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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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蕭喧!
    在許鐵的威逼利誘之下,許燁還是去了隔壁吳大娘家。吳大娘名叫吳秀,是一個典型的鄉下女人,丈夫在女兒吳怡出生後兩個月便感染風寒去世,吳秀也就成了寡婦,辛苦的把女兒吳怡拉扯大,這也就使得她過日子十分精細。寡婦門前是非多,但吳秀自從丈夫去世後便很少出門與外人打交道。許燁從小就在許鐵的授意下經常去吳秀家幫忙打下手,購買柴米油鹽之類的跑腿活也自然落在了許燁頭上。
    許燁剛進門,就看見吳大娘在喂雞。因為背對著,所以吳大娘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許燁的到來,許燁本就是來借雞的,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吳大娘回頭發現是隔壁的許小子,立馬露出了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怡怡,快點出來,你許哥哥來了!”話音剛落,嘎吱一聲響,打開一半的門裏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看到許燁時,小女孩開心的跑了出來,可愛的桃圓臉,眼睛水靈靈的像閃亮的黑玉,嘴似乎太大,但大得可愛,顯然由於嘴唇線條的鮮明和牙齒的潔白,使得她一張開嘴笑,就意味一種粗野的、清新的、單純的美。她那被太陽烤赤了的皮膚,和她那粗糙然而勻稱的手腳,樣樣都流露出那種生長在農村的姑娘所特有的健壯和質樸。
    吳怡從小就怕生,很少出門,每天就在家裏幫母親做家務活。許燁是吳怡從小到大唯一的玩伴,許燁看小女孩可愛,而且覺得吳怡缺少了孩童該有的樂趣,每次來都會給吳怡講自己摸蝦、釣魚的事,講到自己在巴南溪洗澡以及釀酒大叔每次都追不上他隻能無奈的蹬著他時,吳怡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夾雜一絲羨慕與向往,當提起後山時,小女孩沉浸在許燁講述的畫麵之中。
    她也是一個未及笄之年(古代女子十六歲及笄成年)的少女啊,她何曾不渴望能與其他孩童一起玩耍;她何曾不想和她的許哥哥一起赤腳在巴南溪邊的石頭上戲水;她何曾不想去後山感受自然給她帶來的舒適。但是,因為家庭的緣故,她懂事起便隻在家幫母親做家務,分擔生活的壓力。對於家門外世界的認知,隻停留在許燁的講述之中,一道簡陋的門,阻隔了女孩所有的幻想與憧憬。
    許燁想起自己有一次提起後山的鳥叫以及蟬鳴時,女孩竟疑惑的問道蟬是什麽,內心瞬間感到壓抑。當許燁看到女孩眼裏的渴望時,他向女孩承諾以後一定會帶她去,女孩開心的笑了起來。
    連吳秀和許鐵都看不出來兩個小孩是單純的兄妹之情,還是朦朧的感情。可能吳怡和許燁心中都沒有答案吧,許燁一直覺得自己把吳怡當妹妹,可是有時候又會自己感到混亂。
    “許小子,發什麽呆呢?”“哦哦,沒有沒有。”許燁撓了撓頭。
    吳怡走到許燁跟前,用手比了比自己和許燁的個子,突然大喊“許哥哥,我又長高了耶!”
    許燁看著這個個子到自己胸下的妹妹,哈哈大笑起來。想到正事,許燁轉身支支吾吾的對吳秀說“吳大娘…那個…我能不能借三隻雞啊,過段日子我就把錢送過來。”“哦~原來是因為這事啊,許小子你去捉唄,不過那隻母雞別捉去了啊,我每天還指著她下蛋呢。”吳秀果斷道,雖然日子過的難,但是對許燁,自己是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的,這麽多年,吳秀一直是把他當成親兒子的,而且許燁隔三差五就來家裏幫忙打下手,幫了不少忙。
    “謝謝吳大娘!”許燁激動的準備去捉雞,吳怡跟在許燁的後麵,拉了拉許燁的衣角,“許哥哥我來幫你。”“好啊,不過你站遠一點哦,小心小雞啄你哦”。言罷,許燁用手比成一個雞嘴的樣子點在吳怡的額頭,吳怡羞澀的躲避著。
    然而,結果確是許燁剛準備抓住雞爪綁住時,就被雞啄了一口。許燁含著手指在那叫嚷“好你個雞孫子,今天爺爺不收拾你就不姓許”吳怡在旁邊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吳秀看著許小子追著雞滿院子跑,滿頭雞毛的滑稽樣子,也捧腹哈哈大笑起來。看到閨女開心的樣子,又打量著許燁,越看越順眼,“啥時候和許老頭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事”,吳秀忍不住思量起來。天底下哪一個母親不操心自己孩子的幸福呢。
    許燁追著追著突然感覺到後背一涼,看見吳大娘一副看著未來女婿的樣子,臉上露出的慈母的笑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繼續追著那滿院子跑的該死的雞。
    半柱香過後,許燁力竭的躺在地上,滿臉泥巴,頭上還插著幾捋雞毛,生無可戀的看著天空。到最後還是吳怡捉了三隻雞公然後綁好了腳,許燁從頭到尾連雞屁股都沒摸到……
    許燁忿忿的拿著三隻雞回到家中,一進門就看見許鐵拿著一個大罐子,許燁依稀記得這是他六歲那年許鐵就儲藏起來的巴南酒,此時酒罐已經不能封蓋住酒的香味了,滿屋子都是巴南酒獨特的清香,比平時許燁聞到的巴南酒香更加醇厚。
    “喲,把珍藏都拿出來了啊。”許燁口中的珍藏,正是這罐許鐵用兩把鎖鎖在自己房間櫃子裏的巴南酒。
    “這是我和你李叔叔約定好的,他回來那一天,便是這罐酒啟封之日。”許鐵說完眼神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用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喃喃了一句“約定好如果他能活著回來的話……”
    許燁並沒有察覺父親最後的一絲異樣和最後那句低語,他現在隻盼著能再早一刻見到李叔叔。
    許燁記憶中,李叔叔總是一身白衣,每天天還未亮便在院子裏練劍,平常大多數時間他總是坐著擦拭自己的劍,沉默寡言。
    “習劍之人,劍便是他所有也僅有的東西,劍不止於是你手中的武器,他更是你的夥伴,是你生死之刻還能陪伴你的夥伴,你要能感受到你手中的劍的召喚,甚至要能與劍溝通。劍之於劍客,更是對自己心中劍道追求之象征。”
    這是許燁記得最深的李叔叔對他說的一句話,許燁記得許鐵當時正好在旁邊站著,聽到這句話後許鐵將手指塞進耳朵裏掏了掏,然後吹了下手指,不耐煩的道“白袍子,你天天隻說這幾句原話煩不煩啊,老子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你下句是不是就是吾輩之人,更應尋心之所向,隨劍之所感,觀世間之象以揚劍道萬古之承”。李叔叔並沒有理許鐵,埋頭繼續擦拭著他的劍。
    許燁剛滿六歲那年,李叔叔便離開巴南村,他說有很多事還等著他去做,但並沒有細說。許燁每次問許鐵時,許鐵總是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但臉上卻不自覺的露出擔憂,許燁也沒有細究下去。
    “如畫山巒嵌斜陽,?雲蒸霞落掩彤光。”晚風吹拂,許燁將雞拔毛清理完之後放入鍋中燒著了,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夕陽的照射下拖在身後。許燁和父親並排坐在門檻等待白衣歸來,兩人卻各有所思,許燁心中十分激動,想著今晚一定要拉著李叔叔講他這十年的經曆和有趣的事,想著李叔叔有沒有給他帶什麽好玩好吃的。
    而許鐵卻百感交集,雙手和身子忍不住的抖動,雖然院裏很安靜,但是許鐵的耳邊卻響起了號角聲和廝殺聲,這是他十六年來腦海中浮現最多的聲音。許鐵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起來,“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嗎?”
    嘎吱,院門開,白衣仗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