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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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來,名劍眾多,但孕有劍靈的極少。
    所以得劍有靈,乃是世間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
    相傳,當劍靈之劍第一次與命中之主相距十仗之內時,隻要劍主有了握劍的心念,劍靈之劍便可在十仗之內化作光華,斬斷路徑之上一切阻礙歸於劍主之手,其速度快於強弩數倍不止!
    因此世人將這劍靈之劍的第一次認主,稱之為‘劍歸’
    劍欲歸去,攔無可攔。
    而對於劍靈一事,世人其實知之甚少。
    沒人知道這劍靈從何而來,也沒人知道劍靈因何認主。
    隻知這劍靈確實存在於世間。
    所以,不合常理的神秘劍靈,也就成為了世人相信世間有仙的鐵證!
    此時北朝大魏皇宮大殿之內,年僅十七歲的年少天子白子九,脫了天子袍,摘了天子冠。
    身著一襲鑲著金邊的黑衣,微抬右手、表情凝重的站在天子位上。
    “天,天柱國...”元瓊京一臉的不可置信,聲音顫抖,甚至忘記了躺在身前的王初七。
    對於元瓊京來說,朱榮升不僅是其主,更是其知己者。
    士為知己者死!
    不過雖然有些失神,但他身為一等高手,修行之路不僅修體,亦修心。
    元瓊京在經過短暫的失神後,立馬恢複了常態。
    隻見他一言不發,運起全身氣機,越過腳下受傷的王初七,直取白子九項上首級!
    但是剛才刹那的失神,終究是讓他喪失了先機。
    王初七雖然受傷,但並未傷及根本。
    就在元瓊京越過他的瞬間,他手掌拍地,身體懸空而轉,之後抓住元瓊京的右腳向回一扯,元瓊京的劍氣滿天飛旋而散,那壓抑到極致的殺招攻勢全無。
    白子九也趁此機會將案幾前的紅傘拋給王初七,準備與元瓊京做最後的殊死一搏。
    其實刺殺之局很是簡單,無非就是示敵以弱和出其不意罷了。
    白子九之於朱榮升,就好比稚童之於壯年,一個稚童怎會引起壯年男子的戒備呢?
    就連臨死那一刻,朱榮升都隻是在提防著身後王初七,說到底,朱榮升是死在了自己的狂妄之上!
    “劍歸?是劍靈認主?”元瓊京語氣冰冷的對白子九問道。
    “自有此劍,不曾握,隻待此刻劍歸我手...”白子九沒有急著收官,既然元瓊京想聊,那他便陪著,也好讓王初七恢複下氣力。
    元瓊京聽了白子悠的回答,苦澀的笑了起來,隨即說道:“好一場劍靈認主的後手!這所有刺殺的布局也是當年那壽魚郡主所謀?”
    “是”白子九回道。
    元瓊京聽後微微愣住,隨後搖頭道:“劍靈之劍,終生難遇,此等後手,元瓊京怎能想到,怎可想到,怎敢想到啊!這劍靈,你到底從何得到的!”
    白子九沒有回應,隻是靜靜的看著有些發狂的元瓊京。
    此時宮內一片寂靜,朱榮升的隨從親信早已倒地不起,不知生死。
    元瓊京也劍尖拄地,神色複雜。
    而宮外則喊殺聲、刀劍聲,馬蹄聲,聲聲入耳。
    黃雀已經來了!
    其實無論今日白子九與朱榮升誰死誰活,都要麵對如此局麵,這是白子魚所留錦囊裏布下的同歸於盡的後手。
    如若他死了,宮外就以朱榮升謀朝篡位之名將其誅殺;如若他沒死,那也就多了一個可能,一是城外真忠臣,他穩坐帝位,二是城外真‘黃雀’,將他這個蟬趁亂殺死,嫁禍給螳螂....
    “姐夫,休息的怎麽樣了。”
    “可以了!”
    “那就殺了吧!”白子九平淡的說完後,眾人一擁而上,襲向元瓊京......
    孝莊二年,天柱國大將軍因大不敬被天子白子九斬於大殿之上,隨從親信二十八人皆就地格殺,唯有元瓊京,拚死逃離,不知所蹤......
    _________
    洛州,大魏皇宮主殿。
    一場刺殺下來,伏於大殿的十七死士如今隻剩一人,且已身受重傷,由殿外的老白帶到偏殿休養去了。
    白子九獨自坐在台階之上,身邊滿是還有些溫熱的屍體。
    發黑的鮮血沿著大殿內的台階層層滴落,匯聚到下麵的血池之中。
    都說人在頂峰之後會有種空虛感,此時白子九也是一樣,複仇後的空虛正緩緩湧上他的心頭,讓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姐夫,老白曾與我說,那日之前阿姐並無死誌。”白子九突兀的說道:“是出去見了誰之後,才定下的這以死換活的計策的”
    王初七此時七扭八歪的癱在天子位上,聽了這話,猛然坐起了身,捂著胸口急切的問道:“見的是誰?”
    “尚未可知”白子九搖頭道:“但定是此人讓阿姐動了舍命的心思,所以咱這仇還沒報完,起碼要把那人找出來,搞清楚他究竟出於何意。”
    “還有就是,姐夫你千萬不要覺得報了仇就心生死誌。”白子九語氣一停,看著麵色有些不自然的王初七,隨後繼續說道。
    “拋開那背後之人不談,其實阿姐當日死前曾與我說過,她說未能給你留下一兒半女是此生遺憾,所以她留給德德姐的錦囊裏希望你倆能開花結果,幸福的過完此生。如若你舍了性命下去陪她,她死不瞑目!所以,不要死,按阿姐錦囊上說的,和我一起去兩望城吧。”
    這邊白子九話剛說完,那邊王初七早已淚流滿麵,本就滿布血絲的雙眼更是變得血紅。
    “子魚......”王初七哽咽的叫著壽魚郡主的名字,之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隻是掩著麵,眼中的淚水與胸前的鮮血一起流了下來。
    一生心中僅一人的王初七,怎會不知自己妻子的苦心和心願。
    隻不過,心裏明白歸明白,但能不能走出那個坎,誰都無法保證得了.....
    但無論如何,既然仇沒報完,他就不會尋思!
    白子九看著情難自製的王初七,之前有些茫然的表情,消失不見,隨即緩緩起身。
    雖然不知接下來要找誰了結仇怨,但最起碼也要遵著阿姐的遺願走下去,還不到停下的時候......
    起身後的白子九繞過天子位,徑直走向後邊的寢宮......
    此時的寢宮格外寂靜,寢宮門前的女官們不知大殿之上發生了什麽,全都守在寢宮門前,護著裏邊的朱皇後。
    “誒?陛、陛下?”寢宮門前響起了一個年輕女侍中的尖叫。
    隨即所有人都循著視線看到了緩步而來的白子九
    俊美如仙的長相,配上那看似清澈的笑意,讓白子九好似那初春的暖陽,讓眾人無法側目。
    但當眾人目光觸及到了那柄手中的單刃劍,與手上的血跡時,瞬間神色大變!剛才如初春暖陽的感覺瞬間如墜寒冬,讓人發寒!
    “陛下,您怎麽來了。”女內司回過了神,俯首走到白子九對麵,聲音有些顫抖著。
    白子九低眉撇了一眼女內司,沒有任何回應,繼續向寢宮走去。
    “陛下且慢!皇後需要休息!”隨著女內司的大聲阻攔,之前大驚失色的女官們也堪堪回了些神,雖還有些茫然,但也是紛紛來到寢宮門前阻攔白子九前進。
    白子九收起笑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沒有絲毫情緒的說道:“朕記得你們食得是大魏的俸祿,怎的成了朱家的看門犬了?”
    “皇後是大魏的皇後,忠於皇後也是忠於大魏。”為首的女內司不卑不亢的回應道。
    白子九聽了這話哼笑一聲:“倒是有朱家的風範,行的逆反之事,說的冠冕堂皇!看來你是早就得知今日這‘禪讓’一事了。”
    此話一出,眾女官皆是神色慌張,彼此對視,互換著眼色。
    按照她們所知的計劃,今日這‘禪讓’之事,應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怎會天子一人前來,還手執長劍,沾染血跡?
    “怎的此時陛下滿身血跡獨身至此,天柱國呢......”女內司情緒波動的厲害,此時的聲調以不似剛才沉穩。
    “你猜!”白子九微笑著回應道。
    女內司看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白子九,眼神有些冷意。
    其餘眾人的表情也愈發沉重,她們此時確實順著白子九的話,心中有所猜測,但並不願意相信。
    “要不就讓開,要不就死在這,自己選。”白子九淡然的說著,同時鬆開手中利劍,讓其漂浮在了身側,劍尖直指門前眾人。
    “馭劍?!”
    隨著女內司說出馭劍倆字,眾人徹底相信了天柱國凶多吉少的猜測,她們是真沒想到這整日病弱、不學無術的傀儡天子竟還是劍道高手!
    而就在眾人有些茫然疑惑之際,白子九已有了動作。
    隻見他緩步向前,身側利劍也隨他而動,所過之處,大小女官皆麵如死灰的讓路通行,直到行至女內司麵前,不得不停了下來。
    “不讓嗎?”
    麵對白子九欺身壓來的劍鋒,女內司麵無懼色,右手伸至腰間,猛的一抽,從腰帶間抽出一條金色軟劍。
    “下官雖非高手,但總歸是一武者,讓與不讓,還是要劍試過才知道。”
    遇高手而不退,實實在在的武者意境!
    特別對於劍道來說,夾路相逢,拔劍相向,不退勇者方為劍客,如若退了,那還不如棄劍了殘生來的痛快!
    白子九麵對此等拔劍勇者勝的局麵,一言不發,隻是表情愈發的凝重,在場眾女官沒人看透他的心裏究竟在思量些什麽。