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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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t星見
眾星之下
塔尖之上
我身處東經北緯也一樣
——高雅而憂傷的圓舞曲
日頭偏西,薄暮的天際早早跳出幾顆頑皮的星子,連綿的林梢不時掠過幾陣歸巢的倦鳥,從山腰清晰可見山腳小鎮上空漸漸開始飄搖的炊煙嫋嫋。站上半人高的岩石,迎風踮著腳尖朝那唯一的盤山路望了又望,等到山風漸冷落霞漫天,卻怎麽都沒有那輛吉普打道回府的跡象。
曉新已經等到脾氣也懶得發了,左右無事可做,索性進宅先去準備晚餐。
再誇一句沈素果然設想周全。油鹽醬醋鍋碗瓢盆整套的器皿一應俱全,連水電也一一妥善。滿滿一水缸的山泉以及嗡嗡低響運作的發電機,可惜曉新沒抬頭,錯過了高高架設在屋瓦之上的衛星信號接收器。
打開冰箱門(你沒有看錯,我說了沈素設想周全,汗個先。)裏麵的食材等也是應有盡有。不過看到廚房柵欄外拴著爪子的那幾隻家畜,曉新隻能自認屠宰技術有限,她可不想磨刀霍霍最後向了自己。
新拆封的電飯煲裏煮好的五人份白米飯已經進入保溫狀態,高壓鍋裏的排骨蘿卜湯疵呲作響,一方八仙桌上擺的幾道家常菜雖不精致卻也是熱氣騰騰引人垂涎。
曉新自然是沒有她家老爹專業級的水準,但是幾道家常小菜還是能夠應付自如的,隻是希望他們別太嘴挑就好。
剛好要把碗筷擺上桌,轉個身就見迎麵撲來幾隻灰頭土臉的餓死鬼,嚇得手一抖,幾口白瓷碗眼看就要在她腳邊自由落體成粉身碎骨狀,下一秒,一隻修長美腿橫空掃來,險險在落地前用腳尖頂住了它們。
曉新順真那美好的線條往上瞧,果然是霍恩豔麗的微笑。
回來的時間還真是剛剛好。
霍恩腳尖一顛,瓷碗們聽話的飛到她手中,然後看也不看往後一拋,笑的一臉近乎諂媚,親親熱熱拉過曉新往飯桌帶:“哎呀哎呀,怎麽好意思真讓你做飯呐!辛苦了辛苦了,趕快坐趕快坐。”
孟離雲橫插一掌拍開她,冷道:“我家星星是你好隨便動手動腳的!”轉臉麵向她,登時春花怒放,“咱們吃飯,別理他們。”
後麵接著瓷碗的沈素自動自發為大家盛飯,那邊廂最後進來一直悶不吭聲的艾德華卻是早已經抓起筷子毫不客氣向食物發起進攻。
嗯,折騰了一天,總算還有頓人類點的食物可以慰勞自己。瞧瞧,他現在的要求是多麽的不高呀!
曉新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的工作到底要做些什麽,不過看他們那模樣,估計那棵老槐樹情形不怎麽樂觀。心裏也不由好奇起來,對於明天的行程開始愈加期待。
帶著猜想和疲憊的身體,她山區之旅的第一天結束在山間早早寂籟的夜色中。
哦,對了,有件事差點忘記提。
曉新再也不好奇沈素的廚藝到底如何了,同時更是義無反顧的堅定了自己獨霸廚房成為一名光榮的公用煮飯婆的決心。在當天晚上飯後,三生有幸的嚐過沈素沈助理自告奮勇精心調製給大家補充明天戰鬥力的“特調風味蔬果汁”後。
什麽,你問味道如何?
哦,親愛的,請相信我,關於這個你最好永遠不要知道。
清早,在鳥鳴中醒來。
入眼,灰白陳舊的牆麵,全然陌生的房間,她有瞬間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裏,直到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提醒她現實。
翻身坐起,有點難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硬摳出了二十幾天的長假縱容自己的妄為。
因為怕老爹的奪命連環拷,一開始就把手機丟在了家,床頭隻有石英表在一秒一秒嘀嗒。看一眼時間,才五點四十幾分,她都已經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起這麽早過了。
推開窗伸個懶腰,天方早已透亮,遠望群山含黛,空氣濕潤而新鮮,遠遠的山腳下有高亢的雞啼和零散的幾縷炊煙。山區一向清醒的比較早。
打開房門,第一眼便看到院子裏專心擦拭保養器材的孟離雲,不算小的長焦鏡頭在他指掌間被從容而溫柔的照料著。
他聞聲抬眼,看到了她,眼睛裏瞬間泛起笑的波瀾。
把鏡頭放到一旁的背囊裏,姿態悠閑邁步向她走來,兩手撐著門框,俯身靠近,近的讓曉新嗅聞到了他一身山間的清爽。
“怎樣,昨晚睡的可習慣?”
“很好啊,你呢?”曉新抬起臉,眼波朦朧。雖然打高中後就遠離了的木板床睡起來硌的慌,不過沒有城市車馬的喧囂,睡眠質量是真的好。
“我?不好。”他好正經的搖搖頭。
“怎麽?”好奇的側頭看他。
“唉,一晚上全在做夢,怎麽可能睡的好。”他故意歎氣,眉宇潛伏的其實是逗弄。
“嘻嘻,純粹是你人品問題。”曉新立刻嘲笑他。
“還幸災樂禍,你這個害我睡不好的罪魁禍首!”他不滿的捏捏她的鼻尖。
“怎麽又幹我事啦,你這是欲加之罪!”朝他扮鬼臉吐舌頭,她才不要認這賬。
“怎麽不幹你事?不讓人好好睡,入我夢來騷擾我,看我怎麽教訓你!”既然是欲加之罪,他就更加何患無辭了。話音未落,長臂一圍將她圈入懷裏。
“幹嘛?放開,討厭啦!”連忙掙紮,幸好左右這時沒有閑人,不過也讓她嫣然紅了兩頰。就算有過了好幾段的感情經驗,麵對他,心裏某部分小兒女的情懷還是不由自主冒出頭來羞澀一下。
“親一下就放開。”他無賴的糾纏,就不鬆手。
這人!曉新算是悟過來了。
竟然一大早的就跟她調情!也不怕人家看到。
“才不要!”眼明手快先捂上他的嘴巴,含嗔瞪他。不經意帶著女兒嬌態,全無一貫半點殺傷力。
為什麽不要?現在又沒人!孟離雲挑眉,用眼神表示他的抗議,故意親她壓在唇上的手掌心。
沒洗臉沒刷牙的當然不要!朝他皺皺鼻子,推開他就往堂屋後頭的洗漱房跑。
“我還要準備早飯呢,才沒工夫和你磨蹭!”
孟離雲抓了個空,歎歎氣把頭搖。這個傻星星,都淪為煮飯婆了,竟然還挺樂在其中。
早飯後,向目的地進發。
地裂在群山深處,林木高深,地勢複雜,還有一半的路車是派不上用場了,隻能步行。
大地裂發生的原因還沒有弄清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發生,整座爛柯山保護區已經進入遊客禁入狀態,當然,她不算。早上出發前霍恩剛給了她出入證,上麵標記的頭銜很讓人不興奮——特別助理。特助這活曉新不陌生,自然很清楚,所謂特助,簡而言之就是讓幹啥就幹啥的雜工。
話說回來,曉新一年沒幾次旅遊,去的也不外是那些可以兩天來回的周邊城市風景區,諸如爛柯山深處這種沒有多少開發痕跡的深山老林,她看來著實處處是新鮮,但是這一切也比不上看到那株老槐樹的震撼!
她停下腳步呆呆仰頭六十五度,咋舌的想,這樣一株樹,不知得經曆多少年殘酷的風吹雨打物競天擇……
繞過九曲十八彎的山溝溝,涉過一條條潺潺的溪流,撥開齊人高的雜生林木,眼前豁然開朗一塊峽穀平地,野草綿延的不遠處正中是一株巍然挺立的參天巨樹,足有五樓房差不多的高度,頭頂撐開來巨大雲團狀的墨綠色樹冠,雖然橫蔓的枝椏依然蔭蔽著周圍十數米的範圍,可是在樹幹之下,一條延長的刀切狀斷帶赫然通過。近一米寬的幽深地縫將原本便空洞的軀幹無情分扯成扭曲的人字型兩半,槐樹被迫半分的內裏有著淺黃色生生撕裂的紋路,原本怡然自得紮根泥土的部分黑褐色根須痛苦的暴露在泥土之外,即使隔著一條隔離帶,相距十來米的距離,她也能感受到粗糙皸裂蟲眼滿布的樹皮之上仿佛寫滿了老槐王的苦痛。
雖然草木,其實也有靈性。
天不算早,日頭高掛林梢,山林平素的寂靜早早被驚起的鳥雀打破。
在足有田徑場大小的平地東邊,幾頂迷彩綠的帳篷充當著臨時的指揮中心,不時有人出出入入,早已經勤勉的忙碌開來。
孟離雲利落的卷起袖子,翻過隔離帶開始進入工作狀態,艾德華拿著記錄本慢吞吞踱步跟在他後邊。她本想也跟過去,卻被霍恩和沈素快手快腳先一步抓住,一道拉進了帳篷。
進去才知道原來小小帳篷內還真是熱鬧,好幾台電腦一字排開,一群看起來很專家的專家們指著屏幕交頭接耳討論著。蓬內還擺滿了其他各式各樣的器材,大部分都是曉新見都沒見過的。
曉新呆呆被霍恩拉著,有點看傻眼,直到有個灰發老頭宣布了聲“準備開會”,然後眾人紛紛過來圍桌落座。
看著遞到自己手中的紙筆,她眨巴眨巴眼,馬上明白,敢情是要她來做會議記錄?
雖然她是做了三年助理沒錯,小小會議記錄根本不在話下,但是這樣也未免太人盡其才的太直接了吧?
她張口欲言,霍恩給了她一個風情萬種的橫視。
竟然男女通殺。
唔,渾身小疙瘩全部立正站好,唉,罷了罷了,還是聽命幹活吧。
要說專家不愧是專家,那叫一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盡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一個又一個的專業術語嘎嘣脆,她貌似運筆如飛其實是有聽沒有懂,還是托賴這些年的訓練有素呀。
從搞地質研究的圈教授到植物病理的叉博士,你長篇我大論,半天下來久經陣仗的霍恩跟沈素愈戰愈勇,她卻快被轟炸的暈頭轉向。心下感歎就算是專家爭起執來業幼稚的和三歲娃兒沒兩樣。
冗長的方案討論總算暫時告一段落,霍恩終於施恩饒命,放她出去透氣。
走出帳篷差點被明媚的陽光恍花了眼,轉了一圈周圍沒有孟離雲的蹤影。打聽才知道他轉移了陣地,繞過幾座帳篷,遠遠就看到他移駕至大裂縫的最邊沿,正在取景入照。
身邊還有其他的人來來去去,卻也是無暇他顧的各自忙碌。
好像此刻隻有她閑著,在一根橫倒的枯樹幹坐下,膝蓋抵著下巴呆呆望著不遠處的孟離雲出神。
山風嘩然,初夏明豔的陽光在老槐王的枝葉間俏皮跳躍,風動林梢,沙沙作響,雖然身體經曆著慘重的傷害,依然不改長者般的寬厚慈和。
這是生命的堅強。
曉新以肘支腮,一眨不眨的看著不遠處被陽光輕悄悄的籠罩著的他,如同一幅柔焦的風景,從發梢到手指,好似發亮一般。明明是全然陌生的畫麵,看起來感覺卻異樣的對。
雖然被他手中的相機擋去了大半張臉,但並不妨礙曉新對著他的俊朗的側麵發癡。
認真工作的時候,果然也是男人最好看的時候。
似乎感應到她的注視,孟離雲直起身來回望,見是她,笑意於是染上了嘴角。習慣的挑眉,曉新知道他在問她看什麽呢。
捧著發燙的兩腮,傻笑。用眼睛說,在看你呀。
乖點,別亂跑。他用眼神示意,為了加重語氣,眉心還用力的擰成了一個好嚴肅的“川”字,如同少年時候的故意。
知道啦,你好囉嗦。她難得孩子氣的扮個鬼臉,胸口一陣溫熱的潮起。
突然心頭有那樣一個抑不住的湧動。
好想,好想向這山風,向這林野,向這高遠的青穹大聲宣布,這個認真的好看的男人,是她的孟離雲呢!
她的,孟離雲……
樹下,兩人的肩挨的極近,彼此沒有說話,他撿起一片落葉默默遞給她,她沉默的接過,手指輕輕撫摸著掌心的葉子,抬頭看著他,紅唇微微顫動……
曉新托著腮,還是坐在枯樹幹上。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默默在心裏配著如上畫外音。
那兩人,一個俊朗一個豔麗,合襯的像是在看一出偶像劇。誰都喜歡好看的事物,曉新自然不例外。當然,如果主角不是她的孟離雲和那天生的尤物霍恩,她會看的更高興。
曉新知道他們沒什麽,會靠的這樣近,純粹是工作而已,事實上,幾天的相處下來,曉新已經很了解霍恩順利如何的熱愛她的工作,事實上越是接觸,曉新越是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個擁有火辣辣尤物美人外表的超級工作狂人。
但是扛不住女人天生的小心眼,自己的男人,總是希望其他人距離保持的越遠越好,最好一路遠到天邊去。
低頭暗罵自己無聊,懲罰再一次默念“認真的男人最好看”十遍。
自我處罰完畢,抬起頭來,身前光線一暗,卻是艾德華。
那總是少言寡語的少年在她身邊坐下,居然轉頭難得的問了她一句話。
“感覺怎麽樣?”
“還行。我還挺能適應的。”曉新有點受寵若驚,想不到這孤僻的少年也會主動對她表示關心。
少年抿嘴,一個極淡的笑容一閃而逝。目光轉向樹下正在工作的那兩個人。
“我是指他們倆。”
曉新先是一愣,繼而臉上一紅,馬上知道這少年看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了。真是越混越回去,居然連個十幾歲的孩子都能看透自己的想法。
少年看她一眼,目光居然是不符合年紀的莫測高深。
看的曉新忍不住寒毛豎了一下,現在的小孩真恐怖。小小年紀,卻老成成這樣。
仿佛是覺得嚇夠她了,少年安撫似的露出微笑:“她有人了的。”
這對話的邏輯好跳脫,曉新有些轉不過彎來,一時不查,傻呼呼的看著他。
“啥?”
少年也不和她兜圈子。
“我說霍恩。”
“霍恩?”
“那人你也認識。”
“誰?”突的靈光一閃,“啊,是沈素!”
少年看她一眼。
“不笨嘛。怎麽發現的?”
曉新有點不好意思:“前天早上起的太早,剛好看到沈素從房間裏出來……”她頓住,沒再說下去。
“霍恩的房間。”少年了然的接口。
“嗯。”曉新點頭,有點尷尬。
少年又笑了,起身要走。
“等等。”曉新叫住他。
少年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曉新站起來,神色格外溫柔。
“謝謝你。你是個好孩子。”
少年靜靜的回頭,半晌,麵無表情的開口。
“晚上我想吃川菜。”
曉新笑眯眯的比個ok。
“包在我身上。”
“遇著什麽好事了,讓你笑成這樣?”
孟離雲走過來,望著笑的眉眼俱彎的她,自己也不由的笑了。
“沒有啊。”曉新揚起向日葵一般明朗的笑臉,挽住他的右臂。“隻是我發現,你的同事們都很好哦。”不管是看似孤僻實則體貼的艾德華,還脾性和外表一樣火辣的霍恩,甚至總是少有表情可是其實很細心的沈素,越是接觸越是發現他們的可愛。
孟離雲聞言,翻翻白眼,很是無奈。
“你一天三頓把他們當豬喂,那幾個能不對你好嘛。”
輪到曉新翻白眼了,這家夥。
“你也一天三頓吃我煮的,那就是說你也是豬咯?”
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搖,很是嚴肅正經的反駁。
“nonono,我怎麽同。這世上有我這麽帥這麽瀟灑的豬嗎?”
曉新大笑起來,連連拿指掐他。
這臉皮厚的要死的家夥!
人的慣性真是強悍。不過半月餘,曉新對於木板床已經無比適應,山間又清靜,少了城市裏的車馬喧鬧,連本來有的失眠小毛病最近都不藥而愈,往往一覺醒來就是天光朦朧的涼潤。
早睡早起,作息規律,每天進山出山也不乏運動,自然整個精神都很好。
雖然啦,總是時不時的被山間的其他生物們驚嚇或是驚喜一把,還總被霍恩強拖到帳篷裏陪她對著一堆的資料文件坐工作監,耳朵照三餐的被那位孟姓唐三藏念上一念兼吃吃嫩豆腐,回來還要揮汗如雨的煮一大堆菜喂“豬”,當然,總是被賞臉的一掃而光。
很忙。可是,很開心。
本來還擔心著自己融入的開始會有多困難,有多不習慣,卻是來了才知曉自己初時不安的多餘。成就感,是與工作忙碌時類似的充足。
這樣的生活狀態,其實,挺不賴的。
夜,洗過澡,半濕著發,曉新托腮坐在小院前一方矮矮的大青石上看著星星,愜意含笑。晚風陣陣襲來,帶來山中入夏時特有的陰涼和清爽,還有演奏會般起落的各種鳴叫。
少了光害與微塵,山裏的星空看起來格外遼闊無垠,夜幕如同平滑的天鵝絨鑲嵌著璀璨寶石,漫天星子熠熠生輝的就像一顆顆眩美奪目的鑽石花。
一天的疲勞盡去,睡意一點點侵襲她的清醒,靠著青石邊上的老鬆,眼前的昏暗仿佛帶著林木迷離淺淡的暗香,曉新恍恍惚惚一笑,收納了最後一眼美麗的星光,昏昏合上眼簾。
“星星,星星,快醒醒,怎麽在外麵睡著了?”
孟離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入了夜的山林並不如表麵所顯示的平靜安寧,她卻這般放心大膽的靠著樹幹露天便睡。
曉新雙眼迷朦的睜開來,入眼黑乎乎的一個腦袋,很本能的嚇一跳,立刻察覺是他,登時俏臉一板,直起身子來:“幹嘛,嚇人啊你?!”
“說對了,嚇的就是你!”他老實不客氣一彈她腦門,挨著她坐下,“睡覺不回屋,做什麽在外麵喂蚊子?”
曉新搖頭晃腦歎氣:“唉,這年頭沒天理了,連人家看個星星也不許?”
孟離雲失笑,故意的道:“誰敢不許你呀,我的姑奶奶。”
曉新拍他:“誰是姑奶奶?!說誰呐你!”再不依不饒拿拾起的老鬆果子丟他。“還敢不敢說了?還敢不敢了?”
孟離雲隻得笑著連連討饒,索性也擠到青石上坐下。伸臂讓她半靠在自己懷裏,靜靜享受著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光。
白天的時候,總有許多事情纏繞著兩人呢,唯有入了夜,才是真正隻屬於彼此的時光。
夜晚的山林如許靜謐,仿佛都是在傾聽。
“冷嗎?”孟離雲輕聲問,同時收緊自己的臂彎,將她密密實實的環抱。
曉新搖頭,將全部的重心都交至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給予的全部熱度。
有你在,不會冷。
淡淡的星光下,初夏夜的涼風宜人,倚著他寬廣的胸懷,聽著他安穩的心跳。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十年了,從相識到現在,一路的青春走過來,才發現,原來這一刻,就是她最想要的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心頭暖暖的溢滿溫柔,離幸福這樣近的一刻。
靜靜靠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他曾經說過的事情。現在想來,再配合著此時此刻兩人的相依相偎,心裏更覺得無比甜蜜。
“你記不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的看過的最美的星星,在撒哈拉的沙漠裏。”
“當然記得了。就跟我們現在看到的一樣美。”
孟離雲微微一笑,想起了那夜的星光。
“我發現,山裏的星星看起來果然比城市裏來的漂亮呢。”
她輕輕的歎息著讚美,眼神迷蒙。
“錯了,我這裏的星星才是最漂亮的!”他卻低頭看著懷裏的她。唇角溫柔的在她發際印下輕吻。
愣了一下才聽懂他的話意,忍不住臉兒微紅,薄嗔道:“我是說真的星星。”
“我這裏的星星也不是假的呀。”他含笑反駁,輕吻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都是一樣的明亮,又美麗。”
“孟離雲。”曉新閉著眼,輕輕的叫他的名字。
“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想叫叫你的名字。”她搖搖頭,依然閉著眼睛。
“好,我在這裏。”他繼續印下寵溺的親吻,溫柔的應答。
“孟離雲。”她再喚。
“嗯。”
“我愛你。”低低的,像是耳語。
他無聲的笑了,將那三個字以吻封箴。
星星,你知道嗎,隻要身邊的人是你,那麽不論我是在那裏看星星,都是最美的。
都是,最美的。
尾聲
隻需要最回腸蕩氣之時
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
成就這故事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半輪落日緩緩沒入江麵,餘暉染得一江如火。
黑色的悍馬駛入老球場,他和她下車。
“唉,我爸和孟姨一定會罵死我的。”歎著氣,她咕噥。
“放心,在這之前,他們絕對會先罵死我。到你估計力氣消耗的也差不多了。”他邊關上車門邊實事求是的安慰她。
“也是,你比較可憐。”想到他起碼得挨上兩頓招呼,她頓時幸災樂禍起來。
“你個小沒良心的!”作勢又要彈她腦門。
“怎樣?”她不躲,反而笑眯眯的送上前一步,眉眼全是得意,反正是有恃無恐的嬌蠻。他又沒奈何了,改彈她鼻尖。
“哎,對了,你說霍恩跟沈素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真的是一對兒嗎?”
他回頭再看一眼晚霞,攬過她的腰,黑眸淺笑:“那是他們的故事,和我們的已經無關。”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揚起一抹明豔,與他十指相扣。
“說的也是。反正啊,不管過了多久,該在一起的總是會在一起的。”
他舉起兩人交纏著的手,印下一吻。
“是啊。不管要多久。”
她綻開甜蜜的笑容。
“孟離雲。”
“嗯。”
“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準備好滿清十大酷刑等我們?”
“不怕,為了你,刀山火海也無所謂!”
“討厭,甜言蜜語的,跟你講真的呐!”
“討厭,哪裏甜言蜜語了,我也講真的呐!”
“嚎,你學我幹嘛……”
晚風送來情人間甜蜜的爭執和吵鬧,牽著彼此朝家的方向走去,親密相連的身影漸漸淡在了脈脈的斜暉裏。
太陽下山了。
星星出來了。
萬家燈火一一亮了。
後記
淩晨五點五十三分,我敲完了《星星》最後一段的最後一個字。
這麽長的一短時間,我停停寫寫,到現在終於完結了。
有點鬆口氣,又有點悵然若失。
矛盾,但是可以理解的心情。
《星星》在花雨連載了很久,有時候看著上麵的更新日期和字數,會有點小小的內疚。
自己確實是是太能拖,在這裏,要跟小編說聲對不起才是。
我曾經放棄了《星星》一段時間,出於種種原因。
最後總結出來最大的原因不是忙,而是懶。
再次汗顏。
小蜜蜂什麽的,與我果然是浮雲。
越是寫到後來,越是發現自己果然稚嫩,白活了那二十幾年。
盡管這個故事是我一經一維小心編織的,可是當腦海裏的一個個片段以文字的形式呈現在我眼前,就變得開始不受我的控製。到後來甚至越寫越偏離我原先的情節設定。比如原本那一段江邊的告白其實是沒有的,但是寫著寫著,他就突然跳出了我的腦海,並且蠻橫的插了隊。我打不過它,隻好低頭。
連這個結局,其實也遠非開篇時我設想的那般。
就像一個個慢慢的都有了生命,而我隻是被他們借由來表述的軀體。
想說的太多,說的清的太少,我想這可能是所有新人都會有的通病,尤其是我。
但是即便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這顆稚嫩的《星星》,還是有著眾多的缺憾和不足。
幾番修改,但終究礙於自己能力有限,不足之處,也隻有請各位海涵了。
一直覺得,寫小說這種事,其實真的很有意思。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反正,隻要腦子裏還有故事,就不停的寫下去吧。
葉榆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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