山中。
很快衣著黃袍的男子身後跟隨著一眾宮女和太監急衝衝地行來。
看來是又有誰惹他生氣了吧?
沒有關係,她現在對誰惹了這個男人不感興趣,她有自己的私心。
見他們走遠,她輕巧地從假山後出現,但是她卻在出現後見到了回廊轉角處那道依舊不沾染風塵的身影,她撇開頭,打算裝作沒有見到他。但是她也知道她在騙自己,因為從他一出現她就發現了。
她隻是覺得奇怪,以他的修為是不可能讓她發現的,但是他卻毫不掩飾地放任他的仙靈之氣。
這是為什麽?
是在警告嗎?
是在宣示一種威脅吧?
她不想再去思考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衣袖一揮,她消失在庭院中,也消失在他眼前。
心痛得讓她掩飾不住自己眼角那決堤的淚水,她知道如果自己再看他一眼,那說不定她回奔入他懷中告訴他,她的心中究竟埋藏著怎樣的愁與傷。
但是這也是她最不能容忍自己的事情。
因為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她再一次在心中催眠自己:要麽生,要麽死!
又是在那一處桃林邊,她見到了她。
那位蘇澄在每個夜裏都會默念幾百遍,幾千遍的女子,她也是現在皇帝的婕妤:柳絡梅!
她早就知道柳絡梅的存在,也一直想找到她,但是她在以前都沒有想與柳絡梅見麵,直到他的出現,那位叫做梓蓮的仙出現,她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在等待下去了。
“您在這裏,隻能得到花相似。”她依舊光著腳,任憑腳上的鈴鐺沙啞地響個不停。
柳絡梅轉身,明顯帶著一絲敵意看著她,她對此隻是笑笑,然後走到了柳絡梅身邊。
“為何你在這裏?這裏你是不能隨意進來的!”柳絡梅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個舞動時勾人心魂的女子,柳絡梅也見過她的舞,隻是柳絡梅覺得自己很怕見到她舞起的身影,因為她的舞是那麽地讓人覺得絕望。
“我不為何在這裏,隻是,這個地方是我想來之處,所以我就來了!”
柳絡梅覺得眼前的人好自負,什麽叫做“想來就來了”?
“你就不怕被發現嗎?”
“你就不想離開這裏嗎?”
她覺得話題不能牽扯進來太多,於是直接說出自己的話,然後她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離開?
柳絡梅張了張口,但是始終沒有再說什麽,因為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到那個時候會有多少人被牽扯進來?
這樣的想法太瘋狂!
柳絡梅到最後依舊沒有開口,她就這麽轉身離開了。
“嗬嗬!”她笑得很得意一般,看著柳絡梅有些倉皇的背影:“為什麽你和他都不相信我能解決你們的難題呢?還是婕妤您習慣了這皇宮的奢靡,害怕那宮門外清貧的日子?”
聽見這句話,柳絡梅睜大了眼,急匆匆轉身,但是那裏已經沒有了時才那女子的身影,就如她不曾來過。
柳絡梅慌忙撩起裙擺向前跑去,她要去找那個突然來臨,又突然消失的女子,但是在拐角處她卻撞進了一人的懷裏。
皇上?
難道她是知道皇上要來,才離開?
“奴婢該死,慌忙中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柳絡梅低頭深深地彎下了腰。
“婕妤,不必行如此大禮,平身吧!”衣著黃袍之人看似憐愛地將柳絡梅扶起道:“婕妤何事如此著急?”
“因為園中又一株花是奴婢為陛下而種,時才覺得有些擔心,就慌忙跑著,不想遇著了陛下!”
“那,是什麽花?”
“現在不能給陛下看,待花開之日,奴婢請陛下花下暢飲如何?”柳絡梅有些心慌,因為那花是為了宮外之人所種,這隻是一種寄托。
“那我現在要去婕妤的寢宮喝杯酒可好?”
“奴婢求之不得!”
來到柳絡梅的寢宮外,皇帝意外地不許任何人進去,這也讓柳絡梅覺得意外。
可是她不敢在這皇帝麵前多問什麽,隻得跟了進去。
皇帝坐在柳絡梅經常坐的地方,那裏有軟墊,矮幾和琴。
皇帝招手,示意柳絡梅在他身邊坐下。
柳絡梅稍微遲疑,也就走了過去。
還未走近,皇帝伸手將她扯進自己懷中,鎖在懷裏。
柳絡梅被皇帝突然的動作嚇得不敢動彈。
“絡梅!絡梅!”
皇帝在她耳邊這麽叫著,她記得在三年前,也又一個人在她的耳邊溫柔地、不停地、一遍一遍叫著這兩個字,似乎總是那麽不厭其煩。
但是今日這麽叫著的人不再是那個人了。
收好自己的腳,柳絡梅伸手回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因為她覺得自己的雙手中空的太久,讓她覺得自己就快變成無根的蒲絮,勁風一吹便會消失。
“陛下有何事如此悲傷?”柳絡梅輕聲這麽說著,似乎怕驚擾了懷中男人。
“為什麽?為什麽?我為什麽會這樣做?我明明知道他沒有錯,可是還是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為什麽?連我都覺得我好可怕!”皇帝在她的懷中顫抖著,宛如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孩。
“陛下!若覺得信賴絡梅,絡梅願意聽陛下的苦衷!”柳絡梅輕輕拍著懷中男人的被,她覺得在此刻懷中的人,不是一個皇帝,隻是一個需要人安慰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皇帝抬頭,看著自己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選擇來這裏,但是他覺得看著她那透明的眼神,就會覺得安心,也能讓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動的惡魔埋藏住。
“陛下!沒有事情,不用擔心,奴婢會陪著陛下的!”
“真的嗎?”
“是的!”
柳絡梅說完後,才發現現在有多危險,她以為自己被封為婕妤三年,皇帝都沒有臨幸,或許就會忘記這深宮中還有一位叫做柳絡梅的女人,但是今日要不是自己太大意,就不會遇見下朝的皇帝,那樣也就不會和皇帝一起回到寢宮內。
如果自己沒有遇見皇帝,那麽即使此時的皇帝需要人相伴,但是也不會是自己。
現在,她看著皇帝的眼才發現,他眼中的那火苗,足以將自己的清白之身燒毀。
“陛下,奴婢為您拿些酒來!”她慌忙中想站起身,改變一下著突然凝滯的氣氛。
但是已經晚了。
皇帝在她尚未站直身體的時候就已經將她抱在懷中,放在了軟墊之上。她那寬大的衣裙打翻了放在矮幾上的香爐,那香爐落地碎了。
也讓被皇帝置於身下的柳絡梅覺得自己心碎了。
這為宮外那個人留下的清白,今日也會消失了?
“絡梅!絡梅!”
他依舊在她耳邊輕喃著她的名字,叫到她眼角落下了淚。
柳絡梅知道自己反抗也隻是徒勞,她能感覺身上的衣物在他手中成為碎片,他的唇,他的手,都在奪走本該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東西。
蘇澄!
“陛下!”
當闖入者發現自己打擾到了一場春色的時候,趕緊趴在地上,不敢再多看。
“何事?”
他一甩衣袖放開正在他懷中的人坐了起來。
柳絡梅也趕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遮住自己胸前的春色。
“陶大人,在獄中自殺了!”
皇帝的眼閃過明顯的震驚,但是被他很快掩飾好。
“慌什麽,他已經是欽犯了,自殺就自殺了吧!”
他口中說著漠然的話語,柳洛梅聽進耳中覺得身邊的人簡直太難以捉摸了,剛才還像個尋求安慰的小孩子,此刻卻冷漠的像個魔鬼。
他沒有轉身看她就那麽一揮手離開了。
柳洛梅感覺所有人走遠後才敢起身,這時候貼身宮女一溜小跑過來,為她整理衣服。
“真是的,那個什麽陶大人什麽時候不自殺?偏要在婕妤好事將成的時候自殺?”宮女有些抱怨地為她整理著衣服。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是!”
宮女隻當她也是因為剛才之事在生氣,也就沒有多說話,自己退了下去。
隻剩下她一人後,她才抑製不住自己的害怕,將臉埋進了自己的雙膝中,悄悄地流著淚。
一陣沙啞的鈴鐺聲傳來,柳洛梅一驚,趕緊抹盡臉上的殘淚,抬起了頭。見著來人柳洛梅有些訝異.
又是那個女子?
“抱歉!我做事太欠考慮了!”她走到柳洛梅身邊坐下。
“你究竟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問你,如若你能出的這黃金牢籠,你能吃得清貧苦嗎?和那個人?”
“我原本就是一個清貧之人,還能清貧到哪裏去?”
“主意定了就不能有絲毫的反悔啊!”
在她的注視下,柳洛梅慎重地點了點頭。
“好!從今天起,收斂自己,盡量保護好自己,我會完成你的願望!你比他要有勇氣!”
說完後,她似乎很是著急,就離開了。
柳洛梅坐在軟墊上良久。
驚鴻般的身影在林中閃過,她能感覺的身後那熟悉的仙靈的氣息,她知道他來了。
但是,她不能讓他阻止自己即將要辦的事情。
“站住!”
清亮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不得已停了下來,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他鎖定,在逃也沒有地方可去了。但是,她卻不肯回頭。
“上仙,您還應該在那兩個字後加妖孽二字!”她沒有了昨晚見他的飄逸,胸口有著難以名狀的憂悶。是以她說話的聲音中也帶著焦躁。
“皇帝的事情是否是你所為?”
“如果是我所為,那麽您就替天行道吧!”
他眼中的神色,她看不見,因為她始終不轉身。
如若她看見是否她就會有另外的選擇?
“真的是你?”
“十年前我也說是我,你也相信了。恐怕現在我說不是我,您也會覺得是我做的吧?”她阻止了自己眼角的哀傷,不讓口中的怨懟爬上自己的臉,但是她卻無法讓眼中的痛消散。
“你是要自己了斷,還是讓我來?”
聽著身後的話語,她差點在空中踩不穩腳步。十指瞬間凝成一團,她早就該明白,一個妖和仙豈止是雲泥之別?
自己還有什麽妄想要去做?
“這件事情,恐怕還是得要勞煩上仙了!”
她倔強地不讓自己的聲音中參雜任何情緒,伸手摸了摸自己從鎖骨延續而下的傷口,再一次提醒自己:自己和他沒有任何情了,什麽情也不再了!
她手腕一翻,長劍落入皓腕中。冰涼的光在空中綻開一道銀色的虹光。
周遭的數盡數因為這光突然失去了樹冠。
他隻是一抬手那疾進的虹光就消失在空中。
“你所有的東西都是我教的,你認為你有機會贏?”
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在生氣,但是他知道看到她那完全對自己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他總是能在自己心中覺察到一種什麽情緒,那情緒不斷地逼迫著他。
而他就將這種情緒完全歸結到她身上。
他想製服眼前的人。
不為什麽,就是簡單地想抓住她。
他說的是事實。
這件事情不需要他提醒她也很清楚。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是死亡,她亦不會後悔。
身邊的由於力量相碰的光芒讓她突然想到了那千年之前,他教導她法術的時候。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吧?隻是那時候的二人都沒有敵視著對方。
他真的沒有留情。
她能在那法力的律動中感覺得到,那不斷壓迫而來的絕望。
他還是留了情的吧?
至少他沒有拿出他那把不知道名字的劍。
那劍的力量她見過兩次,一次是為了她,他用那劍與另外一個仙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第二次就是她見著那劍的劍鋒刺進自己的身體。
嘴角的鮮血慢慢滲出,來自四麵八方的力量很快逼近,她已經感覺得到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打回原形!
那個最初見到他時的麵目,由他來終結也是應該的!
身體不由她自控地飛出,最後還是落地。
但是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她想起身,趁他還未來到之前離開。
身體的抗議讓她再次躺回了地上。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天空中的雲,長吸一口氣,打算盡快起身。
最後她是起身了,但是等待她的卻是他將她壓回地麵的雙手。
“要殺就殺吧!”
她笑笑,看著他無所謂地說著。
“殺了你也挽不回那麽多人的命,殺了你也救不回皇帝迷失的心智,殺了你也沒有用!”
“真好笑,那您要我怎樣?”
“跟我走!”
聽見他的話,她覺得好荒謬!於是她就開始敞開胸懷大笑,直到笑到自己那已受傷的身體變得咳嗽不止。
“那您還是殺了我!”
“你就那麽想死?”
“凡人出生就會死亡,我也變為了凡人即使不想,也會有死亡的一天!”
看著她似乎超脫般的表情,他突然覺得自己麵對她已經束手無策。當年那個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惡作劇而乖乖聽話的小狐狸,在現在即使用命來威脅也沒有半點的屈服。
“跟我走!”
他對她吼叫著,然後不顧她受傷的身體將她從地上拽起,扣在了自己雙手中。
“不要!”
沒有辦法再使用自己的力量,她也不會在嘴巴上屈服。
“竹醉!”
不明白自己心中的那莫名的怒氣由何而來,他隻能大聲叫著眼前這女子的名字,他也記得這名字是自己千年之前為她而取。
“不要叫我竹醉。我不要那個名字!”
她狠命甩掉控製住自己的雙手,向後退去。
“我沒有名字,魚精叫我小狐狸,而我也覺得那才是我的名字!”
“你就叫竹醉!”
兩個人就這麽爭吵起來,他忘記了自己是為了什麽來追她,而她也忘記了自己是為了什麽事情而來。
“不叫!”她以竭斯底裏的聲音大吼了回去。
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憑什麽到了現在你還要來我的世界大吼?
“一輩子都叫竹醉!”
他最後決定還是讓她閉嘴的好,於是他抬手打算先封閉她的五感,這樣他才能帶走她。
而她也知道他想做什麽,她想反抗,可是以她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沒有辦法做任何事情。
一道金色的光閃過,那光似乎就是衝著正打算封閉竹醉五感的他而來。
而他為這光的阻礙不得不暫時放開手中的人。
得到片刻休息後,她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得以抽身。
他知道她逃走的打算,但是奈何那金光似乎不斷地向他衝來。他已無暇顧及她的逃脫。
他不知道來人究竟是為了什麽而攻擊,但是他知道來人修為很高。而且這人的攻擊很奇特,處處都帶著剛硬但是剛硬中又帶著一絲柔軟。
難道他隻是在試探?
他知道她已經走遠,但是他也知道他能再次找到她。
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敵人。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傳來,身著灰色袈裟的僧人一手拿著佛杖,一手拿著念珠走來。
他也停下來,仔細看著走來的人。
“道友,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女子並未做任何害人之事,為何您要處處為難?”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無需你插手!”
天幕下,一道明亮出塵的身影和一道厚重如曆史沉澱的身影,對峙在那裏。
“我與她有緣,誠心度她,仙友可否就此放手?”
對於眼前那灰衣的青年佛子,他並不是太喜歡,因為道與佛雖然都是想要達到相同的結果,但是其中卻存在太多的分歧。
所以,就算他們不敵視對方也無法平心交談。
“我隻是為了斬妖除魔!和尚就念你的普度眾生吧!”
有緣?
他在自己心中冷哼。
“她也是眾生中的人,和尚我又豈能不度她?”
灰衣僧人依舊不在意他話語中的嘲諷,溫和地開口。
“你憑什麽說你能度她?你又有多大的本事度她?”
她身上有著滅村113人的劫數,又有誰能度她?當天劫到來,誰能助她麵對那雷霆之怒?
“貧僧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度她,而她自己就能度她自己!貧僧隻是在讓她堅持下去而已!”
“和尚,我不管你與她有緣沒有緣,她身上有113人的命債,我要她還回來!”
“仙友是在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你自己?”
他為了佛子的話一愣,這也是他在想的問題。
“但願下次你我不再交手!”他丟下一句話後消失在那片原本密匝,卻被三人摧毀得七零八落的樹林中。
她離開後,全力奔向了自己的目的地,那裏有她必須要搶先做的事情。
隱身在草木中,她見到了那些埋屍體的人們。
“嘿!這麽大的官都被殺了,你說皇帝到底是好還是壞呢?”其中一個男的這麽說著。
“你管他是好還是壞,隻要我們有錢喝酒就行。”
“也是!”
“走吧走吧!”
二人草草埋了屍體,拍了拍手,拿起他們的工具討論著什麽事情走遠了。
她這才出來,看著那新土上還夾帶著野草,她心中不知為何突然變得蒼涼:不知道我死後會不會有人來為我撒一把黃土?
搖了搖頭,她抬手一揮,那新填埋的土就那麽被震開。露出了裏麵的人。
那是個中年男人,她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她在次抬手,那中年男子的身體懸空而起,飄到了她身邊。
“好髒!”她皺了皺眉,伸手放到了他的鼻息下,已經沒有了鼻息。
“好象下手重了!”她喃喃地念叨著。
“隻怪你的忠心給錯了人!”
她忍下即將到嘴邊的血,知道自己要是在不回去,就真的要麻煩了。所以她不敢再多做停留,帶著那個中年男人消失在亂葬崗中。
她的身影才消失,就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
他就是梓蓮。
有些不解地看著那個空了的土坑。
她究竟在做什麽?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
霧氣有些迷離。
在這個被環抱在山體中的小湖邊,她就坐在了木板搭就的小橋上,橋的那一頭是正在向她走來的灰衣僧人。她知道他的到來,也沒有回頭。
“身體還沒有恢複,你又跑出來了?”
他的聲音裏麵滿帶著淡淡的責備。
“死不了!要是能死就好了!”
她的話音中含有賭氣的成分,他聽了出來。
“他是誰?”
他笑笑,從他見到她那天起他就覺得她總是在受傷,尤其是初見她時,那仙劍的傷口讓他從不曾波動的心有了一絲漣漪。
所以他救了她,此刻他也在慶幸那個時候的決定。
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妖精帶著佛心。
那是一種他不能完全說明白,但是一見就能看清的東西。
可是這個妖精總是像看透了自己的命運一般,總是清冷得象一潭死水。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因為何事變成這樣,她也從不曾說過。所以他有點好奇,他能看出今天那個仙不是真的想殺她,雖然那個仙說的很是篤定要她死。
是不是她的結就在那個仙的身上?
“仙人!”她未考慮就這麽說了一個他和她知道的身份。
“嗬嗬!”他也學她坐下,看著她所看的東西,但是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與身邊的她所見肯定是不同的!
“我明天就回去!”她看著水中自己和身邊的人的倒影,想不明白很多東西。所以她想至少還是要做完現在的事情。
“不行!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他立即反對。開什麽玩笑?那天他見到她帶著那個人回來的時候嚇得差點大叫一聲。
他花了三天的時間才撫平他身體中那混亂的氣息和力量,現在她才能下地兩天就要回去?
她不怕痛他還怕自己再受到驚嚇!
“我有我擔心的人!”
“不行!”
他沒有留任何餘地板起了臉。
“我在完成這件事情之前不會死!”
聽見她的話灰衣僧人溫暖的眼睛變得怒火盛開。
“小狐狸!你還是不明白我對你說的話!”
“大師,以我現在的心,沒有辦法理解到那麽深奧的話!”
她看著他的眼,讓自己最直白的心情讓他看到。她也知道他一直想幫助自己,但是道理她懂,要她做到不行。
即使她已經看透自己的生死。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點,為了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給你一樣東西!”他從自己懷中拿出了一個銀色的花朵。
“是什麽?”她接過,放在手中她能感覺到這是活的一朵花!
“蓮花座!”
她驚愕地抬頭,這是佛家的至寶啊?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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