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狂熱的‘研究’工作者而言。
    通過已經成型的事物，去逆推其結構和運轉邏輯，並不算什麽很難的事。
    更何況，
    在成為「九峰」的‘代理人’後。
    玲瓏就從原本的小池塘裏，跳入了大海，在其龐大的數據庫中汲取智識。
    關於‘法則’，也略有研究。
    宇宙範疇的武道境界體係中——
    第二命階的武者，會開始覺醒‘真意’，即適合自己的武道之路。
    而第三命階的武者，會在‘真意’的基礎上，將其擴展為更高層次的‘規則’。
    這個過程會極其漫長，而且對天賦的要求也很大。
    隻有在徹底打開那扇‘規則’的門之後，才算踏入神境，也就是步入第四命階。
    整個第四命階，都是在對規則的發掘。
    在某些修煉體係中，第四命階細分成三個小境界：神君，神王，神皇。
    九域所謂的神境，其實也隻是神君而已，再往上就被鎖死了，不可能跨入神王之境。
    而炎黃域，在慕絕仙的分身化天之後，就已經跳出了封鎖……
    玲瓏的修為，再也沒有任何限製。
    跨入神境，對她而言很輕鬆，很早的時候就在慕絕仙的教導下抵達。
    其後，上麵的‘玄瀾宗’為了對付陸辰，安排一批人神魂下界，其中就有個叫泯月的家夥，跑到大夏送了一波。
    這人可不簡單，原本就是‘玄瀾宗’的真傳，修為是神王境。
    其神魂被擒獲後——
    玲瓏便開始進行細微的解剖。
    並且通過這個過程，她的修為也開始迅速攀升。
    解剖完畢後，也抵達了神王境。
    獲取智識，便能提升修為，而強者的屍體中，蘊含的智識可不少。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就在玲瓏剛剛將修為穩定，在神王境站穩腳跟後——
    嗯，佛域那邊開始搞事了。
    上麵的‘玄瀾宗’一看，謔，是個搞掉陸辰的好機會啊！
    但是有了前車之鑒，不打算派自己人下來了，於是找了兩個佛門的強者。
    一對師徒，師傅叫百厄，徒弟叫壽蒼。
    都死了。
    百厄原本的境界，是神皇境。
    屍體運到大夏後，又成為了玲瓏的研究樣本。
    這次的解剖過程有點久，在來「神墟歸淵」前不久，才堪堪結束。
    而玲瓏的境界，也順理成章跨入神皇境。
    她對‘規則’的研究，已經極其驚人，甚至開始跨越境界、涉獵‘法則’。
    鍾山這地方，並不在炎黃域，這讓玲瓏的修為再次回退到神君極限。
    但她的「解構」能力，還是能動用的。
    早先積累了一些關於‘法則’的經驗，再加上此時以壽元為代價、全力開啟本命神通。
    總算摸索出那套「儀式」。
    抬頭望向鍾山之巔的方向，玲瓏一向平淡的眼眸中，帶著難以掩蓋的震驚。
    這場‘宴席’的層麵，已經不是她能夠想象的了。
    也隻有「儀式」，能夠解讀些許。
    簡單的講——
    宴席的舉辦方，會給出少許名額，也就是：賓客。
    這些‘賓客’，或是壽元枯竭，或是廝殺後瀕死，或是為了躲避紀元大劫等等……
    總之，隻要是無法活下去了的。
    都能付出極大代價後，成為宴席的賓客。
    而好處就是：等到‘開席’的時候，就能獲得‘借殼重生’的機會。
    而‘候選人’，就是那些賓客挑選的‘借殼’對象。
    “鍾山上的「儀式」，應該是一次性的……”
    “可九域世界存在這麽久，為何直到今天才開席呢？”
    玲瓏稍稍思索，就找到答案。
    正因為「儀式」隻有一次，所以對‘候選者’的要求肯定極其誇張！
    必須年輕，必須天賦好，必須氣運昌隆……
    而這一批進入地底的九域強者中，除了玲瓏自己和陸辰，還有魔域之主申如煙，妖域之主佘兮水等。
    每一個，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儀式」的第一步，擇位。”
    “賓客之間，互相交流妥協，做好利益劃分，然後依次選擇候選者，通過‘因果’法則做初步連接。”
    “「儀式」的第二步，破心。”
    “通過‘記憶’法則，讀取候選者最深層次的記憶，再通過‘毀滅’‘空間’等法則，將負麵記憶轉化為真實，讓候選者開啟殺戮，逐步沉溺，失去自我……”
    “第三步，易身。第四步，奪憶。第五步，合一……”
    和生命相關的課題，一直是玲瓏比較青睞的。
    正是因為了解，她才對這場‘鍾山之宴’感到震撼。
    重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
    甚至於，可以稱作逆天而行，極難極難達成。
    最基本的奪舍，其實很簡單：神境大能麵臨壽元枯竭後，直接找個目標天驕，然後將其神魂轟碎，取而代之。
    這個過程，輕而易舉。
    可之後，會麵臨恐怖的排異反應！
    肉身會排斥，天賦會排斥，甚至連承載自身神魂的地方也會排斥……這些方麵，還能解決。
    可‘因果’等方麵，則是無解。
    一個生命體存活在世界上，他走過的每一段路，遇到過的每一個人，說出來的每一句話——
    都是因果。
    都是獨一無二的記憶。
    都在時光長河中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
    如果真的有人開啟了奪舍，那麽就要麵臨‘因果’‘記憶’‘時光’的排異反應。
    或者說，是反噬。
    而眼下的‘鍾山之宴’，就解決了排異方麵的問題。
    能讓一個必死的存在，通過對應的「儀式」後，獲得某種真正的重生。
    “能調用這麽多‘法則’，並且將其熟練應用，組合成一套堪稱完美的儀式……”
    “鍾山背後的存在，起碼是第六命階，甚至是第七命階……”
    那些境界，都太高太高了。
    高到玲瓏無法去想象。
    她衡量著自己手中的籌碼，思考著破局之策。
    實力？
    在那等存在麵前，或許連螻蟻都不如。
    智慧？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謀劃都會顯得蒼白。
    背景？
    玲瓏思索著，很快就搖搖頭。
    能作為自己背景的，也隻有師傅慕絕仙，以及「九峰」的那位瑤光真君了。
    可師傅的修為，她是清楚的，遠遠不及鍾山幕後的那個、或者那群存在。更何況，師傅現在還在上麵，根本無法下界。
    至於九峰……
    玲瓏細細衡量了一下，甚至覺得「九峰」的級別還要低出一些。
    自己和陸辰都被捕獲進來了，「九峰」那邊肯定察覺到了，可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我的手中，沒有一張能翻盤的底牌。”
    深吸口氣，玲瓏盡可能屏蔽那些負麵情緒，再度陷入思索。
    她收回目光後，終於動身，繼續開始前行。
    此刻所處的位置，距離鍾山之巔已經不遠了。
    “我唯一的‘優勢’……”
    “大概就是，得到了宴席舉辦方的瞥視，或者說是某種欣賞，從而擺脫了成為‘候選者’的結局。”
    玲玲一邊前行，一邊進行著複盤。
    不急不緩，努力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是因為我破解了第一層的‘記憶殺境’，展現了特殊的價值麽？”
    玲瓏心中自語，“還是說，我的存在，對於這場宴席而言，亦或是對幕後組織者而言，有著其他的用途？”
    或許，自己能活。
    可小辰怎麽辦？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陸辰的身影。
    一種前所未有的憂慮，就像是冰冷的潮水，淹沒了玲瓏的心頭。
    “以小辰的性格，恐怕早已在‘記憶殺境’中殺得天翻地覆，徹底沉淪了……”
    “他，一定成為了某位“賓客”的“候選人”。”
    想要解救。
    或者說，想要在這場棋局中尋找一絲翻盤的可能，隻能從「儀式」本身下手！
    玲瓏的低下頭，眼中再一次化作純白。
    「解構」的能力，超出之前的極限，依舊是以壽元作為代價，再次超負荷開啟。
    頭上的青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