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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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無意偷聽的,但是有時候無意間得知的事實卻更加的令人難以接受。
夜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困室內出來的,她隻是呆愣愣的往一個方向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隻是這一刻她不想再呆在那裏。夜舞想逃離,逃離開困室,逃離開那已知的命運。
但是,命運卻是那麽的堅持,她注定了要敗在它的手裏。無論她是願或不願。
為什麽?夜舞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上天要如此的對待她和無言。
難道幸福對他們來說真的就隻是一種奢求嗎?
就算他們再多麽的努力最後還是要臣服在宿命的腳下嗎?
就算是要考驗他們,難道他們之間所受的磨難還不夠嗎?
其實她或無言都不是貪心的人,他們隻要平凡簡單的生活就好了,為什麽就這麽簡單的要求上蒼也不願來成全他們呢?
夜舞就這麽走著,毫無方向可言。
不知不覺中她便有來到了當年她跳崖的斷崖上。
冷風刺骨。其實在這個初夏的時節並沒有太多的寒意的。
又是這裏?
望著斷崖。夜舞覺得諷刺。
當年她自以為是的選擇離開,那麽現在她還能再這麽的自私嗎?
“就算現在的我隻剩不到半年的生命了,我不會離開。我會好好的珍惜剩下的那些還能與你在一起的時間的。”耳邊回響起了當初她對無言說過的話。
現在的她還能再做得到嗎?
夜舞毫無把握。
“為什麽?”對著空氣夜舞喃喃自問道:“為什麽?如果注定了是這種結果的話,那麽我寧願老死在幽穀內。至少這樣無言不至於再次麵對失去我的痛苦了。老天爺,我做錯了什麽,或是無言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你就是不願成全我們那小小的心願呢?”
回答她的隻有無盡的空寂。
“如果結果還是要死別的話,那麽為什麽當年不讓我直接死去呢?為什麽在給了我們一個希望後有再次讓我們絕望呢?我死不足惜,但是無言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夜舞根本無法想象那時君無言會如何。
他是那麽的在乎自己,在乎到已經完全失去自我了。
“他是那麽的在乎我,當年他還有一個虛無的希望。可是如今呢?你要他怎麽辦?難道真的要那麽的殘忍嗎?難道真的要讓他親眼目睹我死去嗎?”
夜舞知道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麽君無言一定會發瘋的。
“如果我選擇當年那樣的話呢?”對著空氣她喃喃自問。
再次不告而別嗎?
那麽他還能接受嗎?還是不再選擇空等呢?無言不是一個傻瓜,同樣的謊言根本騙不了他兩次。
嗬嗬——悲哀。
嗬嗬——悲涼。
這就是他們之間那所謂的宿命嗎?
那麽她認了。隻要無言可以安好就好了。
她該怎麽辦?她要怎麽辦才能讓無言安然的接受她的死訊。
淚,無聲掉落。
罷了,罷了。
她慢慢的挪動著腳步往崖邊走去。
就這樣吧,就讓她就這樣消失吧。那麽無言就不會有那所謂的希望絕望了。也許這是她唯一能為無言再做的事了。
但是。
站在斷崖邊上,夜舞靜靜的落著淚。靜靜地想著。
跳或不跳。她在這兩難的天枰上抉擇著。
她能那麽的自私嗎?就算不為無言那麽為了她而選擇犧牲的慕容雅怎麽辦?還有蘇洛該怎麽辦。
如果她能早點知道這事實該有多好,至少那樣慕容姑娘就不必被她而拖累了。
那麽至少蘇洛還是可以幸福的。不是嗎?
慢慢地往後退了了幾步。夜舞最終還是決定不管是為無言還是慕容雅她都不該再往這條路上走了。
她能自私,但是她不能再那麽的自私了。
“如果有什麽事的到時你可以來找我幫忙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在幽穀時,大夫人跟她說的話。
她能向大夫人求助嗎?
夜舞有點猶豫。畢竟當年與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就算她是亦雲的妹妹又如何呢?幽穀並沒有什麽義務非要對她做出什麽承諾的。
她怎麽能對於當年大夫人的一句無心之話而當真了呢?可是除了這個外她還能怎麽辦?除了大夫人外她真的毫無希望可言了。
寄托在墨空葉上嗎?不是夜舞對莫原沒有信心,而是就算她再怎麽不通藥理她也知道想要成功的提煉出墨空葉是多麽艱難的事。
她不願再放棄了。
可是就算是大夫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可是還來的及嗎?要知道就莫月山莊到幽穀這一來一回的再快的都要一月餘的。
罷了。罷了。
就這樣吧。聽天由命吧。
夜舞是再也沒有那個勇氣離開君無言了。何況在他們之間還加了個慕容雅呢?她是更加放不開了。
“就讓你來決定吧。生或死,不幸或幸福。就讓你來決定吧上天。”退後再退後。夜舞最終還是放棄了那自私的念頭。
不為無言,不為慕容雅,也不為蘇洛,這一回隻為自己。
夜舞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還有幾天她就要成為無言的新娘了。
無言的新娘?當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夜舞一驚。難道無言已經知道了嗎?不然他為什麽要那麽的急迫呢?
無言曾經說過要讓她成為無憾的新娘的。無憾?難道就是說這件事嗎?不然他為何要這樣說呢?他們已經遲了十多年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為什麽偏偏要選在這個敏感時刻呢?
夜舞希望自己是多想了,但是那麽明顯的事實不是她可以自欺的。
這一認知讓夜舞顯得很是無措。
她該怎麽去麵對無言?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是就直接與他說開?不管是何種決定都是兩難的。
她能明白無言的苦心,但是她無法接受。她真的無法接受他那什麽都選擇自己承擔的苦心。
傻瓜啊!為什麽不說呢?就算是為了她好。也不能獨自承受啊!傻瓜!無言你這個大傻瓜!
說他是傻瓜,那麽她自己何嚐不是呢?她自己不是也傻傻的想要再去重蹈覆轍嗎?
他們都是傻瓜。因為太愛彼此而變成了傻瓜!
在這個世上絕對不存在什麽秘密的。這個君無言是早就知道了的。他之所以瞞著夜舞隻是希望剩下的日子裏她能過得無慮而已。
要知道隻有十天與還有十天是沒有什麽區別的。何況他們之間哪還有十天啊!隻剩七天了,而君無言隻盼這七天能順利度過而已。
可是今日他卻很是不安。
君無言這一天下來都無法靜下心來,直覺告訴他定是要發生什麽了的。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是那種絕對不能做什麽虧心事的。因為一旦發生了什麽就會聯想到此的。君無言雖說並沒有什麽虧心事可言但是他卻在心底埋藏這個秘密。
難道夜舞發覺了什麽嗎?立馬他便聯想到了這。君無言再也無法坐下去了。
夜舞已經一個下午不見人影了,若非發生了什麽她是絕對不會如此的。她是個貼心的女子,因擔心他會無故自責,所以她總會煞費心思的陪伴在他的身邊。這一切的一切君無言一直看在眼裏。他不說隻是因為他了解夜舞也了解自己。因為他們一直都是一樣的人!
夜舞回去哪兒呢?當她發覺不對勁的時候。
君無言的腦海立馬浮現了莫原的困室。
她該是去了那裏吧。
那麽他該去尋她嗎?在一切都明了了的時候,他該去嗎?此時的君無言反而猶豫了。
他已到了門口卻又頓住了,可不可以、該與不該,這完全是個兩難的選擇。
君無言從來都不願在夜舞身上加諸任何負擔。可是盡管是如此,夜舞不是一直覺得虧欠了他不是嗎?可是若不去尋她,要他如何能安心呢?
君無言知道夜舞是個傻瓜。她隻會傻傻的為他著想而已。
他隻是擔心她若又像當年那般的話,那麽他又該如何呢?他是再也不想去嚐試那種生離死別的苦痛了的。
去吧!去吧!
君無言的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咆哮,在催促著他。
不管了,他再也管不了那般許多了。這一刻他隻知道他必須去找夜舞,就算她不願麵對自己他也必須去找她。他要陪伴在她的左右。
不能讓她在獨自麵對了。
“莫月先生?”
君無言方踏出腳步,他的身後便響起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蘇洛的聲音。
蘇洛?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呢?
君無言回過身來看向蘇洛,那一臉的疲憊那滿滿的失意,那是他印象中的蘇三少嗎?
“三少?”這還是他所認識的蘇洛嗎?到底怎麽了?
“夜舞在嗎?”除了找夜舞外,這個時候蘇洛再也想不出別的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知道自己是在乎著慕容雅的,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曾經他以為那種在乎會在也夜舞出現後,在一切都將歸於平靜之後,他能放手。但是世事卻又是這般難測。難道上天覺得還玩不夠嗎?無論是他或是君無言無論是雅或是夜舞,又怎麽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承受呢?
君無言搖頭。
夜舞不在!“你知道夜舞的情況嗎?”直覺告訴他君無言定是知曉了的。
就連蘇洛也知道了,那這還算是秘密嗎?那他還需要在隱瞞什麽嗎?一切在這時似乎都變的沒必要了。
君無言苦笑,未點頭也未搖頭算是默認了。
果然。
“那麽夜舞知道了嗎?”出於私心蘇洛還是希望夜舞還被蒙在鼓裏的。
君無言的嘴角更加苦澀了,連笑都無力再去維持了。
“該是知道了的。”盡管他是多麽的不願去承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容他去否認的。
“哈哈哈哈哈——”驟然間,蘇洛縱聲狂笑,笑的淒絕,笑的癡狂。他在笑卻笑到連眼角都濕潤了。
“蘇洛。”君無言見他如此癲狂之樣,頓時心下一驚。隻見他急忙運氣上前,用盡全力封住蘇洛周身的各大要穴。
“你這是何必。”要知道以蘇洛的武學修為來說,一旦走火入魔的話功力全失是小性命難保是大。
“何必?是啊!何必!”蘇洛已然失去了理智,隻是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若是早知會是如此他又何必將雅的真心真情拒於心門之外;若是早知道到最後落得的會是如此的結局,當初他又何必去招惹人家呢?何必!若是知道如此結局他真的是何必呢?
“蘇洛。”見他雙目赤紅似是又要入魔之狀。君無言是再也管不了其他了,他右掌凝聚五成內力猛的朝蘇洛左胸擊去。
蘇洛受掌連嘔了數口鮮血。迷離渙散的眼神也漸漸地清晰。
“謝謝!”清醒後蘇洛略顯虛弱的向君無言道謝。
“到底發生了什麽?”君無言就算與蘇洛並無深交,但是就以他在短短數年的時間將暗影門帶到如此的地步就可看出他絕對不會是什麽泛泛之輩的。
蘇洛沉默了。
清醒後的他意識到他是不該來這裏的。
隻是當他在得知事實真相之後,他便迷失了。一切他都全憑意識行事而已。而現在他該如何去麵對君無言。
“蘇洛,”見他不語,君無言便再次追問道:“到底怎麽了?”
該說嗎?若是完全曝光那要夜舞如何去麵對雅?就算到了此時蘇洛還是無法完全不去在乎夜舞的感受。就算他們之間不是什麽男女之情但至小長大的手足之情卻是根深蒂固了的。
“是關於夜舞的嗎?”不然他又何必如此。
“不是。”到了最後蘇洛還是想隱瞞點什麽。夜舞已經知曉自己是時日無多那他又何必再讓她懷著滿心的愧疚來麵對這餘下的日子呢?那些沉重就讓他來背負吧!反正由始至終是他負了慕容雅的。
“蘇洛?”他越是隱瞞君無言便越顯的不安。
“那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想獨自承受什麽?若與夜舞無關,你為何要來這裏?”君無言一改平日的冷漠顯得有點咄咄逼人。
“君無言?”蘇洛望著他,良久之後才開口問道:“若是生命終結,活著的人活著,死了的人離去。都是有情人卻是陰陽相隔,你當如何?”
君無言看著蘇洛好不猶豫的回道:“上窮碧落下黃泉,不負卿意。”若夜舞離去,他又怎會獨活人世。黃泉路漫漫,奈何橋上要他如何能舍得放她一人獨過。
“是嗎?”不負卿意啊!
他負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雅真的無藥可救了那麽他能做到不負卿意嗎?幾乎是好不猶豫的蘇洛真的他是可以的。此生他絕不會再負卿了。
“謝謝!”道了聲謝,蘇洛便渾渾噩噩的打算離去。
“蘇洛。”君無言出聲將他喚住。“如果是與夜舞相關請你不要瞞著我?”這算是他的請求。從不求人的君無言一旦是扯上了夜舞就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莫月先生了。
蘇洛頓住,點點了頭。
“謝謝。”很是無力。
君無言目送著蘇洛離去。蘇洛一步一步的遠去而君無言的心卻是一點一點的下沉。
夜舞你現在到底是在哪裏啊?千萬不要再做什麽傻事啊!
仰天,無語。淚滿麵。
上回是她造訪小榭,這回卻是夜舞主動找她。
對於夜舞的到來,慕容雅就同當時的夜舞一樣很是訝然。尤其是在她瞧見夜舞不同以往的樣子後。
“夜舞姑娘?”她的臉色過分蒼白了。
“可以聊聊嗎?”夜舞幽幽說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隻是走著走著就來了。夜舞想就算自己活不了了那麽至少讓自己盡量做到無憾。
“請進。”心中滿是不安。但是慕容雅還是讓了路。
坐定。夜舞也不轉彎抹角,直接說道:“你太傻了。慕容姑娘?”
慕容雅是更加不安。無緣無故的她為何這麽說?難道?
“我全都知道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瞞著的。
“對不起。”
“這合該是我說的。你有什麽對我不起的。重頭到尾都是我欠你的。”
“如果不是我,那麽你就不會····?”
夜舞並未讓慕容雅再次老調重彈。直接打斷了她未完的話。
“與你無關。”這是事實。她的悲哀不該是讓她來背負的。
“可是?”慕容雅卻不那麽認為。
“你越是自責我就越覺得虧欠於你。”
“對不起。”慕容雅又道歉。
“雅姑娘。”夜舞看著她,緩緩說道:“你可曾想過若是你因我而死,我該如何?蘇洛該如何?”
慕容雅沉默了。
“蘇洛其實很在意你,而那與你所說的承諾無關。”
“是嗎?”難道他們現在還要為這些爭辯嗎?慕容雅苦笑。
“你為何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看開了。”慕容雅自是知道夜舞在想什麽。隻是有些事不是自己就絕不會明了的。
“你就那般確定?”夜舞想知道她哪來那般的看輕自己。
“有些事不是我確定而是事實本就如此。”
接下來便是無盡的沉默。
她太過執著而夜舞也不知從何勸起。
“夜舞姑娘。”久久之後。慕容雅開口了。“你還會離開嗎?”
這本不是她該過問的,但是她想知道如果事情重演她會如何?
夜舞搖頭。
“為什麽?”慕容雅下意識問道。
“我不想再錯過了。”她沒有時間了。就算是自私她也認了。
“這樣啊?”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那麽為何他看不到自己的真心。難道是時間還不夠?這一刻慕容雅又開始懊惱自己的不堅定了。不是說好要死心的為何又動搖?慕容雅你還是清醒吧!
“其實,我們都要很努力才能改變一個人。所以不要輕易放棄好嗎?”夜舞說道。
“這樣啊?”慕容雅喃喃自語。
“如果我活不了,慕容姑娘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夜舞很是認真的看著慕容雅說道。
她是有心理準備的,活下去是奇跡而那估計是不會發生的。那麽能夠活下去的人就要努力的活著。
“你會沒事的。”慕容雅說道:“莫原長老是不會讓你出事的。”
“是啊!莫原是不會的。”這個夜舞完全是讚同的。“可是命運若能掌握那還是命運?”她反問道。
是啊,命運豈是他們這些凡人能看透的。
“也許命運會再次向你低頭。”
“但願。”她也不想死。這個世上誰會盼著自個兒死。
“夜舞姑娘。”有些話慕容雅還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若是我先死了,那麽蘇洛就交給你了。”明知道這麽說毫無意義,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他這一生也就在乎你一人,若是你能稍稍放點心在他身上的話那麽他會很好的。”就算死了心她還是無法放下。
“為什麽不是你?”突然一個略帶怒意的聲音硬插了進來。
慕容雅一驚,蘇洛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她與夜舞的談話他又聽了多少?一瞬間,心思百轉。
“洛?”夜舞抬頭看他。一愣,蘇洛胸前的血跡太過刺目。叫人難以忽視。
“為什麽要這麽做?”蘇洛難以控製的對著背對自己的慕容雅低吼說道:“是想懲罰我嗎?”
“洛?”夜舞皺眉。他明知道慕容雅的苦心為何還要傷她。
“舞。你先出去。”蘇洛麵無表情的對夜舞說道。
“可是?”他的表情太過嚇人?夜舞有些放不下心。他若失控那慕容雅該如何?
“君無言在找你。”
“但是洛?”夜舞還想說什麽卻讓慕容雅一眼神製止了。無奈,夜舞隻好離去。
“洛,慕容姑娘她····?”
“我知道。你放心。”他直接接口說道。
“那麽……”為什麽她還是不放心。可就算有再多的不放心她還是走了。
靜默。如死般的沉寂。
蘇洛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瞪著那個不敢麵對自己的女人的背影。
慕容雅不敢回頭不是拍麵對蘇洛的怒火而是拍自己會沉淪。
“說話。”第一次,蘇洛向她低頭。“說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近乎發狂嘶吼。
沉默,除了沉默。慕容雅不知該如何麵對。
“你以為就算犧牲了自己夜舞就能活了?你是要我們這些活著的虧欠你一輩子?還是你想要以死來證明什麽?說話,為什麽要這麽做。”蘇洛已然失控。
淚就這麽的低落,在蘇洛看不到的地方。原來她的犧牲換來的是他的不屑。
“你到底想懲罰我什麽?放任你這麽多年的感情不屑一顧?還是想讓我餘下的半生再以遺憾生活?”蘇洛軟了語調。
“我隻是想若活下去的夜舞也許你不至於那麽難過。”她不過是路人甲不是嗎?
“……”蘇洛沉默。是他給了她這錯誤的認知。
“我隻是想也許你會因為我救了夜舞而對我稍稍懷念。”她隻是想在他的人生裏留下什麽。
“我會恨你。”蘇洛說道:“若你因夜舞而死我會恨你一生。”
慕容雅一震。恨嗎?若得不到他全心的愛那麽恨也行。她是可以將就的人。
“若你想若是恨你也行的話,那麽我告訴你若你是因夜舞而離開我,那麽我會陪你離開。上窮碧落下黃泉。”這是誓言。唯獨對她許下的誓言。
怎麽會?慕容雅猛然回頭。而映入她眼中的卻是他胸口那刺目的血色。
“洛?”不顧自己的體弱,她匆匆向他奔去。
是誰傷了他?風若言還是君無言?可是他們為何要傷他?可除了他們就莫月山莊還有誰能傷他?
“終於肯麵對我了?”蘇洛對她笑道。
“你的傷?”她不敢問啊!她是誰?有資格嗎?
“沒事。”他還是笑。
真好。還能再看到她為自己焦急的樣子。
原來自己是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他擄了心。
“可是?”
將她輕擁入懷。不顧她的掙紮。
“活下去,為了我。”他不想失去她。
“可是·····?”太遲了。
“沒有可是。”蘇洛說的肯定。“不會有事,無論是你或是夜舞。”
“是嗎?”會沒事?就她自己的身體。慕容雅不想讓他絕望,但是她真的還能活嗎?
“不要放棄。”他是拍她失了活下去的心。
“不會。”她是想與他共白頭的人,怎麽舍得先他而去。隻是世事太過無常。她終究是無法再為自己做主了的。
“傻瓜。”蘇洛看著她,低低笑道。
“是啊,我是傻瓜。”她也承認。
“我甘願愛上你這個傻瓜。”蘇洛又說道。
愛上?慕容雅仰頭看向蘇洛是滿滿的震驚。
“不信?”蘇洛笑道。
慕容雅不知如何回答隻是沉默不語。是真的的愛上她了嗎?還是在得知自己甘願為夜舞試藥,是為感激她。這一刻,慕容雅失了心。不知該不該去信他。
“隻能說我遲鈍,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失了心在你身上。”再將她攬入懷中。蘇洛緩緩說道:“也許你會認為我是為了感激你,不可不說的是我是真的在得知你為夜舞試藥後才發現自己的心意的,但是請你相信我是真心的,一切與夜舞無關。你是你,而夜舞是夜舞,我分的很清。”第一次蘇洛在慕容雅麵前說那麽多的話。
而慕容雅?隻是愣愣的望著他異常嚴肅的俊顏。心頭是滿滿的幸福。她真的等到他的愛了?好像是夢。若是場夢那就不要叫醒她了。
“請相信我。”
“我……相信你。”就算有遲疑,慕容雅也壓了下去。信吧!就算是騙她的也好,就讓她再做一次傻瓜吧!
君無言最後還是放心不下蘇洛,於是便一路尾隨他來到莫月山莊。沒想到剛到慕容雅所在的院落便遇上了夜舞。
她看起來似乎完好。一顆高懸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了。
“夜舞?”本想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的,但一細想卻又作罷了。
“無言?”沒想到會在這時這地遇上君無言,夜舞一時間心緒繁雜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怎麽會來這?”他們之間不該是用沉默來麵對彼此的。夜舞收起滿心的繁雜,淡淡笑道。
“蘇洛走火入魔,我不放心。”他答。其實他的心裏也不好受。夜舞是否已知真相就如同一塊大石橫在他的心間,令他忐忑。
“哦。”夜舞隨意應了聲。緩步走到他的麵前,說道:“回去吧。有慕容姑娘在會沒事的。”夜舞也不問蘇洛為何會走火入魔,隻是原本放不下的心卻莫名的定了。
其實不問她也知道蘇洛為何會這樣。該是知道真相後一時無法接受才會如此吧。
君無言默默地執起她的小手配合這她的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無言?”經過一番深思後,夜舞還是決定了:“如果,我先你一步離去,你能為我好好活著嗎?”
夜舞不敢去看君無言的表情,隻是低著頭望著腳下的青石路。
君無言聞言,未語。
果然,她還是知道了。一時間君無言失了平日該有的冷靜。
生氣了吧!夜舞想到。
他從來都是萬分珍視她的人,若不是情緒失控了,他又怎會舍得握痛她呢?
手,很痛,卻未及心痛。
夜舞也未呼痛,就任他這麽握著。
“現在的我本該拒絕你的婚事的,但是我是多麽想成為你的妻子。哪怕隻有短短的幾天,我還是想要嫁你。”她繼續說著,也不看他,隻是低著頭像在自言自語。
“我答應過你,不會再離你而去,雖然在我得知真相後我是真的想逃,但是我又怎能再那般自私,所以我留下了。我想就趁這短暫的幾日當一個十足的壞蛋吧!一個明知會死還要執意下嫁與你的壞蛋……”因為吃痛夜舞不得不停下她的絮絮叨叨,但也隻有一下而已。“因為我明知會死還要霸者那君夫人的位子不讓其他人有機會,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她仿若不知道痛一般的笑道。
她想留下點什麽,除了那無助的眼淚之外,任何東西都可以。那麽她就想讓君無言記住她的笑顏。她想讓君無言知道她隻是舍不得而已。
“真的沒有辦法了無言,我是真的很想成為你的妻子。”她說著說著便又傻傻的笑了。“假若我真的死了,在我死後,你要努力的把夜舞這兩個字從生命中剔除掉,然後····。”
“夠了。”她的絮叨和不舍在君無言一聲無法再壓抑下去的咆哮下結束。
她這是在幹嘛,交代遺言嗎?難道她就那麽確定自己一定會死嗎?
君無言無法接受的看著她。一臉的哀戚。
“無言?”因他已主動鬆開了相握的手,於是夜舞不得不抬頭望向早已滿臉灰白的君無言。
心,宛若刀割。但她還是要說:“就算你不願聽,但我還是要說。若我走後,請你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女子,然後努力試著將對我的感情轉離到她的身上。無言,你該是知道的,若要我無憾除非你幸福。”
“你、不、會、有、事。”一字一句,他說的咬牙切齒。
那心中僅有的絲絲慶幸在她那絮絮叨叨中消失。
自欺欺人也好,不管怎麽樣多好。現在的他不需要聽到她那幾近遺言般的交待。
他的幸福?若是她離他而去,那他還有什麽幸福可言。
真是笑話!
夜舞知道他定是惱了。但是她還是要說下去。她怕今日若不說完往後就沒有機會了。
“我不怪你們瞞著我事實真相,若是可以我寧願在死前才得知。但是知道了便是知道了。我又怎能再假裝一切如初。我篤信命運。自是知道什麽叫做“生死有命”,若上天還是覺得我無法成為你的妻子的話,也許我是活著的但是我們日後的生活真的會如同我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嗎?”
“也許我們的緣分隻到這裏。記得哥在勸我出穀時曾說我們的緣分不是那短暫的一年。當時我信了,所以我出穀,所以我們再次相遇。但是結局還是如此啊!”說不後悔那是假的。她後悔了。
若是一開始她就離開了他的生命那麽他就不必要再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這點夜舞很清楚。
“你會沒事的。”君無言又再次重複。
“我也希望自己沒事。”她嗬嗬笑道。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她還是不想讓無言失望。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笑。
君無言又怎會聽不出她語氣中的自嘲。
但是他又能再為她做些什麽?他已經不知道了。
第一次,他感到由心向外的無力。
“夜舞。能否為我好好的活著。”他開口央求道:“若是你真的不幸離開了,請你不要要求我這些好嗎?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怎能舍得讓你一人獨行。”
所以請你不要再將我從你的人生中排除。這句話他在心中呐喊。
“無言。”淚,掉的好凶好凶。“你非要我虧欠你一生嗎?”
“生生世世,世世生生我絕不放手。”很重的誓言。是他說給夜舞的決心。他要讓夜舞知道他君無言是在用他的生命在愛她的。若是要他放手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這是何苦。”是純粹想讓她走不了啊!
“那你是何苦?”君無言壓下心頭不斷上湧的氣血反問道。
是啊!他們這又是何苦?不過是放不下彼此而已。
夜舞知道他們現在不該在這個問題上爭論的。畢竟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知道是自己心急,有些事越急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她太了解君無言了,若不能在生前得到他的承諾的話,那麽他定是會追隨自己而去的。而那是夜舞最不想看到的。
他是人人稱羨的莫月山莊的當家人,他是江湖中難得一見奇才莫月先生。就這樣了不起的人怎能讓她給牽絆住。
不能啊!
“無言,我們去看夕陽好嗎?”現在不是繼續的時候。夜舞也隻能轉移話題。
君無言低頭看著夜舞。她的哀傷太過明顯,就算是有心遮掩也無法全都遮去。
他該拿這個固執的小女人怎麽辦?
“好。”如果她不想繼續,那麽他就隨她。反正他也不願再聽她說那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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