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托孤寄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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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鬥以南一人而已!
    喇嘛四人每每出招,甫一臨近道士身前兩尺之地,便覺手臂一重,似是受大風吹拂一般,一股微妙莫名的勁力便將招式往一旁引去,本是攻敵要害的招式不是落到了空處,就是直直迎上對方的手掌。
    四人所使的這門功夫乃號稱密宗絕學之一的大手印。自然並非一味剛猛,用以攻敵時每一式手印中所含勁力各有不同;或淺或深、有曲有直,叫敵人防不勝防。此番招式落空自不必說,若與對方對掌時,自己手印中勁力一發,卻好似打到了一塊石頭上一般,勁力立時反震,深淺曲直如數奉還。
    若非四喇嘛經過一番苦修對大手印絕技領會更深,漸達收發自如之境,隻怕反要被自家掌力震傷了。饒是他們已能化解自家反震回來的勁力,但每對一掌,便似另一個自己與敵人一起合力與自己硬拚一般;過得十數招,已漸漸撐持不住。
    “魑魅魍魎”四喇嘛隻覺出手間阻力越來越大,運足力氣想要掙脫時又被迫與那道士對上一掌,震的手掌發麻不敢再攻。一時間,束手束腳,方寸大亂。
    吳叔等人從一旁看去,隻覺是張天師招招處於主導,四個喇嘛被攻得團團轉,隻剩得躲躲閃閃的功夫。
    場中攻守易位,那道士再不留手,掌勢連綿隱生風雷之聲,齊攻四人尚能招法淩厲,綿綿無斷。“魑魅魍魎”不敢硬接掌力,隻得拚命躲閃卸力,四人累得汗流浹背,漸漸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幸得師兄弟配合默契,出招間互相掩護破綻,才撐持得住一時半刻。
    那又高又瘦的魑僧眼見不妙,趁著那道士正與師弟們交手,緊退一步,伸手往僧袍後一摸,手上便多了一個光燦燦的銅鈸。那銅鈸徑足盈尺邊緣圓滑,遠較尋常樂器為大,一看便知頗為沉重。
    魑僧眼中閃過一道厲色,盯住場中纏鬥不休的機會,“嘿呀”一聲,麵色猙獰,左腳向前重重一踏,似是拚出了全身的力氣般將持著銅鈸的右手往前一掄。銅鈸頓時“嗚”的一聲怪嘯旋轉著向場中道士的腦袋直直飛去,去勢奇疾。
    那道士突聞風聲襲來,陡然雙眉一揚,長須道袍無風自動,雙掌奇快無倫地連攻三招,發掌間雷聲隱隱,“砰砰砰”三聲大響,一眨眼間已與其餘三僧各對了一掌。
    三僧隻覺手掌間如劈來一道雷霆一般,一股浩然莫禦的內力磅礴而來,這股內力中正平和毫無躁烈之感,卻至大至剛;有如洶湧奔騰的黃河之水一往無前,將自己的大手印掌力盡數倒卷而回。掌力夾雜內勁勢如破竹地順勢衝入經脈。頓感五髒六腑如遭雷擊,體內血液像沸鍋熱油一樣翻滾起來,哇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腳下不由自主往後便退。
    “登…登…登”退得六七步後,更是一個個翻倒在地,掙紮不起,隻覺那股內力的餘勁猶炙得周身經脈如焚,稍稍動彈便是火燒般得劇痛。
    一掌擊退三名大喇嘛,鴻宇天師反手往身後一抽,“錚……”得一聲清亮長鳴,一把寒光流轉的寶劍已在手中,迎著那飛來的銅鈸便是一劍劈下。
    哪料眼見將要劈中之時,那銅鈸竟然迎著劍鋒靈巧的一偏,輕輕巧巧的繞過劍鋒,複又挾著勁風直奔道士麵門。驟逢變故鴻宇天師驚而不亂,長劍劈出的架勢不變,隻手腕迅疾一轉,劍尖便倒轉回來,乍看似要刺向自己心口一般。這一招“天紳倒懸”後發先至,劍尖自斜上方正正點中銅鈸正中央,“鏘”一聲刺耳的噪聲響過,銅鈸便遠遠彈了出去。
    原來這擲出銅鈸的一招亦是密宗一門極上乘的絕技,在銅鈸上附著渾厚的獨門內勁,專破內家高手的掌風劍氣,亦可破除護體真氣。
    銅鈸出手之後,本人跟隨其後立即衝上配合拳腳功夫攻敵,更可以獨到法門和精深內功撥動撞打飛轉中的銅鈸為其增添後勁,不但威力更大,而且變化無窮,極難對付。可惜這魑僧雖得諾門罕精心傳授,但畢竟內功修為仍相差甚遠,勉力一擊已是內力枯竭,隻有站著喘氣的力氣,再無餘力上前。縱然如此,這一招也頗有奇妙之處,隻可惜那道士內力渾厚應變神速,終究未能奏效。
    眼見搏命一擊無效,魑僧已心知不妙,臉色霎時一片雪白,便想逃走,一轉身瞥見三個師兄弟還躺在地上掙紮不起,咬了咬牙,一跺腳,複又轉身,哇哇怪叫著向道士撲了上去,眼神中的畏色卻是掩飾不住。那道士見狀,微露出一分驚訝之色,接著笑道“倒還有幾分情義!”又是抬腿輕輕邁步,便已到了魑僧麵前三尺之處,腳下左弓右箭,手中長劍斜斜刺出,勢如雷霆五嶽,直指魑僧身前大穴。魑僧反應不及劍尖已到胸前,在膻中穴上輕輕一點,衣衫都不曾破,一股剛正浩大的內力已是一衝而入。魑僧渾身一抖便軟軟癱了下去,隻覺膻中穴處像有一團雷火,灼燒的經脈痛如針刺,提不起半點力氣。
    張天師雙指掐了個劍訣,還劍入鞘;撫須言道“貧道見你尚有幾分兄弟之情,今日便不取你們性命,權且吃些苦頭吧!若日後再敢為非作歹,休怪貧道出手無情!”又低頭對腳下的魑僧道“老道這青萍劍的一式‘青萍浮動’,是讓你在這躺著好好反省的。你若要強行掙紮運功,引動了你傷勢是的雷勁,直灌丹田那不死也要成廢人嘍!”
    未待其說畢,隻聞得“呼”的破風聲,接著聽見一聲女子的慘叫。張天師心道不妙“有強敵在身周,自己並未能發覺”。他連往聲響處望去,隻見女人後背中鈸倒在血泊之中。
    遠處一個披有紅色僧裙,身材勻稱的大喇嘛正負手而立,冷言冷語說道“張天師許久不見,您今日已到蕃邊,怎地不來日光城喝碗酥油茶,反而要為難本座的四位小徒啊?您已獨鬥本座四徒多時,若再幹涉我教內事務,休怪本座翻臉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