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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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t新同
若你沒法為我安定
寧願同渡流浪旅程
不怕麵對這無常生命
——路過蜻蜓
晚上七點半,曉新閨房,手機那頭孟離雲在進行著最後的確認。
“星星,你後麵的工作安排好了沒?”
明早就出發,且至少得要二十多天,不知道她那老板肯不肯放入。想到今天才打過一次照麵的赫連晟,果然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一枚,風度好的沒話說。不過,那小子看曉新的眼神還是讓他老兄一想起心裏就不爽。
“我已經搞定了,不用你擔心。”一旦做了決定,執行起來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剛才她電話裏已得到了老板大人兼自家學長的半個月長假特批。再加上她提前申請的十天年假,兩廂一加,幾乎是一個月的大假就這麽齊了。
“星星,這次我們最裏麵可要深入到爛柯山山脈的腹地,四周全是深山老林,人煙少,蛇蟲鼠蟻之流倒是哪都是!你要心裏有點準備才是,畢竟不是三兩天,我們在那起碼是半個月打底的。”電話那頭的孟離雲嚴肅的擰起了眉,口氣認真。
曉新暗暗歎口氣,放下手中剛從櫃子裏翻出來的旅行袋,自己也不是沒想到過這點,起初的生活狀態肯定是需要調試,她已經在做心理建設了。越是不習慣,就越要讓自己快點習慣。
“真囉嗦,我早就有這心理準備了。不過就是深山老林,你還能讓他們吃了我不成!更何況……”
電話裏曉新的語調由輕快略微轉低:“更何況,這麽多年我還真沒見過你工作時候的樣子呢。這次,剛好可以好好看看。”
一直,一直都沒有機會。
沒機會看看這幾年來另外一個樣子的你。感覺鼻腔微微的堵意,她深深呼吸,將這遺憾壓在喉嚨裏。
“星星……”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未出口的遺憾,孟離雲也不由低聲。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也足夠令她錯過許多。再加上,她其實也明白這個男人是不可能就此停步的,至少現在是肯定的。而她,也不想天真的再如此要求他。盡管心頭不安仍在。可是這個男人將真心清楚呈現,自己又怎能什麽都不做呢。
就如海唯曾與她說的,畢竟這愛情呀,總是需要兩方共同的維護。
半是歡喜半是認命,為自己的心情。
“對了,知道你明天一早又要走,孟姨孟叔什麽反應?”她轉開話題。
“他們還能什麽反應,隻能是隨便我咯。倒是達叔那邊你準備怎麽跟他說?”
“沒準備怎麽說呀。不然,幹脆留張字條說咱們兩個私奔去了,你看怎樣?”曉新故意玩笑道,重又興致高昂起來。
關於這個她倒真是有點小苦惱,這段時間來他們兩個人新近的變化一直沒有和家人提及,倒不是怕家人反對所以故意欺瞞,隻是有點不曉得怎麽開口,這幾日來千回百轉的心情,真不知道要怎樣的敘述才能完善表達。
尤其麵對她家愛女心切的老爹。
於是,自然而然的便拖了下來,這當然是曉新單方麵的決定,孟離雲再不甘願,卻也隻得由著她。她素來習慣晾著問題,橫豎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等時機再成熟些吧。其實照孟離雲的意思,兩人幹脆直接手牽手往她爹麵前一站,不比任何語言都有力。要不是曉新怕萬一一個刺激之下,會嚇的老爹當場暈厥,坐實自己不孝女兒的罪過,不然這個選項其實相當簡潔有效。
看在她如此為父著想的份上,老爸呀,就容許她這難得一次的任性妄為吧,她保證下不為例!
一想到到時候老爹那表情,她忍不住壞心的頑皮一笑。
有點小吃力的踮著腳蹦到衣櫃前,開始把裏麵的衣服往小旅行袋裏裝。
嗯,既然是去山區,還是帶點厚實的為好。雖然現在已經五月,不過山裏的氣溫肯定還是很低,這點常識曉新她還是有的。所以這些什麽職業套裝真絲雪紡之類的勢必得通通斃掉!
這麽一排除,曉新無奈的發現她隻有學生時代的那些休閑運動款式的衣服還比較實用。唉,瞧這件件桃紅柳綠的顏色,但願大染缸裏打滾四五年後,她還沒有太顯老。
“這麽說達叔非宰了我不可!”
孟離雲想了想那後果,忍不住後背一陣冷汗。原諒他差不多是從小被孫孟兩家大人(主要禍首就是他家老娘和她家老頭啦!)鐵拳敲打大的,即使現在昂藏有七尺,心裏不多不少落下的那點童年陰影,時不時的總是要出來作作怪。
“不這麽說他也會殺了你的。”曉新憐憫的告訴他,努力不讓語氣裏的幸災樂禍溢出來。當然,她自己大概也討不了什麽好。
也是,反正都是早晚問題而已。孟離雲開始猛搔頭皮。
抓著話筒低頭思索半晌,他目光堅毅的抬起頭來。
“還是不能這麽說。”
這邊曉新挑眉,瞧這意思是他有什麽更好的主意不成?
“要說也得說咱們兩個提前度蜜月去了!”
孟離雲咬牙決定了。
橫豎是難逃一死,怎麽著名目也得好聽些,私奔什麽的,名不正言不順,他才不幹!
當然不能說私奔,蜜月更不行。
最後很縮頭烏龜的幹脆隻留下一張薄紙片簡單交代兩人行蹤及大概歸期。
至於任性的後果,反正橫豎是死,曉新很習慣性的不早操這心。
為了怕當場被習慣早起的老頭抓包,她幾乎是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六點不到的天際已經有了斑斕的朝霞。
躡手躡腳偷摸著溜出家門,清早薄霧迷離的巷子裏,轉角處孟離雲修長的剪影早已在那等候。她不由放緩腳步,慢慢靠近,黑色薄風衣的立領堪堪遮擋著他的輪廓分明的半張側臉,不知道出神想些什,視線落在遠遠的街外,那裏停著他那輛歲數快不小的老悍馬。
幾乎是她一走近,孟離雲就立刻感覺到了,。
看著她鬼鬼祟祟而來一副做賊的心虛樣,孟離雲搖搖頭心裏真是好氣又好笑,忍了再忍才克製著不把嘴角咧到耳根,心裏有著難以言說的滿足。
等著她走近,穩穩朝她伸出手掌。
“我們走吧。”
簡簡單單四個字,她卻為此心口一跳。
突地,原本擾得她一整夜輾轉難眠的波動被悄然的安撫,好像若幹年前的回訪,冥冥中不知誰的垂憐,終於到了他和她的天涯海角。
眼眶悄悄的溫熱,手與他緊緊相扣,為他,笑靨盛放如那一刻天邊的朝霞。
但是,一路上她的心情其實並不能隻用一個期待來表達,還有的是自己也說不清的莫名的緊張。
這種複雜的感覺到了約定的集合地點就更甚了。
尤其當她辨認出眼前停著的不是普通的商務車而是輛漆成迷彩的軍用越野車,更是吃驚的張了張嘴,這玩意像她根本隻在軍事電影的野戰排裏見過吧,隻是代步工具怎麽隆重到連這種家夥都出動了?到底是他們去的地方有多危險呀還是他們區區一搞生物研究的民間組織一貫排場喜歡搞這麽大?
孟離雲這家夥待了這麽多年的到底是怎樣一個地方呀?
腦子裏的問題一個一個往上冒,本來就不膽大包天也素來不愛意外的曉新有點想打退堂鼓了,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有那麽點點的古怪!
不然,現在回家?
這個念頭在腦子裏冒了一個泡,“啵啵”破掉。
曉新看向孟離雲,他正站在打開的車門邊看著她。
沉黑的眸子,仿佛屏息似的等待。
如果曉新後悔,他不勉強。事實上這一趟盡管並不凶險卻也不會輕鬆,他也並不願意曉新遭遇任何辛苦。何況畢竟是在出這樣的任務,讓生活一直簡單如她也涉及其中,實在是太過於衝動,甚至冒險。可是如果可能,私心裏,還是期望可以讓她再進入自己的生命一點,即使隻多一點點也是好。
門已在前方打開,現在的選擇權隻在她手上。
曉新狠狠的做了個深呼吸,似乎把小半輩子的勇氣都拿了出來,對著孟離雲堅定的點了一點頭。
人都已經到這裏了,還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幹嘛。其實根本沒什麽好忐忑的,何況有他呀!
他唇角的緊繃終於褪去,這才容許新鮮的空氣灌進鼻腔,就在方才,不知不覺間,竟然險些無法從容的吐息。
上了車,曉新才發現副駕駛座已經有人了,從側麵可見是一個相貌清秀,略帶文弱的少年,隻是從頭到腳一身黑,年紀輕輕,未免扮酷太過。
這也是他們同事嗎?曉新疑問的眼神投給孟離雲。
“這是艾德華,組裏的實習生。他祖上是照南人,也算我們這次半個向導。”孟離雲介紹,照南是個小鎮,就在大江南部最大山係爛柯山的腳下,正是他們這次任務的落腳點。
好年輕的實習生呀,不知道成年沒?名字聽起來還以為是個老外呢,曉新心裏正嘀咕著,看到後視鏡裏少年也在打量她,子夜黑的清冷瞳仁隱約閃過一抹幽藍的反光。
“你好。”她趕緊補上一記微笑。心下感歎,明明看起來好像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感覺卻比自己這個大染缸裏打過四五年滾的還要老氣橫秋呢。狐疑的低頭看看上身這件連帽桃紅衛衣,難道果然是人要衣裝?
艾德華點點頭,淡色的薄唇開合,吐出的卻是風馬牛不相及問句:“會做菜嗎?”
呃?完全天外飛來的一句,曉新頓時一頭霧水,下意識的點點頭。關於做菜,她雖沒自家老頭的好手藝,好歹台麵上還是過的去的。
孟離雲卻是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當下立刻橫眉否決:“想的美,那是沈素的活。”著家夥竟然想讓他的小星星給他們當煮飯婆,這些個敗類們未免想的太美。
“你確定?”少年俊秀的眉一皺,滿臉無聲的嫌棄。
孟離雲不由自主想起了沈素那詭異的廚藝,麵色扭曲的一青。沈素和星星,地獄和人間,放著一比是多麽容易的選擇呀。
雖然不知道沈素是誰,不過曉新看出意思來了,顯然那位叫沈素的小姐廚藝還有待提高呀。其實要她幫忙三餐,本就是小事一樁。
“我沒問題呀。”她笑眯眯的道。
聽到她肯定的回答,孟離雲也再無反對的意思,少年還是一臉老成,卻也眼露滿意的轉回身去。
曉新於是對那位沈素的廚藝更好奇了,她拉拉孟離雲的袖子:“沈素是誰啊?他的廚藝……”
孟離雲萬般無奈的搖搖頭:“是我們的同事,二把手。至於他的廚藝,唉,你總是會有機會知道的。”重重歎一口氣,孟離雲憐憫的按著曉新的肩膀。
曉新頭皮麻了一下,怎麽感覺很恐怖的樣子呀。正想再追問,卻聽見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的聲音,一陣凜冽香風隨即襲來。
曉新轉頭一看,頓時什麽問題都忘光了。
上來的竟然是個火辣辣的大美人呢!
披散著一頭海藻般的黑長發,連身的黑色皮衣將她的姣好身段勾勒的曲線畢露,更顯胸前資本雄厚,轉過臉來,一雙貓兒般媚眼放任豔光流轉,似火紅唇自然微翹,眉眼一動,似笑又非笑,堪堪是滿園玫瑰怒放的鮮妍。饒是曉新同為女子,乍然見了,也不得不感歎一句,尤物天生呀!
尤物上了車,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曉新,飽滿的紅唇勾起懶洋洋的弧度,半轉身子,玉臂橫抬支著副駕駛座的椅側,看著曉新笑得一臉風情萬千,口中卻是對著孟離雲道:“喲,孟,這就是你家的星星吧,果然是小美人一個呢,還不給我們倆介紹介紹?”
被這樣惹火豔麗的一個美女誇自己是小美人一個,曉新的臉不由一熱,悄悄往旁邊的孟離雲靠了靠,略微靦腆的回以一笑。
她的主動靠近讓孟離雲感覺很是受用,大大方方攬過她的肩為她們互相介紹。
尤物姓霍名恩,居然就是這次任務小組的負責人,還是位頗有鑽研的生物學博士,孟離雲三年又五個月的老同事。身材火辣,美豔無雙。
霍恩彎起紅唇巧笑倩兮的歡迎她,半點沒有對曉新臨時加入的不滿。但盡管如此,曉新也無法假裝忽略,她態度裏自然而然流露的與孟離雲的熟稔,僅僅是借著幾個眼神與表情的交換
眉眼一動,心領神會。
這樣的默契與微妙哪裏能是一朝一夕所成就。
心頭微堵,暗惱自己何時如此小家子氣起來,他們畢竟是共事了好幾年的同時,有這樣的默契,無可厚非。
可這惱人的在意呀……
小組負責人、攝影師以及實習生,還有一個提前出發去目的地打點的副組長沈素,外加她這個純粹的不相幹,就是本次挺進爛柯山的全部人馬。
引擎震動,油門一踩,未知的旅途在她麵前鋪展。努力不去理會心頭別扭的微酸,全心全意奔赴這一段旅程,曉新隱約知道,接下來她看到的將是完全屬於另一部分孟離雲的真實……
爛柯山裏有一個極大的野生動植物保護區,那裏生存著為數相當多的國家一二級保護動植物,其中有一株算是相當少見的千年槐樹王,軀幹足足四五個成年男子伸展手臂才勉強合抱,本來安安分分的在深山老林中吸收著日月精華,活得自在又逍遙,哪裏知道昨日午後那一場不明原因突來的大地動竟然將爛柯山係中的一塊腹地裂出了一條約三公裏長九厘米寬的地縫,而那株槐王非常糟糕的就生長在地裂帶的正當中,也幸好老樹根深,幸運的挺過了這劫,隻是下半個樹身竟生生被地縫裂成了一個人字形。
雖然地動沒有引起任何人員傷亡,但好好的山地莫名裂開一條這麽長的縫還了得,要知道大江市可是已經近百年沒有地震史過了!
昨日消息一經傳開,便迅速引起政府和社會各界的高度重視,大江林業局現在已經集結了數位地質、生物、植物等等各方麵的專家派往爛柯山,而更有消息靈通的各路媒體火速向爛柯山趕發,看誰能拿到第一手的新鮮資料!
而據孟離雲對曉新所透露的,對那株幾乎被分身的千年槐樹王以及自然保護區內其他部分動植物的進行修複保護及短期觀察也正是他所在,好吧,她承認是有點繞,但這就是他們小組本次的任務內容。
臨時營地就駐紮在鎮子的東邊,爛柯山山腰上的一棟獨門二進的四合院。不算遠,但山腳小鎮來回一趟四五十分鍾是起碼的要。當然,那是步行的前提。
中午一抵達臨時營地,和那位先來打點的沈素沈先生(沒錯,沈素是個男的)會合,然後舟車勞頓也來不及休整,他們架起家夥就立刻奔赴大地裂現場開始工作。
曉新因為暈車的後遺症,臉色一直不好看,彎彎繞繞的山路實在折磨人,一路暈的她是死去活來氣力全無。孟離雲於是說什麽也不許她跟。
拗不過他的堅持,她隻好一邊腹誹一邊腳步虛浮的下車。
“星星。”孟離雲歎口氣,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牽掛,下車叫住她。
她留步回頭,發尾淩亂,神情萎靡,瞪著他的眼睛居然還有一點呆呆的傻氣。
孟離雲忍不住要失笑,這許久沒見過的模樣呀,真是可愛的星星。
“你呀,等下好好休息,我們會盡早回來的。”
“好。我……”她點頭,欲言,瞥見吉普車上霍恩似笑非笑的豔麗側臉,修長玉指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方向盤,她話到嘴邊又不由低頭。
“嗯?”他很自然的側過耳來,耐心十足的等她開口。
心頭一暖,她為他揚起笑顏:“我……”
那知“我”字才出口,卻被一陣響亮短促的汽車喇叭聲斷在了喉嚨裏。
x的!
孟離雲差點爆了句粗口,這些個不是人的家夥,曉不曉得耐心是美德呀!可是時間緊迫,再心頭火起也隻能無奈看著曉新,他們是得出發了。
“那……你們小心點哦。”吞下所有欲言又止,她主動往後退一步,轉而認真囑咐。
“知道。”他揚眉昂首,要她放心,心裏柔情萬千,溫聲囑咐:“你也是,不要亂跑,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
真是看不下去了。霍恩撫額興歎,揚聲調侃道:“孟婆婆,您磨嘰夠了沒?世界還在等咱們拯救呐。”
孟離雲迅速回頭凶神惡煞的瞪了霍恩一眼,你給我記著!
剛搬完一車行李回來的沈素看不過去了。
“小孟,不必擔心,我會把她安頓好了再過去。”
沈素發話了,孟離雲總是得給幾分麵子的。
真得出發了,再深深看曉新一眼,他闊步轉身上車。
“老沈,那我家星星就暫時交給你了!”。
默默目送三人的吉普車消失於盤山路的拐角,曉新終於有心思回過頭來仔細瞧瞧身後這一棟隱蔽於參天古木間的老宅。這地方,就是他們接下來數周的暫居地。
看得出眼前這宅子顯然是專門拾掇過的,當沈素領著她跨過那道陳舊的朱紅門檻,十米見方的青石板院子以及三麵圍合的幾間舊式廂房便一覽無遺。
宅子是明清時遺留的建築,青磚灰瓦木柱雕梁,兩邊分布著東西廂房,正中是正堂。正堂後麵還有個小院,分布著廚房柴房之類的小屋。宅子顯然因為年久而有些失修,明顯可見廊柱斑駁的漆跡,廂房斷格的窗棱,不過收拾幹淨後看起來倒也不算破敗,還頗有些古樸幽雅的味道在。不能說多少華麗堂皇,可也不難讓人猜想它昔年有的風光。
洗刷一新的青石板院落中僅有幾處角落還能找到一些些蛛網與野草漫延過的痕跡,畢竟是有年頭的老宅,總是不會那麽幹淨的。
當“不幹淨”三個字推開混沌擠入腦海,曉新不由有些手心冒汗。連忙撇頭呸呸呸,她沒事幹嘛又自己嚇自己呀?真是!
為了擺脫腦子裏快要蹦出來的胡思亂想,曉新有點沒話找話的問起了沈素為什麽不住旅社卻租了這樣的一處老宅。
沈素表情木然的引她繼續前行,卻也不吝言的用不算溫和但相當低沉渾厚的男中音為她解惑。
原來,這裏雖然是大江市南部旅遊景區的中心地帶,但資源開發的實在不怎麽樣。方圓足有五百裏的照南小鎮配套設施不是一般的簡陋。當一天之前,因為某名地震引發山區地裂的消息傳出,一時之間各路人馬是紛至遝來。隨著他們的不斷進駐,小鎮唯一的大飯店迅速爆滿,不多的幾家小旅館也人滿為患,甚至離事發地距離較近的多戶民居也被手腳快的搶了先。算是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沈素倒也不是訂不到房,隻是不想湊這熱鬧,另外也是為了方便接下來的長期作業,這才向當地人租了這宅子。
雖然離地裂帶是偏遠了點,但中間有車代步倒也不妨礙。何況遠在半山腰,沒了閑雜人等的打擾,豈不更加清淨!
曉新心裏咕噥,清淨是挺清淨,可近一點不是更好,現在下個山估計都得用去四五十分鍾叻!心裏唉一聲,隻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已經可以列為遺跡的百年老屋,雖然有小閣樓,不過一踩就格嘰作響的木樓梯安全性實在不敢保證。曉新很明智的沒有提議參觀。幸好他們一共也才五個人,樓下房間安排已是綽綽有餘。
曉新被安排在了西廂房,一牆之隔是霍恩,霍恩之外是少年艾德華,其他兩人住對麵的東廂,孟離雲的房間與她正成斜角,也就是說,剛好和霍恩的房間門對門!
一圈轉下來,曉新不得不讚歎這位沈素沈先生的設想周全細致入微。且不說一天內屋裏屋外早早收拾妥當,甚至連一幹用品想得到想不到的統統都購置齊全。當滿滿四個蛇皮袋子在她麵前拉開,裏麵真當是應有盡有呀!
曉新眼尖,發現其中居然連女性生理用品也備妥了,還周全的考慮到了各種牌子和材質。團隊裏用的著這些東西的也就她和那位霍尤物,想也知道是為誰準備的了。隻是這種體貼……
當下頭頂烏鴉呱呱飛過。
再看看那位姓名文雅如女性偏生塊頭魁梧的鐵塔也似的昂藏七尺男兒身,腦門再垂下黑線三條,她終於深刻的了解到了何謂人不可貌相挖不可貌相!
簡單帶她熟悉了周圍環境,確認她一個人沒問題,並且得到她承諾保證不四處亂走後,沈素才拿上裝備,去找其他人匯合。
他一走,偌大的老宅登時隻餘曉新一人。
百無聊賴的在宅子裏四處閑逛,不知為什麽,經過正中間的堂屋時,她突然寒毛倒豎了一下。這堂屋進深極長,越到裏麵越是黑漆漆一片。陽光被屋簷擋在一臂之外,不見天日的野草自地底往石板縫隙中探頭。曉新停下腳步兩臂環胸,一陣不速的風來,兩扇本來隻是虛掩著的雕花門板咿呀著緩緩半開,像一個上了年紀且骨質疏鬆的老人家。
凝眉瞪了那幽幽洞開的門扉三秒,裏麵未知的幽暗,好像伸出來一隻手,撩撥著你往前走。俗話說的好,好奇殺死貓呀。曉新正咬著下唇天人交戰,右眼皮卻突的一跳。半分鍾後,她咬牙眯了眯眼,深呼吸,抬腳,然後毫不猶豫轉身出宅門。
對於未知,曉新有一種天賦般的敏感,好奇絕對會害死貓!
五月的下午,連山區的陽光也初見暴虐的苗頭,然而落在身上反而有一種剛剛好的真實。
托腮坐在老宅前的青石墩上對著滿眼鬆濤綠影發呆,任林間嘩嘩的喧鬧帶走了她四散遊蕩的思潮。
當周圍隻剩她一個,
“咚”的,一顆幹枯的鬆果從天而降正中她腦頂心,曉新撿起鬆果吃痛的抬頭,發現頭頂老鬆橫逸的枝幹上正居高臨下蹲踞著一蓬鬆鬆的褐色大尾巴,陽光下像是染了一層金,搖來晃去好不活潑愉快的樣子。
原來是隻小鬆鼠。
曉新這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接觸一隻歡蹦亂跳的鬆鼠呢,心裏很是城市佬的哇了一聲。好漂亮的毛呢!
仿佛感應到她的讚美,大尾巴施施然轉過身來,兩隻爪子捧著一顆鬆果子,露著逗趣的大板牙,睜著亮晶晶的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竟然是一點都不怕人的樣子。
曉新連忙站上青石墩,朝那小靈精遞上手中的鬆果兒,“這是你掉的吧?”
大尾巴歪了歪小腦袋,仿佛通人語,嘰嘰兩聲,小眼滴溜溜轉的模樣說不出的機靈可愛。
曉新伸長手臂,正欲再靠近它一點,突的眼前一晃,那小家夥竟然冷不防縱身往前跳,拿她可憐的腦門兒當成了跳板飛快竄到了另外一株樹上,大尾巴招搖幾下,留下明顯是嘲笑的兩聲嘰嘰叫,然後迅速消失在了一片林海中。
變故太快,曉新徹底呆掉,半響才反應過來,氣的差點沒把手心的鬆果兒給捏碎了!
可惡,竟然連隻鬆鼠都要來欺負她!
把鬆果一扔,氣呼呼的跳下石墩,遷怒的跺腳。
孟離雲,都怪你這個大笨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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