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雙九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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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逢重陽,九九歸一,一元肇始,萬象更新。
    風塵仆仆的少年抬頭望著前方城門,不由得鬆了口氣,終於在盤纏花光之前趕到了啊。
    想起落淮河的仙子屋,少年的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不由得撣了撣衣衫,朝著城內走去。
    衛國人皆知,這京都拂月城有三寶,“皇宮寶庫應家樹,落淮河邊仙子屋”。
    一則是衛國皇宮寶庫奇珍異寶。
    二則是說應家院內的一棵槐樹高聳入雲,便是在城外數十裏照樣能瞧見繁茂的枝葉,自衛國開國以來這棵槐樹便矗立在拂月城了,多年來衛國風調雨順,故而衛國人稱之為“福祿樹”。
    三則是說落淮河邊的樂坊、勾欄、瓦舍林立,多有妙齡女子流連其中。許是因為落淮河千裏澄江似練,一方水土一方人,拂月女子大多貌美膚白,一個個美貌女子形成了拂月城特有的風景線。
    曾有學宮儒士喜好落淮清倌人,發出“夜泊落淮不忍眠”的感慨。
    都用不著問路,少年就直直的朝著最高的那棵樹走去,畢竟那棵樹實在太過顯眼。
    少年拿起腰間的玉佩,隨著手指的滑動找到一個備注為“圖巴子”的聯係人,迅速的發出訊息:
    “圖巴子,我到你家門口了,過來給小爺開門。”
    等待片刻後,玉佩光芒一閃。
    “噢,你等等。我沒在家呢,我讓圓圓給你開門。”
    不大一會兒,一個豎著兩個小抓髻的小姑娘手上拿著兩張符籙蹦蹦跳跳的到了少年麵前。
    少年見狀,不由得輕聲一笑,“喲,圓滾滾,這大白天的,看你這陣勢是要去抓鬼呢?”
    小姑娘嘟囔著嘴,斜睨了少年一眼,麵露不屑,“幼稚。”
    隨即小姑娘丟給少年一張符籙,將剩下一張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雙手平舉於胸前,踩著“僵屍”的步伐,朝著庭院蹦去,頭也不回的說道:“跟上。”
    少年頓時有些呆滯,扶額一歎之後隻能一步一趨的跟隨前麵的“小僵屍”走去。
    望著眼前足有十人合抱之粗的參天古槐,原本熟知的入宅禁製早已不見了,少年有些無語,道:“你們搬家了?”
    小姑娘理所當然道:“對啊,哥哥說朝西風水不好,便搬到東邊了。”
    少年輕啐一口氣,要知道荒槐這樣內置空間的寶樹要改換禁製不知道要消耗多大的資源,想起自己盤纏都快用光了,不由得吐槽道:
    “有錢了不起啊?”
    小姑娘臉上像是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思索片刻後,天真的點頭回應道:
    “了不起。”
    說罷,小姑娘也不理他,昂著頭直直的朝著樹幹撞去。
    眼前的空間如湖麵清波,一蕩漾的功夫,小姑娘便消失在了樹下。
    少年剛進入寶樹空間,便瞧見前麵庭院處坐著一青衫女子,此時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姑...姑姑,你怎麽在這裏?”
    女子也不回答,隻是笑著看著少年人。
    “姑姑,我是來找應圖的,想找他借...借點書看看。”
    女子還是沒有說話,卻是旁邊的小姑娘“圓滾滾”插嘴道:
    “表哥,我哥不在拂月城,他在外麵當大官哩!”
    “外麵?有多外麵?”
    女子見狀,笑著回答道:“綿州城。”
    “綿...綿州城?一千兩百裏外那個?”
    少年此時的神色有些悲痛欲絕。
    女子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待少年坐定後才開口問道:
    “勃兒,說吧,你找應圖幹什麽?你明年該入宗考核了吧?斂些性子,不然你爺爺可不像我這麽好說話了。”
    陳勃有些呆滯的看了女子一眼,咬牙切齒道:
    “可恨啊,應圖把我騙到拂月城來,我是耗盡了盤纏,自己卻在綿州城瀟灑度日。姑姑,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哦?他是如何騙你的?”
    “他...他騙我說落淮河樂坊來了一位人間絕色...”
    “然後呢?”
    “然後...然後...他...他...”
    女子掃了陳勃一眼,語氣聽不出悲喜,道:
    “就這?”
    隨後看了看旁邊的“小僵屍”,道:
    “圓圓,送客。”
    -----
    綿州城是衛國綿江郡首府,衛國境內的第二大城,但若論疆土之廣,便是京都拂月城也隻能望其項背。
    此時的綿州府衙旁,府衙別居。
    這裏是府衙官方提供給官員的居住之所。
    一位身著藍袍鷺鷥紋飾官服的年輕人,此刻有些出神的望著懸梁。
    隨著自己踏入煉氣後期,腦海中的記憶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這種情況,難道是覺醒記憶?
    想想自己喜歡作畫的習慣,也許是受前世“藝術家”的身份影響?
    至於自己為何會覺醒前世記憶,難道是因為師父說的陰德深厚?
    搖了搖頭,年輕人拋開了腦中不著邊際的猜想。
    於是百無聊奈拿起案上的折子,看著腰間不停閃爍的玉佩,也隻是略微一掃,全然不顧。
    待得批注完手中《論貴粟疏》的折子之後。
    年輕人才悠悠然的拿起腰間的玉佩,頓時傳來了一陣嚎叫,
    “好你個圖巴子,耍我???”
    “你媽...你大爺的,你做初一,別怪我做十五。”
    “圖巴子,說話,別給小爺裝死。”
    “說話。”
    “圖哥,說話啊。”
    “圖哥,別的咱也不計較了,快來拂月城救我啊,我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看到陳勃的訊息,應圖頓時笑的前仰後合,回應道:
    “老表,我現在是州府官員。事假隻有三天,超過三天可是要罰薪俸的。”
    “別廢話,你坐神行車,一個時辰就到了。”
    “老表啊,我這小小副通判,一月薪俸不過十兩,到拂月的神行車可是要八兩車馬費呢。”
    “那你別來了,借我一百兩,訊玉轉賬。”
    “我是一隻失去了鉗子的蟹。”
    “?”
    “沒錢。”
    “圖巴子...你耍我?”
    “老表,記住一句話,萬丈高樓平地起,大起大落靠自己。”
    聽完應圖的回話,此刻陳勃站在原地,恨的牙癢癢。也不說話,隻是默默打出三個字,
    “陷空圖。”
    “表哥,你受苦了。等著小弟,最遲今日午時便能趕到。”
    -----
    拂月城的墨遠廣場是衛國境內規模最大的行舟場。
    廣場內停著大小不一的神行車、單人駕馭的滕雲雀,甚至廣場中心還停著一艘巨大的渡空舟。
    這神行車雖然叫車,可與渡空舟一樣,都是以靈源為驅動,飛行於天空的。
    “咕~~~”
    此時墨遠廣場的柵欄之外,陳勃摸了摸空癟的肚皮,透過柵欄中間的縫隙,眼巴巴的望著天空。
    看著新近懸停在廣場的神行車,倚欄側躺的陳勃頓時有了精神,目光直直的望著下來的人群,待得見到一個青衣便裝的清秀年輕人時,陳勃才用力的揮了揮手臂,高聲喊道:
    “應圖,這裏!這裏!”
    待得近前,陳勃撲身一躍,緊緊抓著應圖的手臂,催促道:“快點,快點,我都一天沒吃飯了。”
    無奈之下,應圖隻得就近尋了一家酒肆。
    看著眼前狼吞虎咽的陳勃,應圖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喝著杯中茶。
    “嗝~”
    陳勃如牛飲水,一口灌下杯中茶,神色滿足。
    隨後單手握拳,敲擊了一下桌麵,待拳頭抬起時已變成食指單指應圖,朗聲道:
    “好兄弟。”
    應圖也不接陳勃的話茬,隻是隨意的說道:“走吧。”
    “去哪兒啊?你要知道我剛被你媽攆出來。”
    陳勃有些悻悻的說道。
    “又不是回我家,登高采菊去。”
    “登...登高采菊?”
    “‘九九重陽日,登高采菊時。’這麽多年的傳統了,難不成你有意見?”
    “這麽說來,應大人今天本來就是休沐日咯?”
    “是的。”
    “圖巴子,我草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