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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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兒見她氣息微弱不省人事,麵上籠著一股青氣欲脫不脫,嚇得兩股戰戰,心情好似那年阿爹過雷劫霹靂從天降下時她腦海的一片空白,又好像被人一盆冰水從頭澆了下來,從裏到外透心的涼。
半響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把手伸到冷雪洛鼻翼下方,試了試還有氣息,忙著把冷雪洛躺好蓋好被褥,朝外間喊道:“快去請陸大夫,姑娘暈過去了。”
見外麵一陣恐慌亂撞,哭罵道:“還不快些,不中用的蹄子!姑娘若是不好,我們哪個能活著。”
陸櫻被滿臉淚痕的華簪拉了進來,得了消息的丫頭皆是麵色驚惶提心吊膽的後麵跟著,烏泱泱站在房外。
陸櫻急步向前看見雪洛這般情形,心中大驚,雙手捏了法印點在雪洛眉間,掀開薄被一看,下股處洇開的血跡已經將小衣染了大半。
幾個大丫頭進不得前,站在床榻兩旁,錦兒更是捂著嘴淚流不止,眼巴巴的看著床上的冷雪洛。
陸櫻見她們哭哭啼啼,厲聲說道:“哭什麽!還不替姑娘換了小衣、床褥!”
眾丫頭一陣忙亂,才將雪洛安置好,聽見大門哐啷一聲響,見辛夏猛的踢開房門,立著眉一臉陰沉的衝了進來,青姨跟著身後,腳步淩亂。
久不見辛夏如此模樣,一幹人皆是膽戰心寒,骨寒毛豎,呼啦啦跪了一地。
辛夏不理會,衝至床前見陸櫻站在床邊,輕輕的將雪洛半摟,一隻手貼上她的小腹,
隻覺她周身冰冷小腹更是冰冷似鐵,手不由一顫,隨即靜下心來,手如利刃將自己心口劃開,食指伸去傷處,一道華光亮起,幾息之後,一滴血珠凝在指尖,血珠寶光熠熠,在指尖滴溜溜的打轉。
手指一拂,傷處愈合了無痕跡,再一轉將血珠喂入冷雪洛口中,凝息片刻,隨即俯身雙唇相貼,一口凝練的精氣渡了過去。
半響後才將冷雪洛平放,見她有了些許血色,這才呼出一口氣。
青姨站在一旁,眼淚滾瓜似的落下,連聲喚著:“我的兒,我的兒......”
辛夏吩咐丫頭們好生看著,自己到外間坐了,向陸櫻問道:“當年初見時,洛洛一抹遊魂欲散不聚,三魂七魄皆淡如煙塵,本君用一縷本命元神祭練鎖魂圈,隻為安魂養魄。為她身體計,冷園禁製為一重,君子鎮守為一重,鎖魂圈為一重,金丹為一重,金線貼身守護又為一重,就這麽居然都不穩不住一個人間界的魂魄?你可知為何?”
語調轉為無奈,“罷了罷了,冷園禁製隻是怕你們衝撞,禁了靈力而已,守宮隨她魂魄而來,隻能護住她魂魄不消散,這樣魂不附體的事它也無法。若是她自身不願,再怎麽安養又能如何呢,遲早都有這麽一遭。”
說著怒氣又起,“到底是什麽樣的魂魄,竟連你們都無可奈何!如今竟動用本君心頭血,若有下次,又該如何!”
陸櫻眉頭緊蹙,說道:“人間界小兒初生,魂魄純淨,小兒隻會啼哭,後魂魄慢慢與肉身相合,小兒才學會吃飯、走路。肉身掌日夜歸魂魄,雖相合卻不穩固,所以幼年時常有小兒夜間失魂。
直至女子初潮,男子初精後肉身魂魄凝煉為一體,三魂七魄各自歸位,人族成人。魂魄有知,不願被肉身禁錮,自然有所反抗。但這些狀況人族至多隻是些小狀況,譬如多夢、夜驚、身體酸痛之類。
姑娘此次這般,陸櫻想來,怕是姑娘心有執念,心緒波動,肉身抗拒。”
辛夏問:“執念一說,可會有礙?她性子冷清,可是因為執念之故?”
“陸櫻不知。萬物之靈長現雖式微,可其中種種也不是陸櫻能夠猜透的。”
“心有執念……“辛夏冷冷低語,抬頭望向陸櫻,眸色如刀:“你可能看出是何執念?”
陸櫻搖頭說道:“天地自有法則,人間界更是如此。離體之魂本該歸於冥界,姑娘前塵過往皆被天地抹去,查不到的。”
“連本君也查不到?”辛夏冷笑。“那人族為何會有奪舍、重生之說?”
“人間界早已斷了傳承,人族更是毫無修煉之法,隻有死前執念頗深或是修得一些殘篇得以凝練魂魄之人才有轉世之機。陸櫻曾在陸山設下輪回大陣進行推演,卻發現姑娘前身已被抹去,世間再無此人。若姑娘不說,即使君上是超越天地的存在,卻也無處可查。”
“無處可查…..“辛夏暴怒,麵色黑沉,無上威勢收斂不住釋放開來,屆時,天地變色,黑雲洶湧而至,狂風乍起,整個青見山如同黑夜一般。
威壓之下,陸櫻心頭顫顫雙腿發軟,徑直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說道:“君上若是要查,也不是沒法子。隻需將姑娘天衝抽出,自然知道。”
“胡鬧!”辛夏將麵前茶盞砸個粉碎,七魄中的天衝如何抽得,抽出天衝,人就變得癡傻,他怎麽肯。
陸櫻瑟縮,垂首不敢再言。
辛夏一腔子火無處發泄,見錦兒抖抖索索的蹭到門口,怒道:“有何事!”
錦兒跪在門前,低伏著身不敢抬首,顫巍巍的說道:“姑娘說,說,說,”
“洛洛醒了?”辛夏眉間浮上喜色,一陣風般的衝進臥間,隻見黑雲霽散,狂風靜止,天地間已然雲淡風輕,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陸櫻身上一輕,全身發軟,竟是站不起來了。
軟到在地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人間界人族卑微,無法修行不得永壽,連離開人間界都做不到,雖為萬物之靈長,卻早已沒落。萬界的祖地卻被各界皆視為螻蟻,可君上,這高高在上的君王,卻偏偏對她不同。
她去不得青見神宮,君上便陪著她住在這裏日日不離,寧願化身為小兒陪著她一起長大,珠宮貝闕、玉簟錦裘,從宮中細擇了一眾仆婢在此精心服侍,就連自己都被拘在此處,隻為她日日調養。
何等尊貴的對待。
君上睥睨桀驁,各界來去自如,何處去不得。可到了她這裏,即使這般著急,卻還記得男女之別不肯直至床前,非得從大門進入。
這般尊重。
何須如此啊。陸櫻歎了口氣,不知是不是那個緣由,引得君上這般。
也不知這樣的尊重能持續到幾時。
徐徐起身,與站在門口的辛肆說了些什麽,便慢慢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