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秦思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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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好睡,夏滿恢複了精神,剛起身準備梳洗,便見妝台上放著一疊女裝,心下暗讚蕭漠的細心,收拾好後,便出了內室,見蕭漠已經坐在案前看書了。
“王爺早起啊。”夏滿走到蕭漠身邊,等待著他的吩咐。
“嗯,給我捏捏肩。”蕭漠懶懶的伸腰,有些慵怠的放鬆了挺直的身板,任由夏滿捏著。
雙手略微有些發酸,夏滿看了看閉眼享受的蕭漠,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來了許久,還未真正看過這業城,王爺是否讓我出去看看。”
蕭漠不置可否,指了指自己的後背,“這裏也捏捏。”
夏滿雙手下移,輕重急緩的按捏著這位爺的後背,隻求遂了他的心意,好放她出府遊覽一番。
過了許久,似乎這位爺開始打盹了,夏滿便重重的捏了他背上的一塊肉。
‘嘶’蕭漠吸了口涼氣,腹誹道:“看著柔弱,手勁倒不小。”
“王爺,您醒啦。”夏滿沒好氣的問道。
“明日,讓侍衛帶著你出府。”蕭漠揉了揉背上那塊遭殃的肉,估計已經青紫了吧。
“是,謝王爺。”若要形容夏滿的開心,莫過於像一隻饑餓難耐的猴子覓到了香蕉一般。
“嗯,那就去給本王拿點早膳。”戲弄了她一番,竟然覺得十分饑餓。
夏滿開心的幾乎是小跑著去的,見她背影消失,蕭漠則敲了敲案幾,頓時黑影一閃,雨魄便跪在了下首。
“明日,你暗中保護她,回來告訴我她的所有舉動。”
王爺口中的‘她’必定就是軍中帶回來的夏滿,隻是,自己身為暗衛,職責是保護王爺的安危,若是出現紕漏該如何是好?雨魄顯得有些為難。
“明白嗎?”蕭漠見雨魄出神,便開口提醒著,這是他第一次見暗衛反應遲鈍。
“是,屬下明白。”雨魄身形一閃,便又消失在了易雲殿。
不多時,一陣環佩之聲響起,股股幽香襲來,蕭漠並未抬頭便知來人是誰,“側妃找本王可有要事?”
“參見王爺。”馮側妃福了福,便從衣袖中拿出一枚鎏金方孔銅錢呈了上來,“臣妾今日出府,千影便讓臣妾將此物帶回。”
蕭漠眯起眼,接過銅錢,摩挲著,喃喃自語,“北朝秦家富可敵國,其獨有的鎏金方孔銅錢便是身份權利的象征,如今出現在南朝,不知何意。”
“近日,各方風雲詭譎,個中爭鬥激烈,此時北朝權貴進入南朝,必有蹊蹺。”馮側妃掠過蕭漠,看向內殿,眼中盡是懷疑。
“你且多留意著,下去吧。”蕭漠收起銅錢,便從案幾下層抽出一副畫紙,上麵畫著一個雕刻著仙鶴的玉佩,旁邊注釋著:可調北朝秦家三千金庫。
起先還是猜測,直到千影將此圖送來,他才知道,夏滿身上的玉佩竟就是畫上的玉佩,久久震驚中,不由得將她與鎏金方孔銅錢的出現聯係在了一起,心中疑雲滿布。
落暮,夜漸起,陰沉的黑雲壓在半空,隨時都會傾倒漫天大雨,使得樹下的螞蟻如黑線般源源不斷的移動著。
黑暗中,易雲殿透出燭光,幽暗昏黃,屋裏的人影眺望著窗外,唇邊淺淺的笑與天氣實在不符,“北朝秦家,有意思。”
‘滴答、滴答……’的聲音傳來,大顆的雨粒砸在樹葉上,又順著葉尖融入土地,混著泥土流入池塘,仿佛是一個生機的循環。
一夜好夢,夏滿精神飽滿,挑了件素雅的衣裳穿上,又梳了個清爽的發髻,才走出內殿,見蕭漠俯案而眠,便輕聲道:“珩王。”
“嗯。”蕭漠緩緩抬起頭,眼中帶著清晨的霧氣,像極了一個初生的孩童,讓夏滿失了神。
“怎麽,本王可還好看?”蕭漠起身,繞到夏滿身邊,戲謔道:“莫不是對本王有意思?”
“沒、沒有。”夏滿轉個身,避開蕭漠,逃一般的站在門口,道:“我今日出府,你可否借點銀兩給我?”
“可以,三分利。”蕭漠伸出手,比出三個指頭,在空中搖了搖。
夏滿忿忿道:“你放高利貸啊!不借了!”
“愛借不借。”蕭漠有些愉悅,嘴角勾起淺淺弧度,看向夏滿的眼神裏竟有一絲溫柔。
“走了!”夏滿氣得跺跺腳,嘟著嘴疾步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蕭漠才喚來雨魄,將一袋銀錢交給他,告訴他暗中保護夏滿之餘為她結賬。
雨魄接過銀錢有些悵然,自己不是暗衛嗎?何時成了管家。搖搖頭,揣好銀兩,加快步伐跟著夏滿出了珩王府。
喧鬧的大街上人頭攢動,夏滿像一隻入了海的小魚一般穿梭其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很新奇,行了數步,眼前出現了售賣荷包的攤販,形狀各異,香味各異的荷包有序的排列在桌上,任人挑選。夏滿拿起一個繡著蘭花的荷包往鼻端嗅了嗅,可一摸空蕩蕩的腰間,又戀戀不舍的放下了,沒錢真憋屈。
耷拉著腦袋,夏滿的興致降到了最低點,心裏開始咒罵起那個摳門兒的王爺,忿忿不平的向前走著,恨不得馬上下場黃金雨,把自己砸死。
走了許久,肚子開始‘咕咕’作響,夏滿撫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胃四處張望,果然,目光所到之處,“八珍樓”的牌匾映入眼前,管不得自己身無分文,夏滿跨步走進了這家名滿南都的大酒樓。
“這位客官,您裏邊請嘞~”門口的店小二笑臉彎腰的將夏滿迎進了“八珍樓”。
入眼,三層錯落有致的樓閣懸置在大堂中,正中央放著一尊蟾蜍,背後掛著一幅大鵬展翅的金鑲邊畫,一派富貴之氣,引得夏滿讚歎連連。上了二樓,夏滿選了個安靜的位置,點了幾道菜,便開始品茶,心中盤算著吃完之後如何脫身。
一陣喧鬧之後,聽得一溫潤之聲,“便在此處吧,不可張揚。”
夏滿好奇的轉過身,見一書生樣子的男子執著扇,坐在了不遠的位置,心裏莫名的好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青墨的衣袍加上挺拔的身姿,秀逸的長發隨意垂在雙肩,在琥珀色的瞳孔襯托下,與水墨畫中的古典男子不差一二。
男子仿佛感到有人注視著自己,便抬頭相迎,目光觸及間,心中有了一處柔軟,喃喃道:“妹妹。”
夏滿見男子驟然看著自己,一時羞澀,悻悻的背了過去,避開男子探究的目光,徑自等著上菜。
“上菜了!”
店小二將精致的菜肴依次擺在桌上,夏滿早已饑腸轆轆,顧不得禮儀,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卻不知身後的男子一直未移開目光。
正在大快朵頤間,男子上前,輕聲道:“敢問姑娘芳名?”
夏滿猛地抬起頭,有些狼狽,抹了抹嘴,道:“夏、夏滿。”
“你信夏?”男子溫柔的目光仿佛和煦春光,溫暖而綿長。
在這樣的目光下,夏滿有些不自在,咳了咳,道:“嗯,夏天的夏。”
“父母可在?家住何方?”男子語氣中竟帶著期盼。
夏滿警惕起來,腦中百轉千回,正好有了脫身之法,假意掩麵,抽泣道:“小女子與父母失散,約好在這裏碰麵,哪想了無音訊。”
“你先別急,總有解決之法。”男子抽出袖中的手帕,遞給夏滿。
夏滿接過,委屈道:“多謝公子,小女子失禮了,先去整理一番。”
目送夏滿離開,男子吩咐道:“詳細調查她的身世。”
“是。”其中一名隨從悄悄跟著夏滿而去。
過了許久,未見夏滿回來,男子唇角一笑,留下枚銀子便回到自己位置,開始細細品嚐自己眼前的美食。
夏滿溜出“八珍樓”,回頭看著二樓的位置,心裏有些歉意,“實屬無奈,對不住了。”隨後,一溜煙兒就消失在了巷口,卻不知身後跟著的人已經開始鬥法。
雨魄將長劍揚起,肅殺道:“何人?膽敢跟蹤她!”
隨從抱拳道:“受主子所托,想知曉姑娘身世,實無惡意。”
“膽敢再跟著,殺!”雨魄收起長劍,一個隱身便又追隨夏滿而去,留下隨從回去複命。
八珍樓內,隨從跪在男子身邊請罪,“主子恕罪,有高手保護那位姑娘,屬下無法近身查看。”
“罷了。”男子結了賬,帶著隨從離開了“八珍樓”,往臨街而去。
夏滿酒足飯飽,有了精神,便開始重新探尋稀奇的東西,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好不愜意。
街盡頭,雜亂中有人在叫喊著,“南來的北往的,大家瞧一瞧看一看!”
尋著聲音,夏滿擠進了簇擁的人群,才發現是變戲法的,她倒是想看看,古代的戲法是怎樣變的,尋了個視線開闊的位置,仔細盯著戲法師手中的家夥件。
夏滿看的出神,卻不知剛才的男子早已站在了她的身邊,仔細打量著她。
“夏姑娘可是欠在下一頓飯錢呢。”男子打開折扇,悠閑的扇著風。
聽得男聲,夏滿一個激靈,轉過頭,怔怔的盯著男子,剛要轉身逃離,卻被拿住手腕,“理虧想走?”
“沒、沒有。”夏滿掙開被鉗製的手腕,道:“我可沒讓你付錢,你是自願的,我不欠你。”
男子笑道:“巧言令色。”
夏滿看準時機,尋了個縫隙,便從人群中走開了,男子疾步跟著,二人便到了一處清淨的街角。
“不要再跟著我了。”夏滿與男子拉開距離,警惕的看著他。
“你不要誤會,我走失了一個妹妹,你很像她。”男子溫柔的語氣,像是棉花一般,撞在夏滿心上,使她放下了戒備,問道:“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秦思涯。”
“那便不是了,我姓夏,不姓秦。”
“無妨,相識即是有緣,若你同意,當我小妹未嚐不可。”秦思涯看著夏滿,眼中竟然泛著晶瑩。
見他的神態,夏滿也隻當他思妹心切,便安慰道:“不要氣餒,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你妹妹的。”
“多謝,我還有要事,改日再約小妹吧。”?秦思涯瞥見遠處一臉殺氣的雨魄,便借口離開了。
夏滿目送秦思涯離開,心中泛起波瀾,也不知為何,會對一個剛認識的陌生男子有種溫情的感覺,或許,自己真的太缺少親情了吧,苦澀的笑笑,心事重重的回了珩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