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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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秦越的心微微一顫,他看不清秦銘的表情,平靜了良久,才緩緩說道:
“一生榮辱,願與君共。”
那八個字像是刀印一樣可在了秦銘的心尖尖上,那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有了溫暖的感覺。
一生榮辱,願與君共。
秦銘依稀中覺得,那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動心,動心的對象居然是自己的‘表弟’。
可是江山霸業讓這份悸動無法說出口,他在權力欲望之中早已身不由己,自己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弱點,所以他絕對不可以給自己任何弱點。
直至那次,對抗遊戈敵軍,他站在城樓上,而秦越滿身鮮血地對他說,“臣……不辱使命!”
他放肆地將他的表弟擁進了懷中……
伏州三月。
城郊青山碧水壞繞,鬱鬱蔥蔥的竹林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陽光傾瀉而下,恍若給大地撒上了金光。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枝頭悄然長出嫩綠的葉片,桃紅色花骨朵到處可見。
陣陣微風拂過,揚起泥土清新之氣,輕柔的柳條翩翩飛舞。
一葉扁舟架著清風而來,在陽光的照耀下越來越近,蕩開碧波重重。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古人誠不欺我也……”空蕩的碧波上,一個瀟灑快意仿佛透過層層雲霄擴散在天地間,別有一番閑情雅致。
秦越站在扁舟的前方,玉骨扇在胸前輕輕地搖著,好一幅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公子,你說的俺不懂,但是俺知道但凡這地帶下過雨之後,那景色真是美得跟仙境一模一樣,尤其是這附近住著一位白衣公子,總是喜歡傍晚吹蕭,那聲音真如同仙樂一般,連鳥兒都忍不住落在枝頭悄悄聽呢!”撐船的船夫露出熱情的笑容,對著站在舟前的秦越說道。
秦越聽了之後露出微笑,有些感慨地歎息,“此處景好人亦好,真可謂世外桃源。”
比起京城之內的驚險暗流,這裏的確堪稱人間仙境。
“對了,你說這裏有一位吹簫特別出眾的公子,不知可否去見識一番?”秦越回過頭,走回扁舟中央坐了下來,笑著看向船夫。
船夫依舊熱情洋溢地說道:“這本是俺們村裏的習慣,將近傍晚都會想去聽那位公子吹蕭,今兒俺還怕趕不上,沒想到公子也有興趣,時間剛好,俺這就載公子去!”
船夫邊說邊換了槳風,將扁舟向另外一個方向駛去,一邊架著扁舟一邊唱了歌謠,那份雲卷雲舒的隨意真是讓秦越愛到了骨子裏。
薄暮輕染,晚風溫熱。
秦越跟著船夫走進竹林裏,鬱鬱蔥蔥的竹林在地上打上了參差不齊的黑影,一陣風吹過,吹得竹林沙沙作響,斑駁的黑影在地上輕輕晃動。
茂密的竹林後是一座用竹子搭起的水榭歌台,水榭臨水而建,似乎是漂浮在水麵,青竹搭建的竹屋,簡潔高雅,精巧別致。
“倒也是別致的住處。”秦越小聲地說道,心中對船夫口中大為讚歎的公子也起了濃厚的興趣。
秦越此次離京乃啟帝安排,暗中尋找一位名為白容的男子。
據啟帝給的消息來說,此人年歲剛及弱冠,容貌出奇得俊秀。雖年歲尚淺,但聽聞此人六歲便已名動天下,琴棋書畫、文韜武略、星象占卜、醫術百毒、奇門遁甲樣樣精通!
可謂是天下無雙、絕無僅有的妙人兒。
但此人行蹤飄忽不定,愛好雲遊四海、居無定所,可稱得上浪子一枚。
而秦越則有些頭疼:要想把這樣閑雲野鶴慣了的人給搬進朝堂,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啊!
這事,可真是難於上青天了!
此等煩心事不想也罷!秦越轉了轉手中的扇子,模樣瀟灑風流至極!
忽然,簫聲響起,秦越手中正在轉著的扇子差點掉在了地上!
秦越抬頭,目光靜靜地看向湖中的水榭,眉頭輕輕地皺起:好強的內力。
這竹屋之中究竟是何人!
此等世外桃源之地怎麽回招來了一位武功如此高強的人?
手中的玉骨扇慢慢收緊,秦越立身而站,不再戲謔的目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竹屋,空靈的簫聲漸漸傳來。
幽幽怨怨,嗚嗚咽煙。
一縷輕煙滑,絲絲相思淚。
幾段唏噓往事眼前過,幾度悲歡離合心再痛。
簫聲空靈,淒涼落寞,這簫聲似乎不經意間催人淚下,往事縷縷如薄霧一般再次浮到每個人的腦海裏,或喜或悲或散或聚或痛或累,那些往事竟在這一瞬間湧上心頭,禁不住讓在座的所有人濕了眼眶,熱淚盈眶。
秦越似乎有些出神,眼底似乎氤氳出淡淡的霧氣。
她的回憶在慢慢向往事延伸,似乎停在了很多年前那棵茂盛開放的榕花樹下……
那個時候,她也才八歲,同啟帝的幾位皇子同在宮內讀書認字,當然她也清楚啟帝讓他進皇宮讀書認字,也許是為了更加方便的監視她。
天氣接近初夏,大朵的大朵榕花片從枝頭慢慢飛落下來,飄飄灑灑地飛舞著著,似乎是一場醉生夢死的舞蹈。
秦越踩在軟綿綿的花瓣上,六皇子秦銘迎麵而來,冷冰冰的小臉直視著她,削薄的唇抿出孤傲的弧度,半天卻不發一語。
秦越好奇地看著他,笑得甜得如蜜,歪著小腦袋說道:“表哥,你要做什麽?”
這如同糯米一般甜膩的聲音讓秦銘原本如石頭一般堅硬的心霎時軟了下去,但他還是依舊冷冷地看著秦越,然後麵無表情地走了過去,小寒侍衛也是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秦越在原地搔著頭。
秦越這時想到兒時趣事,不禁笑彎了薄唇,這麽多年她都一直很想知道當初秦銘那小子攔住她到底是為了要說什麽,為何後來又沒有說。
奈何每次她問秦銘的時候,那小子都是一臉陰鬱地看著她,那小眼神放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以至無賴如秦越般人物也不敢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