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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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朦朧,窸窸窣窣的的蟲鳴隨著輕風一陣陣的闖入夏滿的耳朵,饒是睡意來襲,也無心酣睡,起身走到窗前,支起腦袋,看著屋外樹影搖曳,心中五味雜陳。
    眼皮越來越沉,才打了個盹兒,抬眼間,似乎一個黑影閃過,揉了揉眼,嘀咕道:“眼都花了,是該休息了。”打了個哈欠,夏滿倦倦的走到床榻前,倒頭便睡。
    次晨,繁華的業城早早蘇醒,販夫走卒來往其中,正街的茶鋪早已聚集了八方的客人,店小二拎著茶壺如遊魚般穿梭在桌位之間,好不熱鬧。
    喧鬧中,似乎有人在低聲談論著。
    “你們聽說了嗎,珩王在軍中收了一位女子,還帶回了王府。”
    “噓。”一書生打扮的男子顧盼左右後,低聲道:“不可妄言,這可是殺頭之罪啊。”
    “今早都傳開了,不知皇上要如何裁決。”
    “唉。”書生喝了口茶,搖搖頭,眼中愁雲密布,“望珩王無虞。”
    ……
    民間議論紛紛,朝堂卻是驚濤駭浪。
    光聖帝看著手中的密折,氣得一把合上,“看看你幹的好事!”隨後就砸在了蕭漠的額頭,頓時便有些紅腫。
    蕭漠淡淡的看了眼腳邊的密折,仿佛有些漫不經心,“不知父皇要如何處置兒臣。”
    “父皇,兒臣以為,國無法不立,軍無法不勝,治軍嚴明,才可無往不勝。”蕭洌拱手上前,輕蔑的看了眼蕭漠後,又道:“三弟犯了軍法,理應按律處置,但望父皇念其父子之情,從輕發落。”
    “若朕罔顧私情,徇私枉法,豈不叫天下臣民非議。”?光聖帝大手一揮,“來人,擬旨……”
    “父皇三思!”蕭洵跨步上前,“三哥確是有罪,但此次截殺天狼部,扼製北朝來軍,保我南朝疆土,是為頭功,功過相抵,應不予懲治。”
    “四弟所言甚是,三弟手握兵權,為南朝開疆拓土,深得百姓愛戴,此等小罪,望父皇赦免。”蕭洌深知自己父皇的脾氣秉性,本想借機除掉蕭漠,奈何其根基太深,一時不好撼動,隻得引起父皇對其的厭惡和忌憚,先奪其兵權,再慢慢想辦法置蕭漠於死地。
    果然,光聖帝聽得‘百姓愛戴’四字,怒不可遏,氣急道:“知法犯法,不配為一軍主帥,即日起,交出兵符,由太子掌管,你就幽禁珩王府,無詔不得出。”
    “父皇……”蕭洵欲請光聖帝收回成命,卻被蕭洌搶先,“謝父皇!”
    不過一刻,事成定局,蕭洌心滿意足的踏出朝堂,而蕭漠卻眯著眼,死死的盯著上首的龍位,眼中殺氣彌漫,蕭洵不知如何勸慰,隻得站在蕭漠身後,拍拍他的肩膀,搖頭輕歎。
    一大早,夏滿就感到心緒不寧,眼皮跳個不停,本想等蕭漠下朝,卻迎來了馮若青。
    “參見馮側妃。”夏滿恭敬的行禮。
    今日的馮若青與昨日有些不同,看向夏滿的眼睛裏充滿了恨意,“我不是警告過你藏好自己的身份嗎,今日珩王被奪兵權,他日便會是性命,你便是那催命劑。”
    “他被奪了兵權?”夏滿有些不可思議,以蕭漠的計策和謀算,不至於輕易被削權的,其中一定有深意。
    “哼。”馮側妃長袖一甩,便氣氛的離去了,留下夏滿一人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聽得背後一聲響動,便知是蕭漠回來了,夏滿徑自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遞到手邊,“今天被太子算計了?”
    蕭漠接過茶,眼中含著探尋,抿了口茶水,道:“為何是太子?”
    “自古兵權為利劍,皆想獨占,且你手握重兵,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他自然是要對付你的。”夏滿站在蕭漠身邊,看著他,竟有些心疼。
    仰頭而盡,茶水順著喉嚨而下,全是苦澀酸楚,“太子?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們看看,本王是怎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
    夏滿不由得伸出手,撫摸著蕭漠的背脊,試圖平複他的心緒,“韜光養晦,另辟蹊徑未嚐不可。”
    “韜光養晦?另辟蹊徑?”蕭漠眼中帶笑,似有一種光芒,看得夏滿很不自在。
    “我想你明白的。”夏滿知曉他的心性,身旁的人絕不是一個會被威脅算計的人。
    “我想的未必同你說的一樣,你且說來聽聽。”蕭漠一臉正經的看向夏滿,似乎在聽一個軍師的計謀。
    “沒了兵權,做任何事情都會名正言順,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如趁此機會,深入民間,將來若有變故,便得盡人心,心想事成。”夏滿平靜的說出自己所想,絲毫沒發現蕭漠的神色變化。
    “果然大膽,此等殺頭的話也敢說,當真活的不耐煩了。”蕭漠語氣冷漠,卻是一臉笑意。
    夏滿笑笑,道:“珩王非池中之物,且你我私下說話,若我有罪,您不是罪加一等嗎?”
    “本王還真想知道你的膽子有多大。”蕭漠一個攬手,便將夏滿抱到身前,撩開她頸脖散落下的秀發,強勁有力的手指卡在了脈搏之間,隻需要輕輕一捏,此女子便會窒息而死。
    夏滿沒有絲毫的畏懼,貼近他的耳朵,輕聲道:“唐朝太子忌憚秦王李世民手握重兵,便企圖殺之,後秦王發動玄武門事變,盡殺太子一黨,逼皇上退位,登基後,開創一朝盛世,後史書工筆皆讚之為一代賢君。”
    放在夏滿頸脖上的手微微顫動,隨之耳旁傳來磁糯的聲音,“你是第一個敢猜我心意的女子。”
    “不敢。”夏滿退開一步,又道:“隻願在亂世生存,而你便是依靠。”夏滿索性將話挑明了說,不然被蕭漠一直猜忌自己留在他身邊的企圖,才是如坐針氈。
    “有趣,有趣,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的身世來曆。”蕭漠從她剛才的話中聽出異樣,既然話挑明了,自己不妨也將心中所想攤開來說。
    “不管我來自何處,是為何人,我隻想活下去。”夏滿眼神堅定,心裏早就把蕭漠當成了朋友,隻是摻雜了利益。
    “尚可。”蕭漠淡然一笑,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下‘韜光養晦’四個大字。
    夏滿繞過書案,支著下巴,思索道:“我的身份隱秘,必是你府中之人走漏了風聲,看來你要清查一番了。”
    “最近都有哪些人接觸過你。”蕭漠驚歎夏滿的見地,不免又多生了幾分好感。
    回想著進府的路線及近幾日的情景,夏滿頭頭是道的分析著,“知道我進府的人不多,鍾叔忠厚,馮側妃慎微,秋雲夫人跋扈,若是讓我選一個,我覺得秋雲夫人的嫌疑很大。”
    “哦。”蕭漠抬頭,看著夏滿認真的樣子,不覺一笑,問道:“為何她的嫌疑最大?”
    “因為她不愛你。”
    “是嗎?你又如何得知她人心意?”
    “直覺。”夏滿伸了伸懶腰,道:“今天一直思緒不寧的,費了精神,我要睡覺去了。”
    “嗯,下去吧。”看著夏滿走近內殿,蕭漠才打開一張紙條,是進殿之前雨魄留下的,上麵‘秋雲’二字,刺痛了他的眼,轉過頭,又看向內殿,思緒不明。
    “來人,帶秋雲。”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侍衛便將秋雲帶來了易雲殿。
    才入殿,秋雲便上前抱住蕭漠,淒婉的訴說自己被禁足的哀怨,“王爺,妾身錯了,再也不敢了,求王爺恕罪,原諒妾身吧。”
    厭惡的推開秋雲,蕭漠負手而立,冷峻道:“我可不知道一個大家閨秀會身懷武功。”
    “妾身不明白王爺的意思。”秋雲怯怯的看向蕭漠,眼中竟然噙著淚水。
    那日,才讓馮側妃向秋雲的婢女透露自己帶了一個侍女回來,沒想到坊間轉眼就傳開了,說這個侍女是從軍營裏來的,如此神速,不是內鬼是什麽。
    “任你平時怎麽偽裝,現在中了幻境閣的浮光散,無所遁形。”蕭漠撫摸著手中的瓷瓶,冷眼睥睨下首的女人,森森的殺氣隨之而來,“說!誰派你來的。”
    “哈哈哈哈……”秋雲支起身子,大笑起來,隨之眼中浮起悲涼,搖搖頭,聲音有些喑啞,“無人指派,無可奉告。”
    “很好,本王不妨猜一猜,你常年戴著一支犀角發簪,南朝犀角少見,唯有太子鍾愛,廣為收集。”蕭漠一記淩厲的眼神,落在秋雲身上,讓她不由得顫抖起來。
    “怎麽,本王猜對了?”
    “不,不,不是的,是我妒忌你寵愛夏滿,才故意去揭開她的身份,想置她於死地的。”秋雲有些驚恐,爬到蕭漠腳邊拉著他的衣角懇求道:“求王爺開恩,留秋雲全屍。”
    蕭漠冷哼一聲,“想死?沒那麽容易。”一揮手,取下她頭上的犀角發簪,喚來雨魄,吩咐道:“將她帶下去,好生看管。”
    雨魄從地上拽起癱軟的秋雲便出了易雲殿。
    看著手中的簪子,蕭漠腦海中逐漸升起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