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魚龍吐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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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難買舞勺年。
對於處在這個年齡的應圖和陳勃來說,卻是沒有多大感觸的。
少年人對於分別總是灑脫輕鬆的。
望著走向神行車的陳勃,應圖還不忘囑托道:“別忘了陷空圖的事。”
陳勃頭也不回,也不搭腔,隻是瀟灑的擺了擺手。
送完陳勃,又從京城府衙述職完的應圖走在街上。
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身為一個體質孱弱的凡人,竟然在暴雨中作畫,畫布顏料都被暴雨衝刷的麵目全非,最後畫也沒畫成,反倒是落下了重病,鬱鬱而終。
就為了“藝術”嗎?
好像不太能理解,哪怕今生同樣喜好丹青的自己,能做到這樣嗎?
應圖不禁陷入了自我審視之中。
恍惚間,腰間玉佩一閃,應圖也被打斷了思緒。
拿起玉佩一看,卻是大表哥陳神秀的消息。
“借錢,二十兩。”
應圖頓時一陣無語,這兩兄弟真是一個比一個窮,用膝蓋想都能猜到,大表哥這是缺銀兩沽酒了。
也不回消息,應圖直接轉過去二十兩。
說起這訊玉。
如今整個太玄大陸,可謂是人人佩玉。
而訊玉的發明者,就是應圖的親爺爺,問道學宮墨家巨子應遠山。
訊玉是由十餘種玉石和材料混製而成,初始之時這玉還是隻有儲物運輸之用,那時也不叫訊玉,叫大空玉。
後來問道學宮醫聖盧仲景,培育出蚨蟬血脈的蚨蟲,小若砂礫,靠吸食玉氣為生,壽命可達百歲,蚨蟲一生隻認一主,主死蟲亡,蟲亡玉毀。
訊玉內蚨蟲的特殊,保證了訊玉的安全性與保密性。
這種級別的訊玉,叫通行玉和金光玉,是供凡人使用的,這種訊玉由於蚨蟲的頭腦簡單,隻能傳遞文字訊息。二者的區別便是通行玉隻能在一州之地使用,金光玉是一大洲之地都能使用。
至於修士所用的訊玉,叫明德玉與仙光玉,整個大陸通用。修士版的訊玉內養有玄龜血脈的蚨蟬,食靈石為生,壽元最高可達五千歲。二者區別便是明德玉的玉質精源是普通靈石,而仙光玉則是極品靈石。
修士用的明德玉與仙光玉就比凡人所用功能要多的多,比如特殊培育的蚨蟬體內有聲納模擬的功能,不僅能傳遞文字訊息,還可以傳遞聲音訊息。
後麵經過不斷的培育和完善,訊玉內的蚨蟲與蚨蟬也具備了統計財富的能力,這也使得人與人之間的交易變得簡便起來。
訊玉自一千年前問世以來,迅速的風靡了整個大陸。
因為訊玉是整個大陸聯合作保運行的性質。
持訊玉者,每筆交易產生千二的交易費用。
發明訊玉的應家老祖收取萬二的份額。
醫聖盧仲景培育訊玉核心蚨蟬,占萬二份額。
出資製玉的問道學宮占萬五的份額。
除此之外,
明德玉由儒聖古德證字,納明德玉萬二份額。
仙光玉由西洲白衣兵聖夜挽攜西洲問天學宮作保,占萬二份額。
餘者所產生的交易費用,由各洲作保的大派大族所得。
比如訊玉在東洲的所有交易所產生的交易費用,扣除學宮的占額,由作保的三大勢力,太上飄渺宗、碧霄宮、陳家獲得。
然後三大勢力,再分出一部分份額給轄內的宗門家族,這樣延伸下去。
如此一來,整個大陸都參與進訊玉的運作之中,自然是推行極快。
甚至為了維持體係平衡,問道、問天學宮連同各洲大族大派聯合頒布禁令:
《修者禁采黃金白銀協議》。
此協議規定:修者禁采禁製黃金白銀,由各大門派負責監察轄屬地,違者一次處以監禁,二次廢除修為,可獲得金銀采集權。(問道學宮曹風華贈言:既然身為修士喜歡金銀,那便當個凡人好了)。
整個大陸,人人佩玉,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應圖他家,是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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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晃晃悠悠,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看著拿著樹枝在地上“塗鴉”的應圓,應圖一躍迅速跳到她身前,
“圓滾滾,阿哥我給你變個戲法。”
應圓抬頭看著應圖,卻是一臉不信。
應圖單手持起咒式,鄭重其事道:
“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片個瓦爾,手到擒來。臥念德快,踏聽不見。急急如律令。”
隨即手中出現了一串糖葫蘆,應圖隨意道:“拿去。”
應圓頓時眼中閃過一顆顆小星星,開心的拍手讚道:“哥哥厲害。”
哄了哄小丫頭,應圖又去找母上大人請辭,因為述職完就要回綿州了。
堂內。
陳怡盯著應圖,有些詫異道:“騎馬?”
“老媽,我明年就要辭官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走綿州路了。”
“這跟你坐神行車有何區別?”
應圖緊盯著陳怡的雙眼,又抬頭望天,麵色憂鬱的搖了搖頭,道:
“您不懂藝術。”
陳怡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藝術?”
“就比如英姿颯爽的騎馬方式,您知道那叫什麽嗎?”
“叫什麽?”
“颯騎馬。”
陳怡隻是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自己拿主意,記得年祭前回來,到時你爺爺跟你爹要回來掃墓。還有,一路小心。”
陳怡說話間,不經意的指了指應圖的丹田。
應圖會意,自己丹田內有師父贈予的兩道護體金光。
這兩道大能的天闕金光代表著什麽?
若事有不為,不為也可為。
“記得了,孩兒走了。”
望著坐在藤椅上美滋滋的吃著糖葫蘆的應圓,應圖朗聲笑道:
“圓滾滾,阿哥我要出去拯救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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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延綿,草木幽深。
這本該是荒茫無人的地界卻橫布著一條蜿蜒的官道,道路也頗為新整,一看便是時常修繕。
官道旁,一位農家老翁在麥田裏忙碌著,卻突然聽見一陣細碎的馬蹄聲。老翁抬頭望去,隻見一位麵容清秀,爽朗輕舉的年輕人牽著一匹遍體雪白的雄壯馬駒朝著自己走來。
“老丈,晚生是去綿州城的,路過貴莊,實在口渴難耐,能否討碗水喝?”
“那娃兒,你一個人呐?你屋頭人呢?”
老翁瞧著這少年孤身一人,心頭便有些為這孩子擔憂。
“老丈莫要擔心,晚生自幼便習武,身手俊著嘞。”
這少年卻是狡黠一笑。
“那你等會兒,等小老兒把這捆穀子打了,我家的井水甜著嘞。”
應圖也不說話,跳到稻田裏把成捆的麥子就往肩上扛,老翁正要阻攔,少年卻是開口說道:
“老丈,我那馬可是最擅馱物了,三五百斤不是問題。這些小麥直接扔馬背上,我也好早些去老丈家喝水,你說是不是?”
老翁畢竟是常年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雖是想要感謝,嘴裏嘟囔半天也蹦不出個漂亮詞兒來,隻得默默的在前麵帶路。
“咋樣,娃兒,甜不甜?”
老翁看著喝水的應圖,眼神中滿是自豪。
“老丈,怪不得您老身子骨這麽硬朗。依我看,這井水定是有神效。”
應圖舌抵齒上下咂巴了一下,似在回味井水的味道。
看著一臉憨厚笑容的老翁,應圖也笑著朝老翁問道:
“老丈,此處距離綿州城還有多遠,您知曉嗎?”
“沿著官道走,再有五百裏路,就到綿州城咯。”
“謝謝老丈招待,晚生急著趕路,這便走了,祝您老壽比南山。”
應圖笑著拱了拱手,便欲趕路而去。
“你這娃兒嘴是真的甜,你等一下,我給你裝點饃饃帶上。五百裏路啊,路上餓了咋個辦?”
說罷老翁火急火燎的朝著屋內走去。
看著布條裏包著七八個鬆軟的粗糧饅頭,應圖竟是有些不好意思,隨即佯裝從腰間掏出一幅畫遞給老翁。
“老丈,我是個畫師,這幅畫便送給你。你貼在門上當門神,可以辟邪。”
“要得,要得。你路上要小心哦。”
老丈看著手中的畫,正欲再囑托那少年兩句,便見得那少年已經翻身上馬,疾馳在官道上了。
老翁打開畫卷一看,卻是看見一條怪魚長著龍的身子魚的頭,嘴上叼著一顆鵝蛋大小的玉珠,甚是奇怪,上麵還有四個署字。
老翁不識字,也沒多想便沾了漿糊貼在了門上。
待的很久後村中說書人路過時,老翁才知道那署字是什麽,那叫:
魚龍吐壽。
縱馬疾馳的應圖並不覺得自己畫了一個多月的《魚龍吐壽》送給老翁有什麽不妥。
就像老翁送給應圖七八個粗糧饅頭一樣。
想送,便送了。
老翁很高興,高興的是年輕人趕路途中因為自己的饅頭不餓肚子。
應圖也很高興,如果老翁把《魚龍吐壽》貼在門上,應圖就更加高興了。
摸了摸包袱裏的饅頭。
應圖突然勒緊韁繩,停在路旁。
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
好吃。
味道像是之前的甘甜井水,像是老翁純樸的笑容。
少年倚著馬,一陣山風襲來,前方樹木隨著山風擺動。
於是少年也揚著手臂模仿樹枝的搖曳。
像是在犯傻,可是少年不覺得。
他隻覺得。
清風拂麵,人間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