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詭雅異俗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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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鬥以南一人而已!
不多時,伊凡拿著由林青作筆錄記下的招供詞,並讓金深畫壓手印。果真不出所料,厲鬼僵屍是用一種迷幻類的藥物混在食材中做給難民食用,然後在陣前用另一類藥物刺激發作。
伊凡對這次的審訊相當滿意,心中暗想“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類似‘死藤水’的配方啊。在自己的世界裏南美洲印加人就用這種藥水實現通靈作用。配方和金深所說的大同小異,差異就是少了卡披木藤、聖佩德羅仙人掌磨及古柯葉。
金深適才所說的罕見野生蘑菇有可能是被稱為‘幻覺蘑菇’的裸蓋菇。這種高明的迷幻藥都能搞出來,還應用到軍事上麵,果然是高手在民間啊。”
金深眼見著伊凡等人作好筆錄,哭喪般地哀求道“公子爺,您還沒給解藥呢?”伊凡笑著走到金深麵前將一顆藥丸塞入他口中便打個手勢與區知州、林將軍步出囚房。
從地牢中走出,區禦風不由大大呼出一口濁氣。他皺著眉望向伊凡,緩得一陣才控製住情緒道“伊公子,雖說你的逼供的法子立見成效;但不免過於有失陰德啊。”
伊凡一下聽出區知州話中有話,大笑道“知州大人您覺得像小人這種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是那種能在兜隨便裏能掏出這麽多春藥的嗎?我說話從來童叟無欺,給金身羅漢吞進去的確是止血化淤的田七粉。給芸娘吃的是霜糖粉。
從牢裏抬出去那個張文濤是假的,那是小人從坊間請回來,精通口技的說書先生。那個張文濤早就被口塞麻布換出。
林將軍在西廳時所說在囚房中進進出出,哼哼吖吖怪叫了半天的美女,全是小人真金白銀請回來演戲的窯姐,用來製造這天下第一淫藥的假象……”伊凡邊走,一邊解釋著。
三人走得一陣便來到府衙左側的囚房內。
囚房是臨時用庫房加固改造而成,四處仍有許多未及清理的青磚。囚室丈許見方,當中一張木桌。東側牆邊有一約手掌高,內嵌鐵條用來通風換氣的小窗。陽光從小窗口中透入囚室,隻見得囚室中央端坐著一位頭纏青絲帕,身著琵琶襟上衣的中年男子,那是武陵蠻首領——墨樹赤葉。
隻見他神情蕭索,身上沾滿塵土。似乎已不複數日前的豪氣。隻有那銳利的目光,卻是絲毫不減。他緊緊地盯著囚房木欄外站著的三人,見得其中一個便是單挑時將他拽落馬下的少年,不禁臉色一緊,沉聲道“武陵蠻世代尊崇獵人,說過的話自然算數。既然吾在比試上輸給爾,要殺要剮適隨尊便。”
林青瞥了墨樹赤葉一眼,攤掌緩指區禦風清清嗓子開口道“這位是本州知州大人。”
墨樹赤葉頜首見禮“冤有頭,債有主。武陵蠻作亂乃吾一人之過,請大人對本族勇士從寬處置。”
“適才燃燈教金身羅漢已全數招供了,爾等武陵蠻是因被蠱惑而作亂進攻鼎州城。爾且說說,內裏可有苦衷?”區禦風望著墨樹赤葉一臉正色道。
“擇土拔普身為一地知府,卻無安民治國之才。”墨樹赤葉緊急眉頭,絞盡腦汁才想出這句先前到鼎州趕墟時聽說書先生說過的詞。他稍稍組織語言繼續說道“咱土家族民每年辛苦種得的雲霧茶、冬桃,養殖的雞鴨等運至鼎州售賣,售價每每被打壓。擇土拔普治下無方,對下屬官吏亂收稅項竟不聞不問。那些官吏對咱們鬥米束薪、零星菜茄也在收稅之列;除此之外還有經製錢、總製錢、月樁錢、版帳錢等雜稅,這讓咱們土家族民怎麽活啊!
上月,有一個自稱燃燈教主的尋來贈予吾大筆財物,讓吾聯合各寨。他承諾,隻要攻下鼎州城;便奏請漠汗封賞為武陵王,土家族民生生世世免除賦稅。”
林青聞言大怒,指著墨樹赤葉喝斥道“大膽,在知州大人麵前豈容得爾賣國忤逆!”
“吾土家族人每月收得不足紋銀一兩,若非獵神保佑早便餓死了!咱們可不管得天子是姓什麽的,隻要有飽飯吃便可以了!”墨樹赤葉霍地站起,高聲回應著。
伊凡見狀,從區知州身後步出向著區禦風作揖行禮說道“知府大人,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區禦風先前已見識伊凡手段,不由他接著話頭地說“嗯,爾便說罷。”
伊凡將墨樹赤葉的話語抽絲剝繭,歸納道“正所謂寧做太平犬,莫做亂世人。官府的殘酷壓榨下,百姓無法生活,被逼起來奮而反抗;曆朝曆代,數之不盡。如墨樹赤葉所言非虛,那倒是情有可原。”
區禦風雙眼突然閃爍了一下,燃起一抹不可遏製的怒火。他那張黑瘦的臉變得更黑;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住似的,心像麻花紋地擰在一起。“林將軍,鼎州知府擇土拔普可是爾母舅;爾可知此事?”
林青臉色刷地變白,連忙抱拳恭身道“屬下並不知情。屬下這便帶人到鼎州徹查。若擇土拔普知法犯法,本將定然絕不徇私情緝拿至此,使其得到應得的懲罰!”
區知州細細打量林青,隻見他兩頰凹陷、顴骨突出,瘦得幾乎脫相;仿佛整個人活生生地老了好幾歲。不由心生憐惜,好聲勸慰“林將軍及眾兵士已多日操勞,戰馬都已掉膘。加之燃燈妖眾尚未肅清,恐生意外。林將軍不若待過了年關之後再出發?”
“謝大人關心,屬下可乘船行水路至鼎州。”林青向區禦風行得一禮繼續說道“不將禍害土家族兄弟的貪官逮出來,想著這群蛀米蟲吃香喝辣;屬下實在是食不知其味、夜不能安寢。望大人成全!”
“那鼎州城肅清貪汙一事由林將軍全權負責,事情緊急時看情況變通便可。”
“屬下現在便去準備。”說罷林青向區知州行得一禮便告辭離開。
待林青遠去,區禦風向伊凡問及“時下應如何處置墨樹赤葉?”
“我認為此次攻打鼎州事件,燃燈教主為主謀,墨樹赤葉亦隻能說是被蠱惑的從犯。若然依律將墨樹赤葉處死,武陵蠻未能心服,仇恨日積越深;就像種韭菜般,隻要不連根拔起,之後仍然會再生長出來。久而久之自然有第二個、第三個墨樹赤葉再冒出來一呼百應。
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死去的人已經永遠的逝去了,活著的依然要繼續活下去。據小人所知本朝有條不成文贖買死罪的規定‘三品以上官員贖銀一萬二千兩;四品官贖銀五千兩。五、六品官四千兩;七品官以下、進士、舉人二千五百兩;貢生、太學生二千兩;平人一千二百兩。’墨樹赤葉雖為武陵蠻首領,但亦隻能說是老百姓一個罷了。還望知州大人能網開一麵。”
墨樹赤葉眼裏閃過一絲輕慢,冷冷地打量起囚室。輕微的悶哼一聲“爺爺整家子估計一年都賺不出二十兩銀,何來一千二百兩的贖命金?”
伊凡對墨樹赤葉的失禮似乎並不在意,他笑著對區禦風說“知州大人可知道最近出現的貢酒,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