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誰沒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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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騎兵嚴守陣地,他們的盔甲在黑夜泛著銀光,便是一座人形的堡壘。小說

    賢一身的傷勢嚴重,未能發揮出全力時期一半的力量,所以他也沒有動。

    那柄陰險的劍依舊躲藏在黑暗的某個角落,像一條毒蛇,依舊蟄伏著,沒有鑽出來咬敵人一口。

    於是唐君墨動了。

    他手握洛水劍,全身的氣息瞬息之間攀升至巔峰狀態,出手便是唐家最強大的洛水劍法,朝著秦無名的胸口刺去。

    他手的劍在黑暗消失,隻剩一點寒光。

    今夜的這場暴雨已經落了很久,地麵早已坑坑窪窪不知道聚了多少水灘,但哪裏都沒有留下他的腳印,因為他從邁出的第一步起,便是踏水無痕

    沒有人驚呼,沒有人感到意外,哪怕唐君墨身份尊貴是唐家少主,也不需要擔心。

    唐二沉默的望著這一切,突然有種興致闌珊的感覺,似乎是因為他已經猜到了結局。他和秦無名受了同樣重的傷,知道敵人失去了反抗了力量便如待宰的雞鴨,別說是唐君墨,算是剛學會握刀的少年,也能殺一殺

    這種剛開始便知道結局的故事,確實沒有多大的意思。

    如果還隱藏著敵人呢唐二嘴角露出一抹笑,有些嘲諷的味道。以他對天秦人的了解,這種刺殺國師的事便是天大的事,怎麽會為了一個失去反抗力量的秦無名來暴露自己哪怕秦無名恢複傷勢後又是位一念境巔峰的強者,犧牲便犧牲是。

    賢一隱隱握緊了拳頭,好像在擔心什麽。

    從唐君墨踏出第一步起,便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身影,瞬息之間,或者說幾乎是同一時間,等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了秦無名的身前,距離三尺。

    他抬手,手握著劍,劍尖距離秦無名的胸前,不過半寸。

    他的手再往前伸了一些,劍尖便抵在了秦無名的皮膚,稍微用力,便有一滴血珠溢了出來。

    洛水劍乃百器榜排名前十的神兵,除了是唐家曆任家主的象征外,自然是堅不可摧鋒利無,用削鐵如泥來形容也不過分。

    然而此時,秦無名的胸口處隻多出了一道幾乎能忽略不計的傷口。

    唐君墨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對方的肉體如此強橫,但他沒有半分氣餒的情緒。

    因為有傷口,便會流血。

    會流血,便能殺一殺。

    樣式普通但用料極為講究的僧袍下,唐君墨的手臂每一塊肌肉都活了過來,不斷地傳遞出力量至他的右手,將劍柄握的更緊了一些。

    同時,他握緊刀的手再用力。

    強大的防禦與鋒利的劍的較量會有一個怎樣的結果沒有摩擦出金屬碰撞的火花,反而有極為刺耳,像用一塊尖銳的石頭劃在了光滑的白玉瓷磚的聲音響起。

    秦無名低頭看著劍尖緩緩沒入了自己的胸口,他麵無表情,依舊搭聳著肩膀,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更多的鮮血流了出來,將秦無名身那些濃黑茂密的毛發粘成了束,又很快被雨水衝刷分開。

    血流的越多便代表越疼,唐君墨不是以虐殺為樂的殺人狂魔,自然沒有興趣從對方身尋找到痛快感,隻是對這一結果很不滿意。

    劍刺入的越深阻力便越大,他已經用出了右手全部的力量,劍尖卻依舊離敵人的心髒有半寸的距離,不得再進絲毫。

    秦無名腰身以下的部位全部陷入了泥土,自然看去極矮。唐君墨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右手從劍柄後退半個手掌的距離。

    為何要退

    退不代表退縮,他將另一隻手抬起,也握了去。

    唐君墨雙手握劍。

    緊接著雙臂彎曲,身體朝前傾去。

    他將劍柄抵在了自己的胸前,兩隻腳一前一後,姿勢看去極其怪異。

    他將雙臂的力量,胸腹的力量,雙腳的力量,以及身體朝下壓的力量,全部加在了一起,為的便是將劍再刺進去一分。

    今夜,他要殺人。

    暴雨衝刷著大地,將森林每一片樹葉積的灰塵,草地每一株野草沾的泥濘都清洗幹淨。雨水從唐君墨的頭頂淋了下來,流進了眼睛裏,讓視線變得模糊了一些,但他兩隻眼睛卻越來越明亮。

    這種明亮清澈如山溪,又像銅鏡放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刺眼而咄咄逼人。

    從他成為少主的那一刻起,洛水劍便成為了他的佩劍,也成為了本命劍。唐君墨清晰的感受到了手劍最鋒利的劍尖,刺穿了秦無名最後那層肌膚,撕開了一片粘膜,在敵人的心髒劃了一個小口。

    心髒有血流出,那便是心頭血。

    無論是人或者是野獸妖獸,心髒與大腦都是最脆弱的地方。或者流出來的隻是一滴,秦無名臉色瞬間煞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在這個時候,賢一似有所感,目光從唐君墨身挪開,朝著南麵的方向看去。

    百丈外,也有可能是數裏外的山道,出現了一道身影。

    兩者之間的距離如此模糊,是因為還不等賢一仔細看清,那道身影便出現在了場間。

    這是真正的形如鬼魅。

    一隻蒼白仿佛塗了極厚一層麵粉的手掌,覆在了唐君墨的胸前。

    下一刻,洛水劍從秦無名身體被抽出,唐君墨的身體像被扔出去的沙袋一般朝著後方飛去,重重摔在了草地,嘴吐出鮮血。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沒有人能反應過來,也根本來不及阻止。隻有這個時候,終於看清楚了來的是何人。

    來人雖然他帶著麵具,渾身都被籠罩在寬大的衣袍如同與夜色融為一體,賢一還是將他認了出來。

    或者說,他認出來了那人臉戴的那副麵具。

    從賢一下山以來,無論是去長安的沿途還是在醉生樓與劉天宣發生爭執,又或者是後來發生的種種,總有人想要取他的性命。

    今夜來的這人,也因為王耳之死,與他結下了不解之仇。

    他便是在金石城外欲殺人不成,最後被大法師拋棄,被大南軍方全國通緝的王侯。也是在南方死了幾十萬人的那場瘟疫的神秘人,最後差點圍攻羽林軍全軍覆沒的肖張

    短暫的騷動迅速安靜了下來,有士兵離開列隊將唐君墨帶了回來,重新護在了隊伍的最央。

    再寬鬆舒適的衣袍,在暴雨極難保持它原有的樣子。浸透了雨水緊貼在身自然感覺難受,看去也十分狼狽。

    肖張看著那名士兵帶著唐君墨躲回了隊伍,並不如何在意,也不覺得自己的形象狼狽,因為今夜他是捕食者。

    銀色麵具將肖張臉的表情遮蓋,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笑,猖狂或者是輕蔑的笑。

    國師大人嗬嗬,不知今夜你是否還睡得安穩。

    這句話有兩個意思,你之前是否睡得安穩你接下來還能不能睡得安穩

    出現的敵人更加強大,三百名騎兵沉默,但戰意依舊,他們像組成了一片銀色的海洋,短暫的平靜並不能代表什麽。

    賢一察看了唐君墨胸口的傷勢,鬆了一口氣,抬頭朝著肖張看去。

    還行。

    唐君墨的傷勢還行,還是睡得還行或者是你這一掌雖說厲害,但我怕你心生驕傲,所以給你低調的評價一個還行

    肖張並不在意這些,他朝著賢一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一眼,仿佛穿透了人群,無視每一具盔甲的阻攔,落在了賢一的身,像是毒蛇一般。

    一股腥甜的味道出現在嘴裏麵,他咽了下去,臉迅速出現一抹不健康的紅暈,身體搖搖欲墜。

    便是看了一眼,賢一便負傷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肖張遠在平康城的時候強大

    在這個時候,一雙手覆蓋在了他的後背,幫他穩住了身形。

    這雙手有一些粗糙,隔著兩層衣物,賢一也能感覺到對方手掌心的老繭。

    唐君墨在他身邊。

    啞巴老人蹲在地,還在用吃完了糖人的木棍,不知道在地畫著什麽。

    這雙手是誰的

    賢一轉頭,看見那名與唐君墨達成交易的黑衣人,朝著他微笑。

    這個微笑絕對不是善意,或者寬慰,鼓勵的笑。

    而是嘲笑,勝利者對失敗者的高姿態的笑。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在突然出現的肖張身的時候,賢一卻看見了這樣一幅能讓人感到驚恐的畫麵。

    黑衣人張嘴,隻能看清他的嘴型,聽不到說了什麽。

    因為在這個時候,啞巴老人停下手的動作,抬起了頭。

    然後他拿著手那根三寸長的木棍,朝著黑衣人的小腹刺了過來。

    賢一轉頭,從看見黑衣人微笑張嘴的時候,對方便朝著身後方倒飛了去。

    變化發生在瞬息之間。

    不是被擊飛。

    是黑衣人一退再退,雙眼的視線始終集在那根不起眼,看起來沒有什麽威脅的木棍,卻像是看到了一頭洪荒野獸般,因為他的反應以及速度實在太快,所以看去像是飛了出去。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後方數十位騎兵倒在了地。他們沒有發出,因為已經腹髒破碎斷了呼吸,是承受了巨大的力量撞擊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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