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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
    現在插播一則常識：俄羅斯西海岸的海洋垃圾會通過千島寒流的作用順沿岸而下，在台灣被分為兩路，東岸親潮流向日本，西岸中國沿岸流通往福建，所以莫要亂丟垃圾啊。
    華夏福建某小城沿岸
    “天烏烏，要落雨，海龍王，要娶某…”嘔啞的民謠悠悠回蕩在這方土地，靜謐安詳。
    啟明星還掛在夜空中，小城中便迎來了新的一天。
    收成不好或無法出海的人們直奔沙灘，趁著此時潮水剛剛落下去來收獲“寶藏”，而當地漁民對這種活動有一種專用的名稱——趕海。
    看著屋裏整酣睡香甜的外孫女，老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年輕時烏黑的頭發已有如嚴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銀發，半遮半掩，若隱若現。臉上條條皺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身形微胖，走路微微喘息，手裏提著著一根竹竿，神采奕奕。
    “乖囡囡，外婆去給你找好吃的，乖乖在家等著我。”
    語罷，老人手裏提著竹簍、竹竿出門了。
    苦澀的海風吹過臉龐，帶著些許魚腥澀味，浪花朵朵綻放，潮水落露出了隱藏在海水中沙土。
    “老了老了。”老人鬢角的銀發被汗水打濕，彎著腰正在沙土中翻找著海洋留下的財富。
    雖然雙目略顯渾濁，但卻依舊敏銳地如同狩獵的鷹隼，沒多久魚蝦蟹蚌便裝滿了半竹簍，讓老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乖囡囡，你今天有口福嘍。”老人快樂得像個小孩，繼續向著海邊推進。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道躺在了沙灘上的身影，長發披散卻沒有沾上一點泥沙，皮膚晶瑩透亮，一半身體正浸染在冰冷的海水中…
    晨光熹微，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遠處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少頃，日出於鬥牛之間，將曉霧驅散，隻剩下薄紗朦朧，殘月微明…
    樹蔭遮蔽陰涼，烏龍茶香彌漫城郭樓房。
    少年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座矗立在凍土上的港口，他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中，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切割著少年的肌膚。
    虛幻的通天騰蛇、流血的魔鬼、輝煌破敗的教堂、燃著黃金瞳歌行的少年、百丈堅冰中的巨大骨架、燃燒著的金色大廳…還有一隻白金色頭發抱著布袋熊的女孩。
    最後是片漫天火海，一顆獸卵在火海中央沉浮，蛋殼開裂，神鳥出世，緩緩睜開了鳳目…
    少年轉醒，身體機能開始恢複正常運轉。
    這是座多雨的城市，不是在下雨就是準備下雨，黑雲之下的陰霾裏，老人抱著小女孩在屋簷下撿著豆子，唱著婉轉動聽的閩南歌。
    看到少年醒來，老人輕輕放下孫女走了過來，步履有些蹣跚卻十分平穩。
    “孩子，你醒了，喝點薑湯暖暖身子吧。”老人端過一碗薑湯送到少年麵前，滿臉寫著都是關心。
    “哥哥，你長的好帥啊。”剛剛坐在老人懷裏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床邊，望著少年一臉花癡，而眼底卻藏著一縷寒芒。
    眼前少年柳眉星目，麵部輪廓十分精致，猶如最頂級的匠人精雕細琢出來的一般，造化鍾神秀，尤其是那一雙深邃的雙眸，似乎藏著浩瀚宇宙、星辰沉浮，黑色長發披肩，烏黑亮麗，肌膚晶瑩如玉，此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更勝一籌。
    少年坐起，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揉了揉還有些昏漲的腦袋。
    “這裏是哪裏？還有，”深邃的雙目透露出一絲迷茫，“我是誰？”
    少年是老人淩晨趕海時在沙灘上發現的，當時他全身一絲不掛地躺在岸邊，半邊身子還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所以是您救了我。”少年了解了來龍去脈後，對老人分外感激。
    “哥哥，你沒事吧。”小女孩隻有三四歲的樣子，用紅色絲帶紮著兩個小包子，可愛，但稚嫩的臉上卻透出了幾分不符合年紀的老成。
    “孩子，你還記得點什麽嗎？”老人一臉關心地問道。
    “我好像失憶了。”少年皺眉，努力想要想起點什麽，卻徒勞無功，得來的隻是一陣頭疼。
    老人抬起粗糙長滿繭子的手放到少年額頭輕撫，“既然忘了，就不要刻意去想了，安心在這裏住下吧，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一聲奶奶。”
    少年隻感覺到了一陣暖意從老人的手掌中傳來，皺紋漸漸舒展開來。
    “那就在這裏住下吧，謝謝奶奶。”
    “那你好好休息吧。”老人幫少年蓋好被子，端著空碗起身出去忙事去了。
    少年隻覺渾身疲憊，眼皮打緊，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整個屋裏隻剩下了女孩一個人清醒著。
    女孩盯著少年的臉，眼中流露深深的警惕，不在隱藏。
    爹娘男帥女靚，都是小城裏的風雲人物，但感覺永遠都在吵架，老爹永遠在指責老娘紅杏出牆，老娘則反過來指責老爹不思進取，隻會招惹狂蜂浪蝶。吵得厲害了就摔鍋丟碗，雞飛狗跳。
    於是女孩從小便對長相俊美的男子從心底裏抵觸。
    “不過長的真帥啊。”女孩最終確定的點了點頭，湊近戳了戳少年的臉，就差流口水了。
    忽然，少年翻了個身，伸出手臂將女孩攬在了懷裏。
    “唔姆…”少女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嗅著少年身上幹淨得如同朝陽般的溫暖氣息，腦海變得簡單清淨。
    從女孩記事起她就被鋪天蓋地的信息流包裹，她無法忽略它們無法安靜，隻要她睡醒她就會本能地開始計算。
    她很不願往人多的地方去，如果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站定，憑著那過人的聽力，無數的對話進入她的腦海，她能聽出那裏麵的諂媚和欺騙。人類才是最龐大的信息流，他們是那麽地善於爾虞我詐。
    她一言不發就揍人是因為她容易心煩，世界在別人眼裏是藍天白雲車水馬龍，在她眼裏全都是信息流。她看一眼天上的雲就知道風的流向，玩著魔方看電視劇每句台詞都能記得。
    她早熟，早熟得匪夷所思，三歲的時候，應該就有個十幾歲的智力水平。當時她還對自己的血統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那種名為“天演”的能力雖然沒有完全覺醒，卻已經潛移默化地發揮作用。
    怪物女孩唯一一件無法分析理解的事，隻有在曾祖母懷抱裏的時候，世界是簡單、幹淨而又清晰的，藍天是藍天，白雲是白雲，狂暴的信息流停滯不動，隻有那首歌緩緩地流動。
    但是今天，在少年的懷裏，她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清淨，這是此間第二人。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拿起魔方，在少年懷裏擰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