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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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明之虞美人!
穿越大明之虞美人(凡人子衿)
楔子
漠北,溯風寒號,漫天揚沙。
土刺河,怒浪濤天,一波一波拍擊著河岸,發出駭人的聲響,令人不敢靠近。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響由遠及近,快馬奮蹄,眼看就要衝到河裏時韁繩驀的一緊,馬兒揚起前蹄一聲嘶鳴,嘎然停立在岸邊。
“啟稟大汗,我們已經成功擺脫明軍,請大汗就地歇息片刻。”
馬上的人濃眉怒目,麵容已呈倦意,嘴唇幹裂,戰袍上血跡斑斑,昔日天威早已不在,眼底是掩不住的絲絲恐懼。
回頭看看剩下的人馬,從捕魚兒海一路逃出馬不停蹄奔跑了三天三夜,邊跑邊戰,到現在隻剩幾個親兵隨從,身上都帶了傷,疲憊不堪。
終於逃出生天了嗎?他不能確定!但無論如何需要休息一下,就算人吃的消馬也受不了,微微點點頭,翻身下馬,小心翼翼解開胸前肚兜,隻見一團粉撲撲的小臉正對著他,眉間一顆鮮紅的胭脂痣,烏黑的眼睛乍一見光微微眯了眯就又睜的溜圓,竟是一個嬰孩兒,約摸一歲左右,可喜的是竟然一聲不哭。
隨從見大汗下馬立刻用皮囊從河邊舀來水恭敬地遞過去,那人接過水小心翼翼地喂懷裏小人兒喝飽,再仔細的包裹嚴密。
抬手剛想也喝幾口忽然聽到一聲嘶喊,幾個正在包紮傷口的隨從還來不及上馬就被一陣亂箭射殺倒地。
那人大吃一驚,抬頭已經被一隊人馬團團圍住。
一人緩緩趨近獰笑道“脫古思貼木,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斂眉一喝,戾氣頓生“殺!”
鮮血飛濺,瞬時染透岸邊。
“哈哈哈,從此我就是蒙古草原唯一的大汗!”
鐵騎聲漸漸遠去,獨天地又恢複寧靜,風也瞬間靜止。
不知過了幾時,一聲嘹亮的啼哭衝破雲宵。
一青衫身影掠過,聽到哭聲,步形一頓。
第一章初露風華
晴陽初好,正是春未了,團團柳絮,空沾遊人笑意。
在通往京師的官道上,一輛裝飾頗講究的馬車噠噠噠奔過來,卷起一路風塵。
“落雨,咱們到哪了?”
如鶯啼般的嬌聲裏帶了一絲慵懶,煞是動聽。
馬車上的窗簾一動,探出一個梳著丫環發髻的頭往外一看立即又縮了回去,看不清裏麵,隻隱隱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
隻聽有人脆聲聲答到
“小姐,就快到京城了,已經能模模糊糊看見京城大門的守將了。”
“呸,又和我混說,最多是走上了去京城的官道,你又哪裏能看到守門的人,莫非你長了千裏眼!”慵懶的聲音嬌媚動聽,即使是斥責,也感到舒適怡人。
看來主仆兩個是說笑慣了的。
被斥責的的丫環也不以為許仍笑嘻嘻地說“小姐明知道在官道上還問我,我特意講個笑話給小姐解悶兒,又說我混說!”
許是小丫環說的有道理也沒聽到小姐回答。
隻聽那個被稱作落雨的小丫環又道
“小姐,聽說京城好大的,可熱鬧了!和我們鄉下可大有不同呢!”
好一會兒,才聽到小姐悠悠一歎低聲道
“京師乃天子腳下,自然與別處不同。哎,很久沒見到爹爹了,也不知他還能不能認出我!聽說還有一個二娘,不知……”下麵卻是說不下去了。
“小姐別擔心,哪有爹爹不認識親兒的?老爺這些年隻顧著行軍打仗,疏忽了小姐也是有的,但決不可能不認識啊,老爺還是很疼小姐的,這不一安頓下來就馬上派人來接小姐。”落雨見不得小姐蹙眉忙安慰道,其實她心裏也沒底,落雨也不過隻見過老爺兩次而已,早就忘了老爺長什麽樣子。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垂下長長的睫毛微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哪有爹爹不認識親兒的?並不是擔心他不認識,而是擔心……
有前世今生嗎?
在此之前她是不相信的,可是現在她的狀況又是怎麽回事兒?
就在半年前,她隻記得當時是和男朋友去滑雪,在一個難度很大的陡坡前,男友鼓動她一起滑下去,她本來膽小不敢滑的,男友說他會緊緊拉著她的手,不會有事,但當滑下去後在拐彎時男友的手鬆開了,由於慣力作用她飛速向穀底衝去,她驚恐的大聲呼喊男友的名字,風雪迷蒙中卻發現男友臉上竟掠起一絲笑容。
也許是那奇異的笑容讓她始終無法釋懷,竟使一縷幽魂不散,隻有一個意誌,回去,回去問清楚為什麽鬆開她的手?
當她醒來時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叫落雨的小丫頭伏在她身上大哭,一見她醒過來又破啼而笑“小姐,你終於醒了,嚇死落雨了!”
於是她知道了這個小丫頭叫落雨。
從落雨斷斷續續的訴說中,她知道了她叫慕容玨,慕容車離的女兒。她的母親病逝,她由於悲傷過度竟頭撞棺木想隨母去,以致撞昏了過去,等醒過來時,小姐就有些癡癡的了,似乎忘記了很多事兒!
這是小丫環的看法。
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但打一睜開雙眼看到自己身上的古代服裝,周圍的環境,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也光榮的完成了一次莫明其妙的穿越,隻是不明白自己這是穿哪來了?
車廂驀的一震,隻聽落雨一聲尖叫
“啊!小姐!”
車子猛的劇烈晃動起來,重心不穩,她身子一歪向車廂一角撞過去,隻來得及看到落雨驚恐的睜大眼睛搖搖晃晃想撲過來拉住她,接著,車廂重重一擊不知撞在了什麽上,她卻如出膛的子彈般從窗口迅速飛了出去。
天旋地轉的感覺,她想的是這次我是不是能撞回去了!
身子驟然一緊停了下來,沒有撞擊硬物的那種生生的疼,倒似乎是帶了溫度,忙睜開眼不防對上一雙漆黑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見她睜開雙眼遂冷冷地道
“是我的馬受驚,累及姑娘,很抱歉!”
她還在想為什麽不是撞在地麵上直接暈過去,興許就能又穿回去了呢!
忽然聽到有人道歉隨口回道“沒關係!”聲音若出穀黃鶯,既不慌亂也不驚怕。
黑黑的眸子因為她的淡定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無波“沒事就好,姑娘請站穩!”
手臂突然撤離令她差點摔倒,不禁蹙起細眉輕聲說了一句“莽人!”
正欲轉身離去的黑衣人聞聲詫異的回頭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嘴唇一抿,身子突然一掠,躍上馬背,向北急馳而去!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落雨哭著跑過來,上下打量小姐,還好,小姐毫發未損,不然可怎麽向老爺交待啊!老爺的脾氣聽說可嚇人哪!殺個把人根本不算啥!
“我沒事兒,倒是你,撞上額頭了吧!”
見她額頭擦破了皮,又腫起一塊,慕容玨關切的道。
落雨搖搖頭“我隻是在車裏撞了一下,沒事,剛才太危險了,小姐,若不是那位公子及時接住你,我們就真的見不到老爺了!”
說著說著,落雨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又哇一聲哭出來。
慕容玨暗歎,果然是小孩子,不禁嚇,落雨今年剛滿十五歲,每次慕容玨笑她是小孩子,她就不服氣地說,小姐也不過比她才大一歲而已,誰是小孩子!
可是誰又知道她的前世已經是一個二十五歲的職業白領,這種帶著前世的記憶隻是令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好老。
慕容玨想轉移她的注意力,看看天色不早了道
“不知咱們的車撞壞沒有,落雨去問問王保能不能走?不然今天就進不了城了。”
一回頭卻發現王保正望著那團漸行漸遠的黑影呆呆發愣,嘴裏喃喃自語“在天子腳下還如此狂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奇了!莫非——”
慕容玨一怔,遠遠的已經能隱隱看到京師的城樓,在斜陽映照下似鍍了一層金色的光彩,確是到了天子的腳下,他們又是誰?
落雨走過去衝王保發作道“老爺派你來接小姐,定是讓你保護小姐周全,你是怎麽趕車的?若不是那位公子相救,小姐真要有個好歹,你怎麽向老爺交待!”
王保俊臉一窘,忙低頭聽訓。
心底暗歎,她們主仆二人坐在車裏根本沒看到外麵的險情,自己已經盡了最大力保持車的平衡沒有翻過去,到底也是大意了,誰又料到小姐會從窗口彈出去呢!所幸小姐沒事,又不像別的女孩子哭哭啼啼,不然此番受驚也夠一頓軍棍了。
追隨老爺行軍打仗,天天玩命也比和小妞兒打交道來得痛快!說不得怨不得,人家說啥還隻能聽著。下次說什麽也不要接這種差使。
看著王保一幅不和小丫頭一般見識的神色,慕容玨暗暗一笑,也奇了,這一路上也走了些日子,知道他是慕容車離手下的得力親信,身上自然有功夫。說話辦事也還穩妥大方,和自己講話也沒這麽畏手畏腳的過,倒是就怕了落雨這張利嘴,隻要落雨一張嘴,他就隻有腹誹的份兒。
“落雨,趕路要緊!”
聽到慕容玨說話,落雨這才想起小姐吩咐的事忙道“車子怎麽樣了?還能不能走?”
王保這才說“不防事,請小姐上車!”
落雨忙過來扶慕容玨上了馬車坐好。
一聲鞭響,馬車隱隱向京師駛去。
進了京城,馬車便慢了下來,街上人流如注,不像在城外大道上能策馬加鞭,這樣慢慢走正中慕容玨心意,可以仔細看一看古代的京城。
她已經從王保那裏一點一點了解到她的父親大人竟然是跟隨燕王造反成功的一個有功之臣,現下被封為大將軍,在京城賜了將軍府,這次是專門來接大小姐進京團聚的。
慕容玨這才明白,自己是穿到了大明朝,隻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年份,大明朝啊!慕容玨乍喜乍憂,喜的是她知道那個叫朱棣的帥哥(電視裏演的帥嘛)造反成功後基本國泰民安,不至於讓她趕上兵荒馬亂的年代,小命都不安全,實在回不了現代能在這兒做個衣食無憂的米蟲也不錯,估計那個有功的爹爹養活她沒問題。
憂的是她怎麽從沒聽說過慕容車離這號人物呢!
跟燕王一起造反的那幾個都有誰啊?慕容玨印象最深的隻知道有個老道,其他一時也想不明白了,那點曆史知識出了校門就都還給了老師,要早知道能回到大明朝應該惡補一下才行。
算了不想也罷,已然如此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虧是京城,天子腳下,繁華就是不同一般,即便天色已晚,街道上仍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落雨探出頭去不時問王保這是什麽那是什麽,王保無奈一一作答,什麽這裏是長安街啦,那邊是大市街呀還有什麽三山街的,落雨不時發出誇張的驚歎聲,惹得慕容玨也忍不住了,顧不得大小姐的儀態,也掀起窗簾向外看去。
果然不同凡響啊!這個京師應該是後來的南京城吧,連地麵都是一色青磚鋪成,街道兩側都建有“官廊”,買賣紛呈,看不出戰後的蕭條,嘿嘿,還真是古色古香!
“小姐,看,那是誰家?這麽大的氣派!”車子拐上一條街,落雨指著前麵低呼道。
慕容玨順她手指看過去,馬車掠過,一瞥之下果見前麵有一處朱門宅院,青磚森森碧瓦瑩瑩,畫角雕廊氣勢崢嶸,這要擱現代也是一豪宅了。
不禁暗自思量,不知大將軍府是什麽樣子,是不是也有這番氣派?
王保聽到落雨的呼聲微微一笑,一聲鞭響,馬車向前駛去,拐過一個彎,又轉過一個巷口,竟然在那處豪宅前停了下來,原來剛才看到的大門竟是後門,這裏才到了正門口,因天色已晚,門前已高高挑亮了兩盞大紅的燈籠,朱紅大門正中,碩大的“將軍府”三個大字氣勢磅礴高高的懸在上麵,一對虎虎生威的石獅子蹲立兩邊。
見到馬車,早有人迎了出來,笑道“王護衛,接到飛鴿傳書,老爺早就等候了,怎麽拖到恁晚才到?”
護衛?沒想到這個悶葫蘆竟是護衛,慕容玨暗暗稱奇,還以為他就是慕容車離的家丁呢!坐在對麵的落雨也驚訝的張圓了小嘴。
“在城外遇到點麻煩耽誤了時辰,所幸來得及進城。”王保回應著又對著馬車道
“小姐,請下車吧!”
慕容玨剛想起身跳下馬車,落雨早已搶先下去又立刻轉身扶小姐下車“小姐,小心腳下。”
慕容玨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現代,哪有一個古代官家大小姐自己往馬車下跳的,那成何體統?
這半年來,自己處處留心,極力模仿古人的一舉一動,唯恐露出破綻讓人把自己當鬼收了,不防還是忘了。還好落雨這丫頭隻以為她當時撞壞了腦子,又一心一意為她瞞著,說出來理由卻是好笑,怕傳揚出去壞了大小姐的名聲,將來嫁不了一個好夫君。
慕容玨心底流汗,麵色卻是淡淡的,伸出纖纖素手由落雨扶了,另一隻手提起素羅裙嬌怯怯的邁出車廂,踩著踏凳下了馬車,隨眾人進入將軍府。
穿花繞柳,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這才聽到有人通報,將軍在大廳裏,請小姐過去。
當來到正廳時外麵的天幾乎黑透了,裏麵卻是燈火通明,寬闊的大廳,階前鋪了繡著花紋的紅毯,在最裏麵高高坐著一個華服男子,男子左下首是一個衣著豔麗的女人,諾大的廳裏人影綽綽,卻又靜得仿佛落地上根針都能聽得見。
一踏進廳裏,王保立刻搶上一步衝坐在上首的那個男子行禮道“將軍,把小姐接回來了!”
慕容玨遠遠打量那位男子,不禁倒吸一口氣,古人難道都長這麽美?那個救自己的黑衣帥哥兒,接自己來的王保,還有眼前這位據說是爹爹的慕容美人真的是慕容車離嗎?還是大將軍?!朱棣那黑心男怎麽忍心讓這麽個美人兒衝鋒陷陣!
怪不得‘慕容玨’的容貌這麽出色,隻不知在古代女子容貌出色是喜是憂,常言道紅顏多薄命!
隻顧胡思亂想竟沒聽到慕容車離說什麽,直到落雨小聲喊小姐,一臉緊張的衝她使眼色,慕容玨才醒悟過來,忙走上去盈盈下拜“拜見父親大人!”
慕容車離不快地“哼!”了一聲“罷了,見過你二娘!”不明白幾年不見這個女兒怎麽變得有點癡癡呆呆的。
慕容玨則大大驚訝,這就完了?這可是多年沒見過麵的的親人大團圓局麵呀,自己還一直擔心會是眼淚狂飆的見麵會呢!怕到時醞釀不出來感情,這一路可沒少花心思在心底裏預演。
可是如此簡單,倒讓她有點不適應,是古代人都這麽矜持還是慕容車離冷血,若如此又這麽急巴巴接她上京作什麽?
慕容車離表現淡漠,慕容玨自然樂得省事,慢慢轉過身向坐在一旁的那個女人拜了拜“慕容玨見過二娘。”
“呦!果然是好容貌,看看這眼這眉,真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隻是可忴我那沒福氣的姐姐呀!這夫家的榮華富貴享受不著也還罷了,將軍夫人也沒的做。”
女人堆起笑容說著立刻拉起慕容玨的手上下打量,手中的力道卻令慕容玨暗暗皺眉,又拿起手絹試了試眼角,眼角餘光卻斜睨著慕容玨的臉。
慕容玨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眼睛微微眯起,暗道,這個女人假的厲害,長得不醜說話卻這般粗俗。聽說慕容車離曾經被她救過一命,這才得以嫁他。隻不知她後麵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莫非‘娘親’之死還另有原因?可惜她死後自己才來,也不了解她們之間的是是非非。
那女人見慕容玨神情冷淡並不理會自己說的話,自覺沒趣,遂鬆了手,扭頭招呼道“月兒,清兒,過來見過你們的大姐,她可是前途無量,你們多多親近啊!將來多提點你們兩個!”
眼睛又斜睨過來,卻滿是幸災樂禍之意,慕容玨暗自吃驚,心中不禁叫苦,這個女人神情不善,說的話又這麽奇怪。那個名譽爹爹又似乎挺冷漠,看來米蟲生活不是太好過。真不知道急急把自己接過京城來幹什麽?還以為是親人團聚,看上去又似乎不像。
“月兒見過姐姐。”那個叫月兒的少女乖巧的走過來衝慕容玨道。
慕容清卻大大咧咧仍坐在那裏,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眼風利落的掃過來似笑非笑地說“前途無量?那就好自為之吧。”隨即站起來昂著頭走出大廳。
“劉總管,棲雲閣收拾好了嗎?送大小姐早些歇息!”
慕容車離站起來,看了看慕容玨,俊美的臉上若有所思卻又不說什麽甩袖而去,那女人立刻起身隨著走了。
慕容月頓了頓走過來好聲說道
“大姐,你別介意,二姐就是那脾氣,她,她隻是生氣爹爹將棲雲閣讓大姐住了。”說到棲雲閣,她眼神深處閃了閃,隨即笑語如珠
“現在大姐來了真好,咱們這裏可熱鬧了,趕明兒得閑和姐姐一起逛逛京城,城裏有幾處好地方不得不去。”
慕容玨猜不透她的用意,看那慕容月想必是得自同一個爹爹的遺傳,雖不及慕容玨這個身子長的嫵媚生姿,卻也是清麗不俗,此時正笑眯眯的看著她,露出幾許天真神態,有人笑臉招呼總比那個甩手就走的讓人心裏舒服一些,於是也笑著應允道
“好,那就有勞月兒了!”卻不願多說話,初來乍到,和自己想象的見麵情景出入太大,心底裏莫明升起一分不安,不了解狀況還是不要多言的好。
劉總管在一旁站立多時不敢露出不耐煩,隻是輕輕咳嗽一聲,慕容月瞥了他一眼笑道“大姐一路辛苦,還是早些歇著吧,明日月兒再找姐姐說話!”
說著站起來也不等慕容玨回答便一陣風似的走了。
劉總管送二人到棲雲閣後又留下兩個小丫環侍候著也告辭出去了。
慕容玨打發那兩個丫頭早早去歇著,屋裏隻剩下落雨,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雲帳雕花床上輕呼“好累啊!”
落雨也登時解了套般又活潑起來“小姐,這將軍府氣派好大呀,就這幾個主子,侍候的人卻排了那麽一大長串。”說著,拉開手臂比劃了一下。
逗得慕容玨不由一笑,隨即又道“落雨,我怎麽一點也記不得爹爹的樣子,你是見過他的,他——”
“是見過,但也隻是遠遠看到,到了近前又不敢抬頭,老爺倒似乎沒多大變化,還像以前那麽俊美。”落雨不疑有他,仍是笑嘻嘻地回答。
慕容玨卻放下心來,雖然古人長得漂亮的挺多,但像他爹這麽俊美得介乎中性的美人恐怕也不多見,不禁為剛才驀然湧起的念頭暗暗好笑,人家一個顯貴大將軍大老遠的接她過來怎麽會是為了冒充她爹呢!
也許古人就是那麽冷血含蓄的吧!
心裏一鬆這才有心思細細打量這裏的環境,這個落雲閣並不是一個樓閣,卻是一處院子的稱呼,天色已黑,剛才走過來也看不清一路景致,卻隱隱可見園中小橋流水,亭台雨榭,林木山石,一應景物應有盡有,再看給她安排的住所,屋中擺設物件齊全,個個都是精致絕美,即使慕容玨不懂這些玉器古玩,也看出價值不菲。
嘿嘿,這麽多年沒見,這個將軍爹爹把我安置在這裏倒沒有防備,又一想,就算拿走這些寶貝又如何?難道她還能走出將軍府,走出大明朝不行?若此時有個月光寶盒行了,她立刻帶著這些個寶貝返回現代,可是返回現代又如何?那個人已經成為她心頭的刺,問明真相恐怕這根刺反而會越紮越深。
落雨看著小姐一會摸摸那個玉雕的蟠龍,又敲敲青花瓷瓶,這會兒居然又端起白玉茶碗,不喝茶隻管盯著茶碗發呆,臉上表情忽喜忽憂,不禁暗暗擔心,小姐自從那次撞頭以後就忘了很多事,說話也有些犯糊塗,性子倒比以前好了,若不是她和小姐一起長大,連小姐身上哪個地方長個痦子她都知道,她還以為這不是她家的小姐呢!
落雨曾悄悄問過大夫,大夫說這是撞壞了腦子,叫什麽失憶,落雨好同情小姐,小姐長得像花似的,可是有爹也跟沒爹一樣,從小就是和夫人相依為命,夫人去逝了,也難怪小姐傷心的要死,現在好不容易和爹爹團聚,小姐這是歡喜的傻了。
“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落雨唯恐嚇到小姐輕聲說道。
慕容玨心思還沉浸在前世今生,默默走到床邊,由落雨服侍著睡了。
“哇,太美了!”
一清早,慕容玨就被落雨驚呼聲吵醒,看看天色,大概昨天太累了,竟睡得忘了時辰,忙翻身起來。
聽到動靜,守在外麵的小丫頭立刻進來服侍她穿衣梳洗。
這原都是落雨的活兒,這回她倒輕鬆了,隻是邊指揮著那兩個丫頭幹活邊笑嘻嘻地向慕容玨說她這一大早發現的美麗景物。
慕容玨看那倆丫頭不過十五六歲,給她梳頭的那個一張瓜子臉,眉目清秀,另一個圓臉圓眼,親切可人,動作裏卻都帶了些生澀拘謹,想起昨晚劉總管介紹說她們倆是二夫人特意為大小姐買的丫頭。
遂溫言問道“你們倆叫什麽名字?”
“我原名叫秀簾。”
“我原是叫針兒。”
兩丫頭同聲回答,又一起道“進了院子還沒有名呢,請小姐賜名!”
這原是不成文的規矩,被買來做仆人的一般都由主家重新給起名。
慕容玨想了想道“也好,你們既是跟了我,你就叫綠秀。”又看了看圓臉的笑道“你叫可人吧!”
一問年齡卻都比落雨小了幾個月“這是落雨,你們要聽落雨姐姐的話。”
“是,謝謝小姐。”
說話間,綠秀已經為慕容玨梳好了一個金絞絲燈籠簪,挑了幾件頭飾戴上,又在上麵插了一朵金花,綠秀不由讚道“小姐真是好看,趕上畫裏的仙女了。”
慕容玨眼睛彎了彎,看看鏡中,膚若凝脂,眉目如畫,如雲的發間插了一支翡翠玉簪,發出潤澤的柔光,一朵金色的珠花兒靜靜落在髻間,配了這身淡黃寬幅大袖的裙衫,顧盼生姿,果然是個美人兒。
“綠秀的手藝不凡,隻是下次不要梳得這麽複雜,簡單點就好。”伸手拔下珠花等首飾,隻留下一支玉簮。
落雨知道小姐的心思忙道“小姐,快來看看這個將軍府,好大的一個花園子呢!園子裏開滿了花,竟叫不出名字!”
拉起小姐就向外走,沒留意到那兩個小丫頭仿佛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般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看著她拉了小姐出去。
落雨是從小就侍候慕容玨,慕容玨性子冷淡,不苟言笑,是標準的大家閨秀,雖說是待她不錯卻是主仆分明,極重視規矩禮儀。
但這半年來她的性子卻似乎變了,好多次因落雨對小姐恭敬有禮講究規矩反而被她訓斥,開始落雨還不敢隨意,時間一長覺得小姐的言行雖然有點古怪卻是真心的為她好,慢慢的也就適應了。
落雨拉著她跑出屋子,穿過偏廳,出了院子,走過一條石鋪的小徑,指著一片花笑道“小姐,可識得這些花?在咱們家鄉一到春天開滿了桃花兒、梨花兒、海棠花兒,可獨獨沒有這種花兒!小姐可識的?”
慕容玨走過去立刻目瞪口呆,眼前一片雲霞,這裏竟然有幾棵櫻花樹,其中一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月,樹幹已宛若桶粗,樹冠碩大無比,幾乎能籠住一間屋子。此時或粉或白的花朵深深淺淺開得正熱烈爛漫。
慕容玨深深吸一口氣,花香撲人,一陣風掠過,裙裾翩翩,漫天花雨飛舞,落在慕容玨的雲鬢間、衣襟上。
落雨不禁看得出神忽然呆呆的道“小姐果然像綠秀說的似是畫中的人物呢!”
慕容玨打趣她道“若小姐識得這是什麽花,你又如何?”
“識的?”落雨瞪圓了眼睛,不相信的說,“小姐也未曾見過如何識的?”她天天和小姐在一起,小姐識得她竟不知道?
慕容玨微微一笑“此乃山櫻花,一般在春天裏開放,其花初始為白色、淡紅色漸而轉變成深紅色。其果實是可食用的櫻桃,花、葉也可食用。櫻花在本朝並不稀奇,隻是咱們鄉下不常見罷了。”
“這是櫻花啊!真美!”
不防有人輕輕鼓掌道“這位小姐果然博學多才,令人佩服!”
慕容玨和落雨都沒想到這一大清早的會有人出現在園子裏,方才這裏明明連個鬼影都沒有的,駭然轉過身,卻見從櫻花樹後麵轉出一個人來,一襲淡紫色大袖袍,上麵繪有大朵牡丹花的圖案,腰間掛了一個用紅黃絲線絡起的玉佩,麵如冠玉,雙手倒背著走過來,眼睛毫無顧忌的掃視過來落在慕容玨的身上,奇了,這麽豔麗的花朵穿在他的身上竟絲毫沒有折損他的男子氣質,反倒令他更具雍榮華貴之態。
慕容玨微微頷首,心裏飛快思量這個人是誰?如果也是家人為什麽昨天沒有見到,也沒聽王保提起過?看落雨神態也是陌不相識。
落雨見是一個年輕男子直盯著小姐看不禁怒斥道“什麽人如此放肆?無故打擾小姐賞花,不知男女有別嗎?還不退下!”
男子微微一笑並不辯解,卻對著慕容玨道“小姐果然似畫中人物。”這話輕佻,可是自他口中說出卻帶了淩利壓迫的氣勢,眼睛仍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慕容玨。
別說是在古代,即使是現代這樣看人也是非常不禮貌,何況還是在講究男女有別的這個時代,一個青年男子如此盯著一個年輕的姑娘看何止是不禮貌,簡直構成性騷擾的級別。
慕容玨麵色赫然,心裏著惱,並不理會他的問話,卻對落雨說“是我們打擾了這位公子的雅興,落雨我們走。”
落雨不服氣嘟起嘴“小姐,明明是我們先來的,為什麽我們走?不管他是誰,這是在將軍府,敢欺負小姐告訴老爺去。”
慕容玨暗暗搖頭,那個老爺指得上指不上還另說呢,這個人看氣度卻非常人,從容道
“那位公子衣襟已沾染晨露,定是在此多時,是我們打擾人家。”
落雨定睛一看果然那人衣襟略有潮濕,不由不服,心中卻有不甘氣憤地瞪他一眼。
隨小姐轉身剛欲走,卻見王保快步走過來看到慕容玨微微一怔,奇怪這兩個人怎麽會在一起,忙低頭行了個禮“小姐!”
又回身向那男子行禮道“二王爺,將軍有請,已經找了好一會兒了!”
這個王爺也真是,一大清早的來找將軍,等將軍急匆匆趕過來,他卻不見了蹤影,這一頓好找。
那男子笑道“早已聽說慕容將軍園子裏有棵百年櫻花樹,正是花開季節,本王趁此先睹為快,果然是好花兒!”
“請王爺移駕!”
那男子深深看了慕容玨一眼轉身離去。
“王爺?!”落雨指著那抹淡紫色身影說不出話來,她再無知也知道王爺的身份意味著什麽,還以為,還以為不過是府裏的親眷或朋友呢!唉,小姐早就囑咐不可多言,真是禍從口起呀!
慕容玨看著她那皺成一團的小臉欲哭不哭的不由笑起來“怪不得都說是無知者無畏,咱們的落雨真的是很無畏呢!不過放心好了,人家諾大的王爺有多少事可忙?不會和小丫頭一般見識的,已經忘了你是誰啦!”
落雨卻更加難過“這是王爺呀,小姐,夫人臨去前叮囑我要幫小姐尋一門好親事,這麽俊美的人讓我得罪了,怕是連累小姐了。”
慕容玨徹底無語,這夫人恐怕是眼睛近視的厲害,把我的婚事托付給一個比我還小人事不懂的小丫頭?就算你跟前沒人也別這麽汙染小姑娘的視聽好不好?
知道說別的也沒用,慕容玨忙指著旁邊的一片花圃道“我們去那邊看看,都是些什麽花?看落雨認不認識?”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轉移注意力便把心思撂下了,忙跟過去仔細看著那些花花草草說道“我隻識得芍藥,還有那個龍葵,已經打了苞就要開花了,小姐可認識?”
慕容玨指著花圃中的幾株已呈衰敗氣勢的鵝黃色小花兒笑道“這些是迎春花兒,你應是識得的,是春天裏的花,開的最早,現下已調落了。那是白玉蘭,這個像蝴蝶的顧名思義叫蝴蝶蘭,還有款冬花也是開黃色的花卻是開在12月份,現在的枝葉可以代替蔬菜食用,味道不錯又能鎮驚祛邪,這個是長春花,咦?那個似乎是……“
一路走著,慕容玨娓娓道來,落雨歡天喜地的相跟著,誰說小姐撞傻了,比以前還聰明了呢!
直到綠秀尋小姐用飯,慕容玨這才感到餓了,這一早起來就和落雨興致勃勃的來看花兒竟忘了吃飯,便問在哪裏吃,尋思著將軍府的飯廳是什麽樣子。
綠秀答道“一早劉總管就吩咐過,除了晚上,小姐們都在各自院子裏用餐,以免走來走去太麻煩。”
“哦!”慕容玨樂得清靜,看看那條九曲遊廊竟直通到前麵那片湖的湖心,盡頭是一個建築精致的亭子,遠遠看去上書兩個大字清沁。
於是指著問道“能不能在那裏用飯?”
綠秀忙惶恐地低頭回道“但憑小姐吩咐。”
“那就送過來吧!”還沒逛完呢,省了回去吃完還得出來,這園子好大,這一段路也走的倆腿酸乏。
慕容玨率先向前走去,登上小亭,極目遠眺,昨晚太黑瞧不真切,此時,陽光明媚,漫漫的灑落整個花園,正是暮春時節,園中假山堆砌,翠竹始發,風中楊柳輕擺,長長的絲絛垂落湖水,波光磷磷,蕩起一池盎然春意。
各色春季裏的花已竟相開放,蝴蝶蜜蜂團團飛繞,小小的翅膀扇動了滿園春色。
不一會兒,就見綠秀和可人帶了倆個婆子捧著食盒向這邊走來,虧這倆丫頭想的周全居然還捧過來一盆清水,落雨侍候著淨了手,又將布巾浸濕沾了沾額上的汗漬,要說這個季節應該是很舒服的,但前提是穿件t恤的情況下,古人的衣服這麽繁鎖,穿了一層又一層包棕子一樣,走了這一路早已滲出了汗。
婆子已將菜肴擺在石桌上,慕容玨走過去一看不禁十指大動,還是官家好啊,一個人吃還做得這麽豐盛,用具色澤極其精美誘人,這一餐的費用恐怕是她和落雨倆人在鄉下半個月的花銷。
慕容玨也不客氣,吃了幾口忽然發現落雨沒過來吃,嘴裏有物隻用眼睛示意過來吃啊,落雨,傻了嗎?這麽多好吃的!
落雨走過來卻沒坐下隻小聲說“小姐,這裏不比鄉下,還是注意點規矩吧!我一會和她們去吃。”
慕容玨咽下嘴裏食物抬起頭也小聲道“這規矩太麻煩人,偶爾講講還行,可這裏的日子還長著呢!難道以後都是我吃你看著?快坐下來吃!”
“小姐,我一會兒再吃吧,這裏耳目眾多,萬一傳到將軍和二夫人那裏,說落雨不守規矩會受責罰的。”
慕容玨無奈,想想也是,這裏雖景色優美卻是四麵通透,還是別令小丫頭為難了。
吃著吃著,慕容玨驀然想起了什麽,心裏一嚇,剛入口的一片青筍滑進嗓子裏嗆得她滿臉通紅,落雨急忙拿過水來幫她順氣“小姐,你怎麽了?”
怎麽了?
慕容玨呆呆發起怔來,現在是朱棣的天下,也就是永樂年間,這時候能稱作王爺,又叫二王爺的會是誰?
是朱高煦呀!那個跟隨他爹造反成功,他後來又想造反卻失敗的朱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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