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故事裏的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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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原本不相幹的人,若在緣分下的牽引下,有了第一次邂逅,便會如蝶之兩翼,不斷交錯,不斷重逢,激起一陣陣羈絆之風,隨著羈絆不斷加深,終會形成連自己也無法控製的命運漩渦,不論心思多麽深沉,做了多少事想去掙脫既定的枷鎖,都不過心機枉費,曲曲轉轉,離離合合之下,結局依舊殊途同歸......
    動亂過後,兩位新晉帝王,成了實實在在的掌權者,可他們眼中最後的釘子,兩國最大情報網“玄機閣”的主人、素以鬼魅多智聞世的假麵公子,依舊隱於洶湧的波濤之下。雖然他們就著販賣情報的機構順藤摸瓜,搗毀了幾個“玄機閣”的重要據點,但倘若不使那黑暗中的影子暴露在明麵上,死灰複燃或許隻是下一刻的事,這樣未知的敵人使他們如鯁在喉,不除不快!而相較起來,琉月國的實際掌權人二公主楊秋顏更為迫切,琉月國幾乎人人皆知,假麵公子多次相助長公主楊小璿,這樣的人,於她而言,已是明確的敵人。而此刻,楊秋顏手中,已然握著對付對手最好的武器......
    忘情河岸,楊小璿輕輕地拿出了那個人拋給她的玉笛,那玉笛她一直仔細珍藏,隻是想不到要在今天拿出,對著月光,笛身依舊雪白無瑕,晶瑩剔透,通體都淡淡散發著清輝。
    “好像,很久都沒有聽過那個人的笛聲了......”她拿著玉笛,不斷舉起又放下,遲遲都吹不出哪怕一個音。
    風起了,涼風染夜在她的眼角旁點出一滴淚,她閉起眼,抬手想把玉笛就此收起,卻被一雙溫熱又有力的手輕輕把住,那感覺是那麽熟悉,那個人兩隻手將她的兩隻手扶住,將笛子遞到她的嘴邊,臉貼近她的耳邊,輕聲道:“小璿是忽然良心發現,不忍心吹得太難聽,吵到我嘛?沒關係,我教你......”那人撫著她的手指不斷浮動著,熱氣不斷湧向她的耳旁,很快她的耳朵就紅成一片,她此刻心跳的已不知如何思考,胡亂地用著氣,笛音也如她的心般,有些熱的走調,那熱浪再次襲來:“這笛子吹得發燙了呀,嗬嗬...不急,緩些用氣,慢慢來......”
    風送香來,雲撫月,月下天涯雕碧人,一曲終了,風雲俱散,唯香猶在。
    那個人捧著肩膀,身體前傾,用手指了指玉笛:“說說吧,找我什麽事?”楊小璿頭輕輕低下,眼睛往旁邊瞥了瞥:“沒...沒什麽,就是想見見你...”那個人麵具下露出一絲壞壞的笑,故作冷淡道:“哦...那見到了,我走了......”楊小璿一跺腳,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另一個讓人討厭的影子,口中卻下意識蹦出來個“別!”那人緩緩轉身,眼睛流露出的,卻已是九月夏末的溫煦,依舊熾熱,但卻染上了幾分秋的悲傷:“好吧...再留一會,那...我們走走吧,去哪裏好呢?”楊小璿的兩手不自覺地扣在了一起,相互摩擦著,頭依舊低著:“我們...沿著河岸繼續走吧...”卻沒注意到,那個身影,早已自己踏上這條既定的路......
    走上這條依舊飄散著瑩紫色花瓣的故地,兩人卻默契的沒有再說話,這條好似白首之路的盡頭,卻悄然分開兩岔,一條向死,一條赴生。楊小璿的指甲一直摳著手掌,時不時抬起頭看向那個人,每次都是不急不緩地走著,但是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堅決得不可挽回,他的眼神再沒離開過前方,那裏似乎有著他追求的最後執念,風將他的清袍揚起,似乎在托著他衣裳伴他前進。
    然而,不管多長的路終有盡頭,當路至轉角,有的卻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明快與豁然開朗,而是嚴陣以待的兩國伏兵。一邊是璃陽新皇亦棋遙,而另一邊則是一眾護衛“護”著琉月女帝出陣,而其後才是琉月二公主楊秋顏。
    一旁的楊小璿,頭一直低著,月照不清,傷心人的容顏,唯有哽咽的“對不起”尚且清晰。而九月夏末,注定不會有冷冽的風,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那個人的聲音從耳側輕輕傳來:“我知道...你在騙我,可我若識破,你該怎麽活......”
    而這溫煦的風還未及傳遠,便被對麵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散了:“假麵公子,事到如今,你插翅難逃了,也該給我們看看那麵具下的樣子了吧?”若是在平常的時刻,他們二人也許能認得出,這人就是他們剛來此處帶隊圍攻楊小璿的銀鎧將軍,可是此刻,迎接他的,隻有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箭,一擊致命,墜於馬下。
    那個人似乎對這些毫不在意,他仍舊寵溺地看著楊小璿,用手輕輕托起楊小璿下巴,對著自己假麵,輕聲道:“告訴我,你想看嗎?...嗯?”楊小璿淚漬未幹的眼,對上了那雙九月溪河之眸,目光交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那人輕輕地笑了笑,用手托著自己的假麵,並緩緩摘下,月光流轉,勾勒出那副堅拔的鼻,微翹的嘴,記憶中的兩副麵容終於緩緩重疊,那一刻,楊小璿終於聯係起了一切,更知道了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溫熱與堅決,從來都是他守護自己的心......沒有停頓,她主動吻了上去,月光泛白,映射著兩人緊閉的眼......
    此刻的蝴蝶,終於奮力飛到了風暴之眼,為她而戴的假麵,如今,為她而摘,而心與心的交換,也使愛得以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