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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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棄夫!
第六章 曉風乾,淚痕殘
天極黑,華麗的馬車在寂靜的街道上緩緩前行,車輪壓在厚厚的積雪上,咯吱咯吱的。
卿鸞坐在車內,眼微閉著眼,聽著那雪聲。
忽的,那軋雪的聲停住,微合著的眼驀地張開,縮在袖筒裏的手緩緩伸出,撩起那車前的簾子,駕車的車夫和前座的小太監都已不見,對麵卻是個滿麵怒火的男人。
大街上極靜,車前的燈火晃了一晃,他們隔著半個車簾子遙遙相望。在那僅有的些許微光中,卿鸞清楚地看到遊離那臉色的鐵青,他是恨極了她吧,昨日才揮手而去,今日她又入宮,不說他對她是否有情,僅說男子顏麵,也是丟盡了。
眸子微微一顫,淚水險些流下,她忍了又忍,良久才壓下喉間哽咽,“將軍夜半擋住卿鸞去路,卻是為何?”
嘭!壓抑著的怒火呼的一下燃起,手上捏著的信皺在一起,忍了又忍,卻如何也再壓不下去。一個縱身,飛躍至車前,四目相對。
他入夜越牆而來,立在她的門前半個時辰,遲遲不曾推門而入,本因昨夜怒氣攻心,懶得見她,卻又不知緣何,非但不肯離開,心底還隱有著不安。
不想他細細傾聽之後,卻發現那屋內根本沒人。
他心頭怒起,想她不願與他再見,竟怒火更盛。懶得自己氣死自己,他輕彈而起,尚不及躍出高牆,卻被迎麵而來的真氣逼退,再轉身……麵前卻多了個黑衣男子執信而立。
信是給他的,師弟悅晟王爺敕風托米夏暗探第一門無蹤門護法送來的,在他迫不及待的展信一讀後,僅餘下滿目的不信。
他不信,那個嬌弱的隻會讀書畫畫的卿鸞怎會如此?那個文采卓絕,卻懶於看家中賬本的女子怎會有如此本事,他不信,不信!
那時他不知她的去處,若想知道,問無蹤門定然沒錯,而那護法果然是知道的,輕描淡寫的一句“下午入宮了”激起了他的滿腔怒火,不是為了那信上所言,而是……她是他的妻啊,是他的妻!心底微微一顫,揪緊的感覺壓得他透不過氣,下午入宮,如今夜已深,那她這一下午的時間……一下午的時間可是……
不,就算如何那又怎樣,他可以不在乎,他反正對她情淺,如今隻是滿心仇恨,所以定然是要阻她心意,隻為複仇,複被一個女人拋下的仇!
猛地一個探身,一手勾住她的腰身,托她出了馬車,卿鸞驚呼尚未及出口,幾個起落間,二人已經落在了淩雲書齋之內。
勾著她腰身的手死緊,幾近不能呼吸,但唐卿鸞硬是一聲也不出,隻因那男人滿臉的怒火似是已到了極致,她若開口,還不知道會不會是火上澆油,引他更怒。
嘭的一聲推開朱漆門扉,一個甩手,卿鸞已在門內,卻因他力猛踉蹌幾步,險些跌倒。
他氣她不奇怪,卻沒想到會讓他當場撞到她自宮內回來,看來……看來那端坐在龍椅上的男子是早已計算好了啊,說是在幫她擺脫糾纏,卻原來是想要逼她無處可退,是要逼她與遊離再無機會,當真是皇帝啊,皇帝啊,九五之尊,便以為萬物皆為他所支?不智!不智啊!難道他就不曾想過,若她唐卿鸞明言自身的處境,若她直說她是為遊離才落得如此境地,難道就沒想到他們君臣定會反目成仇?沒想過縱然遊離卿鸞再無可能續緣,但要鳳遊離再為朝廷盡忠,卻也是再無可能了!
可……她怎能說呢……
莫不是……莫不是連她不忍告訴他也被那皇帝計算在內?
心顫了顫,手緊了緊,終是抬頭看向他的眼。迎上的卻除了怒氣,竟還有著不解和難以置信……
她眉頭輕皺,道“鳳將軍,你到底要如何?”
那言語之間透漏的是濃濃的無奈。可對麵而立的遊離卻是不理,依舊死死地瞪著她,瞪得她心底驚慌,瞪得她呼吸不穩,瞪得她急急撇開對視的眼。
冰冷風自未合的門吹進,卷進了零落的雪飄蕩在兩人之間,似是劃開的一道冰牆,無力溫暖。
剛毅的唇掀了一掀,卻未出聲,滿是怒火。眼閉了一閉狠狠地捏著手上的書信,一拋,正隨著雪花緩緩滑落在卿鸞腳下。
本還算是淡然的臉一僵,似是又回到了那個晨曦,似是又看到那刻薄婆婆拋來休書的一幕。如今輪到他親自來做嗎?滿心的委屈一下湧上眼底,滿滿的疲憊,滿身的倦意,累啊,好累啊,所有都隨著一道清淚滑下,滴落……
拋信收回的手在袖間顫了一顫,掙紮著想要伸出,卻終是作罷,假意心底沒有那絲絲顫動,假意對她落淚毫不在乎。隻是鼻間一哼!
“哼!枉我當你嬌弱女子,枉我以為你識世不清,卻原來是我多事。想必當年就是我姓遊的不多事,你唐家六小姐也能平平安安的在唐府活下去,多事卻換來如此,唐卿鸞,你讓我如何?”
倔強的不去抹掉滑落的淚,緩緩垂首望向那腳邊書信。
咦?師兄遊離親啟?卿鸞一怔,再抬首望向那怒火男子。
“這?”
“哼!早知你滿心虛榮,在我落難之時棄我而去,卻不想你竟然還做這傷天害理之事。這米夏百姓如何得罪了你,你與人相謀,囤積米糧,僅為錢財,使得多少人缺食?你……於心何忍?”
虛榮至極啊虛榮至極,和那卜池曖昧不明,和皇帝糾纏不清,如今又有那米糧商人,卿鸞啊卿鸞,你已經將我對你僅存的心思徹底磨滅。
“是我高看你了,是我不該對你抱有希望。原來……你也不過是千千萬萬虛榮女人的一個罷了……”
這世間,像敕風所愛的女子那般,為國為民犧牲的女子畢竟是不多,他遊離不求遇到個那樣女子,但……起碼不該是現在的卿鸞。
“也罷,我本是對你心存一絲疑惑,心想那三年夫妻,本不該如此紛飛,縱然你和人……有些流言,卻也做不得真。我畢竟是在這男女情事上懶了一懶,若是還是你,便將就此生算了。”
卿鸞猛然一顫,不可思議的望向遊離“若是還是你,便將就此生算了”。他曾有這樣的想法?他……曾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現如今看來,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自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路,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分道揚鑣也就罷了……隻是,隻是既然你囤積米糧,不該為難百姓,為錢財,也不該如此,你……罷了!”滿滿的失望盡現,“你有米糧,便施放一些,以解災民時饑。至於你我……我再不強求了!”衣袖一甩,絕情而去。
他真的想過啊……想過啊。
唐卿鸞呆愣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她哽咽一聲,身子搖了搖,緩之又緩的蹲下身去。輕輕的,輕輕的用雙手蒙上臉,又一次重複“若你還是你,便將就此生算了。”
一遍遍的重複著,一遍一遍的重複著”若是還是你,便將就此生算了。”她的雙肩顫抖的更行厲害,淚水順著指縫滑落。帶著欣喜,帶著遺憾,帶著無盡的愛戀,帶著徹心的痛。直到東方露白,她終是抬起頭來。
米糧?他要米糧嗎?好,他要她便給!
雪依舊在飄,斷斷續續,零零落落,不大,但早已將天地籠成一片白茫茫。
是啊,這雪飄了三日,怎能不將萬物染白?是她近日有些茫然,忽略了。
用力的的將披風裹緊,卻不願躲回燃著炭火的溫暖屋子,隻是立在亭中望著茫茫天際。
前夜遊離憤然離去,她欣喜,她痛苦,卻知道這次他真的不會再出現在淩雲書齋了。
她暗暗派人通知幫她主管米糧一事的掌櫃,告訴他放糧,放糧。因為遊離要,那便放。反正她本不過就是想要搬倒唐家,如今已是差不多了,何必真的幫那皇帝攬什麽權。
隻是那謀劃許久的皇帝也萬般沒想到,他那信任的人根本就是她和十二安排的。她提前放糧會引他如何震怒呢?管他!她要如何便如何,畢竟是遊離要的糧啊……
至於她,如今夫妻情分已斷,盼他日他自由遨遊,可以再尋個真心喜歡,又不會被鳳老夫人嫌棄的姑娘,自然還會快快樂樂的過他的生活。
她啊,一個不幹不淨,與人曖昧不清,配不上他了,配不上了……
搖頭苦笑,她已不再有機會當他的妻了。
緩緩收回定在天際的視線,卻……陡然一怔,相對而望的……竟然是那張臉!竟然是那張臉!竟然是那將她美好日子徹底粉碎,那個將她推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中的男人的臉;那個每每看到,就總是想到此生最最痛苦日子的人的臉!
隔著蒙蒙冬雪,滿眼的恨意狠狠盯著那張臉,似是再飄然間,又見到了那朦朦朧朧的月,又回到了那個索落落的秋夜;
似是聽到了那枯敗荷葉隨風輕動的窸窣,竟又聽得夾雜在那窸窣聲中男子不解的悲哀歎息;
似是又看到男子那略顯瘦弱的手臂緊緊的攔著懷中女子,白色的衣角隨風而蕩,在那朦朧的月光下,飄飄欲仙;
似是又聽得那一畝水塘間掙紮的水聲,似是又聽得那溫文卻又冷酷的聲音說道“老九,你認命吧!”;
似是又見那踏著月光而來的文雅身影,持著匕首,幾乎是準備毫不留情的將他的侄兒殺掉的臉!
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來!
枉她用盡心機,躲得就是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毒叔伯,如今怎麽又見他!
再度垂下瞳眸,拉緊披風驅去滿身寒意,也重整思緒。再抬首,那男人已然立在當前,笑盈盈的眉眼與她是何等的相似,溫文爾雅的氣質是何等的高雅,可誰知到那金玉其表之下,卻是狼子野心!
卿鸞硬是壓下滿心不願,揮去眼底臉上的冷意,微微傾身施禮,“大伯!”
那男子——唐家大伯,點頭微笑,伸出一手輕輕托上卿鸞的手肘,示意免禮,卻不知在他那修長手指碰觸到她的那一刻,她滿身戰栗,滿心懼意。
“甚久不見你姐弟回府探望我們這些長輩,大家很是想念,所以大伯就來探望你二人了。”
微微垂下眼瞼,輕笑頷首遮住眼底不屑“讓長輩擔心,是卿鸞的不是,現今有勞大伯千裏迢迢進京看我姐弟,是侄女不孝,萬望大伯及眾叔伯原諒。”
那文雅的唐家大伯隻是一笑,回身前行,卿鸞亦趨亦步緊隨其後,二人正朝著那西苑的客房而去。
“侄女言重了,你姐弟二人在京師經營咱們唐家唯一的一家書齋,如今又名揚天下,怎麽說也是喜事,其實沒有空閑回家也情理之中,我們又怎麽會責怪呢,倒是父親他老人家想念他最疼愛的孫女孫子了,可惜現如今的身子是大不如前,如何也沒辦法進京探望。”
“大伯這話讓侄女惶恐,怎麽也該是我和十二回去探望爺爺他老人家,隻是書齋這裏事事離不開人,咱們也是無奈,今日大伯既是親自來了,那不如就由大伯坐鎮,咱們也好回去探望祖父他老人家。”
那走在前麵的唐家大伯瞬時怔了一怔,眉頭微皺,隨即恢複如初,才道“一年前你被休回家……”
他若有意無意的回頭,正看得卿鸞垂首跟在自己的身後,鬢邊滑落的長發和披風上潔白的毛皮遮掩著瑩白小臉,那臉上似是毫不在乎提到被休一事,他眉間再皺,轉頭接續道“本父親是想為你安排件合適的親事的,但是你心有不甘,要了這書齋經營,父親疼愛你,這才答應你一女子插手商場,既是父親答應的,咱們都是不好插手的,隻是父親的身子真的是大不如前啊大不如前。”
緊隨在他身後的卿鸞微微垂著眸子,卻不接那關於唐家老太爺身子的話,隻是說道“縱然祖父信著卿鸞,讓我姐弟放手經營,但這淩雲書齋還是咱唐府產業,大伯是祖父長子,遲早要接下唐家掌家一位,怎麽今日卻說什麽插手不插手,縱今日大伯要卿鸞交出淩雲書齋的經營權,卿鸞也自該是雙手奉上的。”
唐家大伯前行的腳步一頓,緊皺著的眉不見舒展,反更行緊蹙,雖說現下這卿鸞的表現的確是溫順有禮,可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對,既然如此,那……
“你祖父既是交給了你們兄妹,咱們自是不會和你等小輩來計較這麽個小小書齋的,倒是……倒是近來不知自何處冒出個主營米糧的商人,米價壓得到低,本也沒什麽,但月前,本為我們所收米糧的是農民卻紛紛將收成賣給了他們,如此,唐家糧店庫存怕是不夠,遂我來京,也是想著,你當初設立書齋的目的是否達到,現下可能為我所用?”
依舊垂著的眼微微一顫,嘴角嘲意已起。
“大伯說笑了,我唐家糧店可說是米夏糧食命脈,怎可能如此不堪一擊。”
唐家大伯眼底一顫,道“雖說是如此,可……可……米夏皇朝如此之大,誰曉得這些小商從何而來,日久天長,聚少成多,竟也威脅到我唐家地位,雖說現在沒什麽大的影響,可必然是要防備的,以免哪一日他們聯合起來,真真就是麻煩了。”
唐卿鸞淡淡一笑,點頭稱是,卻又道“雖說當日卿鸞誇下海口,說是定要圍上米夏京官,以為我唐家所用,可大伯也知曉,淩雲書齋至今也不過一載有餘,雖與那說的上話的戶部尚書侍郎什麽的有些交情,可畢竟還淺,卿鸞說不上話啊。”
唐大伯微惱,誰不知道現在米夏才女唐卿鸞說出去的話多半是有用的,更何況那日入府做客的京城商人也曾說過,想要與官老爺有些私交,找唐卿鸞準是沒錯,可看看這丫頭,幫得外人卻不幫唐府,她是活膩了不成!
“是嗎,如此說來,這淩雲書齋實在是慢了些,如此何必讓你姐弟都留在這兒呢,幹脆我明日就先回南寧,順道也帶著十二去探望你祖父罷了,這裏交你一人,想必也是應付得過來的!”
“什麽!”卿鸞一震,抬眼死死的瞪向唐家大伯,卻見他依舊溫文,麵上不見波瀾,可眼底卻閃過一絲狡意,袖中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才道,“探望祖父自然是要的,可近來十二卻是走不開……”語未盡,便被打斷。
“哎,父親身子不好,而他又一直最疼愛你姐弟,如今你這書齋他老人家分憂,還要霸著他最疼愛的孫子嗎!不管怎樣,明日一早我就起程,你派人去通知十二,讓他準備妥當,我們一塊上路!”
說完,便扭身而去。獨留下卿鸞一人站在那飄雪之中。良久良久……
“阿姐?”少年溫雅的嗓音打破心底升起的恨意,她緩緩回身,正見那一身雪白的雅致極了的少年立在身後回廊的柱子邊,滿眼的擔心。勉強自己扯開嘴角,緩緩的露出笑意。
“十二,你怎麽來了,現下不是該在前廳和那幾位翰林學士談詩作畫嗎?”
少年微微皺起眉,揮去滿身溫雅,那至極的暖意卻依舊自身上散發出來,似是隻要接近他,便沒什麽事是重要的,沒什麽煩惱是要著急著解決的,隻想著靜靜地呆在他身邊,感受那份寧靜。
“阿姐,我已經十九了,不是當年那個被你護在身後的小小孩童。現在的我,不需要阿姐你處處著想,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了。”
卿鸞微怔,抬眼望著少年溫潤卻堅定地臉,是啊,十二早已長大了,現在的她要微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臉,而他早已能立在姐姐之前張開雙臂護衛了。欣慰的笑意自嘴角展開,爹、娘,十二已經長大了,這一次,我要除去那個最大的威脅,然後也該放心了,然後就該是她放弟弟去找尋自己的方向了,那麽……
回首望向唐家大伯消失的方向,眼底迷離,隨後卻又堅定,既然她再也沒什麽可能得到幸福,那就做件傻事吧。
寒風瀟瀟,飛雪飄飄,滿園的冷冬頹然。青色的絲履踏著積雪,留下兩排淺淺的痕跡,緩緩的接近那間她不想前往的屋宇。心底一陣惡寒。
時至今日已有七年,初時她僅僅隻是想要保命,不是自己的,而是那年稚的弟弟,可是七年沉寂,七年韜光養晦,她的心意已變,再不想在午夜夢回時驚醒在父母落水的夢魘中,她就是想要報仇,要讓那個肮髒的唐府覆滅,要讓那些虛情假意,狼心狗肺畜生般的唐府人都得到該有的懲罰。
縱然是離開遊離,她也要報仇,縱然是不得不受製於人,她也要報仇,縱然是犧牲米夏的百姓,她也要報仇!
手緊緊的握著金簪,這些年來,她多少次想要狠狠的把利刃那些畜生的胸口,可是他不能,本來今天她也不能,或是不該的!因為唐府的畜生不止一隻,她本想著慢慢的挖他們的心,挖他們的肺,把他們心肝一樣的錢財慢慢的全部的毀滅。看他們那也樣的痛苦恐怕比殺了他們還要好吧!
但是,現在卻等不得了,誰知道大伯將十二帶回唐家後會使出怎樣的手段。所以縱然早已確定唐家遲早的落敗,可那殺父殺母之仇她要親手報得,她要提前除去威脅著弟弟的最大敵人!
輕輕踏進西苑,淡淡的月光落下,趁著白雪,將院子映的極亮,緩緩踏出的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響著,裙角摩挲著的聲音相伴在側,如水的瞳眸一眨不眨的望著透著淡淡燈火的軒窗。窗上的影子一閃,引得她心底一顫,忽視那滿手心的汗濕,緊了緊手中的簪子,堅定地朝著那方光亮而去。
今天就讓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吧!
至於情愛?遊離,夫君,今生的幸福已然遠離,但願來世能得你一顧,到時,我定然做個真真正正的好妻子,再不滿心計謀了!隻求……再顧……
“啊!”
忽的,眼前人影一閃,就聽得那亮著燈的軒窗裏傳出一聲慘叫!卿鸞一驚,一手拾起裙擺朝著那微明著燈火的房間奔去,幾近跟前,才發現那窗與門竟隻是微微掩著的,在如此寒冷的冬日裏,微掩著?
不祥充斥心間,微抬手觸上門板……
吱呀一聲,門扉輕起,明晃的燈火晃了眼,她微微眯起瞳眸,卻驚見白衣似雪的唐十二手持匕首滿身血跡滿臉震驚的呆呆立在桌前,而眼正停在那桌子擋住的暗影裏。
卿鸞的手緩緩抖了抖,金簪滑落,當啷的一聲,震醒了十二。
“阿姐……”那眼底帶著絲絲懼意,再不見少年瀟灑。
卿鸞微微的移動了一下腳步,終究是看到了桌子擋住的橫陳在地的……唐家大伯,血流如注,已然不見一絲生氣。
“十二……”怎輪得到你來做這等事情!話未出口,卻聽得院內踏雪而來的熙熙腳步聲,她壓下驚慌,回眼看向微微虛掩著的西窗,正要叫唐十二越窗離開之時,一聲聲的六小姐已在耳邊,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
靜夜,燭明。
依舊是高坐龍椅,卻是滿滿的疲憊。
“皇上。”
“你回來了。”
“是。”
“怎樣?”
“不出皇上所料,那唐十二和唐六果然都前去尋樂唐家大爺,幸是那唐家十二先至,小人見那唐十二手持匕首與唐大爺兩人爭執不休,遂將計就計,推了一掌,所以……唐十二殺了唐家大爺。”
“好!幹的好!”他本有些許疲憊的聲音已然盡是笑意,“如此那唐卿鸞還能不來求我?想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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