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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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懵初t
最初灰姑娘還沒有回憶
不懂小王子有多美麗
直到伊甸園長出第一顆菩提
——寒武紀
這個人的開始存在,雖然久遠卻不難回憶。
十年以前,一九九九的世紀末。
那個時候的時代,仿佛流傳著各種各樣的世紀末災難預言,但是預言的天災還沒有降臨世界,她的世界已經麵臨崩塌。
雙親的意外去世,一夕之間便淪為無枝可依的孤兒,關於生命的無常變換,不過十七而已的鍾曉新茫茫然的還反應不過來。
“沒關係,小星星,以後有表舅在,表舅就是你爸,爸一定不讓別人再欺負你!”
然後七八年未見的、一表三千裏的表舅孫達智突然跳出來,拍著胸脯願意帶她回家。並且在她父親這方一眾親戚送瘟神似的極度配合下,迅速辦妥了各類手續。
就此,她離開了從前,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環境。
從此以後的生命裏,她再度擁有了一個家,一個一手大師廚藝的嘮叨老爸、一個不怎麽在家卻真心關愛她的書生大哥,和一個樂觀成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調皮小妹、以及一連串的熱鬧的稀裏嘩啦的全新生活!
當然了,還有老街上的眾多叔伯,還有孟家人,還有他!
新生活總是由適應開始。
遭逢巨變和初來乍到的無所適從感讓她本來就文靜、敏感不愛說話的性格變的更加文靜、敏感不愛說話。十七歲方方長開的身量也是格外孱弱嬌小。
九月,新學校開學。鍾曉新被她送進了本市最大的私立學園高中部就讀,一來是手續相對方便,二來也是希望私立學園相對開放些的校風能讓她的融入的輕易一些。可惜開學足足兩個星期,曉新至今還是獨來獨往沒有融進新環境裏的打算。也不乏有熱情的同齡人接近,但曉新總是默默的低頭走開。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她想。
孫家人也知道她還需要時間來適應,雖然無奈,卻也隻得撓著一顆心,由著她性子來。這種事,本來也是旁人勉強不得的。頂多先在衣食住行上多花點心思,至少,這身體是一定要顧好的。
新生活的開始,曉新選擇了將自己裝進一個殼。
直到那天。
又是星期一一早,少見的睡過了頭,差點沒趕上班車,幸好司機人不錯,雖然開離站台四五米了還是停車讓她上。
氣喘籲籲的上車,清早的車廂裏坐滿了早起的上班族和學生。她擠到車廂後端,看到最後排最裏邊還有個靠窗的空位,正想走過去坐下,眼角餘光憋到了旁邊的一抹難以忽略的耀眼金色,不由一頓。難題擺在那了,一個長手長腳的金發少年毫不客氣的一人霸著大半的座位,一條礙事的長腿直接踩著前座的椅背,另一條腿半曲將座位間窄窄的走道堵了個空隙不留。
曉新不由拿眼去瞅那公德心肯定稀薄無比且明顯很不良的少年,一頭耀眼的金發糟亂到簡直張牙舞爪,攤在座位上的姿態說是輕鬆倒不如用吊兒郎當來形容更為貼切,長及眼下的劉海蓋住了他一半的臉,隻能看到一點點瘦削的臉頰,鬆鬆垮垮的白色短袖襯衣和黑長褲,半翻半豎的襯衣領子將那頭糟糕的金發撐的更散更張狂,曉新眼尖,看到那件白襯衣的左胸前用淺藍色的絲線繡著一輪抽象的水中半月圖案。
那藍色圖案曉新不陌生,畢竟自己身上這件的左邊胸口也繡著一摸一樣的標記,不是其他,正是她新學校高中部的認證徽章。
大喇喇堵著入口的少年察覺她的目光,抬起頭來跟她對了一眼。曉新嚇了一跳,不知為何有些臉熱,慌忙借著抓扶手的動作轉過身來。那人看起來就很可怕,曉新很明智的決定還是少惹為妙。
可惜曉新忘了109路是出了名的迅猛,公車一路勇往直前,曉新也一路壓著翻滾的腸胃死抓著扶手不敢鬆開。
新學校公交不直達,下了109她還得再走上差不多一站的路。
曉新跟在那個金發少年後頭慢慢走,邊走邊抬眼偷偷瞪,方才車一到站曉新就迫不及待衝下車痛快的將全部早餐送給了路邊的草叢,到現在胃酸還洶湧著呢。空空的腸胃讓她愈加怨懟,真想瞪穿前麵那個礙眼的金毛獅王。哪知對方突然回頭,嚇的她趕緊縮腦袋,等再抬頭,前麵的少年早就走運了。
忍著氣悶磨磨蹭蹭到了教室,好險沒有遲到。
下第二節課,就是曉新最痛恨的課間操時間。
不過今天很幸運,早上當一臉蒼白隨時要倒似的瘦弱小美人晃進教室,憐香惜玉之心泛濫到快絕堤的班長大人早早就幫她去找班主任求情,赦免了這課間操酷刑。想想還真是有點因禍得福呢。
看大操場那邊眾人跟著廣播操節奏上躥下跳,曉新趴在窗邊好不悠閑自得。
九月上午的陽光還是挺曬的呢,不過她的教室位於二樓,窗外又有一排高大的綠鬱濃濃的香樟擋著,金粉也似的陽光細細碎碎從樹葉間漏下來,映的教室裏整間白牆也明麗堂皇了起來,連她陰霾灰暗了許久的心也似乎被感染的鮮亮了。
突然,一抹眼熟的金色躍入眼簾。
曉新定睛看去,離窗口十米左右的老樟樹上正盤坐著一人,頂著個金毛獅王也似的腦袋,指間還有紅色火光一閃一閃,好不愜意的吞雲吐霧。
是早晨公交上的那個家夥!
他居然膽大包天的在學校裏抽煙?!而且是在人人都要參加的課間操時間?!素來作慣乖寶寶好學生的鍾曉新同學震驚了。
而更震更驚的還在後麵。
下午放學,人潮擁擠向各個校門,曉新千辛萬苦從人群中擠出來,她要搭的公交在另外一個路口,途中必須穿越一條巷子。
然後,她就被堵在那裏了。當然,不是針對她。
兩派人馬,一幫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七八顆染的紅藍靛紫色彩紛呈的腦袋瓜子,正你來我往拳腳廝殺的好不熱鬧。t
不用想也知道,曉新撞上不良少年火拚了。
再看形式,很顯然的多對少,而且很丟臉的居然還是少的那邊占上風。
曉新很害怕,但那是在發現這一團混亂裏又有那個金毛獅王之前。
一天見了三次,還次次都沒在幹好事!這到底是怎樣不良的一個人呐!
曉新出離憤怒了。
雖然文靜,不愛說話也不想多事,但是因為那顆作惡多端的金色腦袋,曉新久久被壓抑的正義感終於要爆發了。
她要效仿周處為民除害!
恰巧的不能再恰巧,巷子外一支值日的校衛隊正耀武揚威的經過,她不假思索扯開了嗓子驚聲尖叫。
“啊!”
效果很明顯,那邊廂校衛隊聽見這一聲堪比世界級女高音的尖叫登時貓見了老鼠似的奔過來,這邊廂兩方人馬也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亂作一團。
“不好,老大姓孟的那小子還有救兵!”
“還傻愣著幹嘛,咱們撤!”
“姓孟的,回頭咱們再算這筆帳!:”
場麵場麵的撂句狠話,咚咚嗆,鳥獸盡散。
那邊一團混亂。這邊曉新快快樂樂哼著小曲兒混水摸過巷子去搭公交。早上壓著的一肚子悶氣是散了個幹幹淨淨,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上了車,端端正正找位置坐好,身後一直跟著的人也同時落座。
眼角再一次宿命似的掃到一抹金色,抬頭,居然又是他!不是應該被校衛隊抓了嗎?!
慘了,這下慘了!
無視她一臉菜色,少年莫測高深的盯了她半晌,很突然的說道:“是你叫的校衛隊吧?”疑問句肯定語。
曉新的滿腔正義“呲”一聲漏光,直接鴕鳥化,哪敢接腔呀。
金毛少年也沒怎樣,隻怪裏怪氣哼哼了兩下就再沒做聲。
可把曉新煎熬忐忑的呀,連車也嚇得忘了暈。好不容易煎熬到下車,那知道那少年也跟著下車來,兩手插兜,吊兒郎當飛揚跋扈的尾隨她後。
曉新腦子裏什麽黑社會什麽報複仇殺亂七八糟的全出籠了,滿心的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管閑事兒了。她為什麽民除什麽害啊,回頭別自己成了被害。
少年繼續跟著,曉新幹脆小跑起來,跑過老街,拐過巷子,眼看再兩個彎就能到家了,“碰”一聲被後麵追上來的人按到了圍牆上。
完了,曉新悲慘的發現,這裏竟然是個死角,外麵大街看不到,裏麵人家除非出來不然也發現不了。曉新眼淚快要滾滾而下了,嗚,她雖然很想她那早早過去的雙親,可是她一點都不想現在就下去陪父母大人喝茶啊!舅舅,舅舅!快來救命呀!
“你跑什麽跑?”
少年喘著氣,把她翻過來,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心裏好不狐疑,對麵達叔家這個新來的女兒可真奇怪,雖然跟她沒說過話,每次遠遠見到也總是低頭不看人,一副悶不吭聲文靜到極點的樣子,但是見他被圍堵還挺仗義的幫他搬救兵,(當然不用她幫,他其實也完全擺的平啦。)可想跟她講話又死垂著頭不肯搭理他,而且一下車就奇奇怪怪的跑的像有狗在追,還以為她出了啥事呢,哪知攔下她又擺給他一臉哭相,十六歲無知純潔的毛小孩孟離雲嚴肅的擰起眉毛,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張凶形畢露(其實隻是嚴肅的擰著眉)的臉,曉新不爭氣的眼淚終於嘩啦了,嗚嗚,救命!
“你又哭什麽啊?”少年頭痛,一片好心伸手想幫她擦眼淚。
“哇!”她直接響亮的號出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救命啊!”
少年翻白眼了,剛想開口,卻聽得身後一聲脆喝傳來。
“大寶,你幹嘛?!”救兵從天而降。
曉新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連滾帶爬撲向救兵,一個一百公分都沒有的七歲小女娃。
“小月救我!”
這是啥子狀況?少年有點傻了吧唧的看著他的救命恩人。
“小星星姐姐不怕,我搬救兵。”小小年紀就深諳雞蛋不能硬跟石頭碰的道理,孫家小妹扭頭大喊:“老爸,大寶欺負小星星!你快來啊!”
白麵饅頭也似的中年男子孫達智手提菜籃閃亮登場,隻見他挺胸收腹大眼圓睜,抓起一把芹菜梗就打:“什麽?你個臭小子竟敢欺負我女兒,給你好看!”
“達叔我沒有啊!”
還在狀況外的少年非常明白保命要緊的道理,抱頭飛竄,心裏那個委屈呀,明明他啥也沒做的說!
“阿達你幹嘛?”輪到他娘登場了,手上拿了把笤帚,估計是掃院子掃到一半聽見聲音出來瞧熱鬧的。
“你們家大寶那臭小子把我們家星星給欺負哭了!”抓著七零八落了的芹菜梗,孫家的母雞爸爸憤憤告狀。
“你說什麽!”
他娘也很幹脆的怒了。
“老娘讓你平時幫忙照顧著點隔壁新來的姐姐,橫豎你就這個照顧法!我看你是皮癢欠收拾,看掃!”他娘生平就想要個女娃,可惜啊兩胎不爭氣全是帶把的,為這個打小他倆兄弟就沒少挨折磨!所以曉得隔壁遠房姐夫家即將多了個女兒更是羨慕的不得了,早早就通報全家一定要對其多多關照,違令者,殺無赦!這下他還不是撞槍口上了!
再一次的雞飛狗跳狼煙四起。眼看老娘鐵掃一揮,孟大寶冤也不敢喊的趕緊拔腿跑。
小星星被老爸大哥圍著哄,忒沒心沒肺的孟老爹孟小寶還有孫小妹看好戲看的哈哈大笑。
兩廂一對比,不得不說,這人比人還真是要氣死人呐。
研究表明,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所以,曉新一開始對這個外表很不良並且害自己丟臉到家的隔壁男生並不存在好印象,平時的交往絕對是秉持”三不”態度,即:不主動說話、不單獨相處、不結伴上下學。以至那小小誤會也是好久好久之後才被解開。
那麽變化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呢?
好像是那個時候吧。
世界末日沒有到來,任何災難也沒有降臨,對高三的她而言,生活一成不變到除了試卷還是試卷的千禧年。
記憶裏,那一年的喜事仿佛特別多,到五月的時候已經吃了好幾攤的喜酒了。
學校因為五一大赦一幹學生三天。連她,這個苦命兮兮的高三備考生也給了口喘氣的機會。
整條老街上最富的崔家五一娶媳婦,敲鑼打鼓熱熱鬧鬧的準備連擺三天流水席,她家書生大哥既是新郎官老同學又是伴郎,小月是負責撩婚紗裙擺的小花童,她家的廚神老爹是這次喜筵的第一掌廚。她這個辛苦又可憐的備考生自然不必派用場,隻管跟著去吃吃喝喝就行,橫豎不用她的紅包。
席開百桌,就設在江邊碼頭,廣邀賓朋,老街上的人家去了大半。
六點開席,曉新姍姍來遲本想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但是眼尖的孟姨已經看見她了,隻好乖乖過去。很奇怪,孟家四口除了孟離雲其他三個和她均處的極好。尤其孟姨,像她另一個媽媽,令她倍感溫暖。坐下,朝小寶笑笑,一貫當沒看見他旁邊那個。不過那家夥正在埋頭苦吃,估計也沒察覺她存心的忽視。
曉新胃口本來還好,但最近忙於備考折騰的根本沒有多少食欲,便是再好的美味,也頂多馬馬虎虎塞個七八分飽就吃不下了,可惜了她家老爹的好廚藝。看看時間,竟然快七點了,江風吹的頭有點痛,於是跟孟姨說吃飽了要回家看書央她轉告下其他家人。
孟姨大手一揮準了。
鍾大小姐於是起駕回府,護駕的是吃飽了待不住也要溜回家看球賽的孟家大寶。
江邊碼頭到她家步行起碼得十來分鍾,曉新悶不吭聲的跟在身形愈發抽高的少年後麵。
夜幕星輝漫天,江聲迭起,水麵破碎開一彎如鉤弦月。初夏晚上的江風清涼怡人,曉新短袖襯衣下的小胳膊冒出一粒又一粒的小疙瘩,後麵燈火通明的碼頭,喜筵正漸入高潮,又是勸酒又是起哄人聲鼎沸的好不鮮活熱鬧。
自從升了高三,課業加緊後就許久沒有好好吹過晚風散散步了呢。她不由放慢腳步,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前麵開道的孟大寶不爽了,回頭橫眉豎眼,粗著嗓門凶巴巴的很故意:“你磨蹭什麽呀你?走這麽慢,快點啦!”
曉新瞟他一眼,決定忍氣吞聲,低聲應:“噢。”
討厭的家夥,也不想想他一步她得兩步,自己不會放慢點走啊。唉,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雙胞胎,跟唇紅齒白的小寶長的不怎麽像也就算了,脾氣的差別竟然也這麽大。
這家夥好像又往上長了,應該接近一米七八了吧,自己一年來被老爸頓頓雞鴨魚肉果蔬牛奶的養著也才一五六點七呢。不過還是很瘦,又高又瘦,竹竿一樣的。活動竹竿!這麽想著,撲哧就笑了出來。
“你偷著笑什麽啊你?”少年耳尖,擰著眉毛回頭瞪她。
不理他,曉新自顧自的埋頭走路,哼,不是嫌她慢嘛。
“喂,我跟你說話呐!”
你才叫喂呢,人家沒名字嘛?曉新憤憤。打定主意就不理他,一個人埋頭自顧自往前走。
“女人!”朝天翻個白眼,不再那麽無知但還是比較純潔的孟大寶發出千古一歎。撓撓頭皮跟上,曾經引以為傲(?)的一頭痞子氣濃鬱的金毛早被學校的教導主任聯合他老娘抓去染回了黑色,長的要死的劉海也被收拾到了眉上,總算是還了他一點學生樣。
淡淡星光下,綠蔭蔭的老街猶如籠上一層透明的紗,空氣裏還幽幽飄浮著誰家院子裏早開的梔子香。
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穿行過街道,青石板路上,一盞又一盞的路燈拉長又縮短著兩個人的影。
真的很瘦。他摸著下巴想,怪不得達叔和老娘成天變著法子的弄好吃的喂她,原來她真的很瘦!這麽瘦,說不定他一隻手就可以把她拎起來了,好歹自己也算是個練家子,少年屈臂自得的秀秀自己一跳一跳的肱二頭肌。他瘦歸瘦,可是有肌肉!
老街上有戶孫姓人家,祖上頗有點武術淵源,而且上下四代人的尚武之風到現在還保持著,平日飯後時不時的就可見他們在院子裏擺開架勢練上一練,基本上那就等於一間不掛牌的私人武術館啦。這年頭金庸古龍之類的武俠正火,附近的毛頭小子們怎麽可能不心癢癢,孟離雲更是打小就開始在孫家混,而且還是正正經經磕過頭敬過茶的入室弟子呢。
一路自美著到了自家院門口,前腳才進院,一摸口袋,“完蛋,”抓抓頭皮,“忘了跟老媽拿鑰匙了!”難不成又要跑回去一趟?
來回起碼半小時搭上,很快決定了,他才懶得跑。眼看曉新家的院門快要關上了,趕緊飛奔過去。
“喂,等一下啦!”
“啪”的一掌抵住院門。
曉新被他的突然動作嚇的差點講話咬到石頭,“你、你你幹嘛?”
少年又抓頭皮,不知道為什麽臉皮子暗暗一燙,粗聲道:“我鑰匙沒帶。”
“哦。”曉新扶著院門不動,好想把他關在外麵呐。奈何不是做壞人的料,還是側身讓他進院子。
“進來吧。”
他飛快閃進院子,示意她去開屋子門。
“快點啦,球賽都快開始了!”
曉新不怎麽甘願的去摸裙子口袋,沒摸著。啊,是了,這條裙子是老爸新買的,好像是沒縫口袋的。那麽,如果沒口袋,她的鑰匙該從哪裏拿叻?
“你還磨蹭來磨蹭去的磨蹭個什麽勁兒啊,還不快開門?”他奇怪的催促她。
曉新麵無表情抬起臉來,兩手空空給他看。
“嘛意思?”少年有點傻了吧唧的與她互瞪。
“我也鑰匙沒帶。”果然隻有四肢發達,這都看不出來。曉新在心裏唾棄他。
“你!你也沒帶?!”他的嗓門立馬上揚一個度,本來變聲期聲音就難聽,這下更刺耳了。
曉新眉頭打結,有點小鬱悶了,但還是對他點點頭。
“那你還不去拿!”他一拍腦門,脫口就道。
曉新奇怪了,“為什麽是我去拿?”聲音裏壓了好久的脾氣有點被勾起來的苗頭了。
“當然是你去拿!”少年很是理所當然的兩手環胸,三七步站開,仗著身高優勢居高瞪她。
“你不是鑰匙也沒帶嘛,那你去拿一下也是很順便的呀,而且你還走的比我快。”她暗暗握緊小拳頭,試圖心平氣和跟他講。
“你也可以騎車去啊,不是更快?!”少年一指院子邊上停的粉紅淑女腳踏車,才不妥協。
“那我車借你。”曉新馬上接口。
少年聽完直接麵露嫌棄,“這麽女裏女氣的車我堂堂男子漢怎麽可能會騎?!總之你去拿就對了!”
“你去拿啦!”曉新氣的跺腳了。
他幹脆一屁股坐門口台階上了,“叫你去拿你就去!”橫豎他大爺不去!
“我也不要!”曉新埋沒了快一年多的脾氣也上來了,也往台階上一坐,看看誰抗的過誰。
“哼!”
“哼!”
氣呼呼的你左我右別開臉。
好丟臉呀!
曉新麵孔發紅,幸好是晚上又是自己家,不然真沒臉見人了。星星啊星星你的形象呐!
夠糗的!
孟離雲使勁兒抓頭皮,他堂堂男子漢居然為了誰去拿鑰匙跟個小女子一般見識起來,讓那班兄弟知道肯定被笑死。
“呃——”
“我——”
瞄一瞄對方,均是一臉尷尬,想想剛才幼稚樣,撲哧全笑了。
“我媽應該快回來了,不然我們再等等好了。”畢竟是男孩子,孟離雲摸摸鼻子先開口。
“好。”曉新猶在尷尬中,半垂著頭低低應。
夏蟲唧唧,小院陷入沉默。
孟離雲偷偷瞟眼去看旁邊不說話的她,水般夜色下,低首斂眉的靦腆少女說不出的清靈靜雅,輕抿的淡紅的唇,兩肩披泄的青絲隱隱約約泛著綢緞似的清光,初夏調皮的晚風輕撩動潔白的裙擺,輝映星光,恍如不經意一朵當季的夜曇正幽幽華放。
好像是在發光一樣。
好像她不是他原來知道的那個她一樣。
他氣息一錯,怎樣也別不開眼,心裏騷動著陌生的潮湧。那是他好久好久以後才察覺到的心最初的懵動。
但在當時,錯覺錯覺,肯定是錯覺!
他勤快的開始狂抓頭皮想話題。
“哎,你幹嘛不講話了。”結果,先打破沉默的竟然是她。
“沒、沒有啊,哈哈,晚上風吹的好涼快哦。”傻笑,生硬的轉話題,繼續搔頭皮,好像太使勁有點破皮了。
“嗯,是挺舒服的,吹的我都有點困了。”她秀氣的掩嘴打個哈欠,揉揉眼。
也許是月色太好,也許是晚風太怡人,困意不受控製的襲來。最近總是複習到深夜,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你困了?那,那不然我肩膀借你靠著吧!”想也不想,很男子氣概的敬獻自己的肩,單純的隻想給她一個靠。
實在抵不住困意來襲,迷迷糊糊的考慮了一下,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心思接受了他的好意,小腦袋搭了上去。
唔,高度還可以啦。那就眯一小會兒好了。
“喂?喂?星、星星?”
他試探的低喊她的小名,沒反應。想抓頭皮,可低頭看到那張恬靜的睡臉,又唯恐動作大了吵著了她,僵著不敢動。
“真是,這麽快就睡著了。”最後僅僅是好輕好輕的嘀咕了一句。
天上星一閃一閃像一隻隻的小眼睛,守望著人間小兒女,亮晶晶,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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